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生死一線間


    比爾悲號一聲,一個前衝向天池而去,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量攔住了。北海醫聖淡漠地看著他,說道:“隻有一個人能進去,既然他替你了,我也不介意,反正你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不是嗎。”


    “我殺了你!”比爾再也控製不住,一劍向北海醫聖斬去。


    忽然一個人影閃現,隨後一隻胳膊攔住了比爾。


    “你幹什麽!”比爾大怒道,仍要衝過去。


    “你不要急,九頭雷獸都沒把他殺死,你以為他有那麽容易死嗎。”合作者淡淡說道,背對著比爾,看不清楚表情。


    比爾一怔,稍微冷靜一點,但想到楊漣替他進入了九死一生的天池,牙齒還是咬的咯咯作響:“如果楊連死了,我就算不救妹妹也要毀了藥山!”


    “是嗎,北海藥山隨時恭候。”北海醫聖冷哼一聲,隨後眼睛轉向麵對自己的合作者,她從這個人身上忽然感到一股懾人的威壓,將自己緊緊鎖定。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如果他還沒出來的話,我就……”合作者毫無感情地說道,最後三個字沒有發出聲音,但北海醫聖卻看出了口型。


    眉頭微微一皺,她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眼神懶散的男人,自從楊漣跳進去後,從這個人身上湧出的強大氣勢就全部集中鎖定在她一個人身上,而且她竟然感到莫名的危機。莫非,這個家夥隱藏了實力……北海醫聖如是想到。


    寒冷到極點……仿佛置身於萬裏冰封的極地,周遭的寒氣瘋狂地湧入身體,但被一層厚實的黑色屏障給阻擋在外。


    楊漣的意識還算清醒,由於身懷黑暗之力,他更加明白這股力量的侵蝕力強大到什麽地步,所以斷定寒水天池的寒氣再強大,自己的黑暗之力應該也能侵蝕寒氣,從而抵擋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中,就是他找到天元神骨的最佳時機。這樣總比沒有獨特鬥氣的比爾進來直接送死要強很多。


    也確實如他所想,潛入天池百米竟然真的能堪堪抵擋,這可是連北海醫聖也沒做到的事情。實際上,就算是整個大陸,能夠未達七階而深入如此險地的除了他也沒別人。


    然而,潛入百米之後,巨大的危機便驟然降臨。比百米之上恐怖十倍不止的寒氣像是電鑽一般瘋狂地攻擊著黑色屏障,就像擁有生命一般。不一會兒,厚實的屏障便被鑽去了一大半,隻剩下薄薄的一層。


    楊漣傷勢初愈,力量尚未完全恢複,所以能夠調用的力量有限。一麵心驚的同時,他迅速將渾身的黑暗之力都注入屏障之中,加固防禦。


    就這樣,在不斷下潛的過程中,黑暗之力和極寒之氣展開了攻擊和侵蝕的相互抵消,暫時打成了平手。但是,楊漣畢竟有時間限製,如果不能盡快找到神骨,他必死無疑。


    左眼瞳逐漸變成金色,楊漣的視野立馬變的開闊和清晰。掃視了一周,竟然是青蒙蒙的一片,可以看見肉眼看不到的許多冰狀顆粒,密集地環繞在他周圍,正是這些顆粒在攻擊他的屏障。而越往下,所能看見的顆粒就越密集,也就是說他將會消耗更大的黑暗之力。


    一顆心逐漸揪緊,他明白,頂多十分鍾,他就到極限了,如果找不到神骨,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金色的眼瞳不停掃視著周圍,越往下,視野越受到冰狀顆粒的阻礙,不得不加大精神力的注入。這種消耗實在巨大,楊漣心髒忍不住怦怦直跳。


    再次下潛了近百米,一絲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波動終於傳來。心中頓時一喜,楊漣立馬加快速度朝那個方向遊去。


    一塊足有半個人高的冰石出現在眼前,裏麵隻有一點點微光可以看見,整個冰石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冰狀顆粒,全部圍攏在一起,就像保衛冰石的軍隊。


    一邊抵禦攻擊越發頻繁的顆粒,楊漣一邊將右臂微抬,一股濃鬱的黑暗之力迅速湧出,最後集結在右手之上,形成一個黑色的光球。


    不再考慮,楊漣一把將黑色光球按在冰石之上,頓時將上麵的冰狀顆粒擠開,勢如破竹地朝冰石壓去。黑暗之力壓縮而成的光球具有相當強大的侵蝕力,將冰石一點點破開,而後吞噬殆盡,逐步朝著最裏麵衝去。


    “呲!”忽然,一大片冰狀顆粒全部粘貼住黑色屏障,隨後瘋狂地鑽了進來,被黑暗之力侵蝕後,後麵立馬又湧來大批顆粒,不給屏障一點緩衝的時間。


    一霎那間,屏障便被消耗掉了三分之二,又剩下薄薄的一層。楊漣眼睛一瞪,黑暗之力全部湧出,為黑色屏障做最後的加固,隨後一咬牙,沉喝一聲,右手再次加力,拚命朝著冰石內部壓去。


    終於,散發著微光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整個冰石也被他破開。眼神一掃,看見微光中模糊的腿骨形狀,楊漣心喜的同時不再遲疑,一把將其握住,隨後想也沒想,轉身便朝著天池上方遊去,他已經感到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異況陡升!他剛剛轉身,隻見一條碩大的冰龍猛然奔來,巨大的龍嘴一口朝他咬來。看見這一幕,楊漣差點嚇的魂飛魄散,雙手雙腳連忙張開,一下將冰龍的嘴巴頂住,不讓它咬住自己。


    冰龍力量極大,帶著楊漣朝天池更深處遊去,同時口中一股更為冰寒的龍息噴了出來,轟擊在本就脆弱地黑色屏障之上。


    屏障應聲而碎,剩餘的龍息全部噴灑在楊漣的身體之上,一股難以想象的寒氣刹那間入體,瞬間將他全身的脈絡和器官都凍住。


    不僅如此,失去了屏障,周圍的那些冰狀顆粒興奮地蜂擁而至,鑽入他的身體開始了大掃蕩。短短一瞬,楊漣的整個身體包括內髒和脈絡以及四肢百骸全部被冰封。


    腦中的意識馬上就要消失,楊漣沒想到自己在這九死一生的寒水天池還是沒有獲得生的希望。原本他做出選擇代替比爾就是賭這九死一生的一生,可上天怎會次次都眷顧他,這一次,生命的氣息消逝的飛快,連他自己也能感覺到。


    這一次……真的要完了……冰龍咆哮一聲,咬住已經化為冰雕的楊漣一下撞擊在天池底部,蕩起一陣冰寒之氣和水泡。良久之後,一尊冰雕靜靜地躺在底部,而那條冰龍便不住遊走在周圍。


    天池之外,比爾握著劍的手已經發白了,已經過去二十分鍾,聽冰兒所說,連她師父潛入百米都難以支撐,頂多也就五分鍾的時間。而楊漣已經進去二十分鍾,這代表著什麽,他已經很清楚了。


    一股滔天的怒火開始在心底蔓延,為了救柯拉,為了幫助自己……明明他們都與楊漣毫不相幹,對方卻次次以命相抵地出手相助。


    “你覺得自己的命很不值錢嗎……楊漣……”比爾壓抑著怒火顫聲道,渾身開始燃起一股青色的鬥氣,之後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逐漸變為黑色,整個人的氣息也開始轉變。


    合作者一驚,詫異地看向比爾,隻見比爾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突,儼然一副魔鬼的樣子。


    “你為我送了命……就算救回柯拉……我又怎麽安心去尋找幸福……還不如現在毀掉一切好了……”比爾的聲音陰森無比,青色的鬥氣眼看就要全部化為黑色。


    “走火入魔了嗎……”合作者心驚無比,沒想到楊漣已經在他心裏重要到這種地步。


    雙手一合,空間之力頓時擠壓而來,迅速將即將爆發的比爾給困住。比爾一聲咆哮,鬥氣噴湧,竟將擠壓而來的空間緩緩推開。


    合作者再次加力,眉頭一皺,轉向北海醫聖:“你應該有辦法吧,再不動手他就真的要變成魔鬼了……”


    “那又與我何幹。”北海醫聖淡淡說道,全然不管比爾的異狀。


    眼神逐漸陰沉下來,合作者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憤怒的一天,這一次,這個油鹽不進的女人著實讓他惱火了。


    雙手控製著不讓比爾發作,合作者壓下心中的一絲怒火,轉向冰兒說道:“冰兒姑娘……”


    冰兒一愣,一下回過神來,她一直沉浸在楊漣將比爾拉回然後自己縱身跳入天池的那一幕,想起那天和楊漣的對話,她忽然發現,原來那家夥聽完自己說的關於天池的險惡之後,就已經有了替自己的朋友九死一生的打算。


    她不知道這種男人間的情感意味著什麽,但她內心的震撼確實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酸楚的感覺……看向比爾,見到他怒不可遏的表情和盤繞在周身的青黑色鬥氣。想也沒想,她瞬間便閃身而去,隨後雙手齊輝,道道白光打入比爾的身體,之後從身上取出十幾根銀針,身體一轉,隻見所有的銀針都插在了比爾身體的各個部位。


    比爾雙眼一睜,瞳孔逐漸收縮,隨後又慢慢恢複。眼中赤紅之色開始消退,環繞在周身的青黑色鬥氣也慢慢回複青色,最後消散於無形。


    一下軟倒在地,他不斷喘氣,額頭的汗水不停流下。剛才,他感覺自己要發瘋了,實在接受不了楊漣的死。這一路下來,他才發現,原來楊漣已經被他當成了難以割舍的同伴。


    “楊漣……”比爾淚水默默流下,十指緊捏地痛哭起來。


    “冰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北海醫聖美麗的眼眸帶著一絲冰冷看向冰兒。


    “師父,你變了,不再是那個讓冰兒尊敬的救世濟人的師父了……”冰兒轉過身,雙目盛滿了淚水。


    北海醫聖一怔,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徒兒說出這樣的話,心裏忽然猶如針紮。


    “楊漣為了自己的朋友寧願不要性命,你卻連一個救人的請求都不願答應!你根本不能和楊漣比!你不再是我最喜歡的師父了!”冰兒一陣激動,一邊哭著一邊大聲說道。


    北海醫聖嬌軀一顫,愣愣地看著梨花帶雨的徒兒,美眸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後將身體轉了過去。十根玉指微微緊捏,她看向平靜的天池,娥眉微蹙。自己難道是在造殺孽嗎……恍惚中,蔚藍的天空出現在眼前。楊漣高興地奔跑在寬闊的牧場之中,身後跟著一群可愛的小動物。


    大地,藍天,牧場,暖暖的微風……這是夢嗎?他不敢確定,但寧願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來,就這樣一直延續下去。


    奔跑到牧場的盡頭,一大群人出現在眼前,他們都掛著溫柔的笑臉。一個男孩正在朝著自己招手,似乎在呼喚自己趕緊過去。


    楊漣同樣招手回應著,顯得很興奮,那是自己最要好的同伴。跑近了些,一對夫妻出現在眼前,一個一臉古板,嚴肅地看著自己,另一個一臉和煦,正挽著那個古板男人的胳膊對著自己寵溺地微笑。


    “父親……母親……”楊漣張口喊道,隨後笑著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刮起巨大的風暴,滾滾雷雲襲來,隨後電光雷鳴不絕於耳。隻見在黑暗的天空之中,一隻巨大的手掌憑空而落,最後狠狠壓在眾人所站的地方。


    “不――”楊漣目眥盡裂地大呼道。


    僅僅一瞬間,美好的事物全部崩裂,一切都毀掉了。那隻手掌移開,血腥的場景便呈現在眼前,殘肢斷臂,血肉模糊,那一張張布滿恐懼的熟悉的臉頰,那一雙雙帶著不甘而去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消逝。


    巨大的手掌收回,隨後一張冷漠的臉頰在空中浮現,那淡漠的好比極地冰封的麵容,那視生命如草介的眼神,不停刺激著他的神經。


    “啊!”一聲淒厲的悲呼,楊漣抱頭跪膝於地,眼中布滿滔天仇恨。


    “我要殺了你!我要毀掉你的一切!啊――”


    左眼刹那間睜開,奪目的金光將整個天池底部都照亮,一直盤旋的冰龍忽然間停止下來,有些詫異地看向散發出璀璨金光的冰雕。


    “我還沒報仇!怎麽可能死在這裏!”楊漣心中一聲大喝,隻見渾身密集的冰狀顆粒瞬間被擠開。四肢百骸之中一直隱隱脹痛的感覺忽然消失,比往常更加濃鬱的黑暗之力一點點從骨骼中滲透出來,隨後由小溪匯聚成小河,最後形成奔湧的汪洋,迅速遊走於全身。


    那些將內髒和脈絡冰封的寒氣還沒來的及反應便被徹底吞噬,身體立馬得到了自由。


    “呀啊啊啊!”


    一聲暴喝,冰雕瞬間炸開,一股強絕的黑暗之力如巨浪湧出,將整個天池底部覆蓋。


    天池外,眼中有些痛苦的北海醫聖忽然一驚,隨後定睛看向天池,一旁的合作者幾人也刹那間看了過去。


    隻見巨大的水泡在天池中出現,隨後越來越多,最後竟然沸騰起來,接下來,整個天池詭異地逐漸變成烏黑之色……“怎麽回事……”北海醫聖美眸中布滿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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