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來到秋季,天也漸漸變得涼了起來。


    “這幾年幽州是一年比一年冷得早了啊,看起來今年入冬的初雪應該也會來得很早。”


    “是啊,不過主公您請放心,雖然緊張了點,糧食都已經收割入庫,而且也組織人入山砍伐了不少柴火,燒成薪炭後足夠今年越冬之用。這樣是否趁入冬前征發徭役再修補一下城牆?”


    “士起,辛苦你了,到了這個時候,大概也就隻有你這樣的忠義之士還在我身邊了吧。”


    “主公您怎麽能這麽說,城外的諸將可都還是願意為主公拚殺的啊!”


    “哼!願意為我拚殺?!不過是遭遇到敵人的騷擾,便左一個加急,右一個加急,難道他們已經變成了膽小的耗子麽!難道沒有我的救援他們就撐不下去了麽!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這……”關靖這個時候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因為似乎如何回答都是錯誤。


    難道他還能說前往攻打諸將駐守城池的敵人當中有很多凶殘的異族人?


    難道他還能說那些異族人平時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聽使喚,打順風仗奮勇爭先,打逆風仗遲疑不前,可是偏偏到了袁紹麾下竟然一個個都變成了比陷陣營還不怕死的戰爭狂人?


    難道他還能說那些異族人之所以那麽能打而本方那麽不能打完全是因為袁紹財大氣粗能夠開出令那些異族人瘋狂的賞格,而己方除了公孫瓚苦心經營的這易京堡壘兵精糧足之外,其餘各地不但糧草不濟且士氣低落,你這當主公的又宅在家中令諸將寒心?


    不能說,關靖什麽都不能說,甚至哪怕他現在內心滿是痛苦。但表麵上卻依舊笑臉相迎。


    最後,關靖仔細想了想才最後壯著膽子對公孫瓚說道:


    “如今主公被朝廷定為奸佞逆賊,雖說那個朝廷已經是他人手上的玩物。但依然會迷惑不少不知情的人,讓原本處於中立的他們認為忍不住去幫助那些真正的叛逆之徒。”


    “士起你的意思是……”


    “若是主公願意。靖懇請主公能允許靖前往濮陽,謁見皇帝和曹操,向他們陳述事情的原委經過,就算不能令那些追隨敵人的逆黨幡然醒悟,但至少也要讓那些受到迷惑的人知道,主公您才是大漢真正的忠臣,不但為國守衛邊疆,而且也並非為了私憤才斬殺逆賊劉虞。”


    好吧。若不是為了泄憤,公孫瓚會把劉虞給砍了麽?就算劉虞真的是主動進攻,獲得了好借口的公孫瓚也完全可以將劉虞綁到長安,估計李傕和郭汜也很願意拿這位宗室當門麵用。


    不過作為公孫瓚的手下,也是當初同意誅殺劉虞的一份子,關靖自然不可能這麽說啦。


    “嗯,士氣也應該知道那皇帝握在曹孟德的手中,而曹孟德與逆賊袁紹之間的關係更是不用多講,讓曹孟德網開一麵放過我等,這件事情。你覺得真的有可能麽?”


    “若是從前,自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曹孟德勢孤。自然要投靠逆賊袁紹以保全自身。但隻看他找機會便要脫離袁紹自立門戶便可知曉,其人終不會非久居人下。況且到了現在,曹孟德不但手裏握著皇帝,而且還與並州聯手重創了袁公路,其勢已成,袁曹之間的關係已經遠遠不似往日那般親密。所以隻要靖前往濮陽,向曹孟德說以利害,則曹孟德必然願意網開一麵,讓我等繼續在北方與那逆賊袁紹周旋。唯一可惜的是青州為逆賊所占。否則靖以為還能從曹孟德那裏獲得些許援助,更助主公一臂之力。”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你準備準備就出發好了。闔城自守的話,沒有幾年工夫。那袁逆是攻不進這座易京堅城的。而且既然士起你有如此信心,若一切順利,你帶著聖旨可以再去一趟並州,試探一下那李學的態度。他應該是最懂我的人,也和我一樣都很討厭入侵的異族,隻不過他更有手段,這是我比不上的地方,但如今袁逆勾結異族,企圖染指我大漢江山,這真是令人發指的行為啊!若是他能出兵與我夾擊袁逆,事後可與我平分幽冀。”


    “這……隻怕那李學也是野心勃勃之輩,恐怕……”


    “哈哈哈哈!如果他不接受這樣的條件,我公孫伯圭聽他號令又如何,怎麽也比被劉伯安束縛的時候自由多了吧,我公孫伯圭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學那童飛騰再戰三十年也無妨!”


    關靖再一次遲疑了一番,但這一次卻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公孫瓚行了一個大禮便轉身離去。


    “士起啊,你說我還能在這裏看到明年幽州的第一場冬雪麽?”


    “請主公放心,若是不能為主公解圍,士起必然返回與主公同進退!”


    不過,背對著關靖的公孫瓚沒有轉過身,好像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一般,同樣再一次對著公孫瓚背影行了一個大禮的關靖也沒有再回到公孫瓚的身邊,反而快步離去。


    看那匆匆離去充滿蕭瑟味道的背影,倒是頗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好吧,易京本就在易水畔,是當初公孫瓚為了防備袁紹而在易水邊挖了十餘重的戰壕,又在戰壕內堆築了高達五六丈的土丘,最後再在丘上修築營壘,環環相扣,連綿不絕。之後又不斷將營壘加固為城牆,戰壕挖深變並引入易水變為護城河,鑄鐵為門,始成今日的堡壘。


    據說公孫瓚在這座堡壘中囤積了超過三百萬斛的糧草,按照漢代的度量衡標準,換算成現代單位,大概相當於四萬多噸穀子或者將近四萬噸的大麥,這麽多糧食足夠10萬人吃上將近兩年的時間,就算因為缺乏油脂的緣故如果從事重體力勞動恐怕消耗還會增加,但平日裏如果僅僅隻是站崗放哨又可以減少供給。所以說隻要合理規劃,兩年的時間應該還是可以支撐。


    更別說這易水河畔都是良田,公孫軍也會進行軍屯。水源也很難切斷,如果單從防守上來說。公孫瓚已經打造了一個超級堅硬的烏龜殼,就算以袁紹現有的全部力量,都不一定能啃得動。


    當然,如果換了李書實在這裏,情況或許會稍稍有些不同,但無疑也是需要填進去大量的士兵,除非他願意打疲勞戰,或者讓玄武禦姐或者朱雀小姐出來轉悠轉悠。


    但是。雖然公孫瓚可以說是高壁深壘,在易水河畔修建了一處令袁紹極為撓頭的堡壘,但這不但不意味著公孫瓚有多麽的厲害,反而證明了現如今的公孫瓚到底有多麽淒慘——若還是當初的公孫伯圭,又怎麽可能會願意像一隻縮頭烏龜那樣縮在自己的龜殼裏呢?


    可惜,無數次的失敗,無數信賴的親人和部下的戰死,讓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將軍變得如現在這樣仿佛暮色沉舟一般,隻能靠著深溝高壁才能得到苟延殘喘的機會。


    至於剛才那仿佛是雄心依舊的“豪言壯語”,卻也不過是笑談罷了。不論是公孫瓚自己,還是準備前往濮陽的關靖,事實上都不會將那番言論當真。


    可以說假如公孫瓚這一次真的能夠逃出生天。解甲歸田或許是他唯一的那條出路。


    而南下的關靖,則是公孫瓚最後的一搏,如果朝廷或者說曹操,依然打算幫助袁紹依然準備追殺他到底,那麽對於公孫瓚而言,他唯一的出路或許隻有困坐孤城死守到底了。


    至於結局……反正也已經沒有了第二條出路,能多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雖然袁紹對易京封鎖的很是嚴密,但喬裝打扮一番的關靖,還是成功蒙混過關。或許對於袁紹而言,最值得。也是唯一值得他嚴防死守的人就隻有公孫瓚一個人而已。


    而在兗州,雖說已經確定了打算遷都許縣。哦不,已經改名為許昌,至於為什麽要改成這個名字,估計隻要對中國文字的含義稍稍有些了解都應該能看得出來就不多做解釋。


    雖說未來會將國都前往許昌,但暫時來說還是需要留在濮陽的,畢竟那邊需要營造合格的宮室,同時也要重新修建城牆,更是要對街道進行一下係統的規劃,外部官道的整修,附屬防禦力量的建設,郊外南北軍常駐兵營的建設,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千頭萬緒讓人忙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可以說許昌現在幾乎快變成了一座大工地。


    之前在濮陽因為事出突然,隻要速度夠快,其他什麽的都還好說。可如今“天下初定”,那麽為了皇帝的臉麵也為了曹操的啦臉麵,就算不大興土木但也不能太過糊弄人不是。


    至於另一個位麵的曆史上,那時的情況與如今定都濮陽時的情況類似。而等到另一個位麵曆史上回遷洛陽的時候,那也是將洛陽重新恢複,就算無法與大漢強盛的時候比較,但也絕對不會是隨隨便便蓋幾間草屋就能解決問題,不會像許昌那般可以說完全是匆匆上馬。


    所以,關靖就算到了濮陽,也依然能夠找到曹操,找到曹操的大管家荀彧,以及曹操同樣非常倚重的謀士戲誌才,當然還有現在已經正式和曹操離了緣的陳宮公台。


    隻不過,關靖能找到是能找到這些人,可他還是被晾在了濮陽的驛館內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不僅僅是因為所有人經常需要因為遷都的事情而往南邊跑,更因為除了遷都的事情,處理兗豫徐三州的世家豪強,遴選其中的才德之士出仕做官,處罰那些站錯了隊的世家豪強,將清理出來的財產進行重新再分配等等等等一堆工作在等著原本其實還覺得蠻夠用,但是直到現在才知道當初自己的目光太過局限的大部分曹操軍管理層成員。


    也正因為如此,不少原本在濮陽內亂中油滑應對卻依然站錯了隊的朝臣得以保全了性命,畢竟就算他們再如何表現的屍位素餐,可終究其實還是很有能力的,隻不過漫長的動亂讓他們將中庸保命看成了是自己人生的最高準則,“寧可少用三分力。也不多說一句話”成了他們的行動指南,否則大概他們也不可能在李傕郭汜那說翻臉就翻臉的狀態下生存到現在。


    但反過來,當劉協通過陳宮向他們透露。如果不好好工作,加倍努力表現出他們的價值。那麽就將會被追究兗州之亂中不能及時救駕的責任之後,這些人立刻爆發出巨大的工作熱情。


    反正現在兗州已經變成了曹家的天下,上上下下不是曹操的人,便是漢帝劉協偶爾提拔的官吏,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和肉,這兩位想怎麽折騰他們就怎麽折騰他們,更別說裏麵還有一位大漢正統的皇帝陛下,更加是師出有名而且還能令他們在死後遺臭萬年不敢說。但是幾輩子無法翻過身來應該是沒什麽問題,這可是的的確確觸及到了他們心中最為恐懼的東西。


    另外呢,這也是曹操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如何應對這公孫瓚,既然拿不出個結論來,那麽就算是見了關靖也等於白見,甚至還會因此而讓袁紹那邊看了笑話,徒令人不快。


    不過該有的試探還是有的,可以說曹操這邊對於關靖此來的目的多少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而在濮陽的臨時皇宮中,劉協也饒有興趣地與自己身邊的寵臣趙楠和陳宮討論了起來。


    “公台、子良,你們也來說說。這關士起都到了現在這般田地還要為那叛逆公孫伯圭開脫,是不是太過可笑了些。劉伯安就算有千般不是,可那也是我大漢的宗室。隨隨便便就給殺了,而且還要捉拿他的妻子,這真真是目無綱紀的典範,與袁本初不過一丘之貉,是也不是。”


    劉協也從曹操那裏得到了相關的情報,不過就他個人的意願而言,是絕對不會喜歡公孫瓚這樣的存在,更別說桀驁的公孫瓚還殺死了大漢宗親當中少有的不但作風優良而且對皇位沒有什麽野心的劉虞,讓真正能夠拱衛大漢江山的宗室又少了一位。


    “陛下此言有理。陳宮以為這公孫瓚想要以狡辯洗脫身上的罪名的確是有些太過癡心妄想,此人不但目無綱紀。而且還剛而犯上,就算我們赦免了他的罪責。大概稍不如意又會反複。”


    陳宮也有著相同的態度,畢竟公孫瓚對世家的態度同樣不太友好,軍功貴族出身的他寧願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力,而不是世家所依靠的知識和傳承的力量,自然是陳宮眼中的異端。


    反而現在的陳宮對李書實的態度還能稍微好些,雖說李書實同樣對世家豪強采取某種程度上的抑製政策,他那興辦官學開辦科舉的舉動多少也算得上是挖門閥世家的根基,但就算是陳宮也不得不承認,世家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的確很讓人無法為之辯解,而李書實這種擴大知識傳播範圍的舉動,卻也算得上貼合了先賢們“有教無類”的方略。


    好吧,“有教無類”本也是李書實開辦官學時所喊出的口號,讓世家豪強難以反駁的口號。


    “這……屬下倒是有一點不同的看法。”遲疑了一下,趙楠才說出了他的“看法”。


    當然,與其說說是他的看法,倒不如說是站在他背後的並州軍的意見——反正已經抻了關靖足足有一個月的功夫,就憑趙楠手上的信息傳遞工具,怎麽也能走上一個來回了。


    所以雖然明知道趙楠要說的看法與自己的意見相左,但劉協和陳宮都表現得很有耐心。


    “公孫瓚的行為的確違背了身為臣子應該遵守的準則,理應予以重罰,這樣的事情的確無法辯駁。但需知彼一時此一時,公孫瓚再如何凶惡,他也已經搖搖欲墜,就算我們不繼續懲罰他,她也堅持不了多久。可是我們反過來想一想,如果他倒下了,究竟什麽人會得利呢?”


    “子良的意思是……袁紹?”


    劉協雖然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遲疑,但眼中卻閃現出憤怒的火焰。


    看到劉協的這個反應,趙楠在那裏心中暗笑,而陳宮卻是忍不住在內心微微一歎,這兩個人都很理解為什麽劉協此時會有著這樣的情緒,畢竟當年袁紹和袁術兄弟拉著韓馥準備另立新帝的事情已經可以說是路人皆知。就算袁紹將過錯都推到了韓馥身上,但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沒有袁紹的推動。以韓馥的膽量怎麽可能會提出另立新帝這種大逆不道的主張。


    就算陳宮也是世家階級當中的一員,內心多少也讚同袁紹的舉動。至少在當時看來,袁紹選擇的劉虞看起來的確比還未成年絕對是董卓手中傀儡的劉協強。就好像漢惠帝死後,選擇由年長的漢文帝劉恒繼位,反而讓還不夠穩定的大漢走上的高速發展的快車道。


    可現在陳宮是漢帝劉協的臣子,他自然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否則大概過不了多久,在劉協的暗示下,一直對他“懷恨在心”的曹操絕對不會介意將自己全部的惡意傾倒在這位政敵身上。


    就算劉協覺得他還有用依然留在身邊。但未來可以想見的是,他絕對不可能再成為劉協信任的內臣,那樣一來當初背叛兗州的世家選擇投靠劉協的舉動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話麽?


    所以,看到身邊神色有些暗喜的趙楠,陳宮幹脆選擇了閉目養神,反正對方接下來想要說什麽對於陳宮而言已經不需要再去猜測,完全是禿子頭上的虱子——都明擺著嘛。


    而果然不出陳宮所料,趙楠接下來的話語雖然稱不上口舌如簧,但卻也是字字誅心,緊咬著袁紹的不臣之心做文章。最後得出了讓劉協放公孫瓚一碼以牽製袁紹的結論。


    而看劉協的模樣,顯然已經被趙楠所說服。


    的確,比起隻是擅殺宗室。而且還是對方主動進攻的情況下,罪名可大可小的公孫瓚,袁紹這個野心勃勃甚至都有和董卓一樣廢帝心思,而且想要廢的皇帝還恰恰是劉協本人的存在,那就真真是大逆不道,應該株連九族了。


    也就是說,公孫瓚還有挽救的機會,可以在現如今的情況下給予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可是袁紹嘛。反正劉協是絕對希望他直接踹到地獄十八層下永不翻身。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陳宮才再一次睜開了雙眼。嗯,感覺稍稍有點刺眼。


    “愛卿有話盡可開誠布公。我們君臣之間沒有不能說的事情。”這話你也就聽聽算了,千萬可別當真,反正至少陳宮覺得自己是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好吧,這和他想要說的話沒有什麽關係。


    “雖然說陛下可以下旨赦免公孫伯圭,私下也可令其暗中窺視袁紹,令袁紹不能全力南顧,但今時今日,恐怕以公孫瓚的力量,根本無法對袁紹造成多大的影響吧。”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子良,你覺得呢?會否我們赦免了公孫伯圭,不但沒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惡了袁紹,讓我們陷入到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


    “恐怕,這就要看公孫瓚是否願意配合,而那關靖,又是否能夠說服公孫瓚了。”


    說完,趙楠就將自己(並州軍)的想法告知給了劉協和陳宮,而聽了趙楠所言,不論是劉協,還是陳宮,都沉吟不語,顯然並州方麵的謀劃,實在是有些龐大的過分。


    這讓兩個人一時之間委實難以決斷。


    劉協那是水平不夠,至於陳宮,你讓他在短時間內做出決斷來,這也的確非他所長。


    不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把事情都考慮明白了,不是說他想不明白事情,但他會總覺得自己這裏也漏算了那裏也沒有想到,然後整個人都變得不自信起來,而一個謀士若是進入到這種狀態,顯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好了,既然我們現在也討論不出個結果來,那麽兩位愛卿便回去再想想,另外也將今天的想法都告知給司空大人。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嘛。”


    公孫瓚的命運,似乎仍然懸而未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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