文革時期因為時代的特殊性,影響到了人們的生產生活的方方麵麵,並曾因此發生過許多後世看來非常可笑的事情,改名字便是其中之一。


    許多紅衛兵小將們為了投入到轟轟烈烈的革命洪流中去,第一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符合時代潮流的字眼。把那些充滿資本主義色彩的字眼,譬如“龍,鳳,富,貴,財,旺”等,改成“文革,衛東,衛青,紅旗”,表示自己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不少人都是瞞著自己的父母,偷走家裏的戶口本去派出所改名兒。


    不僅如此,在“革命”的風暴席卷全國之時,北京首先把那些帶有“封、資、修”味道的街道、胡同,全部給改了名。這樣,全國各地也就掀起了一股改地名的風潮。


    地名的改變,也帶動起那些照相館,糖煙酒商店,理發店,藥店等,也跟著換上了紅紅火火的革命新招牌,什麽永紅糖煙酒商店,革命理發店,曙光照相館等。饒河縣的紅旗藥店也是在這股風潮下改的名兒。


    “鬧鬧,咱們咱們真的要把人參給賣掉嗎?”妞妞有些茫然的看著胡鬧,之所以茫然,是因為妞妞的小腦袋瓜子裏不知道這種行為算不算投機倒把的資本主義行為。


    在一開始胡鬧告訴妞妞要把這兩株人參賣給藥店的時候,妞妞是堅決不同意的。逼得胡鬧不得不動用自己自己二十多歲靈魂的智慧,搜羅一大堆理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了這丫頭。


    這時候的胡鬧也不得不感歎,女人猛於虎,擁有文革思想的蘿莉更是猛於虎。殺虎難,說服老虎更難。


    其實,最初胡鬧並不打算把自己出售人參的事情告訴妞妞的。但是想到這兩株人參是自己和妞妞一同采摘的,而那棒槌窩也是倆人一起發現的,可以說這件事情不論如何妞妞都已經參與進來。看她這陣子對人參的熱情,以及幾乎天天黏著自己,他很清楚,想要在這件事情上把妞妞甩開,難度很大。弄得不好,把這丫頭的脾氣惹上來了,四處嚷嚷一下,事情就大條了。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這事情跟妞妞坦白的好。雖然在說之前,胡鬧就已經有了應付這丫頭頑固思想的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這丫頭的思想如此的極端。


    “妞妞,我不是都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遍了麽?就如你說的革命到底才是勝利,咱們挖到人參才隻是勝利了一半,隻有把這些人參換取到相等的價值物才算是最終的勝利。再說這野山參咱們既不是偷也不是搶,更不是自己種植走資本主義尾巴的路線,這是我們憑著自己的努力和運氣,冒著生命危險爭取到的。就跟那些知青在田裏勞動爭取工分一樣,你明白麽?”


    胡鬧頭疼的看著妞妞,心裏哀歎怎麽就遇到這麽一位主兒。不過想想周圍的那些人,胡鬧又有些釋然。這個年代被洗腦以後,思想極端瘋狂的幾乎遍地都是。特別是孩子,更容易受感染。胡鬧有次參加學校組織的批林批孔會議,當時一位五年級的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狠批孔老二,胡鬧就覺得好笑。恐怕這位還沒好好讀過幾篇孔夫子的文章吧,竟然能羅列出一堆罪狀,真叫人不知道該笑,還是該覺得悲哀。


    相比較而言。胡鬧倒也覺得自己應該算得上是另類了。


    妞妞總算是點了點頭。雖然還有些不太願意。但終究還是沒在這件事情上和胡鬧較勁了。


    藥店不大。分左右兩個櫃台。左邊是西藥。右邊是中藥。各有一位藥師站堂。說起來倒也奇怪。這個年代雖然有中草藥運動。但是西藥這種帶有西方色彩地藥物卻並沒有被嚴令禁止。


    胡鬧之所以選擇藥店。是因為這裏目前是這個年代最容易出手藥材地地方。文革前。長白山地區乃至整個東北有不少收人參地販子。趕山地挖參人挖掘到人參以後不是出售給這些藥材販子。就是賣給那些需要人參治病地買主。也有少部分人會賣到藥材店。不過相比較而言。藥材店地收購價格要稍微低一些。


    文革後。因為這個時代地特殊性。藥材販子便消失了。附近地山民們采集到人參以後。大部分都是就近賣給那些藥店。偶爾也會碰到一些急需人參治病地買主。賣個好價錢。


    胡鬧一時間到哪裏去找那些急需人參治病地買主。而他現在又需要第一筆啟動資金。便隻好將主意打到了藥店地身上。


    右邊的中藥櫃台站堂的藥師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白須飄飄的老先生,正微捋著胡須和一位購買藥材的中年婦女對話。看到胡鬧一身山村少年的打扮,那老先生隻是微微留意了一眼,便依舊一板一眼的和那婦女說著。


    胡鬧經過一番刻意的修飾,又穿上了從劉老倌兒那裏借來的衣服,倒是顯得比平時稍大了幾分。至於這身打扮,目的自然是為了在賣參的時候更容易取信別人。來的路上,胡振華和妞妞都問過好幾次,他隻是說這樣穿是為了好玩。


    “老同誌,真的勻不出來一顆山參麽?我母親她現在大病初愈,醫生給開的藥方急需一株山參來調理身體,否則病根很難清除。”那中年婦女似乎情緒十分焦急,聲音不免就大了起來,正好被走過來的胡鬧給聽著了。


    胡鬧心裏一喜,不動聲色的拉著妞妞湊了過去,東張西望的似乎在看著藥材,實際上兩耳仔細的聽著那婦女和老先生的對話。


    “你這位女同誌怎麽就這麽頑固呢?”老先生捋著白須,雖然聲音大了,臉上表情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有點舊時教書先生的感覺。


    “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們藥店裏隻存著兩株山參,都已經被人給定了,現在正在配藥,今天下午就會來取,你讓我怎麽勻給你?要不到時候等買主來,你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勻一株給你。不過他開的那味藥裏必須要兩株山參,勻給你恐怕也是困難的很。”


    那婦女見老先生這麽說,雖是焦急,卻也泄了氣,隻好點了點頭,說:“那我下午就等在門口試試。”


    說著,有些鬱鬱寡歡的跟老先生道了謝,走出了藥店。


    “你們倆個是要抓藥麽?”婦女走後,老先生的目光就落在了胡鬧和妞妞的身上。


    妞妞剛要開口說話,胡鬧卻是趕緊扯了扯她的胳膊,朝那老先生憨憨的一笑,說:“不是不是,老大爺,咱們倆個剛進城,隻是進來隨便看看的。”


    胡鬧一邊說著,一邊扯著妞妞往外走,把她拉出了藥店。


    “鬧鬧,你不是要賣人參麽?怎麽這會兒又改變主意了?”妞妞不解的看著胡鬧。


    胡鬧嘿嘿的笑著搖搖頭,目光搜尋著街道,很快就找到了那位走的不遠的婦女,一扯妞妞的手,說:“這事兒一會兒再說,咱們先把那位嬸子給攔下來。”


    妞妞不明所以,被胡鬧拉著追向那位婦女。


    ※※※


    “嬸子,你是想買山參麽?”胡鬧拉著妞妞小跑著終於追上了那中年婦女,氣喘籲籲的攔在了她的身前。


    那婦女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胡鬧和妞妞,剛剛在藥店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這倆個半大孩子,隻是也沒帶留心。現在看這倆孩子追出來攔著自己,又問出這樣的話,她心裏不由的有些迷惑起來?但是轉而一看胡鬧那身山村少年的打扮兒,心中一個激靈,腦海裏想到一個可能,出口便驚喜的問道:“你們有山參賣?”


    胡鬧點點頭,憨憨的笑道:“是啊,嬸子,我們去邊上談好麽?”


    “行。”那婦女可高興壞了,忙不迭的點頭和胡鬧走向一邊兒。


    找了一處不起眼的街角,胡鬧掏出了懷裏用紅布包仔細包裹著的兩株人參,人參用紅線捆著,根部還沾著泥土,綠葉已經枯萎了,隻餘下鮮紅的果實還掛在上麵。


    挖到人參以後,胡鬧特意找劉老倌兒拐彎抹角的打聽了不少跟人參有關的知識,也聽說了許多趕山人挖參的規矩。這挖到人參以後用紅線係住用紅布包著就是從劉老倌兒那學來的,據說人參都有靈性,自己會跑,必須得用紅線係住才能困住它。雖然這說法有些迷信,但胡鬧回頭還是按照規矩,找來紅線把這兩株人參給捆住了。


    “嬸子,你看看,這兩株都是六品葉的山參,一株重三兩四錢,一株重五兩六錢。”胡鬧將紅布托著的人參遞到了婦女的麵前,卻沒有交給她,他當然也怕這位看上去挺忠厚的婦女會不會拿了人參欺負自己和妞妞倆孩子年紀小,就來個不認賬。至於人參的重量,是他回農場以後測出來的。


    那婦女已經激動壞了,看著胡鬧手裏的人參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都是很好的山參,我正需要它給我的母親治病呢!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胡鬧笑著擺擺手,收回紅布包著的山參,說:“嬸子,你也不用謝。這兩株山參是我進山打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我要這東西也沒用,剛剛想去藥店賣了,正好聽到你需要山參,所以就追了出來,嬸子,你要是覺得不錯的話,這兩株山參就賣給你了。”


    “還有我,是我們倆人一起發現的。”妞妞在一邊噘著嘴補充道。


    胡鬧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憨憨的朝那婦女笑著:“嬸子,要是想要的話,你就出個價吧。”


    婦女慌不跌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錢包,裏麵有一小疊大團結,大概有一百來塊,全部抽出來,捏在手上有些為難的說:“小同誌,我知道這兩株山參價值不低,可是現在我手上就隻有一百二十元錢,剛剛隻打算買一株小山參。你這兩株山參品相這麽好,我都想買,可是錢不夠,要不,你看看,我手裏還有不少糧票,抵價給你,你看行不行?”


    “糧票?”胡鬧一驚,接著又是一喜,這年代,糧票的價值可是和人民幣等同的啊。甚至在某些時候,糧票的價值還要遠遠超過人民幣。


    胡鬧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說:“行。”


    不過婦女的糧票並沒有放在身上,讓胡鬧跟她一起回家去取,胡鬧點頭答應了。路上的時候,胡鬧也疑惑的問了她糧票的事情,畢竟這個年代,沒了糧票就買不到糧食,若是把糧票抵價給自己了,那她們家吃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那婦女有些吞吞吐吐的,直到去了她們家的時候,胡鬧才知道,原來她們家就是在縣糧站工作的,而且看情形,職位還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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