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搏殺


    因為很久沒有清理電腦,電腦桌麵上密密麻麻排滿了各種文件和快捷圖標,其中有三個期貨行情軟件圖標:文華、澎博和富遠,還有七八家期貨公司的下單軟件,另外還有一家證券公司的行情和下單集合軟件的圖標,不過東方俊已經很久沒有炒過股票,連自己的股票賬號和密碼都忘了。


    東方俊點開澎博,看到首頁一片綠色,自責和後悔很快又湧上心頭,他的拳頭朝電腦桌上重重地砸下去,似乎又忘記了他的手還處在傷痛之中。


    “媽的!什麽破行情,中國的消費帶動這麽大,銅居然會跌成這樣,難道那幾家銅的生產商開始大麵積拋空了?真他媽人算不如天算,我怎麽就沒有提前打聽打聽消息呢?”


    “也可能是有個主力夥同這幫生產商故意砸盤,逼我們這些多頭出場!”東方俊暗自悲歎道。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東方俊打開銅的主力合約,看著近三個月的日k線圖:“我他媽也是個傻逼,做多的點位這麽好,明明已經賺了50了,居然跌下來還要死扛,技術麵早就是空頭了,不去做空至少也不能留著多單啊!下次再這樣管不住自己,索性把手指砍掉!”


    東方俊看著電腦足足發呆了10分鍾,電腦屏幕跳成屏保程序:“愛老婆!交易嚴格執行規則!!”這句話開始上下左右來回跳動,這是他一年前設置的屏保。看到這句話,東方俊惡狠狠地暗罵自己。


    處理後事吧,東方俊無奈地想。


    三個手機,東方俊在下午3點前就已經關掉了兩個,隻有用來和白靈還有父母、親戚聯係的那個還開著機。他打開那兩個已關機手機的電池蓋,取出電池和sim卡,從抽屜裏拿出兩張新的電話號碼sim卡,掰下芯片裝進手機後開機。“新的生活現在就開始,道路還是光明的,我的第一個億元遲早會到來!”東方俊習慣性地為自己打氣,並慶幸地偷笑:“幸好沒有把第三個手機的號碼告訴客戶,也沒有把家裏的電話號碼給他們,否則我就永無寧日了。”


    這年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留一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這就是東方俊在圈子裏堅持說自己沒有結婚,並且從不帶同事、客戶到家裏的原因。在倒黴的時候,他總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妻子白靈。


    “好了,清理扣扣!”東方俊似乎輕鬆了一些。


    扣扣號碼一登陸,三四個小頭像就跳動起來,質問、謾罵、諷刺的話迎麵撲來,最狠的是那個自稱身家數億的南通開發商陸天成,他的秘書竟然在扣扣上留言要滅了東方俊。“真他媽的沒素質,土老板就是土老板,連100萬都虧不起,不用100萬去搏一下,怎麽賺1000萬、1個億呢!”


    把10多個扣扣號碼設為黑名單之後,東方俊又把自己的扣扣設為不接受其他人加為好友。無意間,他點了“同學”這個群組,下拉的列表中一個熟悉的名字跳入眼簾。


    方勇――這個大學時代的摯友,這個中山大學“伶仃詩社”的副社長,這個讀書時和他一起幫一家廣州的小公司設計財務軟件的合作夥伴,這個畢業後和他同時進入廣州銀星證券工作的好哥們,他的扣扣簽名居然是“滿是霓虹的上海灘啊!我的金融帝國”。


    難道這小子到上海來了?從手機通訊錄裏翻出方勇,這個電話至少5年沒有打過了。“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你想不想找個人來陪,你的快樂傷悲隻有我能體會,讓我再陪你走一回……”手機鈴聲越來越響,方勇勉強睜開眼睛。


    “您好!”


    “韓公子,你到上海啦?”大學時代因為幾首破詩,更因為名字的緣故,方勇贏得了“韓公子”的美稱,東方俊一開始喜歡叫他“文學家”,後來有時也隨波逐流改口稱他為“韓公子”。


    “您是?”方勇覺得很奇怪,這個陌生的電話打過來,居然開口就是“韓公子”。


    “我是東方,東方俊!”


    “東方?!”方勇一下子清醒過來,“我以為你消失了呢,你的電話2003年以來就沒有再打通過。”


    “我從廣州到上海後就換了電話號碼,不過我一直存著你的號碼!你是不是來上海了?”


    “是啊,我今天剛飛到上海,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快?”方勇更是驚訝了,坐了起來,“還說一直存著我的號碼,你小子這麽多年都不和我聯係!這幾年都幹啥了?”


    “還能幹啥呢,還在做金融啊,一到上海我就轉做期貨了,這玩意比股票好,賺錢容易。你來上海是不是有大事要做?”東方俊一想到方勇的扣扣簽名就隱約感覺到他要在上海幹番大事業。


    “你怎麽又知道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要開一個投資公司,做點股票投資啥的。”


    “哈哈,明天有空見個麵吧,咱們哥倆好久沒見了,你開投資公司的話,沒準我們還可以搞點合作。”


    “可以啊,我正愁著沒人幫我呢!”方勇突然覺得如果能與東方俊合作,在上海的起步可能會快一些,畢竟東方俊在上海已經5年了,而且他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畢業後又從事了7年金融,“那我們明天中午在新華路見麵吧,這一帶你熟嗎?我現在住在這一帶。”


    “熟啊,上海沒我不熟的地方,你定一個飯店或喝東西的地方吧,我明天去找你。”東方俊雖然不知道方勇說的投資公司會有多大規模,但總是個機會,即使沒機會也可以敘敘舊。


    “那就明天中午12點在新華路定西路口的唯尚咖啡見吧,我下午還要去昆山,時間不能定太晚。”


    “那就11點見,如何?”所有的單子都已經被迫平倉了,東方俊第二天不用看盤,他覺得早點見麵也好。白靈總是那麽楚楚動人,即使在小區裏也有不少回頭率。今天她一襲白色連衣裙,裙子很長,下擺一直到腳踝處,腳上是一雙紅色的中跟鞋,上身套了一件淡灰色羊毛背心,用一顆紅色的水晶胸針別住,微卷的披肩長發隨風而動,路人似乎能聞到她的體香。她左手拎著淡藍色的手提包,在小區昏黃的路燈下優雅地走著,眉宇間散發出一種安靜而略帶憂傷的氣質。


    打開門,白靈看到坐在客廳紅色沙發上看雜誌的東方俊,有點喜出望外。“阿俊,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想陪老婆吃飯啊!今天我下廚,做紅燒肉、黃瓜炒蛋和香菇青菜,現在就開工。”


    “冰箱裏還有點幹貝和冬瓜,我也來做個湯吧!”微笑的白靈更生嫵媚。


    “你的手怎麽了?”白靈看到東方俊浮腫而又帶著血色的右手,慌亂地捧起來,輕輕撫摸。“疼嗎?”她抬頭看著東方俊,眼神裏夾雜著心疼和些許質問。


    “不疼,沒什麽,不小心碰傷的。”東方俊趕緊掙脫開來,不敢看白靈的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我去廚房了,你看看電視,我很快就好。”


    “我去幫你洗菜吧。”白靈擔心東方俊受傷的右手。


    00半個小時後,熱騰騰的四個菜就已經在餐桌上了,東方俊還取出一瓶2003年的紅酒。夫妻倆品著紅酒,吃著剛燒的飯菜,似乎又回到了熱戀期。


    雖然不是浪漫的燭光晚餐,白靈依然覺得很開心。丈夫愛她,這一點她從來沒有質疑過;但是在近兩三年的時間裏,因為丈夫的工作和應酬,她已經很少被如此感動過。而今天的東方俊卻是如此可愛,白靈輕輕地晃動酒杯,帶著淺淺的微笑,深情地看著對麵的男人――這個她經常心疼到害怕失去的男人。


    “吃東西啊,怎麽傻看著我呢!”


    白靈小小的發呆被東方俊打斷,抿嘴笑了。


    “靈兒,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東方俊整理了一下思路,伸出左手抓住白靈的手,“我的貿易公司這一年來生意都還算能接上,隻是做的單子都比較小,利潤出不來,上海的房租和其他成本又比較高,目前都隻能是盈虧平衡而已。”


    “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是這樣的,貿易公司這邊最近有了一個比較大的訂單,但公司目前沒有足夠的資金去運作,我想能不能向你爸借一點?”東方俊說到這裏突然覺得另一件事也可以一起說,“另外,我在廣州讀書、工作時的哥們方勇,你也認識的,他這幾年在銀星證券做得不錯,現在也到上海來發展了,他要開一個金融投資公司,我比較看好他,想要入點原始股。”


    “這兩件都是好事情,”白靈覺得東方俊這幾年工作很辛苦,有時候眼看著他為一些事情煩躁也幫不上忙,心裏總是酸酸的,“前幾天和爸爸打電話他還專門問到你公司的狀況,他應該會幫你的。你這邊需要多少錢?”


    東方俊聽到白靈這麽說,又有些不忍:“50萬到300萬都可以,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


    “吃東西吧,別想工作的事了。我明天就和爸爸說一下。”“桐廬人家”這家餐館方勇之前到上海出差時吃過兩次,有幾道野味不錯,招牌菜蘿卜骨頭湯更是一絕。方勇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左手撥弄著筷子,聽到隔壁兩桌的人似乎都在談論股票投資,右邊那桌似乎還有兩個人為某隻股票能漲多少爭論了起來。在股票有了明顯賺錢效應的年代,在全民皆股民的年代,餐桌上的話題已從房地產轉變為股票,隻是這輪下跌已讓不少人的話語中多了份感歎或埋怨的意味。


    方勇買完單,推門出去,11月初的上海有點涼意,街上的人都已穿起外套,有的甚至還穿了大衣。方勇走了一段飄著梧桐落葉的新華路,很快就回到了臨時的家。一到家,他又拿起《貨幣戰爭》,貪婪地看了起來。


    一口氣看完這本書已經是淩晨4點了,方勇居然沒有太多的睡意。趁讀完《貨幣戰爭》之後尚留在腦海中的萬千感慨,方勇打開手提電腦,寫下一篇《如果美元時代終結》發到博客上。這時,時間已經接近淩晨5點了,再怎麽才思雲湧也得壓製一下,明天中午還要見東方俊,睡覺吧。方勇穿著戰國末期士大夫的寬大衣服,頭上戴著青銅發冠,腳上穿著笨重的靴子,在滿是塵土的路上拚命往前跑,嘶喊著:“雪兒,雪兒,你別走!”


    前麵是一輛馬車,車輪滾滾翻起幹燥的黃褐色塵土,雪兒撩開帷子,已經哭成淚人:“韓哥,你別追了,你追不上的。”


    穿著這身行頭跑步肯定是跑不快的,要追上馬車更是不可能,方勇眼睜睜看著馬車越走越遠,還想加快腳步,不料被石頭一絆,正麵摔倒在地。掙紮著抬起頭,馬車已經在塵土中離開了視線,他無能為力地喊著:“雪兒!雪兒!”方勇感覺一陣心痛,從夢中醒來,眼睛濕潤了。他自言自語道:“雪兒,你不該扔下我一個人在此漂泊。”東方俊不到10點半就到了唯尚咖啡,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龍井,邊品茶邊看著窗外新華路的人來人往。說來也奇怪,今天他沒有看行情,甚至都沒想期市會漲還是會跌。


    東方俊確定樓梯口上來的是方勇,便站起來,離開座位,走幾步迎了上去。


    兩人多年未見,有說不完的話,寒暄幾句之後,就開始回首當年在中山大學共同經曆的或快樂或荒誕的歲月。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才問起對方這5年來各自的工作情況,發展如何,發財沒有?


    東方俊離開廣州的銀星證券,一到上海就去了一家叫太華期貨的公司,從經紀人做起,把一些在熊市中賺不到錢的股票投資者引入期貨行業。另外因為老家是福建,在上海還算有點人脈,做經紀業務也算發展不錯。2003年,他和白靈在浦東買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現在房價都快翻了兩倍了。2004年底,他辭掉了業務經理的職務,轉為公司編製外的居間人。這樣,一來可以拿更高比例的手續費傭金;二來可以和多家期貨公司合作,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三來也方便自己做交易和私人朋友之間的代客理財。現在,東方俊基本上算是職業操盤手和居間人,管理兩三千萬的資金,在太華期貨有一個大戶室,每個月手續費收入就有5萬以上,每個季度還可以和客戶分利潤。


    方勇則一直待在銀星證券研究部,一開始收入沒怎麽漲,後來慢慢做到了首席分析師,基本工資拿到了1萬多,這兩年股市比較好,獎金拿了不少。2004年底的時候在廣州客村買了一套50平方米的小戶型,房價也是瘋漲。這次到上海,主要是和昆山的陳老板合作開一個投資公司,陳老板出460萬,占80的股份,他出40萬,占20的股份。公司主要做金融投資,除了注冊資本金的500萬,陳老板自己還會拿2000萬~5000萬給他操作股票或其他金融產品。另外,陳老板還會在昆山的朋友圈裏募集一個私募基金,作為衍生的理財業務。


    “你混得不錯嘛,文學家要自己創業開投資公司了!”東方俊不知道自己是在真誠地祝福還是有些輕微的妒忌,“公司有沒有考慮介入期貨市場?我覺得現在的股市基本上就是消息市,又隻能做多不能做空,而且沒有t0的製度,如果公司加入期貨的自營和理財業務,資金的配置上就會多一條出路,同時整個公司的資產配置也更合理,贏利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方勇覺得東方俊說得有點道理:“那你覺得期貨要如何加進來?”


    “公司的資金、客戶的資金都可以拿出三分之一左右投入到商品期貨,將來股指期貨正式上市了,還可以把比例加到二分之一甚至更多,期貨這一塊可以由我來操作,我現在有一套短線交易係統和中線趨勢係統,每年賺100以上很輕鬆。”東方俊這時已打定主意要加入到老同學的這個將要成立的公司,畢竟運作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資金單單手續費就能拿不少,“或者我也可以出40萬元,占一點股份,和你一起創業,你不是說沒人幫你嘛,兄弟我來幫你好了!”


    “我個人當然希望我們一起來做,畢竟股票和期貨可以有個互補,至於你入多少股、公司多少資金配置到期貨,我們還可以再商量,今天下午我去昆山見陳老板,問問他加一個股東進來怎麽樣。”方勇覺得如果有東方俊加盟,至少公司的起點會好一些,同時東方俊對上海的金融市場也更熟悉一些,隻是對他的贏利模式還有點吃不準,“你說的日內短線和中線趨勢是怎麽做的,每年的收益穩定嗎?”


    “當然穩定,已經連續3年贏利了!”東方俊順口就說了這句話,“我電腦裏有一個賬戶記錄了3年來的收益,我打開給你看一下,現在應該已經做到七八倍了,中間還分過幾次紅。”


    方勇沒看賬單,他相信東方俊。自從10年前他們在大學校園成為哥們以後,方勇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東方俊,當然這一次也不會懷疑。他隻想知道東方俊大概的操作手法:“挺好,收益很穩定,回撤也不大,你是根據技術麵操作的還是基本麵?”


    “我是純粹依據技術麵操作的,基本麵對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我的理念是‘不要預測,找到對策’,市場會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麽做,至於我短線和中線的操作模式以後和你待久了,我再慢慢告訴你。”東方俊所說的確實是自己這幾年摸索出來的操作原則,隻是這看似完美的原則有多少人能完全做到呢?


    感覺到東方俊對操作手法有點保密,方勇也不再多問,反正以後有的是溝通機會,期貨的贏利模式他自己也已經開始在股票技術分析的基礎上慢慢研究了,畢竟股市不可能永遠是牛市。方勇:股票投資不能盲目樂觀。


    東方俊:連100萬都虧不起的是土老板。


    不用100萬去搏一下,不可能賺到1000萬、1個億!


    期貨比股票賺錢更容易。


    隻有偉大的目的方能產生偉大的毅力。――斯大林上海火車站南廣場有四類人:第一類是黃牛,主要倒賣到蘇州、常州的車票;第二類是等火車的民工,或坐或躺地在廣場上休息;第三類是查身份證的警察;第四類則是匆匆忙忙的白領和商務人士。方勇想自己應該算是第四類吧,但到底是白領還是稍高一檔次的高級商務人士就說不準了。


    昆山離上海很近,乘火車半小時就到了,方勇出站時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穿著皮夾克、戴著墨鏡的男子拿著一張打印有他名字的紙片在等他。“陳老板的司機還真夠剽悍的,活脫脫像一個混黑社會的。”方勇心想。


    舒服地坐在奔馳的後座,司機打開收音機調到“上海第一財經”,這會兒正有幾個股評家在說今天的行情。看多的還是占主流,春節前看到8000點的也有。聽著股評家們的爭論,方勇微微一笑,想到這樣一句話:“炒股是高手不說、一般人不懂、評論家賴以生存的行業。”


    陳老板的辦公室在昆山市中心的人民路,火車站過去,10多分鍾就到了。方勇來到8樓,這一整層都是陳老板的公司,隻不過下午4點多卻沒幾個人在上班。


    這次到昆山,是方勇第五次和陳老板見麵。說來陳老板和方勇還挺有緣,第一次見麵是在上海飛往廣州的飛機上,他倆剛好坐在鄰座,因為談得比較投機,方勇就推薦了兩隻股票給陳老板。第二次是陳老板專程飛到廣州,塞給方勇20萬,說是買那兩隻股票賺了不少。方勇被他的仗義感動,推托一下也就收下了。然後陳老板說身邊的朋友都在炒股票,還有炒黃金、炒期貨和外匯的,他很看好金融投資行業的發展,想邀請方勇去上海合夥開投資公司,他會拿出500萬來注冊公司,然後再給方勇2000萬以上甚至1個億運作股票或其他金融投資產品,加上朋友圈的錢可以組一個私募基金做點大事。方勇有點心動,覺得是個好機會,於是寫了一份投資公司的商業計劃書。第三次、第四次見麵,都是在上海,兩人確定公司注冊在上海,然後商議了各自出的資金和占的股份、公司一開始先運作多少資金招多少人、以後如何發展等。


    這次是第五次見麵,方勇感覺陳老板已是正式的合作夥伴。說實話,雖然陳老板稍微有點土,但方勇在他身上還是感受到了民營企業家的戰略眼光和辦事效率。“方勇,辛苦了,下次讓老賈直接到上海去接你。”看來,那個墨鏡司機姓賈。方勇一進陳老板的辦公室,陳老板就熱情地招呼起來。


    握著陳老板肥肥的右手,方勇客氣了一下:“反正坐火車過來也很方便,才半個小時。”


    “小麗,倒杯龍井進來。”陳老板邊打電話給秘書,邊用手示意方勇坐下。方勇往沙發上一坐,整個屁股都陷了進去,心想這麽軟的沙發放在辦公室用還真奢侈。


    陳老板穿著一件藍色底配金色花紋的唐裝,胸口的花紋看上去似乎是一個龍頭,衣服被圓滾滾的大肚子頂起,扣子勉強地扣著,袖口的花紋也是一條龍的形狀,一塊金表很突兀地戴在手腕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包熊貓、一包中華,陳老板拿起中華抽出一根點上,他知道方勇不抽煙,便自顧吞吐起來。


    “方勇,你推薦的中信證券(600030)漲得不錯,其他股票跌的時候,它也比較抗跌。這次要是賺了我再給你一點推薦費,有錢一起賺嘛!”


    “這個點位要麽先出來一下,等下一個機會,要麽設好止損。”方勇不敢肯定大盤的走勢,他也希望股市再創新高,但心裏總有點擔心,自己的80萬已經全部出來了。


    陳老板吐了一口煙:“別這麽謹慎,買股票隻要賺錢就好,你就再給我推薦一隻股票。”


    “現在的情況,一定要我推薦的話,我建議你看看隆平高科(000998),它有點超跌的跡象,不知道後麵會不會彈起來,保持關注吧。”方勇最近看好的股票不多。


    “好啊,你幫我看著,彈起來了你就通知我,你推薦的,我買就是。”陳老板對方勇推薦的股票從來沒有懷疑過,“怎麽樣,我們的公司你打算選擇在哪裏辦公?一開始怎麽操作?”


    方勇從電腦包裏拿出上海地圖:“我想公司開在長寧區中山公園一帶,我感覺那裏工作和生活的氛圍都不錯,交通也很便利,以後你從昆山過來也比較方便,另外我現在租的房子也在那兒附近。”他用手指在中山公園板塊畫了一個圈,抬頭看著陳老板。


    “這些都由你來定好了,包括租多大的地方,一開始要招幾個人,每個人多少工資,包括你自己多少工資,還有要不要買輛20來萬的車子,這些事情都由你來定。”陳老板認為這些都是小事。


    “多謝陳老板的信任……”


    “以後叫我老陳吧,我們是朋友,馬上就是合夥人了。我們要把生意做大,我是充分相信你的才能的。”陳老板覺得麵前的這位年輕人確實值得交朋友,至少在生意上可以深入合作,現在外貿已經有點難做了,民間短期融資也不是長遠之道,金融投資方麵的運作將是2008年的重頭戲,而這一塊以後主要還是要靠方勇。“一開始我們公司的注冊資金500萬,還有我後續慢慢投入的2000萬~5000萬,你怎麽規劃?打算怎麽投資?”


    “買車的事情可以明年再說。”方勇之所以放下廣州年薪30多萬的工作到上海,就是想依托陳老板的資金優勢和信任搏一把,畢竟金融投資行業在中國才剛剛起步,之後的發展空間不可估量。“人員方麵,我想招三個人,一個行政兼出納,兩個下單員,我自己做投資決策和風險管理,業務開發人員暫時不招,前期資金由老陳你提供,做好了我們再去開發一些新的資金。至於場地,我想先租一個50~80平方米、最多一百二三十平方米的辦公室就可以了。”


    “還有,公司不能隻做股票,股市不可能永遠是牛市,我想還可以配置期貨和債券,特別是股指期貨正式上市後是一定要做的,另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短期配置房地產和黃金。這樣多渠道的資金配置可以對衝股市的係統性風險,使我們公司更加穩健地贏利。”方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陳老板總覺得方勇說話的口氣是分析師的匯報,也難怪,方勇確實做了很多年的證券分析師:“你說的有道理,期貨和房地產可以做一點,不過房地產可以往後放一放,因為投房地產資金變現慢,期貨是可以考慮的,我現在不少朋友都在弄期貨,有大賺的有大虧的,總體虧的多,但它確實是可以賺到大錢的,我想有專業的人做,期貨絕對是賺錢的好東西!”


    沒想到陳老板對期貨一點都不反感,方勇就順水推舟:“剛好我有個大學同學,叫東方俊,在上海做期貨已經5年了,我看過他近3年做期貨的賬單,不管牛市熊市都賺得不錯,每年都有百分之一兩百的贏利,他對我們的投資公司也很感興趣,想用入股的形式進來。”方勇看了陳老板一眼,“我想,要麽這樣,500萬的注冊資金,老陳你這邊少出20萬,就是你出440萬、我出40萬、他出20萬,股權是你占70、我占20、他占10,你覺得如何?”


    “也就是說,我再讓出10的股份是吧?”對數字,陳老板是很敏感的,“呃,你推薦的人肯定沒問題,先初步這麽定,你回去後,找辦公室、招人、注冊什麽的先做起來,過幾天我去上海和你們兩個見個麵,具體確定三個人的出資數額和股權分配,把公司章程簽掉。”陳老板一看手表,已經下午6點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聊吧”。“陳老板好!”方勇和陳老板進入前進中路的君豪酒店時,門口的兩位服務員微笑著鞠躬。


    一進入大堂,方勇就感覺到這應該是昆山最好的酒店了,和大城市的五星級豪華酒店基本上沒什麽差別。


    陳老板帶方勇到一個包廂,8個冷菜已經擺在桌上,熱菜也很快就上齊了,方勇看這菜色,估計這桌菜少說也要2000塊錢。在飯桌上,陳老板基本上隻談風月不談生意,方勇也就當是聽聽故事。


    晚飯吃了1個小時左右,陳老板中間出去打了個電話,並和酒店領班說了幾句。


    “我還有點事,你早點回房間休息,明天讓老賈帶你去陽澄湖玩一圈,如果想在這裏住幾天也可以。”吃完飯,陳老板再次顯示他的熱情好客。


    “我明天直接從昆山回惠泉,要麽上午去一下陽澄湖,中午吃完飯走。”房間的門鈴響了,方勇以為是客房服務,開門一看,卻是一位皮膚細白、中長頭發、大眼睛,穿著白色低胸緊身上衣、超短牛仔褲的女孩。這位有著迷人乳溝的姑娘,看上去20歲左右,甚至可能還不到20歲,應該不是酒店的服務員。方勇正納悶這姑娘是不是敲錯了門,豔麗的姑娘嬌柔地問道:“韓先生嗎?是陳老板叫我來找你的。”


    “有什麽事嗎?”方勇有點搞不明白老陳的把戲。


    “我是來幫您按摩的,陳老板讓我使出絕活來服務您。”姑娘嫣然一笑。


    這關心好像有點過了,不過方勇覺得老陳想得挺周到,因為這兩天他都沒休息好,按摩一下也是好的。“進來吧。你貴姓?”


    “您叫我小安好了,或者michelle也行,”姑娘走進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放下手提包,轉過頭來問,“韓先生,需要我先洗個澡嗎?”


    “洗澡?不用了吧。你要不就洗個手吧。”方勇有點不明白按摩還要洗什麽澡。


    “您喜歡去房間還是在沙發上?或者其他地方?”


    “去房間吧,躺在床上舒服一點。”方勇看一眼沙發,覺得那個地方不太適合按摩。


    兩人走進房間,方勇俯臥在床上,對michelle說:“先幫我按一下肩膀和背吧,這兩天真夠累的。”


    michelle稍微有點疑惑:“那我先幫您把浴袍脫了吧。”


    方勇感覺到michelle那柔軟嫩滑的雙手在自己肩膀上象征性地捏了幾下,就開始在他背上輕輕地遊走。這按摩的手法方勇沒有見過,或許是新創的吧,緊繃好幾天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迷迷糊糊快睡著了。


    按摩停了一會兒之後,方勇感覺到michelle開始做了一些別的動作……


    方勇驚醒過來,側過身,左手往外一甩一推,右手肘部撐起半個身體。


    被推開的michelle後退兩步站定,有點詫異和不知所措,四目相望時,竟都是迷惑。


    方勇看著michelle水靈靈的雙眼、自然下垂的秀發,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對不起,你穿上衣服走吧,我不需要服務了。”


    “我……”michelle想說點什麽卻噎住了,她快速穿好衣服,拎起包,走到門口時,轉過頭來,“明天,如果陳老板問起……”


    “我會說你很好。”自從雪兒走了以後,方勇就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了。他仍然無法忘記雪兒,因為那份愛愛得銘心刻骨。廣州那個50平方米的溫馨小窩裏,有著他們9年多的美好回憶和快樂。雖然現在觸摸不到她,但在夢裏他們還是時常相見。


    “雪兒,你不該丟下我。”


    方勇徹底沒有了睡意,他穿上浴袍,走到窗口,拉開窗簾,望著天空中那朦朧的月亮和稀疏的星辰,百感交集。於是他打開電腦,在“中華詩歌論壇韓公子專帖”裏寫下一首短詩。


    從惠泉火車站出來,打車到錫山區門樓村也就20多分鍾。韓媽媽知道兒子要回家,早就在廚房忙開了,倒是奶奶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坐著等候孫子。方勇已經忘了這是奶奶第幾次這麽虔誠地等著他回家,落日的餘暉灑在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渾濁的眼中滿是期待與慈祥。


    吃飯的時候,父母象征性地問了一下上海投資公司的進展,然後把話題轉向近年來幾乎每次談話都會涉及的主題――結婚生子。韓媽媽還旁敲側擊地提到後屋堂弟的兒子都已經兩周歲了。


    幾乎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會替兒子的終身大事著急,單身的兒子隻能支支吾吾地敷衍。自從去了廣州之後,方勇很少在11月初回家。而每次回到鄉下,躲進小樓的時候,方勇總是會有很多時間用來懷念過去和展望未來。


    方勇想起了何濤,這個他小學、初中時代最要好的同學,跟他一起研究數學難題、一起騎自行車放學、一起喝綠豆湯、一起打桌球,甚至一起“追求”同一個女生的兄弟。之前每次回家何濤是必見的,兩人一聊起來必然要聊3個小時以上,而這次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麵,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喂,何濤啊,我在門樓,在家裏。”方勇覺得晚上9點給他打電話不算太晚。


    “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早說,我現在去你那裏,等我10分鍾。”很久沒見,何濤也很想和方勇聊一聊,“上次你和我說要在上海開投資公司啥的,現在開始弄沒有?”


    “這個月應該會弄好吧,你來了我們慢慢說,對了,你現在出來嫂子不會說你吧!”方勇突然意識到何濤已經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她敢!我馬上過來,10分鍾。”


    何濤比一年前胖了至少20斤,車子也換成本田雅閣了。一年前他的小紡織廠第一次擴充設備,又逢兒子滿月,壓得自己臉色蠟黃,瘦得隻剩一個皮包骨;現在不一樣了,腹部微凸、紅光滿麵,3萬的麵包車也換成20多萬的小轎車了。


    兩人在方勇小書房中的兩把紅木靠椅上坐下。


    何濤打開一瓶王老吉:“你行啊,快給我報告一下怎麽突然自己要做老板了?”


    “你不是做老板好幾年了嗎?金融是錢生錢的行業,它的魅力是無窮的,一旦融進去,一定會著迷的。”方勇有感而發,“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就看好金融行業了,雖然我學的是計算機,但我當年的畢業論文的名字就是《計算機技術在金融市場的應用和展望》。你不是也自己開廠做紡織品行業的老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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