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得嚐所望


    皇太後薨逝,天下齊集舉哀,京中不提,熱河這裏入殮之後,每天皇帝三次到靈前哭祭,奠酒致哀,這些都不在話下。


    本來時逢新年,各衙門都要封衙的,不過臨到皇太後的喪葬大事,隻好收拾起佳節當頭的歡天喜地,人人換上一副戚容,入朝視事。


    和軍機處幾個人見過麵,皇帝出了煙波致爽殿,也不傳肩輿,就這樣向前踱著步子,一路直奔澹泊敬誠殿而來,路上灑滿了紙錢,隨風飛舞的紙灰,遠遠的望見用白布包裹的殿門和到處布滿了白花花的幔帳紙幡的園中景致,皇帝心下歎息,腳下加快了幾步:“萬歲爺,慢著點兒走,路上濕滑”六福領著一眾小太監在後麵小跑著跟隨了過來。


    到了殿門口,認識不認識的紛紛跪倒接駕,“叩見皇上。”


    亂糟糟中皇帝聽見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在人叢中找了找,個個都低著頭,實在難以分辨,又不好讓眾人抬起頭來,便放棄了尋找,轉身入殿而去。


    行過了禮,奕趨前跪倒:“皇上,殿中寒冷,請皇上還是移駕吧。”


    “不,朕想在這裏陪陪太後她老人家。”皇帝斷然搖頭,“老六啊,朕的身子自己清楚,這一點點風寒還不要緊。你起來說話。”


    “是。”奕不敢多勸,碰了個響頭站了起來,垂手肅立在一邊。等候皇帝發問。


    “移靈的事情,可都已經妥帖了嗎?”


    “是。回皇上話,一切都已經布置停當,隻等本月十六日行過啟靈禮,臣弟就要奉還皇太後梓宮返京了。”


    皇帝轉過頭,望了一下他,“老人家彌留之際,口中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他搖搖頭,苦笑著繼續說道:“可歎,朕當時還以為老人家是想最後見你一麵,便說,朕已經命人去傳你了,馬上就到。現在想來,實在是大錯特錯”


    不等奕發問,他又說:“朕這幾天偶然想起,心念電轉之間才知道,她老人家最怕的不是臨終之前見不到你,而是擔心自己一旦魂歸天上,你我兄弟之間,怕是連一個從中轉圜的人都沒有了”


    奕魂飛天外臉色如同身上的孝衣一般的白,輕打馬蹄袖邊跪了下來:“奴才惶恐”


    “你不要害怕,老六,朕說這些話,並沒有旁的意思,朕是想告訴你,也是在這裏告訴太後她老人家在天之靈,皇考子嗣不旺,老五是個昏鈍人,小七,小九他們年紀還小,暫時不必提,隻有你,老六,朕從來將你視作手足弟兄,這份心現在是這樣,將來也絕對不會有所改變”


    一波之折,搖曳生姿先不論皇帝的話有多少是情緒激蕩所致,隻憑皇帝登基以來,明斷秋毫,絲毫不苟的性子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就足以讓奕感從中來了:“皇上以如此赤誠待臣弟,臣弟但有人心,又豈敢不效死以報?臣弟不敢欺瞞皇上,在京中辦差的之日,有時候半夜醒來,也深為總署衙門辦事不能得同僚幫襯很覺得棘手,幾次都想過上章皇上,請求免了臣弟的這份差事。隻是半途而廢一來不是臣弟的性子;二來,不能為皇上分憂,辜負皇上期望,以致耽誤到了皇上銳意推行的新政,也更增臣弟的罪戾。所以隻好強打精神,懷著一顆鞠躬盡瘁之心,力排眾議,勉強支撐。”


    到這裏,年輕人心中委屈,再一次落下淚來,聲音哽咽著繼續說道:“今天有皇上這樣的說話,臣弟就是再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當拿出魄力,放手去幹,隻求能夠十分圓滿,上結主知。”


    “你起來。”皇帝示意他站起來,然後問他:“現在京中的總署衙門的差事,還是阻礙重重嗎?”


    “是。百姓倒還好,小民不知其間內情,隻是把京中新近出現的洋人當做稀奇古怪的物什來看;倒是那些讀過書的,甚至有一些朝廷部員,常常加以譏諷,編排一些順口溜,打油詩,糟蹋臣弟。”奕勉強咧嘴一笑:“不過,臣弟都不把這些放在心上,旁人不知,胡亂說些什麽,臣弟隻當微風過耳,全不放在心上的。”


    皇帝搖搖頭,“這樣不行。”他說:“這一次你回去之後……,算了,還是等朕回鑾之後吧。這種全然不通外務之人,不肯為朝廷分憂解勞也就罷了,反倒在一邊拆台,這股風氣,非得好好的殺一殺不可你再委屈一段時日,等朕回京了,再做認真的處置。”


    “是。”


    君臣兩個說了幾句話,都覺得輕鬆了很多,皇帝眼睛一飄,落在了跪在殿中正在焚香叩拜的一個人身上,素服如雪,卻襯托得她嬌靨如畫,正是前些天為了君前失儀幾乎大禍臨頭的和公爺側福晉金佳氏。


    皇帝心中一動,站起身來:“朕給太後她老人家上一炷香,就該回去了。這幾天你在靈前多多孝心,隔時遞牌子進來。”


    “喳。”


    出了澹泊敬誠,皇帝把六福喚過來,和他交代幾聲,後者點頭答說:“是,萬歲爺放心,奴才明白了。”


    待到皇帝走遠,六福在殿外守候了片刻,等到金佳氏從內出來,六福迎了上去:“給和公爺福晉見禮。”


    “啊,”金佳氏哭得杏眼桃紅,給他突然而至的聲音嚇了一跳:“是公公啊?”她的心頭猛的閃過一個念頭,低聲問道:“可是有事?”


    “是,皇上命奴才在這裏等側福晉出來,招您到暖閣中見駕。”


    “現在?”


    “是,請側福晉和奴才來吧?”說完,六福轉身就走,金佳氏無奈,隻好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一路穿過園中蕭瑟景致,金佳氏也無暇細瞧,六福引著她進到煙波致爽殿,向前一指:“皇上在暖閣中等著您呢。奴才就不陪您進去了。左右側福晉也來過的。”


    事到臨頭,也容不得金佳氏多想,順著甬路走到盡頭,撩起門簾,皇帝正在明黃緞麵鋪就的軟榻上盤膝而坐,看她進來,點了點頭:“你來了?到朕的身邊來。”


    “奴才金佳氏,叩見皇上。”


    “你起來說話。”


    “是。”金佳氏按照儀製,又碰了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這一次皇太後她老人家驟然薨逝,棄天下而去,朕心痛悼之外,更有一份說不出的難過。想來,若不是前幾天給老人家請安的時候惹得她動氣,哎”


    金佳氏當天也在暖閣中給老太妃請安、說話,自然知道皇帝在說什麽,聞言想了想,她說:“皇上,太後她老人家慈悲心腸,聽聞有血光之事難免心中驚惶。不過事後,她對奴才說,國家大政,本不是深宮婦人所能建言,更何況載?所犯,也是聳人聽聞的惡行,皇上殺了他,正是……”


    “她老人家說什麽?”


    “太後說,皇上殺了他,正是明君斷察秋毫,處置應當。想一想,倒是她老人家覺得失禮了。”金佳氏說,“奴才在一邊勸老太妃說,等過幾天皇上來給您請安的時候,母子把這件事說開了,自然也就沒有事了。皇上純孝天生,難道還真的能夠為這樣一件小事,記恨您老人家嗎?”


    皇帝略帶驚訝的抬起頭,看了身前侃侃而談的金佳氏,“朕倒沒有想到,你能夠有這樣一番見識?”


    金佳氏蹲了個身,“奴才不敢當皇上天語褒獎。”她說,“其實,奴才哪有什麽見識?不過是在府裏麵見到世子和額娘有時候也會為了什麽事鬧得母子不愉,隻要能夠把話說開了,依舊是一家上下和和睦睦,難道母子還會有隔夜仇嗎?”


    一番話說得皇帝展顏一笑,“難為你了。”他說,“朕記得你的名字是叫鈴鐺的,是吧?”


    “是。”


    “還是這個名字好聽,比那什麽金佳氏的勞什子好聽多了,不但好聽,而且好玩兒……以後,私下裏朕就叫你鈴鐺好了。”皇帝哀痛之心略減,色心又開始蠢動,“鈴鐺?”他輕佻的叫了一聲。


    金佳氏覺得‘私下裏’這幾個字聽起來很是刺耳,便即說道:“體製相關,奴才不敢奉旨,請皇上仍舊稱呼奴才金佳氏吧?”


    皇帝充耳不聞,又喚了一聲:“鈴鐺?”


    金佳氏也不說話,徑自把頭低了下去。


    “鈴鐺?”皇帝的語氣放得溫柔下來,似乎在說:算了,不要再孩子氣了。


    為這溫柔的聲線所軟化,金佳氏也抬起了頭,“奴才在。”


    皇帝滿意的一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雙手:“鈴鐺,你知道嗎?朕總是會想起你來。”


    “奴才蒙聖心垂念,感恩不盡。”


    皇帝雙腿落地,形成了個女高男低的架勢,順手摟住金佳氏的腰肢,將她半強迫的攏到自己懷中,“軟香溫玉抱滿懷,朕直到今天才知道才人吟詩,似淺實深。”


    金佳氏沒來由的覺得有些好笑,皇上可也真是書呆子,這時候還不忘咬文嚼字?隻是一瞬間,女子又慌亂起來,不敢用力推搪,隻得像哄孩子般的勸道:“皇上,請您放手,當心外麵有人?”


    “不會的。朕剛才在你進來之前就和那群奴才說過了,誰敢驚擾,一頓板子全都打殺了”說著話,皇帝站起身來托起她的下巴,望著她如畫一般的眉眼,肆意的吻了下去


    金佳氏大吃一驚,偏轉過臉,給他在麵頰上重重的吻上了:“皇上,奴才是不祥之人,不敢蒙皇上……”


    “怕什麽?”皇帝心火上湧,理也不理,管自說道:“朕是天子,百無禁忌”


    金佳氏無可奈何,隻好又想對策:“皇上,今天的日子……當心有人在背後說話?”


    皇帝嘿嘿yin笑,“說什麽?說朕是昏君嗎?”他說:“遇見你,不昏也不可得了遇見你,便是為人叫做昏君,在朕看來,也值得了。”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女子的手向自己身下摸去,“朕好幾天沒有翻牌子了,可憐的小家夥哦”


    金佳氏撲哧一笑,隻覺得心跳氣喘,但渾身發軟,俯仰之間,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一時事畢,金佳氏給他擁在懷中,輕憐密愛,女子卻怔怔的落下淚來:“怎麽了?是朕弄疼了嗎?”


    金佳氏趕忙搖搖頭,鋪滿了枕上的青絲隨之拂動,“奴才能蒙皇上寵幸,本是一生之福,……隻是這名分相關,教奴才何去何從?”


    皇帝忽的撐起身子,露出光潔白皙的胸膛,“怕什麽?你還怕朕隻求一夕之歡之人嗎?你就放下心來吧”


    “可是,奴才是有家室的……”


    “朕一道詔書,把你那什麽家室,都趕出京去讓他們到盛京……”


    “皇上。”金佳氏真的著急起來,不顧自己赤身露體的爬了起來:“皇上,您發發慈悲,不要為了奴才一個人,傷了公爺府上的老福晉和世子啊奴才做牛做馬,也會報答皇上的。”


    皇帝也坐了起來,將她溫熱的身體擁入懷中,撩開耳畔的秀發,吻著她的臉頰,“放心吧,你和朕有了合體之緣,你的家人,朕也會適當保全,剛才說的,不過是嚇唬你的。”


    “那,您不會把他們趕出京城去了?”


    “不會的。”皇帝攬著她重又躺倒下來,低聲說道:“不但不會趕出去,朕還會大力使用他呢”他說,“不過,今後呢,你就不能叫金佳氏了,你本來姓什麽?”


    “奴才娘家姓姚……”


    皇帝楞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你的名字真可愛,居然叫搖鈴鐺?哈哈”


    姚鈴鐺羞窘的在男人身下掙紮了一下,“皇上?”


    “好吧好吧,朕不笑了。”他想了想:“金佳氏不能再叫了,傳揚出去總是物議沸騰,不如,就叫如福吧?三寶九如的如,千祥百福的福。等回京之後,你就住到……嗯,”皇帝猶豫了一下:“暫時和秀兒她們一起住不大好,你就住到寶月樓去吧,封為如妃。”


    如福趕忙爬了起來,在軟榻上碰頭謝恩:“奴才謝皇上恩賞。”停了一下,她又問道:“那,奴才的家裏人呢?”


    “這件事,朕會有決斷,你就不必多問了。”


    聽他這樣說話,如福第二次爬起身來,在軟榻上恭恭敬敬的碰了個頭:“多謝皇上寵賜嘉名,奴才謝皇上恩典。”


    皇帝的身子保養得極好,精力旺盛之下,再見到枕畔的佳人如玉如雪一般的肌膚耀眼,嘿嘿yin笑幾聲,重又鼓起餘勇,將如妃抱在懷中,翻身按了上去。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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