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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拉法尓困惑的眨了眨眼皮,停頓下來,“什麽…你?”


    我動了動嘴皮,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僵硬的搖了搖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阿伽雷斯和我之間的糾葛,所以顯然不明白我突然冒出來的話的含義。畢竟若將這一切聯係起來是多麽奇怪的邏輯,因為我的爺爺在維諾葛雷德博士年輕時的那個年代同樣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那時候壓根沒有我的存在,他向作為首領的阿伽雷斯做了一個不知是否可以兌現的承諾——將他那時候並未有的孫子作為“支票”付出去。該死的,這聽上去是多麽荒謬!


    也隻有我自己相信這就是阿伽雷斯突然闖進我的命運齒輪的前因後果,盡管,我並不想承認。我一點也不願相信我的推論。我猜想我的爺爺他老人家做出那樣的承諾的時候也許腦子發昏,也許當時衝動又不計後果,根本沒想到會給未來的我帶來怎樣的巨大影響,而我也無法去責怪一個去世的親人———我還清晰的記得幼時他有多疼愛我。


    他常常帶我釣魚,漂流,野營,讓我的整個童年在海邊無憂無慮的度過,直到現在,每當望著大海,我依然會想起他爽朗慈祥的大笑,還有他撫摸我的寬厚手掌,這些都沉澱在最深的腦海裏,讓我無法忘卻。他甚至扮演了我父親的角色。


    我不相信這些行為都是為了兌現他曾經許下的承諾,盡管當我此刻仔細回憶起來,他過去的某些行為真的有些怪異,他常常對著茫茫大海放射煙火,常常駐足在船頭吹響號角,就好像在呼喚著,回應著什麽一樣。他是想將我獻給阿伽雷斯嗎?


    我的呼吸緊織,腦子裏就像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烈風刮過,思維飄散的亂糟糟的,拉法尓接下來說的話仿佛從我的耳畔擦過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德薩羅!”拉法尓晃了晃我的眼睛,使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所以,聽著,這些納粹也許是知道了你爺爺的過去,才會盯上你,你得倍加小心,同時設法利用你知道的東西保住你的命,時間門可以讓他們知道,因為他們即使進的去也難以出來…”


    “明白,我會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強迫自己收回雜塵般的思緒,目光沉重的落在達文希的身上:“我會設法保住自己的命,並為你們拖延時間。那些納粹需要利用我來研究阿伽雷斯,我也許可以獲得有限的自由,說不定能為達文希爭取到醫生…等等!”


    這樣說著,我不禁忽然想到我的血。對了!我一拍大腿,急忙走到床邊,抓住了蓋在達文希身上的大衣的一角,卻又猶豫起來,伊娃抓住了手腕:“德薩羅,你打算幹什麽?”


    “處理他的傷口…我…也許有個方法能治愈他,但是,我需要你們回避一下。”我尷尬的低聲道,不難想像我為達文希療傷是一副非常不好看的畫麵,特別是在這間狹小的屋子裏,麵對拉法尓和伊娃。我對那種羞辱感再清楚不過,就跟我在實驗室裏遭遇侵犯時一樣可怕。我該慶幸達文希昏睡著,否則也許他會產生自殺的衝動。


    這樣想時,我不由聯想到了監視器,心裏咯噔一響,忽然意識到我這麽做,因為那些納粹一定在看著這裏。


    “你最好還是別那樣做,”拉法尓按住我的胳膊,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示意我看著他的手懸在達文希的臉上拂過,便看見他的眼皮像擰緊的毛巾般浮起重鍾的褶痕,眼珠的輪廓極速的抖動著,連帶著臉部肌肉都抽搐起來,整個臉都變了形,就仿佛處在一場激烈的搏鬥中,一個被鬼魅包圍的夢魘裏,稍一懈怠就會被吞噬掉。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就是重度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征兆嗎?


    此時的達文希就像一隻驚弓之鳥,假如我莽撞的把他弄醒,他很可能會像那些進入深度休眠的人被猛然驚醒後一樣猝然死去。


    “你明白了,他需要醫生。他的傷口其實正在愈合,但是內部有壞死組織……”


    “砰,砰,砰。”


    門外響起了重重的捶門聲,“德薩羅!”


    萊茵的聲音傳來,隨之門被轟然拉開,“喂,等等!”我還來得及的回拉法尓的話,身體就被粗暴的拖拽了出去。他正押著我往船的另一頭疾步走去,一拐彎就撞上了一夥人高馬大的武裝分子,他們齊刷刷的朝萊茵敬了個禮,其中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的光頭男人瞅到我的時候臉色立刻就變了。我冷冷的掃了他們一圈,噢,這就是那夥看著我把那個壯的像猩猩般的蠢驢打的滿地找牙的家夥。他們該對我刮目相看。但我注意到他們身上背著槍支和炸藥,全副武裝,而遠處一架直升飛機正打算起飛。媽的,他們一定開始準備占領這座島了。


    “嘿,這不是那隻把卡諾森揍半死不活的俄羅斯小鳥嗎?”光頭男人擰著嘴角,麵色猙獰的打量著我,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觸碰我的臉,但被我一撇頭閃了過去,咧嘴亮了亮牙:“嘿,小心點,夥計。”


    他反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卻被萊茵擋了下來,臉立刻扭成了一團:“萊茵上尉,莎卡拉尓上校既然命令你審訊他,你可得拿出審戰俘的那一套讓他嚐嚐‘甜頭’,別浪費了這張白淨的小臉蛋,”他抽了抽嘴角,拳頭重重的壓在萊茵的胸口上,“卡諾森被他打的重度腦震蕩,視網膜都脫落了。”


    老天,真活該。我想說這個詞,可我忍住了,隻是從鼻子裏發出了不屑的一聲輕哼,假如我的手能動的話,一定已經朝麵前的禿子豎起了中指。


    “我會處理的。你們小心點,別在水域附近跟人魚交戰,盡量遠程攻擊它們。它們都是瘋狂的野獸,”萊茵扭頭望了望直升飛機,駕著我與他們擦肩而過,:“好運,哈哈哈。”


    待腳步遠去,危機感重重漫上心頭,在萊茵架著我走向一個黑乎乎的艙門前的時候我開始渾身發毛。萊茵喝了酒,盡管他剛才能談話自如,但哪一個上級會在警告下級時忽然笑出來,他不僅醉了,而且醉得不清,誰知道他會利用職權之便趁機對我做些什麽!


    “萊茵!我要見莎卡拉尓,我有個她十分感興趣的機密告訴她!”情急之中我這樣喊道,可他置若罔聞的徑直將我推進了那個艙室,並且砰地在身後關上了門。


    一刹那間黑暗中的情景在我的視線裏很快清晰起來,我發現這兒滿牆掛著鎖鏈和各種各樣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屬刑具,毛骨悚然之感襲遍神經,使我立即用僅能活動的腿腳踢蹬掙紮起來,卻被他緊緊抓死我的胳膊,扯過一條鎖鏈扣住我的手銬,將的我胳膊懸在了頭頂,用踩了一下什麽機關,霎時間一股機械的力量拖著我的身體離地而起,雙臂隨之襲來一陣脫臼般的鈍痛,讓我不自禁的爆發出一聲慘呼,大口喘息起來。


    “什麽機密?不如你先告訴我,讓我聽聽你有沒有在耍滑頭呢,我的小天才。”萊茵抬頭望著我的臉,一隻手撫上我的麵頰,用粗糲發熱的掌心摩擦著我的皮膚。他的藍眼睛渾濁而充血,血絲爬滿了眼白,神情既像是疼惜又夾雜著欣賞,我能感覺他的情緒如同被拉鋸的鋼絲般劇烈的顫動著,全然失去了之前極力維持的忠心走狗的表象。現在的他,比莎卡拉尓更危險十倍百倍。


    “我發誓是一個莎卡拉尓非常想知道的機密,我可以先告訴你,但我有個條件。”我忍耐著雙臂的疼痛,咬牙保持著冷靜。


    也許是上級的名字稍微刺激到了萊茵的大腦皮層,他皺了皺眉:“什麽條件?”


    “我的朋友需要救治,你們有軍醫對吧?”我眯著眼喘氣,汗水從額頭上一滴滴淌了下來,流到下巴下。


    萊茵的手指擦去我的汗珠,又順著汗水的流向按在了我的衣領處,撥弄著扣子,盯著我慢慢濕潤的胸口,若有所思的思考著什麽,又醉醺醺的笑起來:“噢,原來是這個?你在請求我嗎,德薩羅?那麽我也有個條件,能讓你的朋友得到最妥善的救助——”說著,他解開了我的幾粒扣子,“跟我作/愛,做給那條下賤的野獸聽,我要他聽著我是怎麽占有你。”他斜眼瞧了瞧右上方,那兒赫然是黑色的,表麵布滿許多小孔的箱子,那是一個播錄機。


    “你瘋了嗎,萊茵!”我震驚的怒瞪著他,牙關打戰隻會逼得他借著酒勁瘋得肆無忌憚。我隻得攥緊拳頭,強迫自己忽視他解開我衣服的手,冷冷的盯著他:“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你想向那隻野獸宣示我該是你的人是嗎,你以為他會像你一樣嫉恨不甘?你錯了!他不會在乎的,說不定還會像聽色情錄音一樣感到興奮,他隻是…隻是像對待一個付賬了的泄欲工具一樣對待我。你以為一隻野獸真的會對人類產生什麽…愛情,噢,天大的笑話!你不明白…我剛剛才知道我隻是…一個陰謀裏的賠償物而已!”


    我這樣一字一句的說著,牙縫裏吐出來的好像是剛才壓抑在心中的驚濤駭浪,脫口而出瞬間我連自己也覺得這才是符合邏輯真實可信的,可腦海裏湧出來關於阿伽雷斯的情景卻猛烈的反駁著我所說的這些東西,滿目都是他注視我時的那種蘊藏著黑夜般的眼神,一個聲音在吼叫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也許是心裏矛盾的交戰使我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痛苦的神情,萊茵抬眼看著我,似乎感到有些困惑,酒氣不斷的呼在我的臉上,他摟著我繃得快要斷掉的腰,熱哄哄的胯部緊貼著我,褲子裏的東西明顯已經抬了頭,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他好像還尚存那麽一點兒理智。


    “是的,我剛剛知道的,萊茵。”我閉上眼,“我是個賠償品,我的家族跟人魚有一些糾葛。也許莎卡拉尓沒有告訴你,但她肯定是知情的。你從監視器裏看到的我的行為都是因為我被蠱惑了,那條野獸的身上有某種…”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有些幹澀,就好像在說著違心的話般吐詞艱難,“蠱惑了。”


    我的心髒緊縮起來,就好像一隻小獸蜷起它的身體以示抗議,但我隻能說下去,因為我知道這樣可以爭取到萊茵的憐憫,讓他不至於現在就把我剝皮拆骨的吞下肚去。我實在太蠢了,竟然沒顧上監視器的鏡頭與阿伽雷斯過分貼近,我沒有想到萊茵對我的征服欲有多強烈。


    “假如你對我…有那麽一丁點的…喜歡的話……”我擠出這個詞的時候著實有點作嘔,但我忍住了。


    假如萊茵對我的“感情”被稱為喜歡的話,這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怕最極端的喜歡,因為我還清楚的記得他是怎樣將我推下那艘皮艇,將我拋在人魚群的海峽之中,就像丟下一顆阻止他們前進的絆腳石,可當他發現我還活著的時候,又因求而不得而變得瘋狂,就像納粹們追逐他們遙不可及的終極夢想般狂熱而變態。


    我印象中那個風趣隨和的導師隻是他的一張皮,而他的骨子裏的確是個納粹,一個徹徹底底的恐怖主義者。


    “停止折磨我……萊茵,為我的朋友找個醫生,我將一輩子感謝你。真的,他快死了。”


    我想起達文希那顫抖的眼皮,一股心酸的熱流不禁衝上鼻腔,使我的聲音有點嘶啞。


    “感謝…”萊茵重複著這個字眼,低低的笑起來,他的手指嵌進我的頭發裏,展開梳起我淩亂的劉海,又輕輕抓住,使我不得不麵貼麵與他對視:“我不想要你的感謝,德薩羅,我想要一個機會,既然你說你對那隻怪物沒有感情的話,你就可以接納我的,是不是?”


    “假如你給我一個接納你的理由的話。醫生,萊茵。”我紅著眼睛,嘶啞的強調道。他含著酒氣的嘴唇幾乎挨著我的鼻尖,令我幾欲窒息。


    “先讓我嚐嚐你的味道吧,我忍得太久了。”他閉上眼,雙手像捧著玻璃似的捧著我的頭,嘴唇吻上我的耳垂,我甚至沒有精力感到惡心,因為雙臂被垂吊的疼痛因他頭顱的重量而加劇,我的胳膊就快要脫臼了,因為我聽到骨頭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


    他在我耳邊輕輕的歎息著:“你為什麽要是個俄羅斯人呢?假如你是個德國人該多好。德薩羅,你是我在這肮髒,複雜,見不得光的戰場中遇到的最純粹的存在……”他頓了頓,撫摩著我的脊背:“你不知道你第一次跟我去坎特博洞穴考察的時候,那種認真勇敢的勁頭迷人極了,我無法想像你就那麽縱身跳進去,然後創造了一個奇跡。還有許多次,你都讓我刮目相看,讓我為之驚歎,所以我逐漸明白,即使我是你的導師,也沒法掌控你,沒有任何人能限製你的執著的衝勁和野心,你追逐夢想的姿態是日耳曼人最欽佩的。莎卡拉尓說的對,你就好像是一隻美麗的飛蛾,讓人忍不住想把振翅高飛的你緊緊抓住…”


    他吸了口氣,近乎陶醉的笑起來:“否則你就飛了,飛得叫人一輩子都追不上。”


    “你不是抓住我…”我手銬裏的手腕在微微顫抖著,冰冷的金屬磨得刺疼無比,“你是想拆掉我的翅膀,讓我變成一條飛不起來的蟲,在你的手掌裏可憐的蠕動,祈求你的憐憫和垂愛。你享受那種感覺不是嗎?萊茵,這就是你想對我做的。別把你自己……形容的那麽深情。”


    我側頭逼視著他,眼神銳利的像釘子一樣,“來吧,你想要毀了我,那麽就做吧,你將永遠看不見你想抓住的那隻飛蛾。或者……你可以試試,讓我有一個感激你的理由。”


    萊茵怔了怔,他的眼珠上像蒙了一層蛛網般晦暗不清,我看的出來他酒勁發作得更加厲害了,他的腦子有點不清醒了,心裏有些動搖了。


    這個時候我真為他對我不止是單純的性—欲而感到僥幸,其實假使他是清醒的,他也許不會真的對我幹什麽,隻是僅僅靠力量使我屈服會讓他感到極其不甘,因為那樣證明他還戰勝不了一隻野獸的荷爾蒙。萊茵根本是個征伐者,想要我徹徹底底的向他順服,愛戀並崇拜他,隻是那壓根是見鬼的一個夢。


    “我會為你的朋友找來醫生,會讓他得到最好的救治…但是,德薩羅,”萊茵粗重的吐息,他的手撚著我耳垂把玩,“答應我,在基地完成建設後,跟我一起回德國,入德國籍,跟我結婚。並且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再接近那條人魚,你能做到嗎?”


    “結婚?”我錯愕的僵住了嘴巴。納粹在二戰期間對同性戀的迫害駭人聽聞,這個家夥居然在跟我開這種可怕的玩笑,謝天謝地現在不是二戰期間,否則我一定會被他害進集中營那樣可怕的地方!


    “是的,結婚,我們現在可不像你們俄羅斯一樣限製同性戀,盡管現在還沒合法,但是將來會…”他夢囈的喃喃著,有些激動的陷入了自己的臆想,“我都等不及讓你成為我的小新郎了,德薩羅,你也回不去了,你的學籍和戶口檔案被我托人秘密的注銷了,你不再是一個俄羅斯人了,你是個無國籍人,會慢慢的,慢慢的,一年一年的被遺忘掉。”


    我如遭重錘的愣在當場,思維轉動了半天才慢慢意識到這件可怕的事實,萊茵奪走了我在大學繼續學習下去的機會,他摧毀了我的夢想,抹去了我的存在證明,把我從俄羅斯連根拔起,變成了一隻無法降落的無腳鳥,好被他做成一隻風箏牽著走。


    “不…不,不!你幹了什麽,你憑什麽這樣做!你這隻瘋狗,瘋狗!我要宰了你!”


    我歇斯底裏的踢踹著他,卻被他緊緊抱著雙腿,雙臂的劇痛使我使不上力氣,哐當作響的鐵鏈撞擊聲猶如爆炸般刺激著我的耳膜,使我大腦嗡嗡作響,眩暈一片中我聽見萊茵不斷的追問著:“你答應我嗎,德薩羅?我愛你,愛得快要瘋了!”


    “滾開,你這狗雜種,你這個比狗屎還不如的東西,瘋子!”我無力的大罵著,極力維持的冷靜頃刻間土崩瓦解,當萊茵顫抖著去解我的褲腰帶時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然而就在他脫下我的褲子的一刻,我突然聽見一陣雜亂的電流聲響了起來,這使我渾身一抖,驟然屏住了呼吸。


    “萊茵,呼叫萊茵!”莎卡拉尓的聲音從他的衣兜裏響了起來,天知道我第一次覺得她那女鬼的聲音如同天籟,“把德薩羅帶來,這隻人魚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發了瘋,我命令你現在就把他帶來,停止審訊!”


    “看來對於你的條件,你的上司讓我暫時沒法答應。”


    我的聲帶發著抖。


    托莎卡拉尓的福,我僥幸的從萊茵的魔爪中脫離,在被重新送回底艙時不禁產生了一種如獲大赦之感,雙腿都有些發軟,猶如踩在虛空中飄飄忽忽,神智也如虛浮天外,滿腦子都在回想著我溫暖的家,我父母的飯菜,在大學裏度過的激動人心的歲月,我親愛的同學和老師,那些都將成為一場夢,宛如碎成粉塵消散風中。


    我的魂魄如同被從體內抽出來,心裏空落落的一片,軀殼脆的像一層冰麵,走起來能聽見裂開的聲響。


    我一語不發的被帶到莎卡拉尓麵前,她冷淡的掃過我手腕上的勒痕,拿出鑰匙為我打開,輕描淡寫的說道:“剛才我在監視器裏看見這隻人魚在自殘,勞煩你好好安撫他的情緒,小德薩羅,還有,你需要給他喂食,他拒絕吃任何東西。我們得保證他活著。”


    說完她遞給我一個裝滿沙丁魚的小桶,衝我虛假的一笑。


    我沉默著把它接了過來,又沉默的踏進艙門裏。待視線隨著艙門關閉而清晰起來後,我才反應到莎卡拉尓說的那個詞——阿伽雷斯在自殘。


    在看清他的模樣的時候我手哆嗦了一下,桶差點掉到地上。他的手腕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懸吊在頭的兩側,還是降到了肩膀,鎖鏈竟被他拉扯得從頂上的金屬齒輪裏脫了軌,而他的雙手手腕上被卡出了幾道深深的凹陷進去的白色傷痕,他的皮肉外翻著,藍色的血液凝結的像如同兩幅腕套般,厚厚的積壓在手銬之間。


    “desharow…”他的眼睛在斑駁的發絲裏緊鎖住了我,手連帶著鎖鏈又狠狠掙動了一下:“e…我……”他生澀的吐著俄羅斯音節,似乎竭力想表達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組詞造句。


    我忽然意識到他是因為聽見了我和萊茵的全部對話,是想借助自殘掙脫出去,這個念頭趨勢我朝著水裏趔趄了兩步,失魂落魄的環住了他健壯的身軀,手陷入他濃密的的發絲裏緊緊抓住,又閉著眼埋在他的頸項,鼻子深深嗅著他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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