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七十三.


    ‘有話直說,別和我拐彎抹角的‘


    ‘範曉斌有一個弟弟,叫範曉龍,是寧陽黑道上有名的拚命三郎,剛剛從牢裏出來,現在他每天都派人護著他哥哥,我懷疑是他幹的,而且我的人沒有辦法下手。‘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懷疑就去行動,我平時待你不薄吧?‘姓郭的打開皮包,從裏麵拿出一疊錢,看也不看地扔在那人麵前,冷冷地說,‘這是一萬塊,我不想再聽到任何借口,我要的是結果。‘


    伏在窗台上的範曉龍聽到這一切,把牙咬得吱吱響,他和‘絡腮胡子‘雙雙跳下來,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走,我們親自給那個王八蛋上上課。‘範曉龍低聲對‘絡腮胡子‘說。


    ‘龍哥,沒必要露麵吧,對付那家夥還是來陰招過癮。我們讓他一天到晚生活在恐怖之中,急都把他急瘋。‘‘絡腮胡子‘不讚成進屋。


    其實‘絡腮胡子‘說得也有道理,隻是,這麽你陰著鬥過來,我陰著鬥過去,防不勝防,哥哥畢竟不是道上的人,搞不好要吃虧的。這件事還是要快刀斬亂麻有個了斷,就算魚死網破,我範曉龍也認了,誰讓範曉斌是我哥呢?想到這兒,範曉龍眉頭一皺說:‘這算什麽過癮?老子既然來了,就是要和他刀對刀槍對槍場‘


    ‘行,龍哥,你怎麽吩咐兄弟就怎麽幹。‘‘絡腮胡子‘利索地答道。範曉龍是一個重義氣的人,‘絡腮胡子‘跟他接觸幾次就看出來了,江湖上最看重的就是這個‘義‘字。


    ‘賭命‘範曉龍吐出兩個字,‘絡腮胡子‘的眼裏閃過一絲恐怖,很快就被滿臉的豪氣覆蓋了。


    兩個人身姿矯健,一前一後地攀上陽台,四目對視,範曉龍點點頭。‘咚咚‘,‘絡腮胡子‘敲響了麵前的門。


    門很快開了,屋裏人以為是保姆送茶水來的。


    嗬兩個魁梧的大個子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姓郭的嚇得一愣。兩人闖進屋,‘絡腮胡子‘隨手關上房門。


    ‘你,你們要幹什麽?私闖民宅,小心我報警。‘姓郭的臉色一變,腿抖了一下。


    範曉龍哈哈大笑,說:‘怎麽,姓郭的,你還猜不出我是誰嗎?中國有句古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沒聽說過嗎?‘


    保鏢上前一步,擋在主人麵前,姓郭的估摸了一下形勢,二對二凶多吉少,偷偷地將一隻手伸進口袋去摸手機想打電話搬救兵。範曉龍以為他在摸家夥,‘啪‘的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仿真手槍,撂到桌子上,又把上衣一掀,露出綁在腰上的一排雷管。範曉龍先發製人地吼道:‘姓郭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要是不放規矩點,老子就把你這個鳥窩炸個稀巴爛‘


    那保鏢見到這架勢,怏了不少,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別,別這樣,有事好商量嘛。‘姓郭的扯出一臉僵硬的笑,故作輕鬆地掩飾著內心的恐懼。


    ‘姓郭的,你緊張個狗屁呀,你不是有錢買打手嗎?老子今天倒要看看錢買不買得到命。你哥哥被紀委檢察院捉進去的確是我哥告的,但那是罪有應得。你卻找人加害我哥,老子今天就是來找你算賬的‘


    姓郭的這才醒悟站在麵前的就是範曉龍,幹笑道:‘哎呀,怪我有眼不識泰山,範老板是從寧陽來的吧?‘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寧陽襄河3號沙碼頭範曉龍‘


    姓郭的拿眼睛瞟了瞟桌上的槍,朝保鏢使了個眼色,說:‘還不快出去給兩位客人泡茶‘保鏢的眼睛陰陰地一閃,心領神會,正欲轉身。


    範曉龍重重地把槍在桌子上一拍,說:‘站住姓郭的,你放老實點,別在老子麵前玩花樣。你自己說吧,你對我哥、我嫂的陷害,這筆賬怎麽算?‘


    姓郭的看了看保鏢,又看了看虎視眈眈一直一言不發像頭陰險野獸的‘絡腮胡子‘,推推眼鏡正欲開口,背後靠著的木質花雕衣架,由於承受不住他那肥胖的身體,‘呼‘地倒了。姓郭的嚇得一哆嗦,險些失去平衡,保鏢忙過來扶住了他。範曉龍臉上一陣嘲諷的笑。


    ‘範,範老板,我保證不會再對你哥你嫂有任何動作,但我不能保證別的人不找你哥你嫂的麻煩。我哥黑白兩道上都有人得過他的好處,萬一他們要幹什麽我怎麽管得了呢?‘姓郭的狡辯著他的‘強盜邏輯‘。


    死到臨頭了還狡兔三窟,拐彎抹角,真他**是隻凶險的狐狸,我今天不把你板過來我不姓範範曉斌冷冷地哼了一聲,摸根煙叼在嘴上,又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吧‘藍色的火苗一躥,煙點燃了,有閃閃的火星在蠕動。範曉龍拉開胸前的衣服,用手撫摸著腰間的雷管,寒光射射地盯著姓郭的眼睛,卻不見下一步的動作。姓郭的看到火星一閃一閃,和雷管挨得很近,心跳劇烈加速,手抖起來,額頭上的冷汗直冒。他賭不起了,為這個姓範的賭了命不值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方長,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氣,閉上眼,睜開後,很艱難地從嘴裏吐出一句話,仿佛嘴是被人撬開的:‘我賠給你30萬,咱們兩清。今後誰也不認識誰,怎麽樣?‘


    30萬不是個小數目,其實範曉龍這次來就是來唬他的,同這種人賭命穩贏,這些有錢人把命看得比什麽都金貴,隻要不把他弄死,他什麽都會答應。麵前的這個窩囊廢也太貪生怕死了,一嚇就主動敬供上來,真是撿了一筆額外之財。即便這樣,在氣勢上不能低下半分。


    ‘你以為錢能買到一切嗎?‘範曉龍麵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現在就把這30萬給你,老子從你身上割一塊肉你幹不幹?‘


    聽到這句話,姓郭的連忙跪了下來,一個勁地作揖求饒,說:‘範老板,過去小的多有冒犯,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今後如果有什麽地方用得著的,我盡力補償‘


    範曉龍看到他屁滾尿流的樣子,滿是鄙夷,於是就湯下麵道:‘現在老子就有一件事用得著你,你給你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招呼,今後我哥我嫂再如果被人動一根毫毛,老子拿你是問‘


    ‘好郭的雞啄米似的直點頭。


    ‘絡腮胡子‘提著錢準備出門,被範曉龍攔下,他對姓郭的說:‘立個合同,我說,你寫。‘


    姓郭的爬起身,找來紙筆,範曉龍口授,他記錄。記錄完後,範曉龍看了一遍,讓姓郭的簽上名字,自己也簽了名字。簽完之後,範曉龍警告道:‘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這30萬是你賠償陷害我哥我嫂的費用。你要是膽敢報警或耍其他詭計,老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辦完事,範曉龍和‘絡腮胡子‘在賓館裏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中午才回寧陽。


    範曉龍提著黑色密碼箱來到範曉斌家裏,中午周雨菲沒回家,家裏隻有他們哥倆。


    ‘哥,這是人家賠給你的30萬醫藥費,你點點看。‘範曉龍打開密碼箱,30萬現金整整齊齊地碼著。


    範曉斌一驚,‘你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什麽怎麽回事,那個買凶打你的家夥自願賠償的。‘範曉龍最不愛聽範曉斌用這種語氣說話。


    ‘是誰?‘


    ‘這是一筆交易,我不能說,冤家易結不易解,人家賠了錢,這事就算完了。‘


    ‘你糊塗。他昨天能賠你錢,今天就能去告發你。你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範曉斌痛惜地說。


    ‘放心吧,我已經留有後手,和他簽了合同,明確聲明這錢是賠償給你的醫藥費。‘範曉龍堂而皇之地說。


    ‘這錢不幹不淨,我不能要‘範曉斌果斷地說。


    ‘哥,這是對你的補償,氣不能白受啊‘範曉龍勸道。


    範曉斌瞧著範曉龍說:‘你要是覺得這錢來路正當,你就自己拿去用吧。我跟你說過多次,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是不是讓人打死了,我來收屍才讓我管?‘範曉龍敞開嗓門吼道,‘你以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被人打死了,媽媽會痛不欲生。‘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說完,提著密碼箱不辭而去。


    中午陪客吃完飯,已是下午兩點,景正中回到機關,剛準備在休息室午休一會兒,卻接到了市長李子林從美國打來的電話。省裏專門組織各地市及直管市市長到美國等發達國家學習考察培訓一個月,學習中途,李市長從萬裏迢迢的地球另一端打電話給他,沒說別的,直接問轉貸有無進展。他說,進展不大。李市長很焦躁地問為什麽會這樣?他如實相告,廳長剛剛上任,正在熟悉廳裏的情況,還沒時間過問我們的轉貸之事。李市長急迫地說,想方設法去和廳長接近啦他說正在想辦法接近,您放心,不久即將有著落的。他這樣說是給市長吃一顆定心丸,免得李市長在異國他鄉學習都不能安心,還擔心市裏的這攤子爛事。李市長最後說,老景,你給我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一心一意抓轉貸,拱破天眼盡快把這件事搞定這既像是市長發布的一道緊急命令,更像是下達的一項最後通牒。


    市長急啊不然他不會在北京時間下午兩點而美國時間的深更半夜給自己打電話,看來市長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才打這個電話。5個億的巨額貸款,對於一個年財政收入隻有3個億、財政供養人員超過兩萬人的縣市來說,應該是一筆大債務;中西方部地區的縣市都是‘吃飯財政‘,至多從牙縫裏擠出一點資金搞下城市建設顧顧‘麵子工程‘,或是擠點資金出來配套中央投資解決‘民生問題‘,不是錢多了咬手,誰也不會投5個多億去建這個漢水大橋。這就好比一個家庭,食不果腹房不遮身,連溫飽都沒解決,卻拉債扯債地去買電腦和摩托,那不是讓人戳脊骨地罵麽?


    市長急,景正中比市長更急,每天他都要與楊齊勝通電話,詢問情況過問進度。他和楊齊勝約好,一待廳長回廳,就把李星海的老表孫大有送給自己的那款青花瓷轉送給謝廳長;可謝廳長近段時間不是到外地開會,就是在省內各地的工地上視察,基本沒‘落窩‘。


    想起那尊‘玉壺春瓶‘,景正中的心裏就會漾起一陣驚歎的漣漪,那胎質、那袖色、那潑墨的山水,真是美不勝收讓人過目難忘,就像一尊匠心獨運巧奪天工的雕塑讓人看一眼就恪守於心銘記於腦。那是自己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最靚的一款瓷器,如果能把它放在自己的‘青花瓷坊‘,那定會蓬蓽生輝光彩熠熠。但是再美的東西不能占有,何況送瓷的人用心何在自己也沒有半點底數。那麽貴重漂亮的‘玉壺春瓶‘僅值1998元嗎?這是景正中在腦子裏反反複複疑惑多次的問題,給李星海打電話詢問,李星海隻是說孫大有是他的遠房表親,他盯著問瓷器是否由他所送,李星海隻是含糊帶過。景正中不想追究下去,決定送給謝廳,前幾天已經把它拿到了辦公室。景正中打開屜櫃取出瓷器,慢慢地欣賞了一遍。


    下午四點鍾機關召開大會,再次動員為汶川地震災區捐款。趁著開會之前的空隙,景正中準備找範曉斌談一談,既完成周雨菲交辦的事情,同時也給範曉斌加一份擔子。景正中讓高雅麗通知範曉斌到他辦公室來。


    過了一會兒,範曉斌敲門而入。景正中指著沙發說:‘坐吧。‘然後認真地打量著範曉斌,身高一米八的範曉斌頎長,俊朗,英氣逼人,濃眉大眼而且目光堅定。


    ‘近來還好吧?‘景正中問道。


    ‘好不好您不看著了嗎?‘範曉斌的回答帶有明顯的抵觸情緒,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


    停頓片刻,景正中又問:‘最近忙些什麽呢?‘其實景正中自己也知道,這種談話的序曲無聊而多餘。


    ‘忙?實話告訴您吧,我現在呀,閑人一個,沒事可忙,百事不管。‘範曉斌的話中彌漫著懶散的氣息。


    景正中隱約地感到和他談話不會那麽輕鬆,隻能直奔主題,說:‘工作不忙,忙鬥地主啊。‘


    ‘領導真是深入實際呀,連我們平頭百姓的這點業餘愛好也了如指掌,真是鴨棚的老板睡懶覺,不(撿蛋)簡單啦‘範曉斌的話中字字帶著譏誚,連標點符號也含有嘲弄,可以看出他滿腹是氣,滿腦是火。


    ‘鬥點小地主,娛樂消遣,無可厚非,但切莫發展到賭,如果把家裏的存款取出來輸了,那性質就變了。‘景正中想起周雨菲叮囑的‘切切不要把他撩翻了‘,沒有劈頭蓋臉地猛批猛斥,這樣隻會適得其反,於是苦口婆心地勸道。


    ‘景局長,您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感到莫名其妙。‘範曉斌聽得一頭霧水。


    ‘曉斌,不要裝蒜了,你把家裏存折上的錢取出來鬥地主輸了,這應該是事實吧。‘在這種情形下,景正中不得不點破揭穿。


    ‘景局,剛才表揚您深入實際,看來您是枉有虛名。我鬥五元錢的小地主,輸死也輸不得3萬塊錢,何況,我鬥地主算下來沒輸錢呀。‘


    ‘你還硬撐,沒買房沒炒股沒添置大件,你那幾萬塊錢不是輸了那不會自個兒長腿跑了吧?‘景正中毫不留情地把他抵到門角,讓他強也強不脫,隻有束手待擒的份。


    範曉斌急得赤白了臉,張了張嘴要申辯,可沒說出口,他看了看景正中,眼裏折射出那種不被理解的委屈和無助。範曉斌長歎一聲,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夾,在夾層內拿出一張小紙片,甩在景正中的桌子上,邁著那種吊兒郎當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景正中覺得很奇怪,拿起那張小紙條,定睛一看,原來是銀行匯款回執單,上麵寫著:戶名中國紅十字基金會,賬號:020000101914483874,開戶行:中國建設銀行北京朝內大街支行;捐款人:範曉斌;金額:元。


    原來,範曉斌把3萬元錢隱秘地捐給了汶川地震災區。景正中目瞪口呆,癱坐在大班椅上,臉上滿是尷尬,心裏一陣愧疚。範曉斌扔下紙條,便朝門外走去,景正中大聲地叫道:‘範曉斌,你回來。‘


    範曉斌折轉身,問:‘景大局長還掌握了我的什麽證據需要我澄清嗎?‘


    景正中招招手,說:‘曉斌,你坐,我還有正事找你談。‘


    範曉斌坐下,眼睛望著窗外,一副漠然無視的神情。


    ‘曉斌,你舉報貪腐,遭到很多報複受了很多委屈,作為局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很內疚也很痛心。‘景正中垂下眼瞼,低聲而誠懇地說。


    範曉斌驀然轉過頭,說:‘這種世道,我不怪你。我覺得你作為局長沒有打壓我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我從來沒有打壓你的意思,今天找你談話,是想交給你一項重要工作。‘


    聽到局長要交給自己重要工作,範曉斌的眼裏閃耀出激動的神光,但這縷神光很快消逝,他疑惑地問:‘你不怕市領導批評你縱容禍首嗎?‘


    ‘我有自己的是非標準和用人原則,咱們現在不討論這個問題。有沒有信心完成我交辦的工作?‘


    ‘隻要是局裏的工作,我努力去做,沒完成不了的。‘


    雖然有些誇海口的意味,但景正中很愛聽,他說:‘我喜歡你的直爽和自信。‘


    ‘局長對我委以重任,有周雨菲的外在因素嗎?‘


    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從範曉斌的口裏很突兀地提出來,卻顯得很自然流暢。景正中的臉紅了一下,但他很快穩住神兒,幹脆利落地說:‘沒有。因為我欣賞你的實力。‘


    範曉斌抬眼望著他,從他眼裏讀出的是真誠的善意,沒有一點虛偽和做作,他的心略感踏實。


    ‘我想抽調你出來專門負責汽運公司的改革事宜。‘景正中終於向他坦陳給他的重要工作。


    範曉斌的臉色變頓時得肅穆起來,他心裏‘啊‘地大叫一聲,垂著頭默不做聲。


    ‘怎麽,退卻了嗎?‘景正中笑著問道。


    範曉斌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連倪副局長都推手幹不好的事,您交給我辦?誰都知道汽運公司那塊80畝的土地拍賣遭遇難題,黃國安、龔大發、關紅舉三個人,一個有勢一個有權一個有狠,互不相讓誌在必得,可以說是一死結,我一小科長有那神本事嗎?‘


    ‘倪副局長推手,我接手,我得需要一個人專門去運作,所以我單點你的將。‘景正中說。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在您的領導之下去具體負責和運作。‘範曉斌鬆了一口氣,爽快地答應道。


    ‘我想把這塊80畝土地拍給黃國安。‘景正中開始講述他的改革方案,講了一點故意停下。


    ‘黃國安的公司實力最強,80畝地給他可以一次性得到拍賣所得。哦--‘範曉斌似乎有所領悟地說,‘你想讓龔大發承接新汽運公司的工程,兩邊討好,兩不得罪。關紅舉呢,就交給我去製服,因為我有一個在黑道上混的弟弟。‘


    不得不佩服範曉斌的聰明,對領導的話,可以一點即通領悟到位,景正中滿眼欣賞地望著他頷首道:‘看來我選對人了。‘


    ‘三個競爭的人,有兩人討了好得了利,唯有關紅舉什麽都沒有撈到,他會甘心嗎?再說,我弟弟曉龍也不見得能鎮得住他。‘範曉斌有些擔憂地說。


    ‘關紅舉畢竟是歪門邪道,他沒有實力拍下80畝地,也沒資質去建新汽運公司,他隻是想鬧下場得點利而已。我想由你出麵協調,今後把80畝地開發房地產以及新汽運公司基建所有的黃沙、石料交由關紅舉的公司去進貨,價格隨行就市。這種交易我們不便去談,由曉龍去談更合適。同時,隻有曉龍能死死地監管住關紅舉一夥,不讓他們隨意加價無故斷料影響施工。‘


    應該說這不失為一種萬全之策,範曉斌欽佩地望著景正中,心領神會地說:‘景局,我會按您的思路製訂出詳盡的工作方案,如怎麽才能把80畝地順利地拍給黃國安、怎麽把新汽運公司的承建權招標給龔大發等等,既要回避暗箱操作的嫌疑,又要讓人看到我們在遵循公開拍賣公開投標的規則。‘


    ‘你考慮得很對。‘景正中鄭重其事地說,‘也許我們的做法有內定之嫌,但不這麽做隻能讓死結絞得更緊時間拖得更長。我想隻要我們所拍賣的地塊畝平價格不低於或略高於周邊地塊的價格,承建新汽運公司的建築價格符合現今市場價格,我們為何不給這兩個人呢?錢給別人也是賺,給他們兩個人也是賺,給他們賺還可以交換我們需要的利益,這種利市利局利民的事,我們何樂而不為呢?但是,老板賺再多的錢,我們不能眼紅,更不能收取他們的半點好處。我們隻要不貪不占,哪怕在程序上違點規越點線都不打緊。‘


    ‘您放心。‘範曉斌走上前,緊緊握住景正中的手,兩個男人有了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


    ‘最近可要少去鬥地主啊。‘景正中看似無心地提醒道。


    ‘雙休日例外吧。‘範曉斌鬼笑一下,走出了辦公室。


    下午四點,局裏召開局屬幹部職工大會,主要議題是號召大家再次向災區捐款。在最後的講話中,景正中不動聲色非常平靜地有如敘述一件家常故事,他講道:‘昨天,市民政局負責救災的副局長給我打電話,詢問範曉斌是不是我局幹部。我說,是呀。那位副局長說,從民政部震災司反饋到我市的情況,範曉斌以個人名義向地震災區捐款3萬元,是目前我市個人捐款最多的一位。希望你景局長好好表揚一下。放下電話,我陷入到沉思之中,一個結婚才幾年每月隻領不到兩千元工資的小幹部,能把省吃儉用下來的3萬元不聲不響不張不揚地捐向災區,讓我看到了真、看到了善,看到了中華民族傳承下來的愛心和美德範曉斌給我們交通局爭了光彩撐了臉麵。‘


    ###第五十九章重用是否關紅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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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大家都朝範曉斌這邊看,範曉斌窘得低下頭,臉紅紅的,他沒想到景局長來這麽一手。景正中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話鋒突轉,聲色俱厲,‘這麽好的同誌,現在卻要遭受孤立,就因為他提供線索讓原任廳長雙規?我可以鄭重其事地告訴大家,範曉斌不提供線索,國安的人也找到了把柄,省紀委正要立案調查,原廳長落馬是必然。範曉斌隻是出於職業操守,為200萬資金的安全考慮,向他的同學詢問,應該算是扯出蘿卜帶出泥。大家把5億銀行貸款不能轉為國家投資的罪過推給範曉斌,完全不合常理讓正義變得猥瑣,讓良知變成扭曲,讓真理變為罪過,這不是什麽正常現象。這樣下去,今後誰敢舉報貪腐,正義何日能揚眉吐氣?‘


    景正中的這番講話在機關幹部中頗有威力,從現場募捐資金來看,收到捐款近10萬元,比第一次多出近一半。袋裏總是空空如也有一角錢被老婆拿走兩個五分的梁科長,捐了700元,200元是向老婆要的,還有500元是從皮鞋的墊層中摳出來的,是他攢了兩年的‘牌本錢‘。


    會議一結束,大家就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議論開了,範曉斌不喜歡湊這個熱鬧,再加上今天又在會上受了局長的表揚,怕幾個嬉皮鬼拿他開玩笑,就一個人先走出會議室,開會的時候茶喝多了,感到尿急,他想上趟衛生間。剛要走過去,他就聽見工程科裏麵的說話聲:


    ‘範曉斌還真舍得呀,一捐就捐了3萬塊。‘範曉斌聽出是工程科的小趙。


    ‘這是一種典型的政治投機,也是風險投資。看到了吧,他現在可是名利雙收了。‘黃必書的狗嘴裏就從來沒有吐出過象牙。


    ‘我看範曉斌不像是這種人。‘工程科的小汪說。


    ‘範曉斌賊精賊精,一般人是看不透的。‘黃必樹辯道,接著又嚼開了,‘他不過捐了3萬塊錢,就惹得景局長又是大會表揚,又是為他叫窮的。哼,誰不知道他有一個漂亮風騷的老婆呀,他老婆媚眼一勾騷勁一動,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達官顯貴,這3萬塊錢怕是他老婆摳下的一點牙祭。一天晚上啊,我看見她老婆和宣傳部的舒部長在東大橋邊那個那個咧。‘


    範曉斌再也聽不下去了,黃必樹的話像鋼針一樣句句直刺五髒六腑,前一陣他就聽到過黃必樹嚼自己,當時他沒太在意,心想不同這種小人計較。可是今天如果再放過他,不定他會嚼出什麽更惡毒更沒影兒的事。範曉斌衝進工程科,左手揪住黃必樹的衣領,右手一記勾拳擊向黃必樹,破口罵道:‘你這個狗咋種,嚼死人不償命,我讓你嚼‘


    突如其來的一拳正中鼻梁,打得黃必樹眼冒金花頭昏腦漲,鮮血汩汩地直往下流。黃必樹抹了一把血,扯住範曉斌的衣袖,歇斯底裏地喊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範曉斌狠狠地甩開黃必樹,右食指指向他的眼角,恨恨地說,‘這次隻揍扁了你的鼻梁,下次聽你再嚼,老子割掉你的舌根,讓你自個兒嚼自個兒聽。‘


    惱羞成怒的黃必樹伸出拳頭揍向範曉斌的頭,拳頭在空中被範曉斌的手接住,範曉斌用勁一捏,黃必樹痛得咧嘴直叫。


    ‘老子給你一句忠告:瞎嚼亂說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完順勢一推,黃必樹趔趄一下撲倒在地。


    範曉斌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黃必樹從進機關到現在,總是找別人的茬說別人的事,不說沒人敢打他,就是當麵也沒人敢說他,因為別人怕他無中生又亂嚼一氣,惹不起就躲。因而他越嚼越來勁越說越有理,在機關裏舍我其誰唯我獨尊。今天遭受如此大辱,黃必樹覺得把今生今世的臉丟盡麵賒光。他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捂著鮮血直冒的鼻孔,跑到走道裏,像潑婦罵街一樣罵道:‘範曉斌,老子和你沒完,老子要到市裏告狀,整死你這個王八蛋‘


    黃必樹的叫罵聲驚動了全局的人,大家圍攏來看熱鬧,沒一個上前去勸的。大家心裏特解恨,巴望不得範曉斌再來幾下,索性把他打個人仰馬翻閉嘴禁語。景正中聞訊趕來,把黃必樹拉進辦公室,遞給他紙巾,讓他擦淨血漬,接著詢問事情的經過,黃必樹一五一十作了回答。最後,黃必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懇求道:‘景局長,現在是以人為本的時代,他範曉斌憑什麽敢打人?不就是仗著他有個風騷老婆會勾引當官的男人能夠給他撐腰壯膽麽?咱把這條老命拚上了也要和他鬥爭到底您得為我做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打死也不長記性,三句話離不開嚼別人的舌根。


    景正中問:‘你要我做什麽主?‘


    黃必樹似乎來了勁兒,振振有詞地說:‘首先他要寫書麵檢討,張貼在局公示欄裏。第二他要當麵向我賠禮道歉。不然,咱就去派出所報案。‘


    景正中拉下臉,問:‘黃科長,你張口閉口範曉斌的老婆偷郎養漢,有證據嗎?‘


    黃必樹結結巴巴地說:‘我是聽別人說的,外麵外麵都在傳。‘


    景正中嚴厲地說:‘你是以訛傳訛。你到派出所告他打你,至多是個治安處罰;但範曉斌和他老婆如果到法院告你誹謗,你可能要吃官司。你自己權衡該怎麽辦吧‘


    黃必樹急紅了臉,心有不甘地問:‘景局長,那我這不是白挨揍了嗎?‘


    景正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息事寧人地說:‘黃科長,有句俗話叫斷了手臂往袖裏塞,悖理了就不要強詞奪理,長個記性吧,四十多歲的人,積點口德。現在講和諧社會,多說好聽的話。‘


    ‘景局長,照您的意思,我這不等於是送野狗咬了一口。‘黃必樹的眼裏有淚光在閃耀。


    看到黃必樹眼含淚水,景正中知道黃必樹的心靈受到了一些觸動,再不能批評也不用規勸了,隻能好生‘安撫‘一頓:‘黃科長,都說你這個人優點和缺點一樣鮮明。你的優點是工作能力超強,缺點是嘴不安分,幾乎地球人都知道,要是你能揚長去短,可是我們交通局裏不可多得的幹才呀‘


    黃必樹並不領情似的看了他一眼,像一隻耷拉著尾巴的閹雞走出了辦公室。


    景正中這次沒有批評範曉斌,倒不是他要助長這種打人風氣。黃必樹在機關待了二十年就嚼閑話嚼了二十年,幾乎每個人都被他嚼到了;但就是沒人敢動他,大家像瞎子見了鬼似的,盡量不沾他不撩他,由著他去嚼由著他去編,見怪不怪習以為常。機關裏正氣不揚邪氣上漲。而範曉斌敢於打他,也實在是咽不下心頭的那口氣。


    倪安平站在走廊裏,看到黃必樹從景正中辦公室走出來,故意大聲咳嗽一下,黃必樹立即向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


    進了辦公室,倪安平拿出臉盆和毛巾,從開水瓶裏倒了半盆水,用手拎起熱氣騰騰的毛巾,遞給黃必樹,說:‘快把鼻梁熱敷一下,很疼吧?‘


    黃必樹接過毛巾,用雙手把熱毛巾攤開,捂在臉鼻中間。


    ‘姓景的同意為你做主嗎?‘倪安平故意逗他道。


    ‘他不僅不做做主,還把我狠狠批了一頓。我真沒想到,姓景的竟敢明目張膽地袒護範曉斌那個王八蛋。看來,姓景的和姓周的那個臭*子感情可能真的非同一般了。‘黃必樹滿臉憤怒地說,反正他這個人,即便被別人打死,也不忘亂嚼別人。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上次黨委會上為定副局長的提拔人選,我力舉提拔你,說得理由充分說得口幹舌燥,他景正中隻是口邊的話,但他就是不說,又聽劉新宇的建議搞什麽票決。票決三對三,他景正中有一票完全可以投給你,因為**的提拔都是排隊按順序來,提你順理成章,但他就是不定。所以呀,在他景正中的麾下,你怕難有翻身之日了。‘倪安平挑唆道。


    ‘這口氣老子今生今世也難咽下去。‘黃必樹咬牙切齒地說。


    ‘氣咽不下去可以放出來,但人沒位置就安不下身了。‘倪安平繼續火上澆油道。


    ‘老子和他姓景的勢不兩立‘黃必樹恨恨地發著毒誓。


    ‘這就對了。‘倪安平又給黃必樹換了一次毛巾,問,‘我交辦給你的幾樁事完成得咋樣了?孫大有的青花瓷送出去了嗎?‘


    ‘放心吧,我都交辦下去了,孫大有的青花瓷送得很順利。‘黃必樹接過熱毛巾,在臉上擦了一把,滿打包票地說。


    ‘現在到了發揮你優勢的時候,通過你的傳播渠道多途徑地傳播關於景正中的流言蜚語,同時,最大限度地利用網絡的惡炒,讓景正中聲名狼藉名譽掃地無法安身。‘倪安平冷靜地布置道。第一招‘攪局‘失敗後,他不得不祭出家父傳授的第二招學會造謠,他覺得家父這招用語太直白太土氣太沒蘊意。家父所說的‘造謠‘隻能像長了腳一樣地流傳,而現在利用網絡可以像細菌一樣傳播,傳播速度快波及麵廣,屬於‘輿論殺手‘。所以,他把家父教的第二招改了名兒,叫‘毀譽‘。


    ‘行,我按您說的辦。‘黃必樹順從地答應下來。


    ‘晚上我讓蔣得財請吃飯,我們共同為你壓驚。‘倪安平拍著黃必樹的肩膀,親熱地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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