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周嘉朋有點不安,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小柱,我們何必要冒這個險呢?穩穩當當的賣個600萬,我們的下一部劇就有著落了,公司就盤活了!”


    看得出來,周嘉朋有些怨言,或許是太在乎了,所以不免患得患失。.org


    秦天柱寬慰道:“怎麽,周大哥,你不會對自己的劇沒信心吧?咱們劇在靈泉縣播出時的轟動,你也是看見過的,不該這麽沒信心啊。”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周嘉朋也不知道《恰》劇在靈泉縣的轟動效應有多少是觀眾的鄉情因素,有多少是真實的市場反應。他作為一個中年人,幾乎是本能的偏向先前的穩妥方案。什麽都沒有把真金白銀握在手裏穩妥,600萬的收入,減去115萬的拍攝成本,一部劇的利潤就有400多萬,4倍以上的利潤率,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可是眼前的年輕人就不知足!周嘉朋看看旁邊的秦天柱,有點無奈的搖搖頭。


    看周嘉朋還是一臉可惜的表情,秦天柱給他算起賬來:“周大哥,你看。按我的方案來,隻要我們的劇到了6%,那就能賺回原有的600萬了,而且音像版權、海外版權傳播權等收益就回到我們自己手中了。要是超過6%呢?要是超過10%呢?周大哥你想想我們的收益會是多少……”


    秦天柱循循誘導起周嘉朋暢想美好前景,周嘉朋撇撇嘴表示不屑,年輕人就是好高騖遠,愛幻想,喜歡做白日夢。


    無論如何,《恰同學少年》要在朝廷台播了,這是最值得高興的事。兩人一回到靈泉,就把具體播出時間告訴了原來劇組的演職人員,讓他們一起分享收獲的喜悅。


    秦天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到12月16日的,如果說把靈泉縣的播出看成是一場點映,試探下市場的反應的話,那在朝廷台的播出就是大規模的上映了,要接受全國數以億計的觀眾的檢閱。或者接受他們的非議,或者接受他們的褒獎。觀眾反應熱烈,梅花傳媒升入天堂;觀眾反應平淡,那梅花傳媒的命運或許也歸於平淡。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收視率數據。秦天柱最看重這個,這直接關係到他的腰包是否鼓囊。


    秦天柱很愛錢的。


    1997年12月16日的這天,秦天柱把原劇組的三十多人一起接到公司駐地,大家一來敘敘舊,二來一起觀看自己的劇集在全國最大的電視台播出,這也是一樁美事。


    晚上八點,《恰》劇準時開始。


    淩雅雯買了不少瓜果零食出來招呼大家,劇組人員其實都已經在學校或在家裏看了好幾遍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熱情,大家邊看邊聊天。


    徐燕為人像個開心果一樣,最是活潑,她有點煩惱道:“這要在朝廷台播了,那你們說說,我是不是就要成明星了。這可怎麽辦啊,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連自己的簽名都沒準備好呢!”


    林克飾演的是蔡和森,與徐燕飾演的向警予是一對熒屏情侶。兩人在戲後的關係,看來也是越來越近了,有早戀的苗頭。


    他對徐燕說道:“小燕子,要淡定,毛毛躁躁的,會影響在粉絲中的形象的!”


    徐燕氣道:“小林子,你還說我。你又能好到哪裏去,前段時間靈泉台播我們《恰》劇的時候,是誰在我麵前得意洋洋的說自己在老家多受歡迎的!”


    前一段時間,《恰》劇在本縣的熱播,確實給劇中的主角們帶來不小的關注度。尤其是女主角何珊珊,她上課的路上,總是免不了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這讓她嚐到了做明星的滋味。


    對於這些關注,以秦天柱的觀察,幾位主角中,徐燕、林克、厲羽希等人是興奮的,而李華軍和何珊珊兩人似乎看起來不太享受這種關注,王東華倒是無所謂的樣子。


    這也可以看出各人對自己以後從事娛樂業這一行的態度來。


    看著這些主演們一副憧憬的樣子,連曾辰光也忍不住幻想起來,說道:“趙健,你說要是我們的劇火了,那我們是不是也成名人了!”


    趙健回道:“要真火了,別人不知道,我們肯定不行,誰讓我們隻是個幕後人員呢!”


    李建衡也是幕後人員,不服氣道:“就算是幕後人員,不照樣會在片尾打上我們的名字,能讓全國觀眾看到我的名字,我反正是很滿意了。”


    餘德水道:“是啊,真沒想到我們的劇能讓全國觀眾見到,像做夢似的。小柱,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妖孽啊!”


    “對,就是妖孽!”餘校長的一句笑罵,讓在座的人有了同感。一個初中生,開公司拍電視劇,這已經夠誇張了,而拍的電視劇最後竟然在朝廷台播了,這不是妖孽是什麽。在座的人恨不得要敲開他腦門,看看他腦瓜是怎麽長的。


    看大家有向秦天柱發起一輪糖衣炮彈的勢頭,淩雅雯忙站出來阻止:“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老誇他,他這人可不經誇,容易翹尾巴的很!”


    周建國不同意了,“淩老師,你這就不近人情了。小柱做得那麽出色,還不興表揚表揚,反正我這個班主任現在對他是佩服的很,我現在就要好好誇誇他,淩老師你一定不能攔著我!”


    電視中,正播放到餘德水的戲份,他有點不安的問道:“大家說說看,我演的主席父親是不是演得太過了?前段時間在縣電視台播的時候,我老伴就說我的父親角色太嚴厲了,沒有一點慈祥的樣子!”


    這可是全國觀眾在看啊,也難怪他緊張。大家不約而同的寬慰道:“沒問題的,校長。我們秦大導演說這麽演好,那就一定是這樣更好!”


    隨著秦天柱取得的成就越來越大,大家現在對他的信任也變得盲目起來。反正秦大導演說什麽都是對的。


    秦天柱笑道:“餘校長你擔心什麽,你看看人家李華軍,演主席的人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


    不緊張嗎?其實李華軍比誰都緊張,隻是他不愛說話而已。以前的主席都是由特型演員演的,就《恰》劇的主席人選比較另類,與主席本人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他似乎能夠預料到,劇集播完後,鋪天蓋地的口水向他噴來的場麵。


    說說笑笑間,《恰》劇前兩集播送完畢。周嘉朋向韓主任掛了個電話,問收視率。


    秦天柱有點緊張,這直接關係到公司收成,由不得他不緊張。


    韓主任笑道:“怎麽,周總很關心你們的收視狀況啊!”


    “我們是按點來賣劇的,哪能不關心!”


    “嗬嗬,那我就不掉你胃口了,收視率3.2%,還行,穩住了我們的基本盤!”


    3.2%,這個收視率其實傳達出來的信息不多。這是《恰》劇的第一天,朝廷台也沒當它是什麽大劇,沒做大麵積的宣傳推廣工作,這個收視率也就是朝廷台的慣性收視水平。明天的收視是降還是升,這才是決定本劇成功與否的關鍵,他反應了《恰》劇在觀眾中的口碑。


    12月17日。


    《恰》劇播出第二天,今天的收視成績決定著《恰》劇的前途。


    秦天柱晚上照例在公司,和周嘉朋、李光等公司職員呆在一起。


    電視上還在放著《恰》劇劇情,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畢竟看了很多遍了。現在,收視率的多少才是他們最關心的。


    升,成功;降,失敗。就是這麽殘酷。


    一播放完,秦天柱按耐不住,自己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的韓主任一聽是秦天柱的聲音,取笑道:“噫,不是周總啊。怎麽,小家夥,緊張了?嗬嗬。”


    秦天柱不理他的調笑,咽了咽口水,問道:“多少?”


    韓主任那邊心情似乎不錯:“收視率還行,升了,3.6%。看來,你們的《恰》劇還是有潛力的,怨不得你敢跟我按照收視率來賣!”


    聽到收視升了,秦天柱舒了口氣,雖然升的不多,但這個向上升的趨勢說明,《恰》劇值得人們的期待。秦天柱雖然有信心《恰》劇能叫座,但那畢竟是十年後的事情,社會環境不同,他也不能保證最後會有一樣的好結果。


    周嘉朋等人看他掛斷電話後,焦急問道:“小柱,怎麽樣?收視率多少?”


    “升了,3.6%!”


    好,升了就好,最起碼300萬落袋為安了,周嘉朋這樣安慰自己。


    12月18日。


    《恰》劇播出第三天。


    “周總,不錯啊,你們的劇今天升到了4.2,這個升幅有點猛烈啊,得向你們表示祝賀了!”


    聽到今天升了這麽多,周嘉朋喜翻了,連聲道:“謝謝,謝謝!”


    韓主任也有點感慨:“當初把你們劇調到前麵來,我們當時還覺得勉強,現在看來,這是個英明的決定啊,還是你們的曹省長有眼光!”


    第三天,梅花公司400萬購劇款到手。


    12月19日


    《恰》劇播出第四天,今天是星期五,周末時間。


    這次沒等秦天柱這邊打電話過去,是韓主任自己打來的。他心情興奮,語調都有點顫抖:“火了,真的火了。周總,你們知道今天的收視率是多少嗎?”


    “多少?”周嘉朋語含期待。


    “是6.8,你聽清楚了嗎?是6.8啊,我簡直難以相信!這已經打破了我們台今年的收視紀錄了,這真是個奇跡,是個奇跡啊!”


    周嘉朋也被這個消息嚇到了,這就到6%了,這才是《恰》劇的第四天啊。這也意味著,秦天柱采取的第二種賣劇方案取得了成功,以後收視率再升,那就是每個點200萬起跳了。至於說收視過了6%後,朝廷台會不會耍詐故意壓低收視數據,周嘉朋是不用擔心的。收視率越高,對朝廷台越有利,多給他們的購劇款隻是些小利益,朝廷台絕不會因小失大的。


    周嘉朋看了看秦天柱感慨道,還是年輕人有魄力啊,敢拚敢賭。


    他分析了一下情況,覺得也有今天是周末的因素,學生們晚上都有空了。


    “是的,”韓主任也讚同他的分析:“我們的抽樣調查結果表明,很多家庭是全家老小坐在家裏一起看我們的《恰》劇的。就說我們家吧,說來慚愧,我自己兒子平時就不看我們朝廷台的電視劇的,弄得我這個電視劇中心主任很是尷尬。今天倒是奇了,乖乖守著我們台看《恰》劇,聽他說他是由班上同學介紹,才知道我們的《恰》劇的。看來,《恰》劇的口碑已經在學生中傳開了。”


    “是啊,學生群體,本來就是我們這部劇的目標受眾,可以預期,我們《恰》的收視還有升高的空間。”


    “周總,你是對的。我們看過劇後,原以為像我們這些家長們可能會對這部劇比較喜歡,想不到學生群體對《恰》劇也這麽熱衷,對市場前景,我們朝廷台估計不足啊!”


    韓主任這時想到了秦天柱,以及和他簽的那個購劇合同,不由笑罵道:“秦天柱這小子,現在是不是得意壞了,這小家夥,鬼精鬼精的,這回是讓他挖到塊肥肉了!”


    秦天柱此時自然是得意的,他也沒料到收視這麽快就升到6%以上。


    這一晚,朝廷台和梅花公司兩邊的人都很興奮。可以預見,梅花公司會迎來名聲與錢途的雙豐收,而朝廷台也重振了一整年來的電視劇收視頹勢,雙方獲得了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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