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雄還沒見過這個時代的牛車,使用木輪的牛車可沒有現代牛車那麽強悍的裝載量。別說一噸重鐵礦石牛車運不了,就是半噸也能壓垮車軸。


    裝鐵礦簡單,把箱子搬上貨架就艱難了,十多個大漢聯手才搬動一個木箱,看的周世雄直皺眉。讓黃承恩找來幾個木匠,周世雄教他們做一個簡易版的叉車,跟現代叉車相比隻是沒有輪子而已。叉車底部用四個木樁做墊腳,一頭用兩個木樁做力臂,把兩根叉子伸進貨架下麵,可以輕鬆抬起貨箱。做好了簡易版叉車,裝貨的速度馬上提高。


    每頭大象背著一噸鐵礦石毫不費力的在山路上走著,周世雄隨時檢查貨架和大象的情況,那種認真的態度讓黃承恩讚歎不已。就算這位神醫不是神醫,單憑這種負責精神,象隊交給他絕對沒錯。


    就算是最近的礦山,一來一回也用了不少時間,回到州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周世雄檢查完大象的狀態,又看著下人喂食之後才回到小院裏準備休息。


    “神醫,先別忙著休息,母親在祠堂等著呢。”黃承恩對這個比自己大兒子還小兩歲的準弟弟很滿意,稟明母親之後,由母親出麵代替先父認周世雄為義子,這樣就從法理上確認了周世雄也擁有繼承憑祥州的資格。這可比一開始說的,隻有他的後代才擁有繼承資格高了一個等級。


    “我是明人。”周世雄的抗辯微弱無力,連老夫人都隻是笑眯眯的看著這個義子,根本不搭理他。雖然這次的儀式很秘密,但黃家所有高層都出席了儀式,由大巫祝親自主持,族中的全體長者為證,老祖宗接受了周世雄的三個頭,親熱的拉起周世雄說道,“乖兒子,叫聲媽來聽聽。”周世雄不但叫了媽,還緊緊摟住老夫人,灑下了一串狗尿。


    這一哭,不但讓老夫人感動的陪著流眼淚,大巫祝和土司也從感情上接受了這個新家人。恐怕唯一不舒服的隻有黃守仁了,因為他從法定第一繼承人變成了第二。黃守義本來就是第二,現在被擠到第三他一點都不在意。在場眾人都不知道黃承恩還留了後手。


    第二天起來,周世雄來給義母問安,把老夫人高興的又哭了一場,臨了還把丈夫留下的一個平安銀鎖掛在了周世雄的脖子上,這下連黃守仁都不再想繼承權的問題了,老夫人用行動把這個前救命恩人現任義子的地位確立下來,這是親兒子的待遇。


    吃早飯的時候,周世雄向新大哥提出建議,“大哥,這次玩大點,咱們直接運貨到南寧府你看怎麽樣?”


    “二弟,咱們家在南寧府沒有熟悉的商家,就算運過去也找不到買家啊!”黃承恩對這個弟弟的奇思妙想大力阻止,這可是一萬斤鐵礦石,散戶哪兒有本事吃得下。如果賣給朝廷的鹽鐵司,價錢可高不到哪去。


    黃承惠不愧是軍師,馬上找到解決辦法,“表哥,象隊的速度不快,我可以和守仁坐快船趕去南寧府,就算不能馬上找到買家,也能先探聽好消息,等你們到了地方也不會兩眼一抹黑。”


    “這個主意好,守仁,這次出去要跟承惠多學著點,要是做得好,以後南寧府那邊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兒子的失落當爹的怎麽能不知道,不過為了家族興旺土司顧不了那麽多,可是該安撫也是要安撫地。


    “知道了。”知道能常駐在廣西西南最繁華的南寧府,黃守仁的鬱悶的確消解不少,倒也不至於興奮就是了。


    “父親,從憑祥州到南寧府一路上山高林密,而且道路不靖,最好多帶些人。”身為家族武力頭領,黃守義的建言很中肯。


    “不用,隻要帶的人夠勇猛,有我在沒死透都死不了。”神醫發話保大家一命,被挑選的仆人各個興奮異常,生怕這一路上海清何晏沒有給他們展示勇猛的機會。


    周世雄讓人去周家村傳話,叫三兄弟騎馬過來,順便把賣獸皮的錢帶回周家村。身為家長兼老師,帶著仆人兼弟子去見見世麵很有必要。而且他還有些其他的想法,讓自己人去做會好點。


    在州城休息一天,周世雄和黃承恩帶著象隊啟程,老夫人親自來送行,多次囑咐讓他們注意安全,還給親兒子下令,“要是雄兒出了事你就不要回來了!”這話讓黃承恩很有種既視感,好像前段時間說過。


    劉秀才陪著三兄弟過來給周世雄送行,要知道從憑祥州到南寧府就算走水路順流而下,最快也要十天,走陸路沒有大半個月到不了。周世雄這一走起碼要兩個月才能回來,劉秀才不擔心才怪。“少爺,一路多加小心,另外到了南寧府還有一件事要辦,就是你的落籍,在憑祥州沒有戶籍無所謂,可少爺總是要去中原的,沒有戶籍可不行。”


    “這件事不難,南寧府宣化縣縣令與思明府黃家是姻親,跟我們憑祥黃氏也算轉彎抹角的親戚,這點小事交給我好了。”黃承恩大包大攬,其實他很想直接把周世雄的戶籍落在憑祥州,可這個想法受到家裏人的集體反對。


    大巫祝黃渤認為,這樣做等於斷了周世雄的明人身份,周世雄肯定不會答應。老祖宗認為,入籍憑祥州周世雄就失去了參加科舉的權利,對周世雄這麽喜歡讀書的人來說,肯定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堅決不允許。


    畢竟周世雄這種落籍等於說籍貫落在哪兒祖籍就在哪兒,憑祥州是蠻族,這不等於說周世雄也是蠻族嗎。南寧府則不同,那裏雖然也是廣西卻是桂林府之外的第二大漢族移民地,官方記錄中有很多斷了後代的明人戶籍,周世雄隻要找到個合適的買下來,就等於有了整套合法的身份證明。


    在眾人的依依不舍中象隊啟程,黃承恩騎著他那匹比毛驢大一點的雲南馬,一馬當先衝出城門,身後跟著二十個仆人一人雙馬,在後麵是周世雄的五頭大象,周而周思周武緊跟在象隊後麵。


    “大哥,這些大象一天走八十裏沒問題,這次隻是五頭大象,可以隨地就食,將來象隊擴充到幾十頭一隊,這種方法是不行的,我覺著在這條路上每隔四十裏要弄一個象欄,安排一兩個人供應飼料。”大象一天要吃三百斤飼料,周世雄按照人類的習慣吧飼料分成早午晚三餐,這樣每個中轉站就不用承擔太大的工作量。


    黃承恩聽完周世雄的規劃,歎息著說道,“哎,就憑這驛站的安排,二弟堪稱經濟大家了。”這裏的經濟跟現代說的有點不同,這個經濟是經世濟用的簡稱,黃承恩在讚美周世雄有治理地方的能力。


    周世雄這段時間讀了很多書,不過現代和古代的很多相近詞還是會讓他弄混,這次就是,心想這根經濟有啥關係?


    “二弟,我覺得這個驛站還應該擴大一點,你想啊,我們這些護送的也要吃用住宿,大象要休息我們也要休息,一兩個人照料驛站恐怕少了點。”黃承恩這一提醒周世雄也愣了一下,的確,剛才他隻顧著給大象安排食宿,卻忘了這些跟著象隊的人。


    “大哥說的是,不過我有一點要提醒大哥,咱們弄象隊的目的是為了大象車隊,而不是現在這種背著運輸,將來道路修好,大象車隊就是日行兩百裏也不是問題,這些四十裏一站的驛站就要荒廢了。”大象能一天走一百公裏嗎?當然能,隻要飼料充足天氣清爽,大象二十四小時走一百公裏絕對沒問題。


    “二弟,這路可不好修,你看看,憑祥州到處都是高山,山路要麽沿著山脊穿行,要麽沿著河穀走,要修一條真正的路出來千難萬難啊。”周世雄也在想這個問題,按照現有的工具和人力,修築一條穿山跨穀的道路的確不可能,想當年到了兩千年那會,還有很多少民地區在使用吊橋、鐵索橋和滑繩來穿越山穀,更別說現在了。


    周世雄也搖頭歎息,認同黃承恩的觀點,接下來兩人沒有了聊天的心思,各自想著心事。


    走了一個白天,入夜前運輸大隊進了下石西州州城北仁城。經過黃承恩介紹,周世雄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姓閉,下石西州的土司就是閉氏,而且非常巧合的是現任土司的名字叫閉承恩。


    “大哥,你這個名真受歡迎啊。”周世雄的調侃讓黃承恩有點惱火,因為閉承恩的年紀跟周世雄差不多,也就是說他出生的時候黃承恩已經用這個名二十多年了,閉承恩的老爸卻給兒子起了這麽個名字,擺明了占黃承恩的便宜。而且兩家相鄰而居,其中的恩怨情仇難以描述。


    閉氏說起來真不簡單,他們的土司地位遠在宋朝就建立了,但圍繞著下石西州的各個峒蠻土司都是黃家的人,可想而知,下石西州承受了多大的壓力。而閉承恩的老爸還有這個心情用起名來調侃黃承恩這個土司,說明閉氏的實力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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