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停擺,秦天柱這個導演左右無事,便陪周嘉朋來會會潘瘸子。.org


    潘瘸子,顧名思義,是個腿瘸的人,人長得精瘦精瘦,嘴角有一顆黑色大痣,倒是長得很醒目,很容易讓人記住。他的早餐店外麵大半的外牆,已經歪歪斜斜地貼上了白色的劣質瓷磚,不過好歹剩下部分牆麵的裝修停了下來。周嘉朋天天上門拜訪,還是有點作用的。


    走進店麵,給人一種油膩的感覺,牆上、桌子、椅子、爐子,似乎整個屋內都沾滿了油脂,一個木桶邊零散的堆放著一堆還沒洗的碗筷,圍著不少蒼蠅,嗡嗡亂叫。時值中午,他這個早餐店也沒有什麽客人。


    潘瘸子一看又是周嘉朋,煩道:“姓周的,你每天一趟趟的來,你不嫌累的慌?總之,一句話,沒錢萬事休提!”


    周嘉朋無所謂道:“我這是最後一趟來了,要還是談不攏,以後也不來煩你了,大家一拍兩散!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導演,也是我們劇組的老板!”


    潘瘸子一臉不信,“這是你們老板,這麽小,你蒙誰呀?”


    “潘叔,”秦天柱還算克製,沒直接喊他潘瘸子,“我也跟你說實話,我呢,運氣好,賺了點錢,但不多,整個劇組都過得緊巴巴的,你也不會相信我個小孩子,能賺到多少大錢,對吧?我們呢,也是講道理的,你的材料費,我們雙倍賠償。我看了下,你這點瓷磚水泥,不超過5000元吧,我們一口價,陪你1萬。再多是沒有了,大不了我劇組先停下來,找其他場地,到時你一分都撈不著!”


    “1萬,你打發叫花子呢?10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我潘明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看你們小劇組拍個戲不容易,從20萬降到10萬,夠有誠意了吧?”


    秦天柱耐起性子,與他打起鄉情牌,“潘叔,這也算我們這個縣第一次拍電視劇,有賴於全縣人民的支持,大家也算鄉親一場就不能通融通融,給個方便?”


    “我管你是不是我們縣的第一部電視劇,我就知道我要生活得好,就得有錢,難道你們劇組還缺我這點錢?”


    秦天柱不想與他吵架,他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很無謂。


    他拍這部劇當初隻是單純想賺錢的目的。現在,這部劇似乎承擔了太多的東西,它是梅花傳媒的創業作,自己希望通過它能讓梅花茁壯成長;周嘉朋以及金光華李光赫蘭鵬等人希望通過它能讓自己出人頭地,有更好的事業舞台;餘校長希望通過它,能引起上級的注意,為靈泉中學能夠從上級那裏籌到蓋教學樓的款項;演員們希望通過它能實現自己的明星夢想。


    它承載了太多,太重,已經無法前行了。


    今天,秦天柱是過來做最後一搏的,公司已經拿出了最後的8萬資金,周嘉朋幾人下個月的薪水也沒著落,大家已經破釜沉舟了。談得攏,繼續拍;談不攏,項目失敗,劇組解散。


    或許,自己靠著剽竊作品,還能賺得一百萬,但以無法重新召集起這些演員了,他們大多都高三了,麵對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不可能再陪著他折騰了。


    好了,就這樣吧。去向大家宣布項目失敗,宣布劇組的突然死亡吧,已經撐不下去了!


    隻是,實在是對不起全劇組上下這一百多個日日夜夜的付出啊!自己的心中也還是有那麽的一點不甘心啊。


    “各位老板們注意了,郎縣長就要來了,各個店麵注意下環境衛生啊,要是被郎縣長抓到了把柄,我可救不了你們!”


    秦天柱正想離開,發現鄉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幹事正在前門大街一家一戶做通知,讓大家搞好衛生,尤其是一些占了道的店麵,要即時整改。


    秦天柱向周嘉朋隨口問道:“郎縣長?哪個郎縣長?我記得我們縣的縣長姓戴啊?”


    周嘉朋回道:“是主管我們縣科教文衛的郎豐郎副縣長吧,剛從北京直屬機關調來沒多久,聽別人說,做事情有那麽骨子新作風!”


    “什麽新作風,就知道瞎折騰!”店主潘明邊收拾東西,邊不屑道:“三天兩頭下來檢查衛生,有毛病。把縣城的各個街道折騰下,不就行了嘛?到我們這些鄉下街道來檢查個屁的衛生,把精力放在老百姓的吃放問題上,才是正經,衛生搞得好有個球用!我看他八成是下來耍耍官威的!”


    這副縣長一下來視察一趟,就得攪得他大掃除一番,難怪他一陣抱怨。


    秦天柱聽了他的抱怨,卻感到一陣的小快意。該,讓你來折騰我,現在輪到你被別人折騰了吧。秦天柱沒來由的,也對素未謀麵的那位郎副縣長產生了好感。


    這郎縣長還真是個不怎麽按官場套路出牌的人,這邊通知剛下達沒多久,那邊他的桑塔納小車已經到了。


    車一停,從車上下來一個中年人,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四十來歲年級,國字臉,濃眉深目,很有男性魅力的一個人,身上穿著件短襯衫黑色西褲。站在那裏自有一股領導的氣場,他應該就是郎副縣長吧?


    隻是看他樣子,輕車簡行的,沒什麽陪同人員。似乎不像下鄉來視察的,沿街店鋪他也沒看,而是徑直向秦天柱這邊走過來。難道他是專程來找潘瘸子的?或是直接找自己的?


    那中年人走到秦天柱麵前站定,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秦天柱小朋友吧?”


    秦天柱點點頭道:“嗯,我是秦天柱,靈泉中學初一三班的學生,嗯,新的學期也要開學了,該是初二三班的人了!”


    那中年人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郎豐,靈泉縣的副縣長!”


    他說完對秦天柱又是新一輪打量,最後嘖嘖稱奇道:“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誰能想到才這麽點大的一個學生,竟然能張羅起拍電視劇來了,可是把我們這些大人耍到後麵去了!哈哈哈!”


    要是前幾天,聽到一個縣長對自己這番讚美,秦天柱一定美得不行。不過,現在聽來,更多的像是對自己的諷刺。


    “可擔不起你的稱讚,”他回答的有些有氣無力,“事實上,劇組已經維持不下去了,我這次回去,就要宣布劇組解散了!”


    “怎麽,遇到困難了?”郎豐聽後到沒有太多驚訝之情,“遇到困難,要多像大家求助嘛,尤其是要向黨和政府求助,小小年紀,把什麽困難都往自己身上扛,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秦天柱聽了他的話,有點奇怪:“郎縣長,好像知道我們劇組的事情?”


    “當然,我這次過來,就是專門為你的事而來的。這個餘德水,保密工夫倒是做得好,要不是現在你們遇到了困難,你們餘校長是準備等你們拍完了才告訴我這個分管全縣文化事業的副縣長了!”


    原來是餘校長看劇組遇到了困難,向縣裏求助了。


    秦天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我這個拍戲,主要還是為了自己公司賺錢,不太好麻煩縣裏吧?”


    “昏話,我們靈泉縣要拍自己的第一部電視劇了,這是我們縣文化戰線上多大的一件盛事啊,怎麽能跟縣裏沒關係,事實上我們縣趙書記知道這個事情後,也很重視,特別叮囑我要對你們劇組全力支持!”


    秦天柱聽了這話,心裏很溫暖。他另一個的記憶中,見多了官員的各種腐化,對官員殊無好感。但今天,他真的有被眼前這個官僚所感動,雪中送炭總是更能讓人記住的。隻是,他可是聽說縣裏也是窮得很,公務員工資也都經常延遲的,縣裏能對他有多大的支持呢?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惑,郎豐說道:“縣裏雖說也很困難,但辦法總比你們劇組多。縣裏給你們擠了擠,湊了15萬元,從縣電視台走賬,就當是縣電視台給你們的預訂款,等你們拍完了,第一時間給縣電視台播放,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這可真是解決了大麻煩了!”


    “至於前門大街的場景問題嘛?”郎豐轉過頭來,對潘瘸子雙眼一瞪道:“潘瘸子,你可以啊,連小孩子的錢你也想訛?”


    “沒……我沒訛他,我自己的店,也有權怎麽裝修的吧?”潘瘸子諾諾的為自己申辯道,隻不過,聲音越來越小。


    養移體,居移氣。


    潘瘸子剛才還對著郎縣長背後罵罵咧咧,此刻見到本尊,確是話也說不利索了。


    郎豐隨便打量了一番他的店鋪,斥道:“哼,看看你的店,都髒成什麽樣了,你的衛生許可證是不想要了吧,這個早餐店也不想開了吧?”


    “別啊,這點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一聽到要關自己的店,潘瘸子立馬老實了:“好了,好了,我錯了,我明天就把店外麵的瓷磚弄掉,恢複原樣,這樣總行了吧!”


    靠,官家一張嘴真是抵得上平民的十張嘴。


    原本自己棘手到不行的事情,到了人家縣長手裏,三言兩語就給擺平了。中國果然還是個官本位的社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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