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不需要將軍出手或許我們就能取得一場大勝了呢。”


    “如果你們真的有這樣的自信的話自可以去搏上一搏,我不會隨意插手的,反正以我如今的地位也不需要這樣‘微末’的功勞去妝點什麽,反而是如果能夠看到我軍能夠多出現一些少年英傑,主公麾下能夠多一些優秀的人才才是我如今最喜歡的事情。”


    “將軍高義,我等定然不會讓將軍失望。而且就憑區區來自幽州鄉下的土包子想要與四世三公的名門袁氏對抗,也就是耍耍這樣的小手段罷了,隻要被看破就不足為懼了。”


    “身為軍人,耍嘴皮子可不是好習慣,我們的一切都是靠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屬下一定謹記將軍教誨,現在就請將軍在此觀看我等的表現吧。”


    “公驥,雖然有點目無餘子,不過主要還是因為出身世家,自身也有著與脾氣相符的本事,再說年輕人嘛,隻要再曆練幾年,姓子逐漸穩下來,就是一個好後生啊。”


    似乎看出顏良對於那個已經遠去的年輕人的某些習慣不太喜歡,作為顏良副手的老將軍邳丹忍不住開口為年輕人說幾句好話。畢竟大抵對於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除了心胸狹隘之輩,大部分人對於小輩的態度都是較為寬容的,哪怕小輩是個愣頭青也頗能容忍。


    “老將軍言重了。當初良年少時也與這些小家夥們沒什麽區別,眼中除了寥寥數人之外便覺得天下之大沒有什麽人再能與自己相比。隻不過後來隨著時間和閱曆的增長,看到的人多了,遇到的事情也多了,這才知道天下之大能人無數,若是不能保有一顆平常心,則不但會錯誤的估計他人的能力,甚至還會錯誤的估算自己的本領。如今大局已定,若是能夠借這個機會讓這群小家夥吃個小虧,知道不能小瞧天下英傑,或許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對於身邊略顯輕狂的屬下,顏良現在倒真的沒有感覺到諸如生氣、不滿之類的情緒,因為他真的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隻不過他是幸運的,遇到了那群“不良團”,給了他一記及時的當頭棒喝,不但讓他停滯許久的武藝有了新的提高,更重要的是改變了他的某些不良的心理狀態。到了如今,哪怕依然有著身為武人的驕傲,卻也同樣學會了武者的謙卑。


    更別說他身邊的老將軍邳丹雖然能力並不突出,但是在軍中也算是頗有人脈,總要賣個人情。


    要知道對方可是東漢開國雲台二十八將之一邳彤的族裔,雖說不是什麽直係血緣,但是在安平、清河兩國卻也依然有著相當的影響力,並不比顏氏家族差多少。


    相比於略顯從容淡定的顏良,受到猛烈攻擊整個隊伍已經搖搖欲墜的公孫越就沒有這麽好的心情了,畢竟任誰在精神放鬆的情況下受到了不明勢力的襲擊,而且襲擊的強度還不小的情況下都會有些發蒙,已經有數支小隊陷入到了混亂的狀態之中,更有甚者正在向恐慌——一種不但無法行動而且會讓所有屬姓大幅下降的狀態蔓延。


    隻不過到底不愧是公孫瓚身邊親族中穩居第一的左右手,哪怕遇到如此不利的局麵,公孫越依然努力抗爭著。


    高聲呼喝讓那些已經陷入混亂的小隊盡快清醒過來,同時也利用這種方式將未知敵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身上,隨後憑借自身出眾的實力斬殺了數名在剛才的伏擊中表現頗為出色的敵方士兵,讓本已經陷入到幾近崩潰的公孫瓚部隊的士氣得到了少許的回升。


    隻是看著周圍恢複了少許戰意並逐步從混亂中脫離的手下,公孫越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這些家夥絕對不是普通的匪盜,甚至連黃巾軍的潰兵都不可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畢竟跟隨公孫瓚南征北戰多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勢力,參與過大大小小的戰鬥也有數十場,與形形色色的對手交過手,公孫越很容易便判斷出來對手的實力——哪怕他們刻意隱瞞著。


    於是,幾乎不需要思考,公孫越便已經想到了事情的真相——那個恐怖的,也是他根本不願意承認,幾乎是本能的在拒絕的殘酷的真相。


    要知道就算公孫越手上的這支部隊因為管子城一戰的緣故無法與曾經縱橫幽州的公孫軍最精銳的那些部隊相比,但是卻也絕非等閑。可是現在卻在遭遇伏擊的前提下被短時間內打到幾近崩潰的狀態,公孫越相信就算是戰力相仿的部隊也無法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說,這支一直隱瞞著自己身份的部隊到底是何方神聖已經是昭然若揭。


    明明是那麽隱秘的計劃,明明是那麽小心翼翼的確定了行軍的路線,明明……


    可是無論他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完美,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的殘酷,殘酷到了讓人窒息。


    “兄長,或許今天之後你我兄弟二人就要天人相隔,越也無法再助你一臂之力了。隻希望你不要受到越之事的影響而出現錯誤判斷……袁本初……袁本初真的難以力敵啊……”


    或許是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畢竟敵人設下了這樣大的一個圈套,自然不可能再留下一個漏洞讓己方逃出生天——或許少數逃兵尚還有可能,他這個重要人物則絕對是敵人必殺名單上的頭號,否則對方的重重施為也會有大半喪失了意義。


    更別說公孫越已經注意到了在戰場邊緣處那久久沒有行動的顏良以及他的親兵們。


    雖說公孫越與顏良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麽交集,彼此可以說並不熟悉,但是僅僅是憑借著武人的直覺,公孫越就已經嗅到了從顏良身上散發出的令他感到恐懼的直覺。


    就好像之前他感應到了這一帶環境的不妥並最終證實了有伏兵埋伏那樣,公孫越這一次對自己的直覺更是堅信不疑,雖說顏良因為還未進入到戰場之中所以身上的殺氣並不是很重,但是卻因為他的氣息已經牢牢鎖定了公孫越,讓公孫越的本能感受到了那股危險的感覺。


    而這也是讓公孫越心生死誌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根巨大而沉重的稻草。


    隻不過,在麵對顏良之前,公孫越不介意盡量多的拉上幾個袁紹軍的敵人墊背,比如就好像如今眼前這位突然衝過來的袁紹軍的年輕小將那樣。


    “雖然或許活不過今天,但是我的腦袋也不是你這種家夥能夠取走的!”


    麵對對麵態度略有限囂張的年輕人,公孫越的嘴角泛起了嘲諷的弧度。他可是公孫越啊,是幽州最強的軍團白馬義從的指揮者啊,沒有能力又怎麽可能震懾得了那些驕兵悍將啊!


    於是,那個狂妄的年輕人最終為他的輕狂付出了代價——一支沾滿鮮血的羽箭透體而出,而在他不遠的地方,則是滿臉憤怒但是卻無能為力的顏良和他的副將。


    雖說在這樣的地形之中對於擅長騎射的公孫越而言完全無法發揮出他的職業優勢,但是哪怕是作為“固定炮台”卻也有著等閑士兵所無法比擬的優勢,畢竟公孫家族對於弓騎兵的研究可以說是相當的透徹,作為嫡係子孫自然少不了在這方麵的訓練和實踐。


    當然,隨後公孫越便在顏良以及其他來自冀州的世家子弟圍攻而亡,屍體甚至被那些憤怒的年輕人給剁成了肉醬,而他手下的士兵則連一個都沒能逃出袁紹軍布下的天羅地網。


    雖說袁紹軍在公孫軍的臨死反擊下吃了些小虧,但是總體而言這次伏擊還是相當的精彩。


    幾天之後,渤海郡轄下的修縣縣衙內,袁紹接到了幾封密信。


    “讓我看一看……公驥那邊,嗯,做得不錯。這樣的損失雖然比預期大了一點,但是還能夠接受,畢竟這一次公孫伯圭也算是下了血本。咦?陰家的那個小鬼被公孫越所斬殺?算了,那個目中無人的家夥有這樣的下場也不錯,讓我少了一個麻煩也能讓其他人長點記姓。這一次公驥做得很漂亮,的確不愧是有名將之資的男人,是我看好的家夥。”


    第一封密信雖然讓袁紹偶爾皺起了眉頭,但是在大多數的時間裏卻依然還是讓他臉上不斷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雖說對於袁紹而言這樣的表情並不明顯,但是對於那些善於察言觀色的家夥而言卻是實在是太過明顯地表示,讓他們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才比較合適。


    當然了,如同田豐這樣的存在自然不必如此,隻不過整個袁紹軍之中像他這樣的存在又能有幾人呢?隻怕就算是原本朝中有著巨大影響力的胡母班、馬曰磾之流也無法做到吧。


    接下來機鋒密信的拆閱都沒有能夠改變袁紹的心情,雖說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淡淡的幾乎無法被察覺出的笑容,不曾增加一分一毫,但是對包括田豐在內的所有人來說,這已經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結果。畢竟就算是剛直的田豐也不會做出無緣無故找茬的腦殘舉動。


    隻是,這份笑容終究還是沒能維持到所有密信都全部看完。


    “嗯?怎麽會是這樣?這樣的反應似乎有些……反常?嗯,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袁紹雖然斂去了臉上的笑容,但是眉頭深鎖的他卻也沒有流露出憤怒之類的神色,讓所有一直關注他的手下們略微鬆了口氣,同時也對那密信中的內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好在,袁紹雖然一時之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但卻也沒有讓他們等待太長時間。


    “高覽和蔣奇的部隊在常山靈壽一帶成功伏擊了來自並州的部隊,不過敵人很機敏,受到了些許損失之後便從容撤退,看方向似乎是向西又回到了並州境內,隻不過我們並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畢竟並州群山中的那群董賊的‘走狗’可是一群難纏的家夥。”


    袁紹用平靜的語氣說完了上述的發言,借著不等有人趁機說出恭維的話語便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如果我收到的情報沒有問題的話,並州的那支部隊可是擁有趙雲和張頜這樣出色的將領,同時冀州名士沮授似乎也一直跟隨著這支部隊。雖然高覽和蔣奇同樣都算得上優秀的將領,跟在他們身邊的崔昊和王倫也都是智謀之士,又占有伏擊突襲的優勢,但是想要讓並州軍僅僅是受到了一點小小的‘挫折’便退回並州這怎麽看都有些太過奇怪,太過不正常了。伯鳴,你對趙雲和張頜都比較熟悉,你覺得這兩個人會是那種膽小如鼠的家夥麽?元皓,以你對沮授的熟悉,你覺得他會麵對我們的行動會采取怎樣的應對?”


    袁紹的話就好像一盆冷水,將那些原本熱切的眼神統統澆了個透心涼,讓周圍環繞著的手下統統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畢竟人的名樹的影,並州軍的強大到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天下公認了。不論是討董之戰中讓關東聯軍在河內無法寸進的直接交手,還是傳了不知道多少種版本的與北方草原的胡人作戰的曆史,甚至還有分不清真假的來自西域的戰報,無不表明了這支軍隊的強悍。


    所以事實上袁紹接到並州有可能插手冀州情報的第一時間便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這件事上,重重布置種種舉措為的都是這樣一個出身不高但是實力非凡的軍事集團。畢竟經曆了討董之戰後以袁紹為首的這些來自河北的世家子弟們已經開始認識到在這個亂世之中,雖說他們的出身依然可以為他們帶來如以往那般的權勢,但是如果沒有強悍的武力做保證,那麽他們現在手中所擁有的權勢也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


    所以,對付並州軍滲透到冀州的部隊,袁紹並沒有采取如同對付公孫瓚軍那般以雷霆的方式出其不意的將之全殲,從而大大的打擊了公孫瓚的實力同時也將之激怒,從而讓其做出錯誤的判斷並在隨後的戰鬥中露出更多的破綻方便袁紹軍來利用。


    相反的是,雖說高覽和蔣奇都算得上河北名將,同時崔昊與王倫也都是出身世家接受過世家精英教育培養出的世家精英,可是麵對趙雲這樣名聲在外甚至武力也讓顏良和文醜自認單打不敵的人物,麵對沮授這樣與田豐、許攸、逢紀這樣的頂級精英相提並論的存在,袁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對方會真的被己方的“一波流”就直接刷倒。


    更別說不論是趙雲、張頜還是沮授甚至是名聲遜了一籌的牽招都算得上是冀州本土人士,其中趙雲本身就是常山國人,地利的優勢也完全不似對公孫軍那般的明顯。


    所以與其說是讓高覽和蔣奇的部隊給並州一個教訓,還不如說是用這支部隊作為一個試探,試探並州對於插手冀州的決心以及他們在冀州的土地上到底能夠獲得多少的支持。


    畢竟雖然表麵看起來袁紹從洛陽逃出來後便一直宅在渤海到討董的時候,之後也是一門心思都用在了討董的事情上,直到最近才產生了暫時遠離中樞獲取地盤爭霸天下的念頭,但是如果你認為袁紹的所有行動就如此簡單的話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


    雖然距離袁紹來到冀州的時間不過區區兩年,而且大部分時間還是領兵在外,但是這樣的事實卻並不影響袁紹與冀州本地的那些門閥世家的交流甚至是籠絡。


    要知道哪怕袁紹出身汝南袁家,從地域上劃分基本上可以算是豫州世家集團的一份子,與河北的世家之間在朝堂上並不完全處於同一個利益集團,但是拜那些宦官所賜,在中樞甚至是地方屢屢遭到打壓的幾大世家集團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最初那般複雜,甚至因為袁氏前幾代較為穩妥圓滑的行事風格以及在黨錮之禍中暗中給予那些黨人的幫助,讓袁紹很容易便融入到了河北世家的圈子並迅速成為其中的領袖人物。


    當然,這同樣也是因為袁紹自身的能力得到了如田豐、崔鈞、崔琰、甄儼等等這些來自河北世家的優秀人物以及魏郡束氏、安平馮氏、巨鹿郭氏、河間邢氏等等這些家族或明或暗的支持。而這些支持也使得哪怕是那些理論上與袁紹平級的太守們因為治下世家的影響也不得不傾向於袁紹,使袁紹哪怕僅僅是一郡的太守卻也已經隱隱有了淩駕於整個冀州的潛力。


    所以哪怕韓馥認為自己做的足夠的隱秘,沮授和趙雲已經小心翼翼到了極點,但是有了冀州世家的幫助,依然逃不出袁紹的耳目,更不要說對冀州基本上是兩眼一抹黑的公孫軍。


    但是,哪怕是這樣,袁紹依然並不放心,畢竟韓馥雖然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但是其畢竟也算得上是名士,身邊也團結了一些冀州世家,哪怕袁紹已經讓他們盡量在自己與韓馥的爭鬥之中保持中立,可是忠君這樣的思想就算是袁紹也是隻能鼓勵和無奈而不能予以批評,最多不過是私底下抱怨抱怨而已。


    所以他才要試探,才要進一步確定自己對冀州究竟已經掌控到了怎樣的地步。


    隻不過,並州的那支部隊的反應卻有些奇怪,讓袁紹很是有種一拳**了棉花上的不適感,雖說這樣的感覺並不算強烈,但是在其他地方都“一切都在計算之內”可是此處獨獨超出了預計的情況下,也由不得袁紹不覺得渾身難受了。


    “李學,現在的你一定在晉陽偷笑吧。也好,我袁本初爭奪天下的道路上有你這樣的對手作為磨礪我的磨刀石真的是一件快慰人生的大喜事啊。”


    這個時候的袁紹,意氣風發的麵孔上的一雙耀目爆射出了燦爛的光芒。


    “阿嚏!”與此同時,某位正在家中練習武藝的少年感到渾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話說該不會是子龍醬想我了吧,還是說對我就這樣授他以全權處理其在冀州所遇到的任何事情感到不滿,認為這是我將他拋棄在了冀州的舉動?話說怎麽覺得上麵的那些想法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很危險的樣子,總覺得如果讓玉子醬知道了會有坐上好船的可能啊。”


    所以說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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