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演武台上的拚力打鬥,夜裏的山莊分外寧靜,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躲在了雲後,漸漸的起風了,吹落片片花瓣。本該在床上沉睡的雲無言,此刻卻僅著單衣穿梭在花樹之間。


    發現前方大樹上傳出響動,她陡然加快速度,幾個縱躍跳到了對方麵前,不假思索地扣住了那人脖子。


    “唔……”


    猝不及防被抓到的男人悶哼一聲,生怕下一刻就會被捏斷脖子。


    “是你……”


    雲無言瞬間鬆手,淡漠地看著男人從樹上掉下來,跟他一起掉下去的還有隻剩下一半酒的酒壇子。酒壇快要落地時,被人險險接住。


    南紹安很鬱悶,他隻不過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喝點兒酒,借此撫慰一下被美人忽視許久的脆弱心靈,隻是這樣難道也不行?氣憤地仰頭看上樹上,他正準備出口指責,卻突然說不出話來。


    烏黑柔順的長發在空中優美的飄散開來,一襲純白單衣表情淡漠的女子,優雅從容地落在他麵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沈夫人。說來可笑,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對方的閨名,隻能使用這個讓他嫉妒又牙酸的稱呼。


    “咳咳……你剛才在找人麽?”


    想到她剛才的舉動,南紹安仍然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兒就小命不保了。那個倒黴鬼如果被她找到,一定會死的很慘!


    “采花賊……”


    雲無言蹙眉冷冷地道,那個膽敢在她房裏下迷香的家夥,武功不怎麽樣,輕功倒是不錯,若是從前自己抓他當然不費吹灰之力,隻是現在……


    “原來是這樣……”


    沈夫人如此絕色,那采花賊盯上她也不足為奇,說起來還多虧了那個色膽包天的家夥,他才能有這樣和佳人獨處的機會。不過,若是讓他知道那個采花賊是誰,還是要好好教訓一頓。


    又是一陣大風,無數花瓣落在雲無言發上及衣服上,見她隻著一件單衣,南紹安不假思索地解下外袍,關心地道:“夜裏風大,小心著涼。”


    目光盯著那件幾近誇張的大紅外袍片刻,雲無言正要出聲拒絕,對方卻已經快一步地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其實,就算在冰天雪地裏,隻著一件單衣她也不會冷。衣服上散發著淡淡的須彌子味道,她眼神一凜立刻拉下身上的外袍,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這男人怎麽會用這種花做熏香?


    還沒有來得及把外袍丟掉,就感到頭開始發昏,身子搖晃了一下,腳下也變得虛浮。


    “沈夫人,你怎麽了?”


    耳邊傳來的聲音透著緊張,一雙手臂適時環住了她,雖然這麽站著輕鬆了不少,可鼻端傳來的陌生味道還是讓她開始奮力推拒。不是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不是皇甫肆……


    南紹安專注地盯著眼前這張完美的臉孔,此時少了疏離,更添了些許空濛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欲吻上那紅潤的唇。


    就算知道她是別人的妻子,卻仍舊無法抑製想要靠近的渴望,南紹安覺得他可能真的愛上了一個人。麵對別的女人時,他從來沒有這種強烈的悸動!


    “你們在做什麽?”


    另一道飽含慍怒的聲音響起,她下意識地朝那人靠過去,然後用手臂攀住來人的脖子。


    皇甫肆回到房裏發現雲無言不在,房間裏散發著迷香的味道,他衝出來到處找人,沒想到會看到這樣曖昧的一幕。雲無言手上抓著南紹安的外袍,溫順地依偎在他懷裏。如果他來遲一步,這兩人會發生什麽事?


    隻是,當看到那雙迷蒙的雙眼,他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正想把人從南紹安懷裏搶過來,卻驚喜地發現她主動地靠過來,還狀似撒嬌地環上了他的脖子。


    “如果拙荊有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將那紅的刺目的外袍丟進呆愣的男人懷裏,皇甫肆正色道,右手一撈將雲無言打橫抱起。自己相信房裏的迷香不是南紹安下的,不過無言現在這種奇怪的狀況,卻絕對和他有關。


    南紹安怔愣地看著漸漸遠去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這人形於外的怒氣,就連那張平凡到極點的麵孔,也讓人不敢直視。或許,這人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水……我要喝水……”


    臉頰在皇甫肆胸口蹭來蹭去,雲無言無意識地咕噥著。


    “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看著懷裏人兒不複以往冷漠鎮定,皇甫肆低頭在她發際輕吻一下,溫柔地哄勸道。隻是,就在他打算把人放在床上的時候,卻發現環繞著脖子的雙臂又縮緊的趨勢。唉,這樣他怎麽去倒水?


    “不要丟下我……”


    這個人讓她心安,這麽想著,雲無言直覺不能放開手。


    “我不會丟下你,倒了水很快回來,你不是要喝水麽?”


    那雙漆黑的眸子深處,有些不見底的寂寥和傷痛,這些連她自己也以往不存在的東西,卻在此刻湧了上來。被冷落,被虐待,甚至失去了最後的溫暖……所有這些,都被刻意埋藏在內心深處,久而久之連她自己也遺失了開啟心門的鑰匙。


    這種像是害怕被人拋棄的眼神,猛然扯痛了皇甫肆的心,他寧願永遠隻看到那個強大而又驕傲自信的雲無言,像隻獸一樣把欲傷害她的人毫不留情地撕個粉碎。


    “我不要喝水了……”


    放下他?還是喝水?雲無言濕潤著眼睛困難地做出選擇,很是委屈地舔過有些幹燥地唇。


    皇甫肆無奈地歎氣,一手托著她,側著身子用一隻手倒水,然後將茶杯湊到她唇邊去。


    咕咚咕咚喝完,雲無言滿足地笑起來,眉眼彎彎,唇角上翹。


    皇甫肆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笑的如此歡暢的雲無言,平時她頂多微抿唇勾起極淺的笑痕。這樣美麗的笑容,連百花也會黯然失色。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皇甫肆不放心地道,雖然她看起來除了性情大變,並沒有受傷。


    “嗯,那個紅衣鬼的衣服好難聞,我討厭須彌子的氣味。”


    雲無言緊皺雙眉回想道,臉上更是擺出超級厭惡的表情,毫無戒備地將自己的弱點說了出來。


    “因為須彌子,你才變成這樣的麽?”


    腦中靈光一閃,皇甫肆更加放柔了聲音勸誘道,無言所說的討厭,並不隻是單純的“討厭”吧?


    “那個,會讓我變得不正常……”


    老老實實地說出答案,雲無言窩在讓她感覺無比安心的懷抱裏睡著了。


    殊不知,這個弱點被皇甫肆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且在某一天利用的很“徹底”。


    再度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樣被某人牢牢地鎖在懷抱裏,雲無言很快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去追采花賊,然後遇到了南紹安,那家夥硬是把衣服披在她上身,她嗅到了須彌香的味道……再然後呢?完全沒有印象了。


    將環在腰際的手拿開,她冷靜地開始穿衣服,思索著怎麽開口詢問昨晚的事,後來還發生了什麽?自己有沒有做出什麽反常的舉動?


    “你昨晚忽然不舒服倒在南紹安懷裏,被我看到把你抱了回來。”


    看著懷裏的人麵無表情地坐起來,皇甫肆就知道她已經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放下心來的同時,還有些許惋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看到那樣純粹的笑容,還有無言對他撒嬌的可愛表情……


    “嗯。”就這樣?難道皇甫肆不好奇她為什麽行為異常?


    “好在一回來你就睡著了,我還想著如果今天醒不過來的話就請個大夫看看……”


    見她神色仍然凝重,皇甫肆狀似無心地接了一句。


    “我自己就是大夫。”


    雲無言這才放心下來,好在她也隻“發病”過一次,那次據黑毛後來比手畫腳地“描述”,她做了很多很丟人的事。很難想象,自己會賴在黑毛身上不下來……萬分慶幸她當時在三瀑崖閉關,沒有讓其他弟子看到這種“醜態”。


    “是啊是啊,我當然知道,夫人是當世神醫,我這條命就是你救回來的。”


    皇甫肆微笑著到,最近他又養成了新的習慣,無比熱衷與“夫人”這個稱呼。在其他男人麵前,這無疑是一種宣告,警告他們不要肖想別人的妻子。


    可惜的很,這招並不是對所有男人都管用,一個黑衣人影和一個紅衣人影同時出現在腦海裏,又被他狠狠地抹去。雲一的威脅性還小一點兒,身份的影響估計讓他不太可能主動表白,而無言對這種事又很遲鈍……


    “你覺得,南紹安人怎麽樣?”


    皇甫肆試探地開口,現在最危險的反而是這家夥。


    “我能讓他消失麽?”


    雲無言的眉頭就蹙的死緊,陰鷙地問道,那家夥居然用須彌子做熏香,以後絕不能讓這家夥靠近一步,一勞永逸的方法當然是殺了他。


    “最好不要,他畢竟是盟主的兒子,這樣四皇弟會很為難……”


    皇甫肆忍痛道,其實他無比讚同這個建議,隻是這樣南天很可能會背叛“影”。


    不過,依無言討厭南紹安的程度,那家夥應該沒戲了吧?他不是很確定的想,那家夥昨天看著無言的表情太過癡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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