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離別


    空間一陣波動,合作者的身形顯現了出來。這裏是格林沼澤的一處巨大的塌陷處,而造成塌陷的就是與黑龍戰鬥的楊漣。


    此時,美食家仍舊一臉頹喪地坐在地上,嘴中不停念叨著什麽。


    “你已經在這裏坐了幾天了,也該想開了。”合作者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想到這家夥是一根筋,受到的打擊這麽大。


    “龍……龍……”美食家喃喃自語著,他真的是痛心疾首,傳說中的龍,這樣難得的機會就錯過了。那可是龍啊,已經消失的強大生物,你可以想象一個人即將得到天大的寶物之時忽然間發現寶物長了翅膀從自己眼中飛走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合作者無奈,心想要是讓他知道這頭無比強大的龍被一個四階實力的青年給消滅了,他會是一個怎樣的表情。


    “你隻想著那頭龍,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麽龍會出現在這裏嗎?”合作者走到巨坑邊緣緩緩說道。


    “我才不管那麽多,我隻要龍……”美食家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龍出現的地方也就意味著什麽東西吸引了它,而在這個地方,能夠吸引一頭龍的隻有一樣東西。”合作者繼續說道。


    “勇者遺物?”美食家這才忽然來了興趣,這事起碼和龍有關。


    合作者點了點頭,沒有感情的臉龐望著巨坑底部遺留的戰鬥痕跡,說道:“遺物是枚戒指,不過具體的來曆我不知道,可是能夠吸引龍的東西都不簡單。”


    “你說你去過遺物所在地,那為什麽沒有把遺物搶過來?”美食家鄙視地看著他,既然是這麽牛叉的東西,居然還放飛了。


    “因為……”合作者忽然頓住了話語,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渾身充滿邪異的身影,眼中不可察覺地閃過一絲色彩,然後接著說道:“遇到了相當棘手的敵人,所以遺物被搶走了。”


    “嗯?”美食家一愣,這才叫笑話了,相當棘手的敵人……他有些不信地看著合作者,要說對這個人而言相當棘手的敵人,那真是……一直盯了半天,對方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一雙死魚眼看不出一絲波瀾,他這才皺著眉頭問道:“什麽來頭?難道是光之眼?”


    合作者搖了搖頭:“組織名為邪神之巔,專門收集遺物,搶走戒指的是一個十分強大的七階傀儡師。”


    幾乎沒有做任何考慮,合作者便把這個黑鍋十分合理地送給了狼狽逃離的康萊克新。


    “邪神之巔?專門收集遺物?傀儡師?”美食家忽然兩眼圓睜,閃著奪目的光亮。


    “你知道?”合作者一怔,詫異地看著他。


    “這麽邪惡的名字!這麽偉大的行為!這麽有趣的職業!哈哈哈,我要加入他們!”美食家站了起來興奮地笑著,說出的話差點讓合作者從巨坑之上滑下去。


    “哼,是麽,那感謝你對暗星的眷顧了……”有些無聊地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合作者轉身走去。


    “喂,你去哪兒?我怎麽辦啊?”美食家問道。


    “我要回一趟總部,你就暫時繼續你的實驗吧……哦,對了,回去順便向總部轉達一下你的個人誌向,我想組織高層應該會欣然同意的吧。”


    合作者伸手撥開前方的空間,隨後慢悠悠地走了進去,下一刻便隨著空間的扭曲消失了蹤影。


    “喂,我瞎說的啊!你想害死我啊!”美食家氣急敗壞地喊道。


    這半個月之內,楊漣一直呆在天心國第二邊境城市――夕烽城,這裏距第一大邊境城市摩利城最近,而通過摩利城向西就是蒙德勒帝國,向南就是羅薩斯卡帝國。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楊漣一直和羅絲在一起,看著她將血玫瑰冒險團重組,而團隊的成員全部都是五大團隊幸存的人,他們都帶著深深的懺悔加入了血玫瑰,願意追隨羅絲一起發展團隊,賺錢來養活那些死去的昔日戰友家中的父母妻兒,用這樣的方法來贖罪。


    而楊漣見到血玫瑰再次組建起來之後,心中也萌發了離開的意願,他畢竟還有自己的路要走,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複仇。


    安娜一直在他身邊,他們還是像平常一樣說話,但安娜總覺得兩人之間似乎多了點什麽,盡管楊漣掩飾得很好,但女人的直覺還是讓她感到了細微的不同。


    這一天,楊漣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必需品,然後就向冒險團每天集合執行任務的地方走去。


    “楊漣,這麽早就起來了?”羅絲看著走過來的人,笑著說道,不過下一刻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拿著的包袱。


    “你要走?”


    楊漣輕輕點了點頭,看著羅絲瞬間消失的笑容,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傷感。長這麽大,除了父母,也就是羅絲能夠給她親人一般的感覺。


    “你……要去哪裏,可以告訴我嗎?”羅絲是個會心的女人,她明白楊漣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且還是極其艱難的事情,她本來不應該過問太多,但想到對方有可能會遇到危險,便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我也不知道……”楊漣有些為難地說道,他不想讓任何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牽連到羅絲。


    “哦,那你……”羅絲又怎麽會不知道楊漣的意思,見到他不想說關於自己的事情,隻好勉強地笑了笑。


    “羅菲,我想去送送他,你幫我照看一下吧。”羅絲轉過頭說道。


    “嗯,知道了。”羅菲點了點頭,她明白團長有話想對楊漣說。隨後她又看向楊漣,深深地鞠了一躬:“楊漣,你是血玫瑰永遠的朋友。”


    楊漣笑了笑,隨後便朝著遠處走去,羅絲望了一眼安娜房間的位置,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就跟了過去。


    在一條山道上,這裏是通向摩利城的一條近路,而且人煙稀少,楊漣之前就選好了這裏,一邊前往蒙德勒的同時也可以修煉。


    羅絲靜靜地看著楊漣,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失落,而是帶上了溫暖的笑容。既然楊漣有他不得不完成的事情要做,她也不會強留下他。


    輕輕抬起手,將楊漣胸前的衣服褶皺抹平,然後又捋了捋他黑色的中長發。羅絲的一舉一動都很小心,很輕柔。


    楊漣沒有說話,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都沒出現過了。羅絲眼中的溫柔不斷平撫著他內心的傷痕,他已經真的將她當做自己的姐姐了。


    “不管你走到哪裏,遇到什麽困難,心中有多痛苦,請你記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永遠會有一個姐姐為你默默地祈福,願你一生平安……”


    輕輕的話語在耳邊悠悠響起,楊漣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幾下,隨後即刻隱去。喉頭有些哽咽,他不是個喜歡哭的人,相反的,經曆過一場大悲的他已經難以擁有所謂的感動了。


    不過,眼前的女人是那麽真摯地回應著他,就像真正的姐姐一樣,這一次,他真的被感動了……“好好生活。”


    留下這麽一句簡單的話,楊漣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走去,至始至終也沒有回過頭。他不想讓羅絲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眼圈泛紅的樣子……“楊漣……”羅絲一直注視著楊漣的背影,之前的溫暖笑容漸漸消失,眼中露出濃濃的哀傷和不舍,她也真的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弟弟。


    不管將來楊漣會變成什麽樣,她都會為他祈禱,為他祝福……走在寧靜的山道上,眼中盡是青蔥翠綠,微微的清風拂過臉頰,卻讓楊漣感不到一絲清涼。腦海中一直縈繞著羅絲溫柔的話語,這種親人般才會有的感覺總是會讓他依戀,尤其是在失去過一次之後。


    一直向前走了大概幾小時,清晨的淡淡霧氣也慢慢消散,樹林間偶爾可以看見野獸們在樹叢間亂竄。那些都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東西,美好的大自然。


    就在他回憶往昔的歡快生活時,一陣風忽然間刮過,讓楊漣心中一驚,趕忙向旁邊退了幾步。


    定睛一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落在眼前,一雙飽含怒氣和幽怨的紅眸緊緊地盯著他。


    “為什麽丟下我自己跑了?”安娜緩步走了過來,鼻息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楊漣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追了上來,此時麵對安娜的質問,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是仇國的大將,仇人的部下,楊漣這樣在心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為什麽不說話了,你這段時間為什麽總是在回避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安娜再次逼近幾步質問道,此時已經離楊漣不到兩步,一雙眼睛絲毫不眨地凝視著他。


    楊漣沒有去看她的眼睛,隻是淡淡開口道:“你沒有錯,隻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


    “有事情就可以不打招呼一個人偷偷跑掉嗎?”安娜撇了撇嘴說道。


    “我……隻是不想和你告別……”楊漣有些結巴地說道,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況且又不能告訴她真相,至少現在他開不了口,他不敢保證如果一個仇人的部下知道自己會向她的女王複仇,將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放走?還是抓回去?或者……他不敢打這個賭。


    “是害怕離別麽?你還真是害羞啊,嗬嗬。”安娜聽到了期盼的答案,心中頓時好受了許多,這些天對方的刻意回避和冷漠也有了最好的解釋,因為害怕離別的傷感。


    楊漣心中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解釋,或者不解釋反而更好吧。


    “楊漣,跟我回羅薩斯卡吧……”安娜忽然間說道,同時眼中閃動著希冀,目目光灼灼地盯著楊漣,臉上也浮現淡淡的緋紅,這種話簡直就像是表白一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下了這麽大的勇氣說出來。


    這句話落入楊漣耳中,頓時渾身一震,他眼中有些痛苦,有些仇恨,又有些無奈,這些複雜的情感全部匯集在心中。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楊漣壓抑著心中沒由來的怒火,淡漠地說道。羅薩斯卡,這幾個字就像是火焰一般灼燒著他的心。


    “我知道,你要去報仇對嗎?我很清楚的,那次你在夢中不斷怒吼著,滿臉都是殺氣,我知道你一定經曆了很大的創傷,對嗎?告訴我仇人是誰,我可以幫助你,相信我,隻要這個人還在大陸上,我就可以找到他的。”安娜再次前踏一步趕緊說道,聽到了楊漣的拒絕,她忽然有點慌張。


    “你懂什麽!”楊漣一下將她的話打斷,怒喝道。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會自己複仇!而且如果有一天……”楊漣再次向後退出幾步,拉開了和安娜的距離,原本要說下去的話即刻忍住。


    淚水輕輕順著臉頰滑下,安娜委屈地看著楊漣,幽咽地說道:“我怎麽不懂,我隻是想幫你,難道有錯嗎……”


    楊漣微微喘息著,看著安娜梨花帶雨的臉頰,心中忽然一陣酸楚。扭過身去,他不敢再看這張臉,這張難以麵對的容顏。


    安娜抽泣了一會兒,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隨後輕輕朝前走了幾步,看著楊漣的背影,輕輕說道:“楊漣,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在羅薩斯卡生活,那裏沒有仇恨,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任何事情。去享受安寧的生活……”


    十指微微捏緊,楊漣眼睛閉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隻要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予你一切幫助,還沒告訴你吧,其實我是羅薩斯卡的大將軍,我真的可以幫你報仇的。”安娜臉上紅紅的,帶著笑容說道,“我的府邸很大,能夠住許多人,現在都還空著呢,你可以隨便挑一個房間,那裏有花有草,還有許多珍貴可愛的魔獸……”


    “我也沒有父母,是個孤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可以一起去外出打獵,或者去冒險工會找一些有趣的任務……總之有許多許多……”


    “安娜……”楊漣再次打斷了她的話,不過這一次的話語卻很輕柔。


    “別說了……”


    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淚水毫不知覺地從眼中溢出,楊漣再也難以抑製自己的感情,即使堅強地忍耐。


    安娜對他的真摯,他收到了,就像自己的姐姐羅絲一樣。他覺得自己仿佛還受到上天的眷顧,有羅絲這樣的姐姐,更有安娜這樣的朋友。


    即使擁有仇恨,即使她是敵人的部下,可安娜對他卻是毫無保留的,哪怕心中對羅薩斯卡的恨意無以複加,但他對安娜還是無法產生仇恨。


    可是……命運卻總是喜歡捉弄人,也許這就是將靈魂獻給了惡魔,所以受到了神的懲罰吧……“謝謝……”


    楊漣強忍著淚水,背對著安娜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隨後忽然間朝遠處狂奔而去。


    “楊漣!”安娜一驚,立刻追了上去。


    五階實力的人又怎麽經得住七階強者的追趕,距離不一會兒便拉近了。楊漣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任由安娜前來追逐,而是將事先準備的迷蹤粉撒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將一大片的區域變成了灰色的煙霧地帶。


    迷蹤粉是他在一個商鋪買的,本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的用上了。這種霧粉傳自於東大陸,擁有迷惑敵人的功效,可以讓五感暫時受到封閉,即使是七階強者也能受到微弱的影響。


    雖然隻是微弱,但對於楊漣已經足夠了。


    安娜心急如焚地穿梭在迷霧之中,察覺到五感被封閉,立刻展開靈敏的精神力去尋找,但為時已晚,已經徹底感覺不到了楊漣的蹤跡。


    “楊漣!你別走――”


    哭泣的叫喊聲響徹在這片安靜的樹林之中,遠去的人影輕輕回頭望了一眼被灰霧籠罩的地方,眼中的淚水隨風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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