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魏索無言以對了,是啊,他們“紫東閣”是“國家批準”的,自己算是蚍蜉撼樹了。


    “胡一刀”重重咳嗽了一聲,昂著頭神情嚴肅了起來,似乎是在緬懷以前的“崢嶸歲月”。隻要一刀在手,他就會有一種“主宰”一切的快感,接下來會產生一個“刀下亡魂”,還是“刀下遊魂”呢,那就完全取決於自己的一念之間了。


    “雖然你狂妄無禮,又對我們‘紫東閣’不敬,但在業務上我還是會盡心盡職的,這一節,你盡管放心”。“胡一刀”擺足了“專家”的姿態,這才正氣凜然地說道:“你所購買的這些毛料外皮結晶顆粒粗大,風化結構疏鬆,硬度低,而且光透度不佳,所以想要切‘漲’的幾率是非常之小的,幾乎就沒這可能。但偏偏料子越差,對開料師傅的業務要求反而越高,是技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有時候某些師傅麻痹大意,還會將裏麵可能存有的一些‘磚頭料’開壞...你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嗎”?


    言下之意是:雖然我對你很認真負責,但你這些毛料就近乎於石頭,裏麵就是有料也是垃圾,保不定不會開壞,你要有心理準備。一眾賭客聽了都是暗暗搖頭,心說這是什麽話?這些料子就算都是石頭,可也都是好幾萬一塊問你們“紫東閣”買的,切壞了當然要賠的,這麽說,明顯就是在欺負人了。不過也怪這小夥子自己,為了一時的痛快將整個“紫東閣”都得罪了,現在怕是要吃苦頭了。


    李勘幸災樂禍笑地合不攏嘴,而孫碧涵的神色卻又回複了原先的淡漠,猶若一朵清雅絕塵的雛菊佇立一角,秀眉輕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的毛料不想讓你開...”魏索也是鼻孔朝天地擺出一副不可一世樣,但他隻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


    但就這句話讓“胡一刀”愣了一愣,有了一種蓄足勁的拳頭打在空氣裏的感覺,過了半晌才道:“你不想讓我開,想讓誰開?我可是這兒最好的‘開料師傅’...”


    拿眼瞧了瞧兩邊,明顯的底氣不足。


    “不就是拿刀片切幾塊石頭嘛,哥五肢發達、體壯如牛,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好了。少了你們地球就不轉了?世界會更美好的”。魏索本就是個愛顯擺的主,如今又犯了邪氣,說話更是肆無忌憚衝得很。


    “胡一刀”那個叫氣啊!好吧,你自己切。這小子...瞧這小子輕浮油滑,說話做事毫不計後果,怕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寄生蟲’,拿著家裏的錢出來亂花,倒是好命。不過你認識榔頭起子嗎?手拿過電動工具嗎?還自己切,最好在切的過程中失手把你的“五肢”減去一...哎,“非常五減一”,以前我是主持人呢,為多少人實現了夢想,減輕了累贅...


    魏索也不理眾人驚異的目光,顧自整理起購買的6吊“流星錘”來,這12塊毛料平均每塊花了他8萬左右,帶來的一百萬現金剛夠付賬。解開其中的一個網兜,將毛料捧上室內的一張工作台,用台鉗固定住。“開料室”內各種工具應有盡有,取過一台手持切割機,換上最大號的切割片,一按電門,響起了刺耳的嗚嗚嘯鳴聲...


    魏索左手解開胸前的上衣,捋了捋右手的袖管,再掏出一根煙歪叼著點燃,整就像個殺豬的。拿眼略微一掃,雙手一送,切割機徑直朝台上的毛料推了過去...


    “哎,慢著慢著...”金老二在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阻止道:“我說你這個小年輕,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賭石’可不是這麽賭的。好吧,我跟你稍微說下,知道‘擦、切、磨’三種‘賭石’方法吧?我想你應該知道的,要不然也太荒唐了。嗯,這三種方法保險點也可以作為一個過程來步步推進的。作為剛入門的新手,應該先‘擦石’,不但效果好而且相對安全,有了擦口就可以以強光衝照往裏看,進而來判斷綠色的深度、寬度和濃淡度,接下來才可以決定該怎麽切。像你盲動的這樣一刀下去,真有綠也會被你解跑的”。


    金老二的話還是相當有道理的,雖說“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但在“擦”的過程中隻要毛料的表現稍佳,完全可以用相對較高的價錢“脫手”給其它賭石客的,要“賭”石,首先得學會將風險轉嫁,說直白點就是要懂得見好就收。


    可魏索哪裏有這種覺悟,一開始他還想著試驗家中全新的風水格局威能,但漸漸地“入戲”太深,就隻顧著顯擺出風頭了。手中的切割機停頓了數秒,回過頭來說了一句話。但就這一句話,把金老二氣得差點吐血。


    “哥人品好,氣血旺,毛發長,額頭上刻的是‘哥是紈絝...漲,漲,漲’,所以,您老望安...”


    我望個p安!真是嘴賤,你愛燒錢關我什麽事?金老二最忌諱有人當他的麵提“毛發”兩字,現在一時的好心反而受到了打擊,真是動了氣。


    一陣金石劇烈摩擦的聒噪聲,魏索在切割的過程中也沒在毛料上潑水,靠著股蠻勁一推到底,一時間粉塵飛揚,滿世界灰蒙蒙的一片,眾人咒罵著紛紛遠避。這種活寶,真是百年難遇的。


    “哇哈哈,人品稍稍爆發了,寶玉石中藏,有趣的”。魏索突然象是遭鬼似的驚呼起來:“見識到這麽有趣的事才花了區區幾萬塊,物有所值的”。


    眾人聽得都有些愣,這敗家子啊...什麽,難道這個敗家子居然切‘漲’了?


    漫天粉塵微微消散,但見一個“白毛野人”正趴在台桌上對著兩爿切開的毛料左顧右盼,這個滿身蒙著石灰的“野人”自然就是魏索了,不過大家感覺他還是現在的這副形象瞧著比較順眼。


    真的切“漲”了?大夥好奇地往前湊,但一瞧之下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真是傻人有傻福啊!隻見兩爿一切兩半的毛料內青光瑩瑩、水頭十足,竟然真出料了,而且出得是一塊大料。


    金老二氣惱未平,此時更是痛心疾首,不住地搖晃著頭。“作孽哦。裏麵好好的一塊玉料,居然被你...瞧這玉的地子呈半透明,內有青色石花,應該算是塊青花料,這花青雖屬中低檔翡翠,可難得的是出的料大啊!可以做個主題玉雕也是很值錢的。可惜的是,現在這樣一切兩半,就鳳凰變鴨,完全成垃圾了。


    旁人也都是唏噓不已。“賭石”,靠得是九分運氣一分技術,大家熱衷於此,夢想的是一夜暴富,沒這個命也就算了,可問題這個叫“猥瑣”的小子完全就是在胡鬧嘛,實在太令人惋惜...


    “嘿嘿,你這一刀下去,最起碼七、八十萬沒有了”。李勘突然感覺到又一個機會華麗麗地來到了,心情很是激動,但還是斟酌了一番說辭道:“所以說嘛...任何機會都青睞有準備的人...不學習,為人浮誇,沒有自知之明,隻懂得誇誇其談的人就算有再好的機會擺在他麵前,也是掌握不住的。更要不得的是,你還不聽人勸,在場的大都是我們尊敬的前輩,大家都在善意幫助指點你,可你卻還是一意孤行,你辜負了...“


    說到這,李勘惕然警覺,再說下去那就完全是套話大話了,趕忙住口。在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上待久了,不管說什麽話自然而然就會打起宮腔來,但在這個場合很明顯是不適合暴露“領導”身份的,隻有表現得謙遜、好學,做事踏實,才能博得旁人的好感,最重要的是,能獲得孫碧涵的青睞。嗯,涵妹最討厭的是不學無術、狂妄自大,我可得仔細了,一定要與魏索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形成強烈對比,這樣才能在打擊他的同時,提升自己在涵妹心目中的地位...


    “嘿嘿,還是你這小夥子明事理啊”!李勘的話讓金老二很是熨帖,頻頻點頭道:“人與人之間真的存在很大的差距,瞧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可...哎,我現在想說的其實隻有四個字,‘天壤之別’...


    “這位前輩,您可千萬別這麽說”。聽到這話李勘欣喜若狂,但他一向來對自己的言行舉止拿捏控製得很嚴格,深吸一口氣,還是以比較平靜的語氣道:“我們都是學生,魏索同學隻是學習態度不怎麽端正,為人處世方麵又顯得稚嫩了點,其實隻要有人肯耐心教育指點,我對他的將來還是比較看好的,他畢竟不傻吧...”


    眾賭石客大多聽得出這話中明顯的含義,皆麵麵相覷,臉露微笑,有幾個甚至都輕笑出聲。噢,瞧這話說地。李勘語氣稍頓,繼續道:


    “大家都不傻,但任何事想成功,最重要還得靠‘舍得’兩字,‘舍得’對自己殘忍,‘舍得’放棄一些近在咫尺的利益,在場的各位前輩,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呢?我與魏索同學還年輕,經曆的也都很少,如果一定要說我與他存在的差別,那就是我比較了解這個道理。因此,今天我雖然有幸遇到一塊表現優異的毛料,但還是決定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而選擇自己切,這並不是糊塗、莽撞,更不是貪婪,我隻想學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為了學習,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哪怕最終是切垮的結果,也是無怨無悔...”


    雖然都是選擇自己切,但在旁人看來兩者已有了高下之分,一個是錢多人傻,純粹是擺闊炫富胡鬧來著,而另一個則是為了學習...要說李勘的話中明顯有著打壓魏索提高自己的成分,可他人長得溫文爾雅,又談吐不凡,十分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因此對他的話大家還是信了七、八分。噢,為了學習而放棄800萬?老前輩要臉紅的,我們擺明了是“賭”也不敢玩這麽大呀!真正是後生可畏。


    ……


    感謝狗頭虎同學的打賞!還是這麽一句話,以後若有兄弟打賞,必將在章節中有所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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