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方副市長


    段海南一邊大口吞吸著香煙一邊目空一切地喋喋不休,方勇如受煎熬一般耐著性子洗耳恭聽,眾人仍在你來我往地推杯換盞……


    此時,韓秘書接聽了一個電話,也是快步奔到段海南的身旁,附在段海南的耳邊小聲講述。段海南聽罷點點頭,然後轉向方勇,一臉無奈的神情:“方總啊,真的來事情了,市長大人傳喚,我要馬上趕去市委。”


    方勇竊喜,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但表麵上依然客套:“真是掃興呀,我還沒有陪您喝個痛快呢。”


    “官身不由己嘛。”段海南站起身,披上韓秘書遞來的大衣,一臉怨氣,“沒有辦法呀,我在你們麵前開發區的主任,而在市委領導的眼裏不過是一個可以呼來喚去的小馬仔呀。官大一級壓死人,隻能召之即去。”


    方勇笑著恭維:“您是大領導,市長找您肯定有大事相商。”


    “大事也罷,小事也罷,反正酒是喝不成了。”段海南同方勇握握手,然後轉向眾人,“你們可要陪好方總,陪不好格老子饒不過你們。”


    蔡震越幾個人連聲應著把段海南和韓秘書送了出去,回到了包廂,其他幾個人都識相的出去了,蔡震越沒有再敬方勇酒,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方總,我知道,你和我們李總之間有些誤會,有些矛盾,但我不希望這影響到你我二人之間的關係。我呢,不錯,是李夢晴的人,不過我更是金三角地區的總經理,我代表的是天航集團的利益,而不是個人恩怨,你說是這個道理不?”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既然蔡總都這麽說了,那我再推三阻四可就有些矯情了……”


    “好,方總是個爽快人!”蔡震越不知是真是假的誇了一句:“早就聽說方總酒量大,今天一見,果然如此那!”


    方勇點著了根煙:“這喝酒那,和做人是有很大關係的……”


    “哦,還有這樣的說法?”蔡震越顯得有些好奇。


    方勇不緊不慢地說道:“相傳自從杜康發明了酒以來,人的一生似乎就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高興了喝,煩惱了喝。勝利了喝慶功酒,失敗了喝解愁酒;結婚喝喜酒,喪事喝白酒;孩子出生喝滿月酒,金榜提名喝謝師酒;上陣打仗喝出征酒,斷頭台上就喝個離魂酒。


    男人好酒,好男人喜歡烈酒,是好漢都善飲。武鬆豪飲十八碗,留下一段景陽岡打虎的傳世佳話……


    月有圓缺,地分南北。喝酒也有南北之分。北方人善豪飲,南方人好小斟。北方人喜烈酒,開瓶十裏香。南方人喜老酒,軟綿餘味長。北方人喝酒說的是‘喝,大碗的倒來;’,南方人則是‘多乎哉?不多也’。酒品見人品,喝酒如做人。


    北方人喝南方的米酒,味道就像是刷鍋水,又像是隔了一夜的小米湯。總覺得不像是男人喝的酒。喝什麽酒長什麽人,南方人性格的軟綿,形象的柔順,似乎都與從小喝米酒有關係……


    酒品看人品,話雖絕對,也能一久,傳奇人物比比皆是呀!”


    嚴棟笑著說道:“是呀,惠泉是老城了。”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嚴秘書卻故意放慢了腳步,讓方德生走在前頭,做出一種跟隨的架式。來到市委副書記侯宗德的辦公室,嚴秘書問:“侯書記您還有什麽事嗎?”


    侯宗德搖了搖頭:“下去吧。”


    嚴棟點點頭去了。方德生坐在沙發上吸著煙,見侯宗德忙著給他泡茶,給他拿煙,給他笑臉,便感到不自在。


    侯宗德笑著問道:“這幾天轉得怎麽樣?”


    “挺好。”


    “你還有什麽個人問題盡管說嘛。”


    “侯書記對我太照顧了。”


    侯宗德一笑:“應該的嘛。”然後突然說道:“我說方市長,許多工作有待於我們去落實呀,我們不能不承認,尤書記在惠泉已經給我們打下良好的基礎。比如東城開發區的規劃,當然了,如果要落實這幾項規劃,我們還要克服困難。”


    方德生知道侯宗德這是說官話,沒有錢怎麽去落實,這樣大的規模能是嘴皮子落實得了的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錢,他侯宗德能拿來去給上一任領導擦屁股嗎?這些當然不能說出來,方德生隻能隨著侯宗德說那種不疼不癢的官話:“是呀,我們不能辜負了書記的期望。”


    方德生突然看到侯宗德眼裏有種異樣的東西,便感到他對自己說這些,肯定有目的。果然,侯宗德把長長的煙灰彈掉,笑著說:“我們都明白這樣的道理,沒有錢說什麽都沒用,方市長,現在我們到處都需要錢,這個,這個,這幾天你去省裏跑跑款項,如果省裏不撥給我們,你也可以去銀行裏借些款,當然了,我知道這項工作並不容易,也可以說是有一定的難度,不過我相信你能夠完成這個任務。”


    聞聽此言,方德生大吃一驚。世上最難的事就是平白無故地向人家要錢。他想把這個任務推辭了,於是說:“侯書記,我看這個問題……”


    沒等方德生把話說完,侯宗德便把他後麵的話覆蓋了,他說:“好啦好啦,我知道這事有難度,不過辦法總是有的嘛。這就像下棋,最好的走法隻有一種,隻要我們找到合適的方法就會成功。”


    見侯宗德把話說到這種份上,方德生不好再說什麽。抬頭去看侯宗德,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表情祥和,目光注視著窗外。方德生順著侯宗德的目光射出去,前方是座正在承建的高樓,高高的井字架插入天空,桔黃色的日頭落在架子上搖搖欲墜。


    方德生似乎非常“悲壯”地說道:“宋書記,我會盡量去跑。”


    侯宗德微笑著說道:“好啦,你去準備準備吧。”


    從侯書記的辦公室出來,樓道裏來來往往的人都跟他打招呼,此時雖說方德生的心情極差,但他還是不斷地點頭微笑。


    回到辦公室,方德生見小郭正坐在電腦前劈裏啪啦寫東西。突然,郭麗娜在電腦椅上轉個圈,跟著方德生就跑進辦公室,慌忙把椅子拉到可以坐的位置,然後又忙著去倒水。等方德生坐下後,郭麗娜雙手輕輕地握在小腹部,靜靜地用眼睛眨著他。方德生回頭看到郭麗娜那種優雅的姿勢,就像資深的服務員在等著客人的召喚那樣。


    方德生歎口氣,說:“小郭,你去忙你的。”


    郭麗娜給他杯子裏續了水,低頭退出了辦公室,把門閉得無聲無息。方德生盯著那扇關閉的門,聞著郭麗娜身上留下的那種淡淡的香味,輕輕地搖搖頭……


    方德生站在窗前吸了一棵煙,把煙蒂插進那盆茂盛的文竹盆裏,回到桌前看那本史誌。史誌裏記載的幾位紅嫂的故事,倒是讓方德生挺感動的。她們都是惠山縣的婦女,曾給新四軍做過行軍鞋。按記載的那種年齡算來,有幾位應該還健在。方德生便想到,再去惠山縣時應該去拜訪拜訪她們才是。方德生正翻著史誌,郭麗娜又悄悄地進來,給他添了些水,便在旁邊靜靜地盯著他。方德生感到很不自在,便把書本“啪”地扣在桌上,對她說:“小郭,我想跟你談談,其實你根本不適合做秘書工作。”


    郭麗娜睜大眼:“為什麽,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


    方德生淡然說道:“你沒有不對的地方。”


    郭麗娜委屈地問:“那為什麽?”


    “我不喜歡女秘書。”


    郭麗娜怔了一下:“那是封建思想,女人心細、勤勞,更適合於秘書工作;再說了,按照科學分工,辦公室裏有個女人工作效率會更高,據說宇宙飛船都配有女宇航員。”


    方德生哭笑不得,他說:“好啦,我隨便說說,不過你要注意了,以後不要擅自闖進我的辦公室,我感覺不好。”


    郭麗娜顯得很沮喪,把嘴撅得老高,低頭出去了。


    方德生輕輕搖搖頭,感到自己是在對牛彈琴。她郭麗娜身上洋溢著大學生的氣息,這種氣息不能說不好,在其他場所裏,女人的單純也可能會顯得很可愛,可在市委機關裏,女人的單純就顯得幼稚,顯得沒素質沒修養。沒辦法,這就是官場對人定位的獨特標準。方德生知道,必須把郭麗娜調到其他辦公室,再這麽下去,不知郭麗娜會給他帶來什麽厄運。


    很快,方德生電話通知財政局的金方才,讓他過來商談去省城跑款的事。打過電話,方德生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自己剛調到市委,就去省裏要錢,這會讓領導們怎麽想呢?就在這時,公務員小劉打水進來,想給方德生倒杯水表現表現。因為郭麗娜每天都把辦公室收拾得一塵不染,忙得滿樓道裏都充滿了她清脆的鞋跟聲,許多人都在背後說過小劉懶惰了。還有好心人對他說,小劉你應該心裏有數才是,怎麽連眼麵子活都幹不了呢。


    小劉剛走進方德生的辦公室,郭麗娜便跑上去奪過水壺,給方德生泡了新茶,然後又忙著端水澆窗台上綠油油的文竹、君子蘭與藤根盆景。室內頓時充滿了郭麗娜高跟鞋的嗒嗒聲,與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香氣息。


    小劉呆呆地立在那裏,手都感到沒地方放了,隻是委屈地注視著郭麗娜,看著她那種急於表現的樣子,心裏直發恨。


    方德生回頭瞅一眼郭麗娜手忙腳亂的樣子,又看到小劉尷尬地站在那裏,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用說,郭麗娜這種越位的表現讓小劉產生了敵意,心裏正生氣呢。方德生故意對郭麗娜說:“小郭,這些事不是有小劉嗎,你都幹了,我們還要他做什麽,你說我們還要他幹什麽?你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好就成了。”


    “小劉,你說是不是?”


    “方市長,我……”


    方德生揮了揮手:“好啦,你們都出去吧。”


    小劉聽到方德生這番話心裏很難過,他知道方德生對他有意見了,不由狠狠地瞅郭麗娜一眼。他與郭麗娜是同一批分到市委的應屆畢業生,郭麗娜踏進市委辦公樓就成了秘書,而他小劉卻成了端盤子提壺的公務員。看現在這種情形,郭麗娜連公務員都讓他幹不成。自己費盡了周折才能到市委上班,自己漂亮的女朋友也是奔著他在市委才跟他的,如果在這裏幹不成,自己的處境就很難了。


    郭麗娜聽到方德生的批評後,正忙著擦鐵皮櫃的手僵住了,低下頭默默地退到外室,坐在那裏傷心。一滴亮晶晶的淚珠順著長長的睫毛淋下來,滾著臉上的脂粉落在潔白的裙子上,印出一枚橘黃。小劉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郭麗娜莫名其妙地傷心,便站起來給她泡杯水,小聲說:“郭秘書,您喝水。”


    “謝謝。”


    小劉沒有說什麽,退到旁邊待著。


    一會兒,財政局長金方才來了,郭麗娜站起來把他讓到沙發上,低著頭走到方德生的辦公室門前,敲敲門小聲說:“方市長,金局長來了,在外麵等著您呢。”


    裏麵傳來了方德生的聲音“讓他進來。”


    郭麗娜回去對金方才說:“方市長讓您進去。”


    金方才意味深長地瞅了郭麗娜一眼,臉上就掛著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夾著文件包走進方德生的辦公室。方德生忙站起來笑著說:“方才呀,請坐請坐。”說完,從煙盒裏抽出一棵香煙扔給金方才。金方才本想掏煙給方德生,沒想到自己並沒有他快,便尷尬地接過煙,把屁股輕輕地坐在沙發沿上。方德生看到金方才那種不自在的樣子,不由想到自己去侯宗德那裏的那種不自在,便搖搖頭笑了。官場就是這樣,大家都繃著弦,都不輕鬆呀!方德生說:“老金,找你來有這樣一個問題,侯書記安排我們去省裏跑款,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沒等方德生說完,金方才心裏明白了,侯宗德與方德生的較量已經拉開帷幕了。他突然意識到,在這種時候,應該是自己擇木而棲的關鍵時刻了。任何決策上的失誤將會影響他的前程。事實上,自方德生來到市委後,金方才著實用心地研究過侯宗德與方德生的實力,借以判斷自己將抱哪個人的大腿。雖說自己是侯宗德一手提拔起來的,但提拔歸提拔,他不能因此把自己的前程給毀了。在官場混也要講決策,也是有風險投資的。金方才明白,如果在這種時候與方德生搞關係,自然容易得多。他剛來惠泉不久,急需有人支持他幫助他。這時候給他的任何幫助都會給他留下很好的印象,都會成為他心目中的自己人。如果等他穩定下來,大家都靠上去了,再去跟他搞好關係,效果自然不同。


    按照金方才的判斷,憑著方德生的實力,現在肯定有人主動靠攏了。而自己素來被別人稱為侯宗德的心腹,如果讓方德生也這麽認為,將來侯宗德下台,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金方才搖頭說:“方市長,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方德生恩了一聲:“是呀,確實不容易。”


    金方才反問了一句:“侯書記怎麽說?”


    方德生很快說道:“他要我們去要款,落實開發區的建設。”


    金方才知道此行並無意義。去年,他與侯宗德拉著三車惠泉牌啤酒,帶著惠泉的特產去省裏跑款,結果,東西送出去錢卻沒影兒。後來他們又拉著這些特產去省裏跑銀行,結果省行連大門都不讓進,並說隻要把以前的貸款還上,銀行可以給你們送禮。侯宗德在省行的門前等了三天,省行行長不耐煩了,幾輛裝著東西的車堆在門口,影響多不好,於是把侯宗德叫進辦公室裏,指著他的鼻子說了髒話:“混賬,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地方官,靠著借款過日子,你沒有能力就不要為官一方。”侯宗德從省行大院出來,看著蒙著雨布的幾車東西,心裏感到為難,如果原封不動地拉回去,臉上實在掛不住。於是,他讓隨從的人把東西分了,願意送誰就送誰。從此以後,侯宗德再也不敢往省行跑了,如果省行的人來惠泉,他總是推說有事躲開。如今他讓方德生前去跑款,這明擺著是給他出難題。


    “方市長,您準備帶點什麽東西?”


    方德生想了一會:“你看著辦吧,後天咱們出發。”


    金方才趕緊應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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