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劉東磊上來請趙茗荃、王鐸和衛明華下去吃飯,趙茗荃謝絕了,她和衛明華下去,到食堂把飯菜打了上來。


    雖然經曆坎坷,但衛明華身上還有著太多的少女心性,吃飯的時候,她又興奮起來,道:“王鐸,剛才收拾那個流氓縣長,可真痛快!”[]


    王鐸臉一沉,道:“王鐸也是你叫的嗎?叫老爺!”


    衛大小姐氣的直翻白眼。


    趙茗荃一旁看著,不由搖頭苦笑。


    剛才在縣委大院,王鼎城過分,但王鐸更過分,如果不是王鐸,換另一個人,她都免不了會說幾句,但王鐸不行,因為王鐸再三地用事實證明了:凡是被他加害的人,甭管是誰,更甭管被加害到何種程度,“受害者”最終都是打牙合血吞,無可奈何。


    這不是運氣。


    王鐸的所為,看似魯莽,但每一步都有根據,甚至是有深意在裏麵。


    這次就是。


    來之前,劉大生跟他們說了大梁縣的形勢。


    大梁縣縣委書記蔣朝文是市委書記陳光然的人,但去大梁縣一年多了,依然沒有掌控局勢,這讓陳光然很是不喜。


    這次,陳光然堅持提拔趙茗荃,並把趙茗荃安排到大梁縣,也有攪動大梁縣局勢的意思在內。


    在這種情況下,趙茗荃一來,必然會被本土派勢力劃到蔣朝文的陣營內,而遭到種種刁難。


    趙茗荃想幹工作,想做實事兒,不想卷入這類權力鬥爭中來。


    王鐸自然更不想。


    鬥爭是必須的,但鬥爭的藝術更是重要的。


    王鐸今天來的這一手,固然是懲罰王鼎城,但同時也把自己從鬥爭的旋渦裏摘了出來。


    王鐸今天不按牌理出牌,純屬於橫踢爛捲,但就是這麽幹了之後,王鼎城他們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


    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鐸這麽一鬧騰,狠狠打了王鼎城的臉,也就是消弱了王鼎城的威信,對蔣朝文自然大大有利。


    如果讓王鐸再這麽鬧騰幾回,說不定會給蔣朝文什麽機會,從而一句占到了上風。


    同樣,這警告對蔣朝文也有效。


    ――――


    這虧吃的這叫一個爆!他什麽時候吃過這虧?!


    別說從參加工作的那天起,就是從記事兒的那天起,從來都是他給別人虧吃,他何嚐吃過別人的虧?


    而且,虧吃了,還他媽連抱句屈都不行!


    窩囊啊,太他媽窩囊了!


    辦公室裏,王鼎城氣的五雷號瘋,尤其是五雷號瘋的時候,還他媽疼死個人!


    這個兔崽子,攥他的手的時候,著力的不是手掌,而是他的手指頭,擠壓的是手指頭,這會兒他的手指頭,除了大拇指,其他的,一個個都他媽跟小擀麵杖似的。


    哎呦……王鼎城一邊發怒,一邊疼得隻抽冷氣。


    一旁,常務副縣長張鐵作同仇敵愾裝,但實際上,這會兒,他心裏挺樂的。


    而且,歡樂的程度還不輕,這麽說吧,過年也沒這麽高興過。


    張鐵高興,倒不是心裏真對王鼎城有多大的意見,而是人性,是看見別人遭罪就高興的人性。


    何況,還有慶幸,慶幸王鼎城幫他頂雷了,因為就是王鼎城不做,他也會做的。


    他們剛從縣醫院回來,王鼎城的右手,紗布包的一層又一層。


    看著這個大白饅頭,不知怎地,張鐵的想象力太過豐富,總讓他聯想到新來的趙副縣長和那個跟狐狸一樣的女人,她們胸前的那倆大白饅頭。


    可惜啊,他也就是隻能想想而已。


    張鐵算是看出來了,今後,最好是繞著大白饅頭走。


    這事兒邪性。


    副縣長、公安局副局長,還外帶一個公事員,這仨明顯是一夥的,可有這麽調動的嗎?


    至少他沒見過。


    何況,這倆小娘們長的,那叫一個勁兒!


    長這麽大,他同樣沒見過,就是在電視電影裏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娘們。


    得什麽人能享用這倆小娘們?


    這說明了什麽?毫無疑問,這說明人家有後台,而且後台還不一般。


    王鼎城終於平靜下來,他坐在辦公桌後,死死地盯著電話。


    他在等電話。


    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隻有兩派,天古市一樣,大梁縣也是。


    王鼎城在市裏的後台並不是薑德明,而是黨群書記劉友光。


    王鼎城給劉友光打電話,問一問趙茗荃和王鐸的來路,同時請教一下該怎麽做,但劉友光沒在辦公室,臨時有事兒出去了。


    王鼎城就給辦公室留了話。


    忽然,電話響了,王鼎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拿起話筒。


    “鼎城嗎?”話筒裏傳來了劉友光沉緩的聲音。


    “是,我是鼎城,劉書記您好。”王鼎城熱切地說道。


    “嗯。”輕輕嗯了一聲,劉友光問道:“有什麽事嗎?”


    王鼎城道:“劉書記,是這麽回事兒,今天市組織部劉副部長送趙茗荃副縣長上任,我想向您請教一下。”


    啊。


    劉友光心裏啊了一聲,他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在天古市,陳光然和薑德明是兩大派,他則是關鍵少數派,上次他提議把趙茗荃調出來是為了配合薑德明,交換是大梁縣副縣長的位置。


    這個交易對他是惠而不費。


    大梁縣副縣長周明海是薑德明的人,周明海調任長武縣之後,這個副縣長的位置由他的人頂上,蔣朝文基本就翻不出什麽浪來了。


    但沒曾想,陳光然把趙茗荃推了上來。


    對薑德明而言,把趙茗荃調出紅星公社是最重要的,所以,薑德明妥協了。


    當然,雖然鬱悶一點,但薑德明是要給他補償的,他依舊沒有損失什麽。


    本來想跟王鼎城溝通一下的,但不知怎麽地,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然後又因為想更進一步,這些日子跑動跑西,就把這事兒給徹底忘了。


    想了想,劉友光道:“鼎城,趙茗荃這個同誌我了解一些,你還是要好好團結地。”


    有些話在電話裏不好明講,王鼎城明白,劉友光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趙茗荃不是陳光然的人,至少不是很近,跟蔣朝文是有區別的。


    王鼎城心裏更鬱悶了,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更不能輕易跟趙茗荃和王鐸敵對了,可不敵對,又怎麽能把心裏的這口氣出了?


    王鼎城正想要問問趙茗荃的背景,劉友光心裏有事兒,沒心思跟王鼎城多說,就道:“好了,鼎城,好好工作。”


    說完,劉友光就把電話掛了。


    王鼎城手裏拿著話筒發呆,他心裏更是鬱悶。


    “老王,劉書記怎麽說的?”張鐵問道。


    把話筒放下,王鼎城道:“劉書記的意思,趙茗荃跟蔣朝文不完全是一條線上的,能團結還是盡量團結的好。”


    那小子就是一個楞爹,橫踢爛捲,行事無所顧忌,說不定哪下就給捎上,偏偏後台又硬,就像王鼎城今天,給整個逼形,不還得忍著?


    這種麻煩能不惹最好,張鐵道:“我看還是按劉書記的指示辦,先看看。”


    也隻能這麽做了,王鼎城問道:“老張,你看他們倆的工作怎麽安排?”


    王鼎城顯然是不甘心,是啊,放他身上他也不甘心,張鐵道:“老王,讓趙茗荃分管工業和交通,讓那小子關宣傳,你看怎麽樣?”


    王鼎城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趙茗荃和王鐸是需要團結的對象,但具體如何對待,那也得看表現,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他王某人不幹。


    不過,要是真能貼上趙副縣長的屁股,那就是再冷,他也想試試,而且是沒那麽地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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