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住了兩天,正月初十我和曾怡馨離開了張家村,臨走時,小張的父母裝了整整一麻袋的山貨想隨我們一起去深圳看看小張,我和曾怡馨阻止了,兩位老人都年紀大了,上千裏的長途,路上要是出個意外啥的,這就真悲劇了。原本我是想帶著兩位老人去山外縣城,將那十萬或取出來,或者教會他們使用銀行卡的,但小張的父母接過我手中的卡片轉手就給了花兒,說,他們就認花兒是兒媳婦了,這卡裏的錢就讓花兒拿著。


    妮子要過了正月才出門,便沒有隨我和曾怡馨一起,陪著小張的父母送我們到村口便回去了,花兒卻固勢的送我們到山外的果子溝。


    “大哥,大姐,你們回城裏後,讓楓哥給我寫封信好嗎?告訴他,花兒會一直等他,等他回來。”在果子溝我們將要上拖拉機時,花兒突然拉著我和曾怡馨哽咽著說道。


    “你放心,你的話,我們一定會帶到的。用不了幾年小張就會回來的。”我用力的點頭,心裏感慨萬千,小張攤上這麽一個癡心的女孩,值了。


    拖拉機開動了,載著我和曾怡馨搖搖晃晃的遠去,穿著補丁衣服的花兒卻還一直站在原地,一直看著我們,我沒來由的一陣心酸,有個女人如此,小張為何不知道去珍惜呢,卻偏偏為了一個賤女人自陷牢籠,難道這就是命麽?


    “大哥,大姐,告訴楓哥,花兒會去看他的!”突然,花兒狂奔起來,追在拖拉機後麵大喊,揚起的灰塵漸漸的將她瘦小身影掩在了後麵,曾怡馨靠著我懷裏一句話也不說,可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淚。


    “天寒。”曾怡馨擦了擦眼角,依在我懷裏輕聲叫道。


    “嗯。”我應了一聲。


    “我又開始相信世上還有真愛了。”曾怡馨抬起頭看著我道。


    “因為花兒?”我輕聲問道。


    “嗯。”曾怡馨點頭。


    “那之前你和我在一起,你沒有相信過嗎?”我問道。


    曾怡馨看著路旁不斷倒退的古木,沒有回答我,握著我的手卻是很用力,很用力……


    拖拉機將滿身塵土的我和曾怡馨拉到了縣城菜市場邊上的一人臨時停車場時,已經是下午了,去往市裏的班車已經沒有了,隻得在縣城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在一家招待所開了房間,曾怡馨一進房間倒直衝衛生間,女人就是愛幹淨,身上有一點髒都受不了,更別說滿身的灰塵了。我則無所謂,直接躺倒在床上做昏死狀,有些年頭沒坐拖拉機了,一路下來,隻覺得骨頭都散架了。


    曾怡馨到衛生間看了看,覺得還算幹淨,隻是裏麵卻沒有掛衣服的地方,她也無所謂,直接在我麵前脫了個精光,把要換的衣服扔在床上,就這樣晃著白花花的身子進了衛生間,門都沒關好,便洗了起來。


    倒在床上做昏死狀的我,見曾怡馨就明目張膽的在我麵前脫光了衣服,扭著細腰進了衛生間,聽著裏麵傳出嘩嘩的水聲,我瞬間如金剛附體,全身散了架的骨頭迅速組合在一起,隻用了幾十秒就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嘿嘿笑著衝進了衛生間。


    “喂,你做什麽?!”曾怡馨見我進了衛生間,嗔怒道。


    “當然是洗澡了,還能做什麽?”我嘿笑著抱住曾怡馨的蠻腰。


    “髒死了!快洗洗。”曾怡馨拿著花灑扭過身來,溫熱的水流從我的胸膛輕流而下,她的手輕輕的劃過,帶起一絲觸電般的感覺。


    激情過後,曾怡馨被我抱著出了衛生間,曾怡馨很快便沉沉睡去,而我,卻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通大戰之後反而精神煥發,剛才的疲憊全都消失不見了。看看時時已經是下午二點多,肚子咕咕作響,才想起還沒吃午飯,便出了門,出去買些吃的。


    出了招待所,走在不大的街道上,雖然街道狹窄,但打掃得很幹淨,有些建築的牆上還有著上世紀刷的“要想富,少生孩子是條路”“要想富,先修路”一類的標語,一些農村來的大爺大媽們蹲在路邊擺著攤說著方言向過路的路人兜售著瓜果蔬菜。


    這些擺地攤的有多大一部分是從山裏來的,蹲在寒風中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希望能有買主停在他們的攤位前買走一些蔬菜和水果,但是他們的生意並不好,因為他們賣的都是本地的特產,雖然這是在縣城,但卻沒有幾個願意買,偶爾有幾個停下來的也隻是問問價,然後搖頭走開。


    “賣冬棗啊,又大又甜的冬棗啊。”一個蹲漢子蹲在跑邊賣力的叫賣著冬棗,叫了好一會也沒有人過來看上一眼,漢子叫得累了,拿著身旁裝著水塑料瓶喝了幾口,然後用露著棉絮的破衣袖一抹嘴巴,接著喊。


    “王叔,怎麽是你啊?”我走過去叫道,這個漢子卻正是花兒他爹。


    花兒他爹抬頭看了我一眼,並不搭理我,想來前幾天我當著全村老少爺們的麵嚇唬他,讓他記恨了。


    我並不為意,在他身邊蹲下,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道:“王叔,抽煙。”


    花兒他爹還是不搭理我,但卻接過了我手中的煙,接過去看了看,也不抽,小心的夾在耳朵上,繼承叫賣著他的冬棗。


    “王叔,你怎麽會縣城啊,我們早上出來時怎麽沒看到你啊?”我笑著問道:“哎,這棗多少錢一斤啊,好像不太好賣啊?”


    花兒他爹見我問個不停,不耐煩的說道:“你這娃子,你管這麽多做甚?你又不買!老張頭和妮子他爹這二天還給你摘得少啊?你要想吃,自個回村裏摘去!別在這裏套近乎!”


    我有些鬱悶,我好意過來和他搭個話,他卻以為我想吃他的棗,我用得著麽我?招待所的房間裏,放著一大袋妮子給我摘的冬棗呢。


    我也不想自討無趣,站身起來剛想走,這時卻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婦女在花兒他爹的攤位前停了下來,問道:“賣棗的,這多少錢一斤?”


    花兒他爹見有人問價,忙答道:“五毛一斤,不貴。你看,我這棗個頭大,特甜,要不你嚐嚐先?”


    “五毛?這麽貴?”婦女皺了皺眉頭。


    “你買多少,多買幾斤算你便宜點,四毛怎麽樣?”花兒他爹也太不會做生意了,馬上就降了價,道:“我是張家村的人,大半夜背著棗走了幾十裏山路,四毛一斤這是最便宜的了,你買點吧。”


    眼鏡婦女挑挑選選的選了些個頭大的冬棗,一過稱,三斤半,花兒他爹叫賣了半天,終是賣了一塊四毛錢,而且隻收到了一塊二毛錢,還有二毛那婦女沒給,說這棗兒不太甜,那二毛就算了。


    花兒他爹將那一塊二毛錢收進內衣口袋,貼身放好後,回頭看看,發現我還沒走,居然向我笑了笑,不過,那笑有些無奈。


    “哎,這麽好的棗,就是賣不上價,賣一天了也沒掙上十塊錢。”花兒他爹自言自語的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我說的。


    我也暗歎一口氣,聽剛才花兒他爹對眼鏡婦女說他大半夜便背著一大袋棗從山裏步行走了幾十裏山路來的縣城,賣了大半天也沒賣上十塊錢,這真的很無奈了,同時也反映了山裏人的生活不易。


    雖然花兒他爹在花兒的事上有些不厚道,但我卻一點沒有覺得他人怎麽不好,反而覺得在花兒和小張的事上,他做的沒有什麽大錯,天下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兒女過得好呢?


    “王叔,要不我幫你賣?”我說道。


    “你幫我?你怎麽幫我?”花兒他爹愣了下,疑惑的看著我。


    “做這個我在行。”我笑道,“我在城裏也是幫人賣東西的,你要信我,就讓我試試?我保證給你把價錢翻十倍,而且馬上賣完。”


    “十倍?馬上賣完?”花兒他爹張大著嘴看著我:“娃兒,你說笑吧。”


    “這有什麽不可能,來,看我的哈。”我說道:“但你得配合我一下,一會你就說五塊一斤的冬棗,隻管說這句,別的你不用說。”


    花兒他爹咽了咽口水道:“五、五塊?這個不值這麽貴……”


    “東西的價錢是賣出來的。你聽我的,開始了啊。”我說著走到花兒他爹攤位的正前方,突然大聲嚎道:“大叔,我總算找到你了……你可讓我好找啊,您是好人哪,我得謝謝您哪……”


    花兒他爹再次傻了,不知道我怎麽就對著他嚎上了,還是些他完全聽不懂的話,正要開口說話,我連忙給他使眼色,將聲音扯得更大了:“大叔,謝謝您那天賣給我的冬棗,我媳婦吃了後就生了個大胖小子,我當爹了,大叔全靠是你這棗的功勞啊。”


    我這一叫喚,身旁呼啦啦的圍了一大群人,看熱鬧嘛是人的天性,我對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漢子叫得這麽響亮,想不吸引人都難。


    “怎麽回事?這大小夥是怎麽回事啊?”


    “看他穿得衣服挺洋氣的,外麵城裏來的有錢人吧?怎麽對著一個窮漢子大喊著謝謝?”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


    “大叔,上次你告訴我,吃了你的冬棗,媳婦生兒子的機率會大大提高,生產時也會順利很多,開始我還不信,這回我真信了。您這袋棗兒多少錢,我全買了。”我大聲說道。


    花兒他爹還記得我的話,結結巴巴的說道:“五、五塊一斤。”


    “別說五塊,就是十塊也值啊。”我裝模作樣的說道。


    “這娃子傻了吧?這種山裏的野棗吃了能生兒子?騙人的吧?”有人馬上提出的質疑。


    “我看這小夥子不像是騙子啊,他也不用為了幾棗騙人吧?”又有人說道。


    我拿起一個大個頭的青棗,咬了一口,高高舉起,道:“老少爺們,我說的句句是真的啊,這種冬棗含有大量的唯生素,懷孩子的婆娘吃了,不但對身體又好處,生兒子那是絕對的!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這位大叔的棗兒我十塊錢一斤全賣了!”


    我說著就住口袋裏掏錢,一張100的紅票子就遞了過去。


    “哎,我也買一斤,我家兒媳婦正懷著娃子呢,不管有沒有效,聽這小哥說的,圖個吉利也也好啊!”這時一個老頭在人群中說道,上來就抓住花兒他爹麵前的裝冬棗的口袋,也不選了,直接裝了一小堆,扔過來十塊錢轉身就走,生怕花兒他爹反悔一樣。


    有了這個老頭的帶頭作用,圍觀的人群中就接二連三的有人買了,這個說,也圖個吉利,那個說,說不定小夥子說是真的呢?反正五塊錢而已,又不是很多錢。


    其實我也沒想這樣說的,隻不過山裏人的思維還停留在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的老思想上,從那些刷在牆上的計劃生育的標語就能猜到這裏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所以,說吃這冬棗能生兒子,自然會引起大家的好奇,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的想法,自然就會買,也就當圖個吉利吧。


    功夫不大,花兒他爹麵前的編織袋就空了,懷裏多了些花花綠綠的鈔票。


    “娃兒,這、這就賣完了?”花兒他爹看著懷裏的零碎鈔票,半天沒回過神。


    “賣完了,數數賣了多少錢?”我笑道。


    花兒他爹數了一通,道:“一百零七塊三毛……”


    “行了,收了東西回家吧。錢你收好。”我道。


    “娃兒,雖然這樣賣得快,但你也不能騙人啊,這些錢,來路不正啊,根本就沒有吃了我的棗兒能生兒子這回事,你這……”花兒他爹緊握著手中的鈔票,皺著眉頭說道。


    本來花兒他爹提出讓小張家給三萬彩禮的事,我有些鄙視他的,但看來我錯了,花兒他爹也隻是想讓自己的女兒不要跟著小張受罪才提出的三萬彩禮的,本性中他也是耿直的。


    “沒事,這也不算騙,一種營銷方式吧。再說,這種棗兒裏肯定含有多種維生素,又是沒有打農藥的野生果子,吃了隻會有益不會有害,你放心,沒事。”我說道。


    花兒他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才放心的將錢收了起來,道:“娃兒,叔還沒吃飯,今天棗兒賣得比以前多了幾倍,叔請你吃飯。”


    “那成,我看那邊上的麵攤就不錯,要不就吃碗麵吧。”我指著路邊的一家小麵攤道。


    我和花兒他爹要了二碗麵條,一塊五一碗,就在馬路邊大口大口的往嘴裏送著,一邊和花兒他爹閑聊著,花兒他爹告訴我,山裏什麽吃的東西都有,但是就是掙不上錢,而且還極難運到縣城,到了縣城不賣不上價,那些好山貨基本上都爛在山上了。


    “可惜了啊。”花兒他爹歎道。


    “那你們就沒想過把這些棗兒啊,筍兒什麽的裝上長途貨車拉到外地去賣?”我問道。


    “別說外地了,就是來一趟縣城都不容易啊。還請貨車,那得多少錢?就是能請得起,我們也不識道啊?拉去哪裏?就是拉到市裏,這些冬棗能賣個塊兒八毛的就不錯了。”花兒他爹歎著氣說道。


    我心裏一動,暗道,我不就是外麵來的?這些冬棗要是能運出去,打上純綠色食品的招牌,肯定得火。


    “王叔,要是有人收呢?去你們村裏收,你們幫忙摘回果子,然後再幫背出來,隻要背到果子溝就行了,你們願意做這活麽?”我問道。


    “有人願意去山裏收,那當然是好了。如果要背的話,加點錢,那也是有人願意背的。”花兒他爹說道,但緊接著又歎了口氣,道:“可是誰願意去山裏收那些不要錢的果子呢?還要花錢請人背出來,在縣城就賣個幾毛的價錢,那肯定是賠死啊!”


    “不怕,我來收!”我笑著道。


    “你?娃兒,你開玩笑吧?”花兒他爹怔住了。


    “不是,我說真的。”我認真的說道:“這冬棗沒人摘也是爛在山上,我出一塊五錢一斤在張家村收,隻要從山上摘下來就給錢,背出山來,我再給每斤五毛錢,連摘帶背就是二塊,你看怎麽樣?”


    “娃兒,我看你也是厚道人,叔勸你一句,這明就是虧本的買賣啊,二塊錢一斤,你有多少錢都不夠賠,你知道張家村的山上有多少冬棗樹麽?要是全摘下來,那是能填滿村西頭那個大湖啊。”花兒他爹也很認真的說道。


    “不怕,我先收個幾千斤,好賣再收,不好賣也賠不了多少錢。王叔,我是說真的,你要是願意幫我組織人手去摘,我另外給你一千塊錢的勞務費,你怎麽樣?”我道。


    “你真要收?”


    “嗯,真收!”


    “那好,一千塊錢勞務費什麽的我也不要,隻要你收我從山上摘的果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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