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對於胡鬧來說,一切都是那麽的順風順水,而他這個甩手掌櫃卻沒有高枕無憂的思想,反倒是隱隱的有些擔心。因為他記憶中的共和國改革是摸著石頭過河,中間難免坎坷迂繞甚至止步不前,也難免會存在著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影響到前進的步伐。


    而很快的,胡鬧的擔心變成了事實。


    在與外婆撒嬌了一通之後,胡鬧便被外公叫去了書房。在麵對外公的時候,胡鬧不自然的就會生出些許忐忑,這並不是因為血緣關係,而是在外公的目光中自己仿佛**的沒有任何秘密。當然,對於他來說,最大的秘密卻永遠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鬧鬧。”外公靠在躺椅上,順手點燃了一根煙,胡鬧很清楚,外公隻有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煙。也隻有在這時候,專門負責他健康的醫生才不會對他有所管製。


    “怎麽了外公。”胡鬧笑著湊了過去,有些害怕外公拿唐裝的事情向他開炮。說起來,他這個孝心還真不是那麽的幹淨,不過在幹這事兒的可不止他一人,李朝陽,潘高鵬還有其他的那些哥們兒此刻都在幹著同樣的事情。


    “那公司是你開的吧?”外公笑看了他一眼,彈了彈煙灰。


    胡鬧早就知道這事兒瞞不過外公,其實早先的時候他也隱約的透露過,現在外公既然挑明了說,他自然也不會隱瞞什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外公。外公點著頭說:“衣服還行,挺有咱們的特色。不過我也得給你提個醒兒,你這衣服的款式走的是古風,清朝樣式,真要推行起來,阻力肯定不小。現在國內的聲音可不統一啊。”


    “那外公您看這事兒怎麽做才好?”胡鬧謙虛的跟外公求教。


    “嗬,你小子。算了算了,誰讓你是我外孫呢。”吸了一口煙,胡鬧的外公徐徐的吐著煙霧說:“那唐裝在多準備幾件,我給我那老戰友拿去,他要是點頭同意了,問題就不大。”


    胡鬧小雞啄米似點頭說:“行。我回頭就給您拿來。不過外公啊,您可得幫我好好說說,咱這唐裝意義可不一般。而且明麵兒上是港商投資的,也賴不到我身上來。”


    外公緩緩地點點頭,胡鬧便沒有再多話,這些東西外公比他會處理多了,也輪不到他來說教。抽了幾口煙,胡鬧的外公又說道:“鬧鬧啊,除了這事兒。我還得給你提個醒。你那個黑戶的廢品站最好立刻停掉,至少表麵上不要再運營。還有你那些其他的動作都要緩一緩,今年的動向不好啊。”


    “啊?”胡鬧愣了一下。詫異地問道:“外公。您給詳細說說。”


    外公搖頭苦笑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桌邊左手地那幾份文件你好好研讀一下。”


    胡鬧順著外公地指示。撚起了桌邊地文件。就一屁股坐在了外公地辦公椅上閱讀起來。文章才看到一半。胡鬧就頭疼起來。也總算是明白了外公為什麽要讓自己停掉廢品站。同時其他地動作也都要放緩了。


    因為此時。由於改革開放地政策確立了私企地合法性。從而導致國有企業地經濟效益下降。同時因為國有企業本身機製地問題也麵臨著被擠垮地危險。所以如何力保國有企業。在國有企業試點效應遞減這個問題上。國內發生了爭議。


    胡鬧看著兩種觀點不由苦笑。小心翼翼地看了閉幕養神地外公一眼。問道:“外公。您是支持推進派地意見。還是支持籠子與鳥地觀點。”


    外公半晌沒有出聲。在胡鬧以為外公不願意回答地時候。外公卻突然淡淡地說道:“中央支持籠子與鳥地理論。”


    胡鬧一聽就明白了外公的意思,他既然沒有直接回答,就是要告訴胡鬧,他的觀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基調已經被定下來了,暫時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胡鬧唯有苦笑,這還真是摸著石頭過河,可是石頭也有摸錯地時候啊。


    想了想,胡鬧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外公。我覺得推進派的觀點較為實際一些。放權讓利改革有局限性。應該把改革的重點放到“物價管理體製改革”和“流通渠道的改革”方麵去,逐步取消行政定價製度。建立商品市場和金融市場。這樣做,咱們會少走許多彎路。”


    外公沒有回答胡鬧,胡鬧歎了口氣,看著籠子與鳥的理論,視線變得有些模糊。這個理論認為,國有企業的改革“必須加強集中統一”,“最後的落腳點是中央集中統一”,企業是一隻鳥,不能老是綁著它的翅膀,要讓它自由地飛,但是,國有經濟體係則是一個大籠子,鳥再怎麽飛,也不應該飛出這個籠子。


    中央認同了這樣地理論,那麽在胡鬧看來,國有企業的改革,便成為一場“籠子裏的變革”。


    而這個理論也讓胡鬧很快的便推斷出了這一年的局勢走向,也充分的明白了外公的用意。自己便是那籠子外的鳥,是需要整治和控製的,因為正是他們這些無法控製地“籠子外地鳥”擾亂了整個經濟局勢。而國有企業究竟如何變革,可以“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在穩定和中央的控製下循序漸進。


    中央認同了這樣地理論也就表示了會加大力度管製這些剛剛冒出頭的私營民營企業以及個體戶小商販,穩定經濟秩序。


    後麵幾份附帶的報告上,都是控訴那些計劃外的小工廠如何與規範的國營企業爭奪原材料,如何擾亂市場秩序,如何讓國有企業蒙受巨大損失的。總而言之,試點企業搞不好,都是籠子外的野鳥們惹的禍。這種形勢的判斷及由此而產生的方向性決策,在胡鬧認為,是造成改革政策上的大拐彎。


    “看完了,那邊還有幾分新發和待發的文件,你也可以看看。”外公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卻是又點燃了一根煙。


    胡鬧撚起另兩份文件粗粗的看了看。這兩份國務院兩次發出緊急文件“打擊投機倒把”。一份是《加強市場管理、打擊投機倒把和走私活動地指示》,規定“個人(包括私人合夥)未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批準,不準販賣工業品”、“農村社隊集體,可以販運本社隊和附近社隊完成國家收購任務和履行議購合同後多餘的、國家不收購的二、三類農副產品。不準販賣一類農產品”、“不允許私人購買汽車、拖拉機、機動船等大型運輸工具從事販運”。


    另一份是《關於調整農村社、隊企業工商稅收負擔的若幹規定》,明確指出“為限製同大中型先進企業爭原料,將社、隊企業在開辦初期免征工商稅和工商所得稅二至三年的規定。改為根據不同情況區別對待……凡同大的先進企業爭原料,盈利較多地社、隊企業,不論是新辦或原有企業,一律照章征收工商所得稅”。


    總而言之一句話,籠子外的鳥的不要到籠子內來搶食吃。


    回去的時候,胡鬧的心情有些壓抑,天很冷,街上的人都裹上了棉襖或者大衣,胡鬧茫然嘀咕。冬天來了,春天還有多遠?


    這種消極的情緒在見到陳一非和夏宏國的時候已經不翼而飛,因為倆人基本上搞定了所有的媒體。這樣地消息自然是讓胡鬧高興的。但是高興的同時,胡鬧也不得不計較著去迎合即將帶來地變化。


    首先是和陳一非和夏宏國做了一番長談,跟他們闡述了一下國內目前的時局走勢,不過相較來說,胡鬧對他們倒不是多擔心,因為他們準確的來說都是僑商。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遠沒有國內的民營私營企業來的麻煩。這也是胡鬧暗自慶幸的地方,當初幸虧是讓他們倆人出麵辦理這些企業,否則這樣的改革大拐彎,勢必要將一切打回原形。


    既然國內市場產生變化。胡鬧不由在開發國內市場的同時也將目光放到了別處。譬如唐裝,胡鬧就琢磨著向其他幾個華人密集,同時消費水平高的地方投放。譬如說香港和台灣。將這一點和夏宏國陳一非說了以後,兩人也表示讚同,於是兩人臨近大年夜地前一天就各自飛往了香港和台灣。


    對他們倆人,特別是夏宏國這位老人,胡鬧還真有些過意不去。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在跑,自己做甩手掌櫃遙控指揮。但他也是沒辦法,即便他可以四處奔波。親自處理各項事情,但一個人做太多的事情也難免分身乏術。還是得需要別人來幫襯著,對於陳一非和夏宏國兩人,以及方老爺子黑皮他們,胡鬧隻能想著盡自己能力從其他方麵給與補償。


    跟方老爺子說這事兒的時候,沒想到方老爺子在他之前就已經從報紙上看到類似的新聞了。所以胡鬧一開口,他就苦笑著說:“你的意思我明白,咱們的廢品站看來是停業了吧。”


    方老爺子經營這廢品站的時間不短了,雖然說出去。這是一個遭人鄙視的行業。但實際上他做的很快樂。每天可以鑒定一大批地古物舊物,還能享受從廢品中淘寶的樂趣。讓他晚年的生活過的十分的充實,甚至他現在覺得自己跟年輕的時候沒什麽區別,渾身都是勁。人總是有感情的,知道廢品站要關閉,方老爺子的心情也很沉重。但是時局如此,不願意也必須得這樣做。


    黑皮也過來了,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悶頭悶腦地在一旁抽煙。胡鬧看著他們地模樣,心裏也很不舒服,鼓起笑臉說:“方爺爺,黑皮,大家都別苦著臉啊,咱們想想辦法,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呢。”


    方老爺子很少抽煙,此時也從桌上地煙盒裏摸出一根塞進嘴裏,點燃以後,深吸了一口苦笑道:“還能有什麽辦法,聽說上麵要求各地方成立投機倒把清查組呢。咱們這本來就是黑戶,幹的又是受國家控製的行業。若是被查到了,罪名可不小。”


    方老爺子說的事實,胡鬧之所以一直讓廢品站處於黑戶狀態的原因就是廢品回收這個行業雖然門檻低,但是1984年之前在政策上一直是沒有鬆懈過的。私人想要成立廢品站拿到經營許可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時的廢品站有兩種,一種是國家性質的。另一種就是相關國有企業自行成立地廢品回收站。但無論是哪一種胡鬧都沾不上邊,也沒有掛靠的說法。


    悶頭悶鬧抽煙的黑皮忽然抬頭說道:“其實咱們做的隱蔽些,旁人未必能發現。”


    方老爺子苦笑道:“還能隱蔽什麽,幹地下黨?咱們周邊的人越來越多,倒騰文物的販子許多都回來了,我們這裏收購廢品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除非徹底地停下來。否則稍一打聽,就能挖到咱們。”


    胡鬧也抽了一根煙,方老爺子也見過胡鬧抽煙,並沒有說什麽。胡鬧一遍吞雲吐霧,一邊定下基調說:“黑皮,你把在外的人都召回來,我會另外安排他們事情做。方爺爺,你聯係一下,盡快把咱們積存的一些沒價值的東西都清理掉。價值高的東西咱們一股腦的全存進銀行保險櫃裏。至於咱們這個廢品站暫時就關閉吧。等到風向變了,咱們再重新開業。”


    方老爺子苦笑道:“也隻有這樣了。”


    胡鬧歎了口氣說:“方爺爺,您現在有大把的時間溜溜鳥喝喝茶了。應該高興才是啊。”


    “還高興呢,我這把老骨頭剛覺得過的充實了點,又沒了,哪能高興的起來。”方老爺子搖搖頭,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胡鬧笑道:“那也行,方爺爺,等著廢品站關閉了,我另外安排你一些事情做。你看如何?”


    “哦?”方老爺子總算是來了點精神,問道:“什麽事情?”


    “現在先別問。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包括黑皮,還有徐廣義,徐廣勇兄弟倆我都有安排。”


    這一年的年夜飯,夏宏國和陳一非都沒能趕上,人少了一些,但是熱鬧的程度並沒有消退。而胡鬧地家人以及方老爺子黑皮他們,胡鬧每人都送了一件唐裝。大家穿著鮮豔的衣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更是增添了幾份喜慶。


    李朝陽他們的“送禮”成果也是顯赫的,分配給他們的唐裝都送了出去。特別是李朝陽這家夥。麵子廣,認識的人多,選了幾個重量級的使出渾身解數愣是讓他們都收下了唐裝。不過換句話來說,這種衣服不僅喜慶穿在身上顯精神,同時因為複古的緣故,頗得大家地認同。同時,胡鬧在設計要求上針對各個不同的年齡段進行了不同的構思,體現出不同年齡段所需要的服飾特點。


    最讓胡鬧高興的還是胡鬧的外公將幾件唐裝送給了他的老戰友,而他的老戰友也收下了這幾件唐裝。並且還好生誇讚了幾句。這樣的評價也著實讓胡鬧地心裏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有這麽人的支持。唐裝的推出,問題應該不會太大。


    年初二的時候,陳一非最先從香港趕了回來。這次回來,陳一非還帶來了一台香港產的錄像機以及唐裝服飾廣告的子帶,母帶因為怕受到損毀還在香港的廣告公司裏。胡鬧也是第一時間從錄像機裏收看到了唐裝服飾的第一支廣告。


    看完之後,胡鬧對廣告的拍攝還算是滿意,當然相比較幾十年後地廣告而言,現在地廣告自然顯得平淡了些。不過其中很多創意都是在胡鬧的安排進行地,不算多好,但是重在讓人印象深刻。當然,現在廣告如此至少,隨便一支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後,陳一非就馬不停蹄的將子帶拿到了央視接受審核,審核的速度很快,協議也很快簽訂了。以一年為計時標準,一年的廣告費用僅為二十萬。而央視的廣告拿下以後,陳一非又馬不停蹄的和各省及直轄市電視台取得了聯係,將子帶分散到他們的手中,並迅速簽訂了協議。餘下的報紙刊物廣告夏老爺子早已經聯係妥善,隻是確定時間上檔而已。


    而在普通大眾還沒有接觸到唐裝之前,這種具有中國古典風味的唐裝已經悄悄的在上層流行起來。特別是一些年輕人,紛紛打聽這種唐裝的出處。


    二月十號這天,深圳特區的工廠成功下線了第一批成品唐裝並迅速推向市場,各大百貨商店均有銷售。與此同時,二月十五號這天,電視台及報紙雜誌紛紛登上了唐裝服飾的廣告。醒目流暢的廣告風格,以及複古風情的服飾特點,迅速的吸引了人的眼球。而廣告中的模特呈三個年齡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少年,第二個層次是年輕人,第三個層次就屬於中年至老年。每個層次各請男女模特一名,特別是青年那一組,胡鬧讓陳一非請了兩名混血模特。男的帥氣,女的亮麗,穿著一身凸顯身形的唐裝,讓看到廣告的年輕人都心動不已,恨不得馬上就能買上一件穿穿。


    如胡鬧所料的那樣,此時的廣告效果果然是非同一般,唐裝很快就成為家喻戶曉的詞匯,同時也在各個年齡層之間流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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