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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百十六.


    農村兩委換屆選舉工作的號角已然在尉南鄉的上空吹響,有心連任的村幹部和準備跳出來競選的人們,活躍的程度便一天緊似一天,趁禮拜天沒什麽事兒,原小生和李清水受尉三民的邀請也去了一趟大王莊,初步把選委會名單給定了下來。[]


    禮拜一早上,原小生剛進機關大én,就見én房坐著一位幹癟的老頭,正和尉老頭咕咕嘰嘰地說些什麽,隔著窗戶也聽不大清楚。原小生還以為是尉老頭的什麽親戚,就招呼一聲:“尉師傅來親戚了?”


    尉老頭抬頭見是原小生,別扭地笑了笑道:“小生抬舉我了,我哪兒有尉書記這麽好的親戚呢。”


    尉書記?原小生的腦子裏馬上打了個問號,那不就是尉賢臣了嗎。尉南鄉姓尉的書記不少,但是這個年齡還在幹村支書的就尉賢臣一個。原小生不由回頭多看了一眼。記得年初開人大會的時候,尉賢臣不是這個樣子,那個時候尉賢臣比現在要胖一些,身板ting直,穿一身標準的中山裝,總是背著手,一副領導氣派,臉上的微笑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樣,從來沒有下過架。


    現在再看尉賢臣,卻是jing瘦一條,臉色也蠟黃蠟黃的,隻是兩隻深陷的眼睛依然散發著鬼一般的jing光。


    “尉書記好。”原小生打了聲招呼,就往én房走了進去,“有些日子沒見尉書記,身體還好嗎?”原小生說著親切地拉了尉賢臣的手,馬上感覺尉賢臣幹枯的手上,有一股絲絲的涼意。


    尉賢臣哦哦地應了兩聲,好像記不起原小生是誰了,就用眼睛看了尉老頭一眼。尉老頭馬上介紹道:“尉書記,你忘了,這是辦公室的大學生原小生啊,前年剛來的,現在是趙書記的通訊員。”尉老頭刻意介紹原小生是趙學東的通訊員,其用意大概也是提醒尉賢臣,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跟你不是一路的,說話要小心點。


    尉賢臣馬上眯著眼睛皮笑


    o不笑地笑了笑道:“哦,是小生啊。”或許壓根也沒有想起原小生到底是何許人也,隻是衝趙學東的麵子應付了一下,說著又自我批評道:“你看我這記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小夥子不錯,不錯啊。”


    尉老頭又擦嘴道:“人家現在可不是不錯,而是un風得意啊。”說著看了一眼原小生,或許也是想從原小生的臉上找一些信息,權衡一下下麵的話該不該說,在政fu機關工作的時間長了,連看én老頭都具有察言觀色的能耐,見原小生並沒有什麽反應,就接著道:“現在正談戀愛呢。”尉南鄉的土語把“戀愛”兩個字的音發成“làn愛”,原小生就聽著有些別扭,笑了笑,故意打趣道:“尉師傅,我可不敢làn愛,làn愛是要犯錯誤的。”


    尉老頭嘿嘿一笑。尉賢臣卻問道:“誰家的姑娘呢?”


    尉老頭馬上接了話道:“南副縣長的千金,咱們鄉的團委書記,了不得啊。”


    尉賢臣的臉色馬上就是一變,不過也是轉瞬即逝,像尉賢臣這樣的農村老幹部,政治敏銳性還是非常強的。在河灣縣,能攀上南家就等於走上了政治捷徑,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尉賢臣的臉皮馬上就笑的如核桃皮一樣,卻也不好馬上就刻意奉承,將原小生的手拉緊了一些,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到了南振海的身上,道:“南副縣長是我的老上級了,對咱們尉南鄉也是有功的。你年齡小,可能不知道。南副縣長年輕的時候在咱們鄉工作,可給老百姓辦了不少好事。平南村的那口深井,就是南副縣長在的時候挖的。當時打井的機械化程度不高,南副縣長就帶著老百姓沒日沒夜地幹,ā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才打好一口深井,也因此徹底解決了北山的人畜吃水難的問題。”


    尉賢臣說的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估計南振海自己都未必能想得起來。不過原小生正好是平南村的,對那口老深井倒是知道一些。那口深井由於打的太淺,出水量不夠,早就廢棄不用了。現在為了防止村裏的牲口、小孩掉到裏麵,不得不用石頭蓋起來,倒成了累贅。不過當年也真為老百姓的吃水出了力。深井打好的後,村裏的老百姓,包括四鄰八村的都來平南鄉看熱鬧,著實讓大家高興了很長時間。


    原小生也是想通過今天這個機會對尉賢臣多了解一些,笑了笑,順著尉賢臣的意思說道:“是啊,那口深井確實給村裏出了大力。那時候我還小,不過聽說村裏有了深井,也高興的不得了。”


    原小生說完後,尉賢臣卻半天不再說話了。原小生就沒話找話,試探性地問道:“尉書記是不是來找尉主席啊。他這會還沒來呢。要不要我給他打個電話?”


    尉賢臣似乎從原小生的話裏聽出了弦外音,嗬嗬一笑道:“尉主席是大忙人,我倒是想找他,就是來了幾次都沒有碰見人。打電話估計也不頂事。”說著起身對尉老頭道:“尉主席不來,我就先走了。等他來了,我再過來。”又對原小生道:“原主任忙吧,我先走了。”


    望著尉賢臣略有些佝僂的背影,在原小生的腦海中就隻剩下了三個字:老狐狸剛才雖然隻有幾句簡單的談話,但是尉賢臣卻說的密不透風,好像什麽事兒沒有一樣,東拉西扯說了些閑話,而這些閑話說給原小生聽,似乎又合情合理。


    低調,不張揚;陰沉,不消沉;隨和,不擺譜……跟尉永奎是完全的兩種人。尉永奎為人處處想跟趙學東爭高低,把事情都做到了明處,稍有點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尉永奎是故意讓趙學東難堪。而尉賢臣的做法,卻好像跟任何人都不相幹一樣。


    原小生估計,他剛才聽尉老頭說自己是趙學東的通訊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跟他談話的目的,卻故意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還是一副和善的笑容。這是明白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路數。照此看來,趙學東目前的情況確實是危機四伏。如果沒有一個正確的對策,光一個尉賢臣就夠他應付了,別說再加上一個尉永奎了。


    從尉老頭的én房出來,剛要掏鑰匙開辦公室的én,南素琴就從自己的辦公室伸出半個腦袋,沉著臉向原小生招手。原小生又想起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不由壞笑了一下,折身進了南素琴的辦公室。


    “有事嗎?”原小生進去後,就yu攔南素琴的一握蠻腰。南素琴卻臉色沉沉地原小生的手甩開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沒正經。”說著迅速在原小生的臉上瞄了一眼,羞怯道:“出狀況了”


    “出狀況了?什麽狀況?”原小生有些不大明白南素琴的意思,還是一副死皮賴臉地樣子,在南素琴的跟前磨蹭。男nv之事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旦捅破,就會無所顧忌,何況南素琴又長的跟妖jing一樣,不能不讓原小生想入非非。


    南素琴半推半就地扭捏了半天沒有說話。原小生突然想起在河灣大酒店的時候,兩個人**,又沒有采取任何防護措施,青un旺盛,萬一……,完了,完了,完了……原小生心中著急,一雙驚愕的目光看著南素琴問道:“不會是懷上了吧?”


    “什麽懷上……”南素琴說了半截才反應過來,腦子裏也浮現出在河灣大酒店纏綿的事情,騰的一下臉就紅到了脖子根上,啐了原小生一口道:“胡說什麽呢,你才懷上了呢。”


    知道南素琴不是懷孕了,原小生的心也就落下了大半截,涎著臉戲謔道:“我倒是想懷上,就是怕你辦不到。”


    一句話又把南素琴說的不知道如何應對,你、你、你地說了半天,也沒有應對上來,隻好一轉臉轉了話鋒道:“咱倆的事兒,我爸已經知道了。”


    原小生還以為出了什麽狀況,原來是這件事情。原小生心中早有準備,何況父親也提醒過自己,隻是感覺南振海知道的有些太快了,還不知道是那個嘴賤的主兒,在南振海跟前打的小報告,順口罵道:“草他祖母個嘴,有些人天生就是下濺痞子,幹什麽都磨嘰,就是打小報告快。”


    不想南素琴馬上轉臉,杏眼圓瞪質問道:“你罵誰是下濺痞子?”


    原小生馬上明白,肯定是南素琴禮拜六下午回去後,給家裏人說了,但也不想承認,一臉無辜道:“誰打小報告我罵誰啊。這礙你什麽事兒了?”說完又馬上覺得這句話有點阿q“誰認罵誰”的作風,就嘿嘿笑了兩聲。


    南素琴早從原小生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趁原小生不防備,伸手就在原小生的腰間掐了一把。原小生負痛啊呀叫了一聲。南素琴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道:“看你還敢不敢耍嘴皮子。”


    我的那個親娘啊,這小娘痞子手勁還真大。南素琴掐過之後,原小生將衣襟撩起,竟然紅了一片,就假意嘶嘶哈哈地吆喝了起來。南素琴也知道用力過大,急忙伸手撫o了半天,又對著原小生的腰間吹了半天,關切地問道:“沒事吧?我剛才……”


    啵——


    原小生趁機在南素琴的臉頰上親ěn了一口,壞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下黑手。”親完馬上跳到一邊。


    南素琴臉上一陣嬌紅,又鬧了一陣。機關裏上班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兩個人才停了下來。


    坐下來,原小生才問道:“你爸什麽意思,是不是不同意?”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原小生可不想自欺欺人,讓南素琴說,不如自己說出來痛快。


    南素琴卻嬌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爸不同意,你好去找那那個馬……”說了半截又停了下來,氣哼哼地將臉扭到了一邊。原小生和馬悅的事情,南素琴也知道一些,卻也不明就裏,隻是一種猜測罷了。當然更多的成分,還是跟原小生賭氣。


    在原小生的心中,馬悅早已成為過去式。一個男人一生中最忌諱的就是當斷不斷、藕斷絲連,原小生絕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南素琴既然這麽說,那就是說南振海同意了。這倒讓原小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曾經設想過很多南振海不同意的理由,以及把自己和南素琴拆散的方法,卻從來沒有想過南振海會同意,心中自然興奮的一塌糊塗,正要表現出來,又覺得表現的過於強烈了,難免會讓南素琴覺得自己小家子氣,就穩定了一下情緒,點了點頭道:“隻要你爸同意就好。”


    南素琴馬上抬頭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爸可沒有說同意。”


    這小娘痞子不是擺明了整自己嗎。幸虧自己剛才沒有興奮的叫起來,要不然就丟人丟大發了,一臉不高興道:“既不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那你爸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素琴也是一臉的不高興道:“你急什麽,等我把話說完不好嗎。我爸的意思是想見見你再說。”


    哦,是了。老丈人還沒有見過新姑爺,怎麽可能馬上拍板呢,這是一道起碼的程序。見了新姑爺,就是挑刺也容易一些。原小生心中暗自盤算了半天,結果還是最壞的。南振海肯定是擰不過自己二閨nv,隻好先用緩兵之計,先把形勢穩住再說。對於局勢的把握,南副縣長總是信心百倍。他或許相信,當他見到原小生之後,再做一番“客觀公正”的評價,肯定能改變nv兒的想法。


    事實也正如原小生所料。從禮拜六下午,南素琴將自己要跟鄉鎮上一個小公務員處朋友的事情,含含糊糊地告訴南振海之後,南振海就沒有消停過。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的nv兒為什麽會看上一個連行政級別都沒有的勤務工(在南副縣長眼裏,給趙學東當通訊員可不跟勤務工差不多嗎),他真想劈頭蓋臉將自己這個傻姑娘大罵一通,然後告訴她,那個勤務工無外乎是看上了美麗的容貌和你老子的權利。要想讓我把你嫁給他,én兒也沒有


    可是當他冷靜下來之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這麽做,不僅不能這麽做,而且要循序漸進,一步一步將那個叫原小生的小子,yo騙自己nv兒的狼子野心暴露出來,擺在光天化日之下,讓自己的nv兒親眼看個清清楚楚。要不然憑nv兒的性格,肯定會適得其反,越罵越不回頭。


    南振海在官場打拚了這麽多年,早就打拚成了一個玩nong權術的高手,打拚成了一個工於心計的陰謀家。或許還有幹了多年副職的原因,他總會把作為常務副縣長的強勢隱藏在內心的深處,在平衡中體現出自己的重要性。他之所以要不惜將如ā似yu的大nv兒南海琴嫁給柴文山的兒子柴新田,就是為了用人大這塊平衡木來製約自己的頂頭上司——縣長張孝祖。


    你張孝祖再強勢,也要給柴文山這個人大主任幾分麵子,要不然,你提名的各局局長,人大給你否掉那麽一兩個,或者給你的局長們來幾個年終考評不合格,你這個縣長丟人就丟大發了。nong不好,還會引起市裏對你用人標準的懷疑,到時候,你這個縣長更是岌岌可危了。


    然而對於家裏的事情,特別是對待自己這個小nv兒,還是讓他有些無奈。縣裏幾個領導的公子,張孝祖那個不肖子張少韓,明擺著是個色鬼,年齡上也有些偏大,都三十出頭了,就不用考慮了,他老子一語定乾坤,把他安排到廣播電視局當局長,希望他能幹出點政績爭口氣。他卻整天跟那些演員主持人瞎鬼un,nong得滿城風雨,把好好的一個電視台折騰的跟ji窩一樣。要不是張孝祖在前麵硬頂著,早就該送監判刑了。


    政法委書記王天祿的公子王晉,雖坐擁數千萬資產,人品也還湊合,就是性格有些乖張,可人家已經結婚生子了,也不必考慮。


    然而除此之外,河灣縣並不是就沒有合適的人選了,組織部部長韓雲寶的兒子韓強,大學文化,現任農業局農資管理辦公室主任,雖然隻是個股級幹部,可人家有文化有知識,上麵還有韓雲寶罩著,用不了幾年,提個副科,到下麵鄉鎮上隨便擔任一兩屆副鄉長、鄉長,三十五歲之前,肯定又是河灣縣年輕幹部中的一個標杆。而且人長的儀表不俗,跟自己的小nv兒絕對般配。


    還有馬天虎的兒子馬豐,研究生學曆,斯斯文文的,聽說今年畢業後,馬天虎打算在省城銀行係統活動一個單位。跟自己的小nv兒年齡也相當,馬天虎也給自己提過幾次。自己心裏雖然願意,可還是擔心自己那個倔強的nv兒反對,就含糊給馬天虎推了一下,想不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這事,nv兒卻給自己提前整出來一個未來nv婿。竟然還是一個一無背景二無錢勢的鄉鎮勤雜工。


    南振海那個氣啊。真恨不得馬上將原小生逮住好好羞辱一番,你一個勤雜工有什麽資格跟我南振海的nv兒談戀愛,你配嗎。你也不撒泡nià照照你家祖墳裏有沒有冒過那股青煙。


    可是他又非常清楚自己絕對不能那麽做,甚至在適當的時候,還要給原小生做出一些讓步。畢竟自己副縣長的身份,不能把én當戶對這套封建理論搬出來嚇唬原小生。他要用自己的權利,在nv兒麵前證明,原小生隻不過是為了貪圖她的美色和自己的權利,僅此而已。


    晚上躺在áng上,南振海輾轉悱惻,難以入眠,老婆周芳蓮早就習慣了自家男人的這種行為,轉過臉,從後麵溫柔將南振海輕輕地抱了起來,像哄孩子一樣,在南振海的身上輕輕地拍打著,柔聲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又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兒了?”


    南振海歎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周芳蓮就猜出了七八分,勸慰道:“兒nv自有兒nv福,你à那麽多心也沒有用。我倒是覺得小琴以後嫁個普通人家的好。最起碼比整天守個唉聲歎氣的男人強。”


    周芳蓮說著就自說自笑了起來。南振海也被老婆的話逗nong的心軟了大半截,感歎道:“雖說兒nv自有兒nv福,可小琴的性格你也知道,要是我們不替他把把關,以後能幸福嗎。他要是跟海琴一樣,我倒放心了。再說了,嫁給那麽一個沒出息的小子,我能放心嗎?”


    周芳蓮又將南振海往緊的樓了摟,道:“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你不還是個教體育的民辦教師嗎。你那時候那才叫窮酸呢。”說著,似乎又回憶起了年輕時的情景,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南振海沉默了一會,反駁道:“可是現在的壞境不一樣了。我們那時候,隻要有本事在身,就什麽都不怕。你再看看現在,金錢、關係、背景,對一個人的影響都非常重要。而且我聽小琴說,那小子好像是尉南鄉平南村的,不要是原振東的兒子就麻煩了。”


    “原振東?”周芳蓮愣了一下,隨接著道:“你跟原振東的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現在何必再計較呢。再說了,那時候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原振東,你也有責任。更何況,也不會那麽巧就是原振東的兒子。你有點過於擔心了。”


    聽了老婆的寬慰的話,南振海的心裏多少舒服了一些,可依然無法說服自己,把nv兒下嫁給一個鄉鎮小公務員,扭臉在áng頭上拿了一根煙點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老婆周芳蓮馬上嗆的直咳嗽。南振海就隻好又將煙在煙灰缸裏麵掐滅。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拿自己nv兒的婚姻做政治籌碼。你看看現在海琴。你覺得孩子受的苦還不夠嗎?”周芳蓮說著竟流下了幾點眼淚,又急忙伸手擦了,深恐男人看見了擔心。


    南振海卻道:“海琴怎麽了,海琴現在過的不是ting好嗎。要什麽有什麽,出én是鎮長太太,進én有保姆做飯、洗衣服,單én獨院,全縣還不知道有多少nv人羨慕呢。”


    周芳蓮伸了伸脖子,正準備說話,想了想,還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nv人的有些事情是不便讓男人知道的,正如男人的有些事情不便讓nv人知道一樣。海琴的事情,母親周芳蓮知道,妹子南素琴也知道,獨獨瞞著父親南振海。她不是不想給父親南振海說,而是怕說出來之後,父親根本無法承受。


    跟南素琴在辦公室說了一會話,倒把早上打掃衛生的事情給忘了。這是原小生進鄉鎮一來頭一次把如此任重而道遠的任務,甩給了陳永年和劉紅梅兩位*級的人物。


    當原小生從南素琴的辦公室出來,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陳永年正撅著屁股掃地,劉紅梅則拖著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體,用一塊抹布在桌子上抹來抹去,像


    o球一樣艱難地移動著身體。因為肚子實在有點大,跟懷了孩子的孕fu一樣,劉紅梅每移動一次身體,肚子上的衣服就會在桌子旁邊蹭一下,桌子抹幹淨了,同時把桌角多年的積累灰塵擦在了自己身上。


    原小生進去後,急忙要搶陳永年手中的笤帚,歉意道:“陳主任,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讓你和劉大姐受累。”


    陳永年並沒有因為原小生的道歉而做出絲毫友好的表情,將笤帚jiā到原小生的手中,陰沉沉道:“我說小生,你過去可不這樣啊。怎麽連工作紀律都不注意了。早上七點四十五分上班,現在都幾點了?”


    原小生自知理虧,本不想跟陳永年計較,可陳永年的話明顯是在找茬兒,不禁綿裏藏針來了一句:“我知道陳主任時間觀念強,我以後一定多向陳主任學習,每天按時上下班。”


    陳永年的習慣是,早上八點半之前絕不進辦公室,下午除非有特出情況,絕不來上班。原小生話裏暗含著,你自己先把自己管好了,再說別人,別總把馬列主義裝在手電筒裏——隻照別人不照自己。


    陳永年本想發作,見原小生站在那裏一副不亢不卑的表情,似乎要跟自己抗戰到底,馬上就打消了發飆的念頭,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估計是去財政所了。他還管著財政所的那一攤子活兒。這口惡氣,還不知道要發到誰身上呢。


    原小生這兩年多時間早就看透了,這些鄉鎮幹部就是些賤皮,你越是給他好臉色,他越不把你當人看。你要跟他頂著幹,他倒要讓你三分。陳永年就是一個典型,隻要你級別比他低,他就會有事沒事找你點麻煩,好像故意為了顯示自己辦公室主任的權威一樣。自己跟了趙學東之後,情況才有所好轉,不過財政所的那幾個就有點慘了,幾乎每天都要接受一遍陳永年的訓導。


    陳永年剛走,劉紅梅就低聲對原小生道:“小生,你不想un了。怎麽那麽給陳主任說話呢。”說著又神秘兮兮問道:“是不是馬上要上調了?”


    劉紅梅的意思是原小生既然勾搭上了南副縣長的閨nv,自然會立竿見影,平步青雲。她卻不知道,原小生現在正愁不知道如何應對自己的未來嶽丈大人呢。如果南副縣長真要把他和南素琴拆散,作為河灣縣的實權人物,辦法肯定會有很多。而在南副縣長在他身上實施這些辦法之前,他必須首先想出應對的策略。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為了南素琴,他已經做好了跟南副縣長做打一場持久戰的一切心裏準備,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棄甲拋戈。


    聽劉紅梅這麽一說,原小生也不想跟他廢話,故意移ā接木道:“劉大姐,南副縣長雖然看我不上,我可還沒有到了急的上吊的份。”說完馬上就有些後悔,自己平白無故給這位好事之徒說這些幹什麽呢,傳出去了,肯定又是一場是非,就故意哈哈笑了兩聲,遮蓋了一下,補充道:“謝謝劉大姐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


    劉紅梅也沒大聽明白原小生的意思,卻也含糊不定,看著原小生發了半天呆,道:“謝啥呢,在一個辦公室共事,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說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也不和原小生說話了,開了電腦,玩起了鬥地主的遊戲。


    原小生也懶得理跟這種口是心非的nv人,將一天的工作寫好了,本想拿上去給陳永年看一下,順便也好給陳永年道個歉。想了想,覺得既然跟陳永年抹開了臉,幹脆就一硬到底,看陳永年能把自己怎麽樣。即便是陳永年告到趙學東那裏,趙學東也絕不會聽陳永年的一麵之詞。索性把工作計劃塞進o屜裏,起身往外走去。


    出én本想去南素琴的辦公室閑聊一會,等趙學東來了,再去見見趙學東,可又想起跟南素琴吉凶難卜的前程,難免有些惆悵,正猶豫間,錢胖子摔著近百公斤的


    o,迎麵搖了過來,見了原小生嗬嗬笑問道:“小生,下午有事嗎?”


    原小生對這個錢胖子本來就沒什麽好感,處於同事間的禮貌,才笑了笑道:“錢站長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


    錢胖子這陣子正un風得意,原來管農技站的站長調到別的鄉鎮去了,正股級幹部錢胖子就補了缺。別看一個小小的農技站,權力卻一點不小,管著全鄉二十八個行政村的糧食補貼款的發放和考核,這些年國家政策又好的不得了,時不時會有這樣那樣的補貼給農民兄弟,這些事兒都歸農技站管。錢胖子自然會有不少的好處可撈。


    當然撈錢還在其次,關鍵是有了這點權力之後,那些村長們就各個都把錢胖子奉為財神了,沒有不奉承巴結的。


    中央政策總是替老百姓考慮,下麵管事的就不一樣了,越到基層越*,雖然說的有點誇張,但一點也不過分。就拿糧食補貼款來說,國家是按畝補貼,可是一個村到底是多少畝就沒有定數了。自留地、機動地、農業預留、發展預留地,làn七八糟的巧立名目,就能套不少補貼款。這些事情,鄉鎮幹部自然一清二楚,縣裏領導也知道個大概,市裏就不一定清楚了,到了省裏那就是一筆糊塗賬。上麵的政策在鄉鎮上,鄉鎮長和農技站長就能說了算。他想多給你,你就能多得,他不想給你,跟你較起真來,你也沒有絲毫辦法。所以那些村長沒有不把農科站長當財神的。這就難怪錢胖子如此得意洋洋了。


    錢胖子不在乎錢,對權力卻有著極大的顯擺yu。對原小生得意地笑了一下道:“沒什麽事兒,晚上騎龍村的村長聶全勝叫我吃飯,我正好有點事兒想向你打聽一下,不知道肯不肯賞臉一塊去啊。”


    原小生本想隨便找個理由給他推掉算了,可馬上想起,騎龍村正是南素琴包的村,或許在飯桌上能套一些關於這次選舉的事情,就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謝謝錢站長,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再帶個人呢?”


    錢胖子馬上爽快道:“沒問題,你想帶幾個就帶幾個,隻要不把鄉政fu的人全叫過去就成。反正也不是咱ā錢。你說是嗎?哈哈哈”錢胖子說著誇張地笑了笑,明顯想在原小生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的那點小權力。


    選舉前的動蕩時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在這段時間發生。大約早上十點多的樣子,突然傳來消息,說計生辦的人在南山片匣子村被打了,計生專車也被老百姓推到了深溝裏。


    尉南鄉本來民風就非常彪悍,尤以南山片為甚。南山片總共五個村,分別是匣子村、尉家莊、槐樹嶺村、磨盤村、軲轆垣村,有三分之一的老百姓是幾十年前從山東、河南、河北、四川等地逃難定居於此,隨後繁衍生息,曆有五省十八縣之稱。解放前更是土匪橫行、民不聊生,曆屆選舉都是吵鬧不斷,輕者分派辱罵,重者拳腳相加。當然也是尉南鄉最難治理的片區,計劃生育工作從來就沒有順利開展過。往往前麵剛做完工作,後麵就跟著罵娘。計生辦的幾個人,對南山片也是頭疼沒轍。匣子村更是難中之難。這次計生辦的幾個人也不知道又捅了什麽馬蜂窩。情況究竟如何,還不可而知。


    趙學東剛從縣裏開完農村兩委換屆選舉工作會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喝口水,李清水就慌慌張張地把事情給他匯報了一下,又因為不明就裏,也沒有說清楚。趙學東問了幾個細節性的問題,李清水也說不上來。


    趙學東有些沉不住氣了,厲聲問道:“現在計生辦的人在哪兒你總該知道吧。”


    鄉鎮幹部遭群眾毆打,要是在前些年,還算是家常便飯,老百姓法製觀念不強,情有可原。這兩年再發生鄉鎮幹部被打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不過起碼保證計生幹部的生命安全是最主要的。群體事情,一旦失去控製,打死個把人根本算不得什麽。趙學東是過來人,最清楚後果的嚴重性。


    作為黨委副書記、政工書記,李清水本來是來匯報工作,卻想不到挨趙學東訓,口氣就不那麽好聽了道:“我也是剛剛接到一個匿名電話,說計生辦的人在匣子村被打了。具體情況怎麽樣,我也不清楚。你還是趕緊想辦法吧。”


    趙學東一拍桌子語氣就更不好聽了:“這有什麽好想的,馬上通知派出所出警,先把計生辦的人nong回來再說。”


    李清水扭頭正要離開,趙學東又把他叫住了道:“對了,你把那誰……”趙學東一著急連人名都想不起來了,拍了一下腦袋,才道:“對了,馬雲貴,你把馬雲貴給我叫過來。他這個包片領導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李清水轉身硬生生地道:“馬書記這會恐怕已經在趕往匣子村的路上了。剛才接電話後,你不在機關,我就先給馬書記說了一下,馬書記……”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趙學東擺了擺手,沒有讓李清水繼續說下去。


    趙學東此刻的心情可以說已經煩躁到了極點。早上縣裏召開農村兩委換屆動員會,縣委書記孫一民在會上點名批評尉南鄉這段時間越級上訪嚴重。並指著趙學東的鼻子警告,不要在兩位換屆的時候再出什麽làn子。當著全縣那麽多鄉鎮黨委書記、鄉鎮長,趙學東真恨不得找個老鼠dong鑽進去。想不到,剛剛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這次真的出了什麽làn子,不要別人整自己,孫一民估計就把自己直接給免了。


    人走了背字,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坐在大班椅裏,趙學東點了一隻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將腦袋靠在靠背上,任由煙霧從嘴裏和鼻孔裏絲絲冒出,隻能寄希望不要出太大的làn子。要不然自己這個黨委書記真的就幹到頭了。


    其實趙學東的z7778帕薩特進機關大院的時候,原小生就已經看見了,正準備跟著上去,剛上二樓,卻發現李清水著急忙火地進去了,也知道李清水給趙學東匯報計生辦的人被打的事情,隻好在財政所等了一會,感覺李清水走了,才往趙學東的辦公室走去。


    “趙書記。”原小生進去後,見趙學東靠在大班椅裏,先叫了一句。趙學東抬了一下眼皮道:“哦,是小生啊。有事嗎?”隨將屁股動了動,整個身體的變化卻並不是很大,依然靠在大班椅裏。


    南山片雖然民風彪悍,不服轄製,但這些年也沒有發生過毆打鄉鎮幹部的事情。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八成是有人煽風點火,故意挑唆百姓,使百姓情緒失控。而時間偏偏又是在選舉的前一個星期。這就不難看出,這次毆打計生辦幹部目的跟計生工作關係並不是很大,而是直指此次選舉。剛才聽說計生辦的人被打的時候,原小生就想明白了這一層問題。


    原小生站在趙學東麵前,看了一下趙學東的臉色,發現趙學東的臉色不大好看,心裏犯起了嘀咕,還是謹慎為妙,自己犯不著挨趙學東一頓訓,隨小心翼翼道:“趙書記,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說完用眼睛瞄著趙學東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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