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露白,雞鳴頭遍時,妮子家的院子裏就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說著話,花兒他爹推門到堂屋,見我正揉著腰爬起來,忙道:“娃,我昨晚上就挨家挨戶的通知到了,告訴大夥兒你又回來收棗了,這不,一大早的大夥都在院子裏等著了。”


    我連忙穿上衣服,打了個哈欠道:“這麽早,這才五點多……”[]


    “莊戶人家都起得這麽早。”花兒他爹搓著手笑了笑,顯然也覺這麽早就吵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也是家村長大的,隻不過在城裏打了兩年工,別的沒學會倒是變得懶了。”我笑著遞給花兒他爹一根煙。


    花兒他爹接過,夾在耳朵上,道:“娃,這回棗都快熟的差不多了,這回你打算收多少?”


    “嗯,這次,熟到九成的也要,九成以下的棗,不論大小,全收了。王叔,你估計山上還能摘下多少棗來。”我問道。


    “要是連九成的棗也一起收的話,大約有十幾萬斤吧,原本還可以再多些的,但是這棗一熟就往地上掉,但十來萬斤的棗肯定是有的。”花兒他爹想了想道。


    “好,九成熟以下的,全都摘了,不論大小。”我又遞給花兒他爹一根煙,並幫他點上火道:“上次我看到有村民把棗樹砍倒了來摘,這樣不好,這些棗樹就是搖錢樹啊,要保護好,即便以後我不做這行生意了,這些棗樹上結的棗一樣能賣上價錢。”


    “理是這麽個理,但村民們想不到這麽長遠。”大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卻是老村長來了。


    “老村長,上次辛苦你幫忙了,這次你還得幫我啊。”我上前握著老村長的手說道。


    “辛苦說不上,倒是你幫我的大忙啊。”老村長握著我手緊了緊,感激的說道:“因為村裏窮,村裏的娃娃們上學的學費都很困難,大多在我這兒念完了小學,也就不念了,一年幾百塊的學費讓村子的孩子都失了學,即便有些人家想送娃娃到山外邊去上,也掏不起那個錢,你這一來,收走了山上的野棗,這就解決了一些娃娃的學費了啊。”


    我聽了也是一陣感慨,山裏的窮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雖然種著地不會餓著,但是孩子上學卻是一個大問題,一年幾百塊錢的學費不算多,但對於山裏人家來說,卻是很多了。孩子就是希望,但是如果沒文化的話,他們的命運依然會沿襲著老一輩的路無法改變。


    像小張這樣,從山村裏走去的大學生,在張家村僅此一個,張家村大數的孩子都基本上隻讀完了小學便不讀了,幫著家裏做農活,隻有少數幾個才出去讀完了初中,張家村的小學學校我去看過,隻是兩間稍好一點的瓦房,這還是老村長自己燒瓦壘泥磚,村民們一齊動手蓋上的,聽妮子說,老村長當老師又當老師,教著二十多個孩子,從來不收一分錢,村民們隻是每年田裏的新米下來時,每戶送上二三十斤權當學費了。


    老村長的話說得我一陣慚愧,我收這裏的棗也是想掙錢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什麽別的,但無意中能幫到他們,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這會我回過味來了,原來我回到張家村,大家都把我當成了這裏的一員,並非單是趙大媽整天在誇我好的原因,原來還有這些原因在裏邊。


    “嗬嗬,老村長,你也不用感謝我,我這也是無意之舉。”我裝筆的笑道:“這回還得老村長來幫我過稱記帳什麽的,工錢和以前一樣。”


    “別,上次收了你的錢,我就有些過意不去了,這次說什麽也不會再收了,隻要你能來收我們這裏的棗,就是幫了我們了。”老村長連忙推辭。


    “一定要給,一碼歸一碼,我是做生意的,這些棗我也是掙了錢的,請人幫忙哪能白幫。”我認真的說道。


    老村長倒也不矯情,點頭道:“好。”


    我想了想又道:“老村長,我有個想法,想和你說說,你看行不?”


    “什麽想法,你說,我聽著。”老村長見我說得認真,也收起了笑。


    “剛才我也說了,有些村民為了圖一時爽快,把棗村砍倒了摘棗,這種事是吃斷根菜的事兒啊,這些雖然都是山上長的野棗村,我敢保證以後一定能變成搖錢樹的!”我道。


    “是啊,我也是這麽個想法,說實話我老了,但不糊塗。說句難聽的孩子你別生氣。你再回來收棗,可見你是掙到了錢的,而且還不少,對吧。”老村長道。


    “對,掙了些錢,這些棗在外邊賣得很好,不然我不可能再回來。”我老實的回答道。


    “這就是了,這說明這些棗在外邊還是值些錢的,就算以後你不來收了,我想也會有別人找上來收的,這些棗樹早晚得值大錢。”老村長道。


    “嗯。”我點頭道,看來老村長還是很有些長遠目光的。


    “但是,村民們看不了這麽遠,圖的是眼前利益,棗摘完了,那些棗樹照樣該回來當柴的當柴,燒炭的燒炭,唉。”老村長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我笑道:“所以,我才說有事要和老村長說啊?”


    “怎麽?你有辦法?”老村長眼神明亮了起來,但隨即又搖了搖道,歎了口氣道:“難,大家心裏沒那個意識,你就是說過天去,他們也不太當回事的。”


    “如果我承包所有的山上所有的棗樹呢?”我道。


    “你承包所有的果樹?”老村長驚訝的問道。


    在一旁半天插不上話的花兒他爹道:“娃,這都是野生的,你承包啥,對誰承包?”


    “對所有村民。”我笑道:“我是這樣想的,老村長出麵,將山上的所有野生果樹按人頭分下去,一家幾口人多少顆村,點好數記下來,我按每棵3塊錢的樹包下來,當然,以後到了這個時候我就來民棗,價錢依然按摘下來的棗過稱給錢。”


    “行啊!”花兒他爹拍了下大腿道:“這樣一來,就沒有誰會再砍果樹回來當柴燒了,這山上的果樹怕是不下上萬棵,按人頭分下來,一棵3塊錢,每家能分到100來棵的樹,平白一年就有三百塊錢得,誰還不願意啊。”


    老村長卻是遲疑了,久久不答話,花兒他爹急了,道:“村長,這麽好的事,你倒是快答應啊。”


    “娃,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老村長半晌才開口問道。


    “有。”我是一個做生意的人,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每年拿出幾萬錢來分,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講究。


    “我的條件就是,簽一個最少五年的合同,這裏的棗除了賣給我以外,不能再賣給別人。也就是說,這裏的棗,在合同期內隻有我能收,別人不能。”我道:“當然,棗收多少錢一斤看每年的行情,但我保證隻會高過現在收購價,絕不會少,合同期內,不管發生任何事,每年我都會來收,絕不會讓棗爛在山上,我保證不會坑大家,我用我的人格做保!”


    老村長想了很久,才道:“好,我信你!”


    我和老村長再次握手,像是兩個談下了上億的生意大商人,鄭重無比。


    和老村長談了好一會,曾怡馨和妮子也起了床,曾怡馨和妮子到院子裏洗漱了一番後,妮子提著一桶水進了堂屋讓我洗把臉,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著昨上我誤撲到她的事,到現在臉還紅紅的,眼睛也不敢看我,慌忙放下水桶就去做早飯去了,洗院臉回到堂屋的曾怡馨卻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有些莫明其妙的哼了一聲。


    我胡亂洗了把臉,也沒空去想別的,和老村長、花兒他爹出了堂屋,院子裏的村民們等了好一會兒了,見我出來,都熱情的打招呼,拄著拐棍的趙大媽也來了,手裏提著的小筐,裏麵有十來個熟雞蛋,一個勁兒的往我手裏塞,說是家裏沒什麽好吃的,就幾個雞蛋,非要我全收了。老人始終記得我的好,我推都推不掉,隻得收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隻要對他好過一次,他們便會永遠記得,根本不管你是不是順便幫了他,幫了多大的忙,幫了就是幫了,他們隻認這個理。


    我站在院子裏的石碾子上,大聲的說了這次收棗和往常有點不一樣,一來是九成熟以下的,不論大小全都收,再者,山上下來一斤棗,以前是一塊五,現在是二塊,加五毛,背出山一斤是八毛,加三毛。


    村民們聽了高興萬分,本來我這一出山就是半個月沒消息,以為我不會再來了,誰想我不但回來了,還把價錢加上去了,自然高興。我順帶著將要承包山上的野棗村的想法說了,村民無不同意,太遠的想法他們沒有,但是他們很清楚,隻要山上有棗樹,有樹就有錢,山上的棗樹數都數不清,平白就有錢拿,這樣的好事讓哪找去。


    村民們都上山摘棗去了,老村長也搬出桌子椅子放在院子裏等著棗下來,至於上山數棗樹的事這事不急,以後慢慢的來數都行。


    其實我包下這裏的所有棗樹也是存在自私想法的,這冬棗在外麵賣得很火,總有會一天被人找到產地的,與其被別人來分我發現在蛋糕,我還不如未雨綢繆,先包了再說。合同說簽五年,但是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能做完這五年的生意,那張檢查單上寫的東西就像一個揮不去的陰影,始終籠罩在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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