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福宮內宅,一個穿著武士服的少女正在練劍,見到王府長史走進來,連忙收了架勢問道,“老師,周大人答應幫爺爺治病了嗎?”


    “唉。”長史搖頭歎氣,不知道該怎麽向自己的弟子解釋。


    這位長史姓官名重光字成鵬,開封府人士,幼年時家鄉遭遇水患流落開封,當時世子朱恭效才十五歲,在街上閑逛,見到流民慘狀命人開粥棚援助一二。官重光的母親用領來的粥水喂官重光,隻有三歲的官重光非要母親喝了自己才喝。


    朱恭效見這個小孩很有趣,就把官重光母子帶回王府。官重光五歲的時候獨自去找周王,說要做事謀生,不想白吃白住。周王好笑的問他能做什麽,官重光說能讓世子讀書。周王問他怎麽讓世子讀書?官重光說,我這麽小都能讀書,世子要是連我都比不上,他不會覺得丟臉嗎!


    明朝的藩王製度就不多說了,當朝皇帝最希望的就是把藩王養成一群豬,不識字沒問題,沒修養沒問題,欺男霸女沒問題,隻要不想著皇位,其他都不是問題。周王對世子不上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教孩子讀書練武,然後困在開封城裏那都不能去,還不如讓他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呢。


    官重光的出現讓周王和周王世子找到好玩具,周王讓官重光給世子當伴讀,看看這個小屁孩怎麽讓世子讀書。很多年後,官重光說出當時的想法,他隻是自己想讀書,又沒有錢進學,所以想出這麽一個招數來。可事實上,世子跟官重光一起讀了幾天的書,竟然對讀書產生了興趣。


    一本論語世子認識一半,官重光隻認識幾個字,每天讀書時,官重光的小手板經常紅撲撲的。而經常用朽木不可雕來形容世子的王府教授,連續幾天都誇世子有進步。就這樣,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和一個五歲的兒童,在學業上展開競爭,為了確保優勢,世子每天讀書的時間越來越長,挨打的機會越來越少。


    十年後,十五歲的官重光考取秀才功名,第二年中舉。在所有人都以為官重光會成為王府食客中第一個進士的時候,官重光再次來找周王,希望能出任王府長史的職務。王府長史品級不低,堂堂正五品,就算狀元及第也隻是從六品而已。


    可明朝的王府長史有個小麻煩,當了就別想升官,除非是皇上派來監視王府的另算。官重光如果從周王手裏拿了長史的官職,這輩子也別想離開王府。世子也勸了官重光幾次,官重光說,救命之恩不報何以立足天下。就這樣,驚才豔豔的十六歲舉人成為周王府長史,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


    練武的少女今年十六歲,是周王世子長女,大名朱瑛,小名寶兒。這個朱瑛也不是一般人,五六歲的時候就跟著官重光讀書,而且小小年紀就喜歡看兵書戰冊。除了讀書,她還逼著王府侍衛長教她練武,十年下來,文事還比不上老師官重光,但武藝早就超越侍衛長,空手一挑三,用劍一打五。


    跟老師官重光聊了幾句,官重光心事重重的離開。朱瑛恭恭敬敬的送走老師,撇了撇嘴走回房收拾了一個小包,披上一件鬥篷,翻出院牆不知去向。


    周世雄一天的好心情就壞在王府裏,回到驛館跟幾個女孩調笑了兩句,拉著尤敏回房做一些愛做的事。第二天中午,吳士進的幕僚帶著一群河工來到驛館,吳士進很努力,除了在家裏女人身上努力,對周世雄交待的事也很努力。擅長治水的河工一百名,擅長修路的河工一百名。


    兩百個河工加上三百多家小,周世雄的車隊瞬間膨脹到兩百五十輛大車。再加上軍器鎧甲也要五十輛大車,周世雄很想看看,三百輛大車排成一行有多壯觀。


    現在人手充足,劉望早早安排人去前麵的州縣安排食用,不然這一行近千人單是吃飯都成問題。劉寧還派來一支兩百人的騎兵隊,這些人是劉寧的家丁,不是送給周世雄的。他們的食宿不用劉望操心,總算讓劉望鬆了口氣。


    天啟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欽差車隊走南熏門向廣西進發。望著看不到頭的車隊,開封城的居民慨然而歎,“這貪官就不怕扒皮充草嗎!”


    一隊三十多人的馬隊,跟著欽差車隊慢悠悠的南下。當頭的騎士身材瘦小,鬥篷的頭罩把整個臉都遮住了。出城門的時候,城門卒很想讓他把頭罩掀起來,可跟著這位騎士的兩個大汗,城門卒得罪不起。這兩人分別是開封府的南城老大銀狐,另一個是甜水巷的地頭蟲馬三。


    兩人如果僅是城狐社鼠的身份城門卒最多給過麵子,但兩人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根本不是一個城門卒敢得罪的。


    “小爺,就咱們這點人怕是不夠啊。”銀狐姓胡叫胡廣利,因為少白頭,現在才四十多歲頭發已經雪白一片,再加上這個人善於用陰謀詭計暗算對手,道上的人送他外號銀狐。


    “你要搞清楚,這次的目的不是財貨,隻要綁了這個欽差,你想要多少財貨都有。”被稱作小爺的瘦小其實聲音嘶啞的說道。


    “白毛,別在小爺麵前顯示你那點算計,那次小爺出過紕漏,你就省省吧。”能這麽跟銀狐說話的隻有這個馬三,馬三跟銀狐不同,他沒有什麽勢力,隻是在甜水巷開了個收舊貨的鋪子。但整個開封城的地下人士,都知道馬三爺收的舊貨,原名叫賊贓。隻有經過馬三爺的鋪子之後,才能改名叫舊貨。


    能在開封府坐地收贓,別說騙不了本地人,連那些過江龍都騙不了。銀狐清楚記得,自己跟著前任南城老大混日子的時候,馬三已經開了那家鋪子。


    “三爺,小的也就是多嘴說幾句,你老別生氣。”都是出來混的,嘴皮子什麽的不用較真。別看銀狐對馬三這麽客氣,馬三卻覺得一道寒氣掠過脊背。


    “叫我馬三,在小爺麵前沒人有資格用這個爺字。”馬三依然毫不客氣的頂了銀狐,銀狐也沒生氣,反而神色鄭重的看了看瘦小騎士,不再說話。


    被人稱為小爺的騎士明顯是這支隊伍的頭目,他一點都不關注兩個手下的明爭暗鬥,隻是在心裏琢磨這次動手的細節。


    周世雄再次回到在車上調戲美女,下次調教小狗的生活。雖然石千戶曾經上門來問過,用不用他送一送。周世雄對他手下那幫人實在沒想法,無膽匪類就算拿著刀也是白搭。


    在車上晃悠沒辦法看書,周世雄上午的時間就變成馴馬。他專用的那匹棗紅馬已經快變成赤兔馬了,顏色很容易處理,隻是馬種的缺陷讓周世雄無能為力。別以為基因調整就能把狗熊變飛熊,那是木有可能地。能讓矮種滇馬變成高大的阿拉伯馬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馴馬的內容也很吸引人,不知道大家聽過盛裝舞步沒有,就是奧運馬術比賽的其中一個項目。騎手在馬上操控馬匹,讓馬匹跳出優雅的舞步。周世雄就在幹這件事,讓馬匹完全聽從他的命令進行奔跑急停已經毫無壓力,現在是讓馬匹學會橫向移動和小跳步前進後退。


    周世雄一開始預計用半個月完成訓練,可是隻訓練了三個上午,棗紅馬已經基本掌握,剩下的就是讓它把基本動作進行搭配,最終形成複雜的盛裝舞步。


    “少爺,你真厲害。”周世雄剛下馬,島津南捧著熱毛巾走過來,雙眼冒著星星的看著周世雄。


    “你不是學拳法嗎,對馴獸也感興趣?”周世雄知道,這種訓練馬匹的方式毫無用處,但是對小女孩的誘惑力卻超級讚,當年他第一次看盛裝舞步表演,就是一個穿著緊身騎士服的外國女孩,控製著一匹名種馬進行表演。那感覺帥斃了。


    車隊經過尉氏城抵達許州,這裏原來叫許昌,看過三國的都知道老曹跟許昌的關係。原本打定主意不進城的周世雄,不得不進去看看,這裏的鈞窯也是極其出名的。


    三國遺跡多不勝數,許昌一地就有八十多處。因為心急趕路,周世雄帶著幾個剛學會騎馬的女孩,做了一件非常符合成語的事,那就是走馬觀花。然而許昌的名勝實在太多,一天就想看完基本做夢。要不是天氣太冷,周世雄別想勸這幾個玩瘋了的女孩回客棧。


    由於周世雄不想搞那麽多應酬,就沒有通知許州知州,雖然他的車隊龐大到無人不知,既然他假裝沒來,人家也不想上趕著找不自在。不是說周世雄真那麽沒價值,大明朝曆史上還沒有出現過無限期的欽差,不要小看這兩個字,那是代表著皇帝的威嚴。


    地方官不想親近周世雄,主要是怕這個欽差開口要東西。聖旨上那個臨近府州縣有提供給養的條款,讓所有被他接近的地方官心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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