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不通並沒有對周世雄造成太大影響,他早就知道中國大地根本上就是一個多語言國家,如果用語言分種族的話,隔兩個村就能分一族出來,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兩兄弟的哥哥拿著竹竿開始撐排,小弟在木排上的窩棚裏拿出一塊魚幹遞給周世雄,周世雄拿著硬硬的魚幹左看右看,都沒找到把它吃下去的辦法,最後小弟看不過去,拿回魚幹撕下一條遞給周世雄,才讓他明白是怎麽吃的。雖然魚幹沒有什麽調味,但周世雄卻吃的津津有味,一個是餓了,還有一個就是這魚幹的味道非常鮮,那一點點腥味就可以不用理會了。


    周世雄連吃四塊魚幹,把兩兄弟的晚飯徹底清空,已經可以看見河邊的村子。老四在後麵撐排,看著周世雄把兩人的晚飯一口一口的吃掉,心裏別提多難受。可弟弟卻越來越開心,好像這白肉人吃的越多就越好,當哥的隻能把不滿憋在心裏。


    小弟雖然不知道中原有句老話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可聰明的小弟卻知道,隻要白肉人受自家的恩惠越多,自家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踏上河邊簡易的小碼頭,周世雄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山村,這也太簡陋了吧!中國難道真的有這麽窮地方嗎?山村的位置很不錯,依山傍水綠茵圍繞,如果是旅遊者來到這裏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景色絕對優美空氣絕對清新,可一個村子連塊耕地都沒有,難道這裏是民族文化村,靠賣藝過日子?


    如果這樣的話,那這個村子絕對是極品旅遊點。你看那圍繞著村子的木柵欄,光看上麵的綠苔就知道有年頭,而且捆綁柵欄用的都是竹篾,一點鐵絲都沒有,絕對的複古兼正宗。再看看村裏的房子,全都是竹木結構的二層小樓,大部分房頂鋪著芭蕉葉,好一點的用竹席子。現今社會做出這麽古色古香的村子,那得花多少錢?


    再看看村裏的人,小孩全都光著屁股,大人雖然穿了民族服裝,但那材質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土布,還是用手工紡車織的,一點工業加工痕跡都沒有。還有那些正在吃飯的人,那碗裏都是什麽?黑乎乎一堆加上黃黃的一堆,周世雄無法分辨那些是什麽東西,隻有幾塊白色的竹筍勉強能辨認出來。旅遊村這麽返璞歸真,這些臨演一個得多少錢那!


    周世雄還在胡思亂想,一聲高亢的象鳴驚醒了他,在動物園當馴獸師的他,對動物的叫聲敏感無比,單從這一聲象鳴,周世雄已經猜出這隻大象在不高興,而且,這隻大象應該是母象。“太了不起了,能打造這麽一座足以亂真的民族村,起碼要中石油這種大款才玩得起呀!”


    周世雄還在感慨,放排兄弟一左一右像護衛又像押送,拉著他走進村中。一路上村民向兩個小子打探這位絕地武士的來曆,當知道是落難的少爺,不少人已經回屋,在米缸裏拿點吃食準備送到少年家裏,招待一下這位本地罕見的明人。


    村子隻有一條路,在村尾,周世雄跟著兩兄弟走進一間竹樓,年紀大一點的跟弟弟嘀咕幾句跑了出去。過了一會,竹樓外麵站了十幾個村民,小弟出麵收下他們送的吃食,並且說明這位少爺聽不懂這裏的土話,四哥已經去請村子的老爺過來。


    沒等多久,一個佝僂著腰的老人,在四哥的攙扶下走進竹樓,絕地武士周世雄披著麻布坐在竹樓的火塘邊,在火光的映照下,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這位客官,從那裏來呀?”老頭那一口精到的類普通話讓周世雄大喜,總是碰上能說話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請問老爺爺,這裏是哪兒啊?誰家裏有電話?”


    “咱這村子小,沒名字,白雲江下遊是憑祥州白雲城上遊是鎮南關,這裏算是憑祥府地界。”老頭看著眼前的明人非常不解,短頭發難道是僧人,可這皮膚也太白了吧,那個寺廟養的出這樣的僧人?


    “電話,誰家裏有電話?”老人說的周世雄隻聽明白了鎮南關,讀過初中的都知道鎮南關大捷,喜歡旅遊的人更知道鎮南關是現在的友誼關。既然是中國跟越南溝通的陸路出口,周世雄放心了,自己還在中國境內。


    “店畫?那是什麽東西?”周世雄真的沒法解釋電話是什麽,想找紙筆寫出來也沒看見有類似的東西,隻好在火塘裏挑出一根燒了一半的木炭,在火塘邊沿寫出電話兩個字。


    “老朽不知什麽是電話,而且公子這字寫的不對,應該是電話才對。”周世雄沒想到老人不知道電話,而且還寫出繁體的電話,難道這裏沒有普及簡化字?


    再看看老人的衣著,周世雄發現了問題。老人穿的不是這裏的民族服裝,而是斜襟袍服,這種衣服他有印象,在大明服飾裏見過。雖然周世雄很想把老人的穿著想象成戲服,但再怎麽專業的攝製組也沒辦法置辦這麽逼真的戲服。藍色的布料多處掉色泛白,絕對是穿過很多年而且經常漿洗才能有這個效果,這身衣服足夠資格進服飾博覽館,放在明式常服專櫃展覽了!


    “老爺爺,村裏有小賣部嗎?”


    “什麽是小賣部?”


    “可樂?汽水?速食麵?電燈!”周世雄越問越心驚,現在這個世界還有人不知道電燈的嗎?本來周世雄還以為老人家在開玩笑,可老人的驚訝如果是裝的,起碼要影帝級才能做得到,而且周世雄四下打量竹樓,一件跟工業有關的東西都沒有,就連放在門邊的砍刀都是在木頭上鑲了一塊鐵片,這到底是哪兒啊!


    實在沒辦法,周世雄隻好使出殺手鐧,“老爺爺,這裏是哪個縣管的?”


    “我們這裏都是土司管的,朝廷沒有設縣,土司衙門在白雲城,順著白雲江走水路下去兩天就到。”周世雄被土司這個能吃的東西嚇到了。在他的知識範圍內,土司要麽是切片麵包,要麽是少數民族古代頭人的官銜。能管人的肯定不會是切片麵包,那玩意最多管飽。


    “老爺爺,您還知道其他大地方的名字嗎?”周世雄的話激起老人家的傲氣,開始一連聲的說出十幾個地名,周世雄聽明白和有印象的隻有南寧、湖廣、京師順天府。


    南寧在廣西周世雄很清楚,在南寧後麵加上府字,周世雄開始不確定了。至於湖廣這個稱呼,好像清朝也有,新中國肯定沒有。而京師順天府好像隻有明朝在用,至於是不是,周世雄沒有百度無法確認。


    “老爺爺,當今是什麽年號?”周世雄已經放棄了掙紮,如果老人家真的是某部整人電視節目的臨演,周世雄隻希望快點結束,出醜什麽的已經不再他的考慮範圍。


    “咦,公子不是從大明來?”老人陪著周世雄玩了這麽久問答遊戲,終於反守為攻,向周世雄發起攻擊。


    “大明啊?明朝?不會吧!”周世雄呢喃著慢慢躺了下去,完全不理會老人家的追問,用這種放棄比賽的狀態避開老人家的問話,實在是很無禮!


    周世雄不知道老人是什麽時候走的,等他一覺醒來,外麵天色已經大亮,而且好幾聲象鳴此起彼伏。周世雄知道,這些大象在互相打招呼。周世雄坐起來,看見身邊放了一疊衣物,隨手拎起來,隻見到衣服裏一大堆繩子,一個紐扣都沒有。


    研究好一會,周世雄才勉強穿好這身衣服,身後傳來登樓的腳步聲。“公子,起來了。”老人在兩個少年的攙扶下走上樓,周世雄趕緊過去扶了一把,耳邊突然傳來芯片的電子音,“發現新病患,發現新病患。”


    “發現了又怎麽樣?你能治嗎?”周世雄咬著牙小聲說話,他已經很煩了,不想再被這個沒心沒肺的芯片折騰。


    “可以。”芯片的簡潔讓周世雄很無力,隻能詢問自己該怎麽配合,“身體接觸十秒以上。”芯片的答複曖昧到無極限,什麽叫身體接觸,除了特種男之外,哪個男人願意跟男人進行身體接觸!而且,就算周世雄不介意,也得對方同意才行啊!


    “老爺爺,你是不是病了?”周世雄想假扮醫生,在他的知識領域裏,中醫的望聞問切的切就是把脈,接觸十秒應該沒問題。可不是這一行就是裝不了,一開口氣勢已經弱的讓人無法向醫生方向想。


    “老毛病了,吃點葷腥就能好點。可現今除了土司誰能頓頓吃肉,隻能這麽挺著。”老人家在火塘邊坐下,隨意應付兩句,他來的目的是想摸清楚這個處處透著奇怪的明人,到底從何而來。


    在芯片不間斷的催促下,周世雄隻能把醫生這個偉大職業裝下去。“老爺爺,不介意我把把脈吧?”周世雄的表情類似求女友讓他親一嘴,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老人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周世雄一把抓住老人家的手腕,看手勢像擒拿多過像把脈。


    老人年輕時遊曆過中原,那見識比周世雄高了不知幾層樓,一看周世雄的架勢就知道這家夥在裝,心裏更加把周世雄往壞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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