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齊,撇開宦官監軍的問題,動了高起潛肯定會令祖大壽驚懼,這跟直接動祖大壽沒什麽兩樣,朕不能答應。”崇禎帝很後悔沒事幹嘛提祖製,思量了一番堅決把話題來回來。


    周世雄也沒有繼續在祖製問題上糾纏,他隻是想要高起潛身敗名裂而已,並沒有要跟崇禎帝翻臉的意思。“皇上,遼東糜爛罪魁是李成梁,但是皇上想過沒有,李成梁為什麽要養寇自重?還不是因為文貴武賤鬧的!遼東兵將抱團抵[]


    製客軍,這一起起的鬧餉根源來自哪裏皇上沒看出來嗎?”


    崇禎帝見周世雄識趣沒有繼續盯著祖製說事,就算被他質問依然沒有生氣,“子齊之言朕深明其理,然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得。”崇禎帝拿出老子的名言來支持自己的立場,打算終結這次爭論。


    周世雄笑了,“建奴已經殺到京城之下,皇上還能穩如泰山令人佩服,既然皇上說急不得那就算了,反正死的兵將跟我沒什麽關係,何必較真。”


    崇禎帝被周世雄這話再次激起一股心火,“子齊語帶怨氣可是對朕不滿?”


    周世雄站起來鄭重的向崇禎帝鞠躬行禮,在崇禎帝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說道,“大明乃皇上的大明,天下臣民隻是住在這個叫大明的國家裏,就是換個別的名號,對他們沒什麽影響,唯一有影響的隻是皇上而已。”


    “你!狂悖!!”崇禎帝沒想到周世雄會說出有沒有大明無所謂的話來,這比大不敬還要過分,簡直是謀逆!


    周世雄對暴怒的崇禎帝笑著搖頭,“皇上不要生氣,我說的有錯嗎?三百年前可有大明?雖然傳續千年的家族不多但總是有的,像我這個周姓也可追溯至上古,某種意義上比各代王朝傳承的還要久遠,唐朝沒了宋朝沒了元朝也沒了,這天下百姓依然傳承延續無有斷絕,我說的沒錯吧!”


    崇禎帝陰著臉瞪著周世雄,周世雄說的當然沒錯,隻是崇禎帝不明白周世雄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想表達什麽。他隻能氣鼓鼓的聽著,看看周世雄還要說什麽!


    “皇上視百姓如草芥,百姓會怎麽看皇上?皇上視兵卒如豬狗,兵卒會怎麽看皇上?騎軍營大半精銳死於自己人的算計,皇上覺得這些人的家眷親屬會怎麽想,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人會怎麽想?下次再遇上這種情況,兵卒是奮力殺敵以報君恩還是掉頭就跑自保性命?”周世雄繞了個大彎,隻是想說,沒有人有義務向你大明朝奉獻生命。


    周世雄這話說的有點重,草芥對仇寇,豬狗對國人,這是改編自孟子的名言。崇禎帝讀過書,怎麽會聽不出來。“子齊此言差矣,朕已經加倍獎賞有功將士,對於戰死的勇士也多加撫恤,怎能說朕視兵卒如豬狗呢!”崇禎帝壓著氣開口辯解,他覺得自己被冤枉了!


    “幾千將士的性命抵不過一個宦官的人頭,皇上的決定我不能接受,既然皇上有理由保護這兩個人,我也不敢強迫皇上,請皇上批準我辭去京營總督一職。”周世雄把掛在腰間的印信拿出來放在禦案上,昨晚方正化派人給他送信,告訴他崇禎帝想取消周世雄京營總督的職務。周世雄本來就沒打算在京城待下去,對於這個總督的名頭沒什麽興趣,今天帶著印信進宮,就是想找個機會交上去。


    崇禎帝想去了周世雄京營總督的頭銜,沒想過是這種情形下實現目的。崇禎帝看看禦案上的印信袋子說道,“子齊何必意氣用事,朕向你保證,一待時機成熟必為枉死將士討個公道,你看如何。”


    周世雄脾氣大崇禎帝比他還大,隻不過周世雄這次占了人情天理,崇禎帝不好跟他較真,連悖逆之罪都輕輕放下,可以說崇禎帝對周世雄已經仁至義盡了!


    周世雄一看辭行不批準辭職卻默許了,歎了口氣向崇禎帝告辭,崇禎帝知道周世雄心裏有疙瘩也就不在多留,派塗文輔送周世雄離開。周世雄現在裝病中,出入都要坐轎子,連進宮也要乘坐軟轎,所以才有送行這回事。


    回到驛館,周世雄把幾個親兵叫來,吩咐道,“你們幾個去大名府找齊楚閣他們,問問我二叔去不去廣西,他要不是不去就交給盧大人幫忙照看。另外買一百輛大車,去香河城把那批金銀取出來,那些絲綢錦緞就不要拿了,太占地方。”


    周世雄安排幾個親兵先走,於家傲等人不知道周世雄打的什麽主意,當然不敢多說,接令後離開京城。安排好親兵,周世雄讓人情黑雲龍過來,他把跟隨自己這四百親衛隊交給黑雲龍。原本五百人的親衛隊,經過鮑邱橋一戰死了百多人,李小斌歸隊之後總人數也隻恢複到四百人。


    “督帥這是什麽意思?”黑雲龍非常渴望有一支這樣的精銳在手下聽命,但周世雄這麽做令他很驚訝。


    “別叫督帥了,我已經辭去京營總督一職,另外過兩天我想去朝陽門大營看看,記得來接我。”周世雄沒了京營總督的印信,想出城必須找人幫忙,送出四百精銳騎兵換來黑雲龍的幫助,很合算。


    兩天後,黑雲龍、孫祖壽、吳惟英、薛寶、申甫等人,入城邀請周世雄去騎軍營參觀,不到一個時辰,崇禎帝就接到了消息。周世雄在騎軍營小住一天,跟老部下們喝了一天,當晚,新任前軍營親衛隊隊長的郝永忠,持黑雲龍手令送周世雄回城,從朝陽門大營到朝陽門隻有數百步距離,三天後,崇禎帝召集騎軍營將官討論新營管的時候,才發現周世雄不見了。


    “人呢?幾天沒回來你為什麽不向朕稟報!”駱養性再次成為出氣筒,他咋知道周世雄去了哪兒,再說了,崇禎帝也沒命令他嚴密監視周世雄的去向,這也怪他?!


    黑雲龍等人更迷糊了,他們被周世雄加料老酒灌醉,睡了一整天,醒過來沒見到周世雄,聽郝永忠說周世雄回城了,自然不會跑進城去證實,唯一的麻煩是郝永忠被錦衣衛抓起來追問消息。郝永忠也是一頭霧水,他送周世雄出城,周世雄讓他回去他就走了,那知道周世雄沒進城啊!


    “方正化,朕命你帶人去廣西,把周世雄給我抓回來!”崇禎帝原本想派東廠的人去抓周世雄,可想了想用什麽名義動用東廠番子呢?如果東廠這些家夥失手傷了周世雄,崇禎帝恐怕連哭都沒地哭去。想來想去最後決定用方正化,方正化對自己忠心耿耿,又知道一些周世雄的作用,相信不會傷了周世雄。


    方正化是最早知道周世雄跑路的人,他在周世雄派走五個親兵的時候已經發現問題,又從幹爹那裏得知崇禎帝已經收回周世雄的總督印信,方正化相信周世雄肯定會做些事情出來。等到周世雄應邀出城去騎軍營大營,方正化已經猜到周世雄要做什麽。


    “萬歲,奴婢用什麽名目向大人的家眷解說?”方正化這個問題問的很好,崇禎帝想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就說周世雄無旨出京,另外把他的家眷也帶回來。”崇禎帝為了自己和後代需要周世雄這樣的神醫,不管周世雄願不願意,他都要這麽做。


    周世雄還以為自己在崇禎帝眼裏很重要,崇禎帝留著他在京城是要借重他的軍事能力,卻沒想到崇禎帝這麽忍讓隻是為了他的醫術,兩人都在表錯情,自然沒什麽好結果。


    周世雄依仗兩匹寶馬的速度,離開京城直接南下,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廣西。一路上周世雄避開州府大城,出入關卡也隻是拿錦衣衛銘牌應付,一個月後,他終於進入廣西地界。三月份的廣西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不像北方還處在寒冰沃雪的冬季。


    在柳州府歇了兩天,一直不停的趕路,人還能撐著馬撐不住了。小白馬變成了灰黑色,小紅馬變成了灰黑色,一起改名叫灰黑馬。放鬆下來周世雄索性找了一艘船順流直下,到了武宣才上岸走陸路。四月初四終於回到闊別大半年的憑祥州。


    周世雄發現憑祥州在這半年多裏變化很大,首先是道路,前年才擴寬的官道明顯再次加寬,路旁的山壁都經過人工修整,預防山體滑坡和山泥傾瀉。


    第二個變化是河道,曾經的河道兩岸鋪滿了碎石和鵝卵石,現在的河道兩岸是用青石堆砌的河堤,岸邊的碎石和鵝卵石都不見了,不知道被誰弄走。周世雄湊到河堤旁觀看河道,發現河水比以前深了不少,不知是河道被挖深了還是水量充足造成的。他不懂得這方麵的知識,隻能看個熱鬧。


    一路看一路走,在匠師村附近見到第一座哨卡。周世雄走過去排隊,看看這個哨卡是做什麽用的。


    ps:第三卷完了,為了慶祝今晚要吃頓好的,第四卷明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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