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院長,你喝醉了”。陳校長瞪了瞪眼睛。他對邵副總他們的做法也很是反感,但久在體製裏混,表麵上的麵子還是要顧及的,此時隻這麽雲淡風輕的一句。


    “酒後吐真言嘛,你們東大誨人不倦,今天受教了”。邵副總一副招晦相,喝了一口酒,將杯子重重地倒扣在桌麵上。


    嘿嘿,生氣了,失態了?陳校長目光趨冷,一言不發。先撕破麵皮的似乎是你哦,身居高位還毫無涵養,什麽玩意。


    氣氛瞬時顯得凝重起來,雙方劍拔弩張,暗地裏的較勁似乎立刻就要放到明麵上。為了更好的拉攏巴結上魏索,為了爭取可能存在的巨大利益,這幫人現在是什麽也顧不得了。


    隻魏索沒事人似的依舊大吃大喝,沒法子,搞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開口去問的話那腦子就進水了,該拿的拿,該吃的吃,先占著便宜再說。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這兩派人都是在爭著討好自己,恩,就象兩幫瘋狗都看中了哥這塊香噴噴的骨頭,接下來自然會上演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戲。


    這時候包房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邵副總一個激靈,繃緊的心弦一鬆,滿腹怒氣頓時化為了烏有,“哎”了一聲趕緊起身去開門。他為自己剛才的失態已有了些悔意,這種無謂的意氣之爭沒意思啊!魏索身邊自然有很多圍著打轉的人,誰也不是傻子,隻能各憑本事。如果真與他們東大鬧翻,自己就能得到更大的好處?


    門外站著蔡老板以及兩個著白褂戴高帽的廚師,蔡老板臉上滿是驚疑之色,匆匆對著邵副總哈了哈腰,就趕到陳校長身前輕聲說了幾句話。陳校長也是一呆,帶著難以置信的口氣道:


    “會有這樣的事?這可怪了”。


    此時邵副總有意修好,臉上堆起笑容問道:“陳校長,你是有名的學術專家,不管對現代經濟學,還是考古文博都有很高的造詣,能有什麽事可以讓你感覺奇怪的呢”?


    “嗬嗬,今天我們怕是吃不到‘陵魚’了,噯,你們倒是說說,我們權作笑話聽聽”。陳校長聽到邵副總示好之言,臉色也是一弛,笑著指了指門外的兩個廚師。


    其中一個身材矮胖的廚師拿眼看了看蔡老板,見後者微一點頭,這才操著一口帶著濃重方言味的普通話說道“


    “各位老板,今天那頭‘陵魚’怕是不得好吃,怪事呀,渾身硬實的象是三九天的榆木樁頭,愣是將店裏最大號的斬骨刀砍豁了口,還是破不開伢的肚子”。


    “是呀是呀,那頭‘陵魚’怕是...惹了鬼,渾身冷的好象是截冰疙瘩,摸上去讓人心裏...直起毛”。另一個廚師似乎驚魂未定,牙口直打顫。


    不會吧!眾人本來各懷心事,聽聞居然有這等奇事,驚愕之餘也是覺得興致盎然。林局長率先哈哈笑道:


    “這還真是個笑話,穿山甲素有拉風之名,卻無穿山之實,它雖然背覆硬甲,但腹部還是很柔軟的,哪裏有切剖不開的道理。恩,定是你們雨桐軒的菜刀太過慢鈍的緣果。什麽惹了鬼,無稽之談”。


    林局長是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者,除了手中的權力,並無其它的信仰,要他相信鬼神之說,除非改天換日。餘人也深以為然,紛紛點頭。


    “我倒並不這麽認為”。此時魏索也無心吃喝了,跟著起哄道:“我認為定是這幾個廚子昨天晚上嘿咻過度,以致腰腿無力、手腳發軟。嘿嘿,就算刀割自家jj不出血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都是忍俊不禁,連兩個廚師也是尷尬的陪著笑,沒辦法,老板也在笑,得湊趣啊。林局長心說我這個幹弟弟這麽有個性倒也合自己的胃口,不過不分場合出口過於粗鄙,也不是太好,以後得勸勸他,畢竟大家還是要求進步的嘛。


    邵副總現在雖然身居高位,但他年輕時曾經支過邊,走南闖北,見聞十分廣博,此時心中卻是一動,微一沉吟,開口說道:“老板,感覺這個‘陵魚’不簡單啊,請你帶我們去瞧瞧可以嗎”?


    魏索從沒見過穿山甲,至於刀槍不入的更是聞所未聞,也是好奇的緊,但一見之下,卻很是失望。原來這穿山甲早已溺亡,躺在一塊巨大的案板上,模樣十分醜怪,身上還粘著黑褐色的糞便,臭氣熏天。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拿著闊刀巨斧圍在旁邊一籌不展。


    蔡老板指了指穿山甲土褐色的肚皮皺眉道:“喏,就是它了。本店經手料理的‘陵魚’也已不少了,但如此大個的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也罷了,更讓人困惑的是,我們用盡了法子也剖不開它的肚子”。


    “哦,這隻‘陵魚’有多少分量”?邵副總麵無表情地問道。


    “有九斤三兩,一般的‘陵魚’也就五、六斤吧,這算是同類中的巨無霸了”。


    邵副總點點頭,從地上撿起一段竹筷,上前輕輕撥弄穿山甲的肢體。漸漸的,他的臉色顯得凝重起來。“哎,這個‘陵魚’最起碼也有三十歲年紀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邵副總突然抬起頭來長歎一聲道。


    “這又何以見得”?蔡老板聽得一呆,心說你該不會是在吹牛吧,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穿山甲的終結者,就沒聽說過單憑目測就能判斷出穿山甲年齡的。


    “你先看這‘陵魚’背部的鱗片邊緣”。邵副總淡淡地道:“一般‘陵魚’的年齡越大,其鱗片邊緣的顏色就會越深,超過十歲,就會變作橙褐色或灰褐色,而這隻‘陵魚’的鱗梢卻是深黑色的。再有,你看它腹側的鱗片...‘陵魚’的鱗片中央有龍骨狀突起,該突起隨年齡的增長逐漸消失,而這隻的鱗片基本上是平的。最後,看它鱗片基部的縱紋,與樹‘年輪’的形成相反,這縱紋是年齡越大紋數變得越短少的。綜上所述,我才得出大約有三十歲年紀的結論”。


    真會是這樣的?聽聽似乎挺有道理的嘛。此時連陳校長這等人都點著頭有些心折了,這邵副總倒是有水平、見識的。


    隻魏索在暗暗搖頭,心說做個穿山甲沒意思的,一些顯年輕的穿山甲大叔豈不是完蛋了,恩,不能騙小姑娘了,人家mm隻要數一數你鱗片上的紋路,就能戳穿偽裝最好的“畫皮”。


    “可是...‘陵魚’最多也就活個十一、二年,似乎...活不到這麽長的年齡啊”。蔡老板還是不服氣,但又怕得罪了邵副總,小心翼翼地道。


    “這就是我說這個‘陵魚’不簡單的緣果了”。邵副總語氣很是堅決:“它絕不會是人工養殖的...”


    是野生的那又怎樣?蔡老板也不是太在意,畢竟這位公安部的高官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賄賂。不就是殺害、販賣了些國家保護動物嘛,屁大的一點事。在如今這個逐利的社會,野生動物必將在地球上消亡的,隻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所謂的“保護”,純粹是自我安慰...蔡老板對自己的行為毫無半點負罪感。


    “而且這個‘陵魚’是不能食用的,因為它以前是生活在...”邵副總看了看四周,壓低著嗓門道:“如果我判斷無誤的話,這個‘陵魚’在沒被抓獲之前應該是生活在一個...古墓...不,準確地說,它應該是生活在一個大型的地下王陵之中的...”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他怎麽會得出這麽個判斷。


    “因為在古代的地下王陵內,往往存有大量的玉石,相對密封的環境下濃重的玉氣與屍氣相互作用,就能產生一種特殊的物質,可以使‘陵魚’這種能夠在裏麵生存的動物的全身產生變異,肌肉硬結,而壽命卻得以延長。你們看這個‘陵魚’,它的腹部已經板結了一層晶亮的“釉”麵,刀劈不進,再從各方麵考量,應該就屬於這麽個情況”。


    看了看眾人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邵副總並不意外,繼續道:“這個‘陵魚’雖然不能食用,但它的肚子裏卻是有寶。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我曾經在雲南玉龍待過一段時間,那裏有個納西族老爹就曾經抓到過一個這樣的‘陵魚’,這在當時也是一場不小的富貴,因為它的肚子裏有著...”


    “它的肚子裏不會有什麽牛黃狗寶的,我猜,嘿嘿,定是有著一些玉石,或者是其它值錢的珍寶”。魏索腦子裏靈光一現,大聲地道。


    邵副總一愣,心說這年輕人反應倒快,很是讚賞地點點頭:“不錯,‘陵魚’在那種環境中發生變異,導致全身的代謝速度降慢,通常都處於半蟄伏狀態,但一旦醒來,就會產生嚴重的肺熱,而肺熱單靠喝水是難以緩解的,最後,它隻能吞食玉石...”


    “吞玉”?陳校長濃眉一掀,“恩,《神龍本草》、《本草綱目》中記載:玉石能‘除中熱,解煩懣,助聲喉,滋毛發,養五髒,安魂魄,疏血脈,明耳目...’其實玉最大的功效就是溫潤作用,從漢代興道教起,人們就有服食玉屑的記載。解肺熱...當然也是可以的”。


    邵副總對陳校長報以讚許的微笑:“地下王陵囤有數量可觀的玉石,而越是名貴的羊脂美玉,其溫潤作用往往是越強的,‘陵魚’當然是擇優而食,所以...”


    說到這,邵副總的話語頓了一頓,眾人的眼睛瞬時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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