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是我們牧場最上等的馬奶酒,要不要嚐嚐看?”


    “還有這些糕點,是一個離宮多年的老禦廚做的,不知道合不合王妃口味?”


    “少主很快就來,請您稍等……”


    一桌子精美茶點,十幾個丫鬟環伺,殷勤的態度和以前實在是天壤之別。


    “閉嘴。”


    受不了這麽多人在耳邊聒噪,雲無言終於爆發,冷臉冷聲,將身邊的人全凍成冰雕。


    柳管家剛進大廳就看到這種情形,不由暗歎,王妃果真是他們家少主的小師妹,連這駭人的脾氣都同出一門。


    “這馬奶豆腐皮做的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皇甫肆坐在桌邊,拿起雕花象牙筷子,隨意地夾了一塊糕點送進嘴裏,也隻有他才能在這麽強的冷氣下還泰然自若。


    雲無言盯著送到口邊的馬奶豆腐皮半晌,見他絲毫沒有放下筷子的打算,這才張嘴咬下,身上的寒氣也降了不少。


    而另一張桌,蕭明成看著麵前可憐的一盞清茶,相對另一張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絕對的差別待遇啊!


    好在,等了這麽多天,這位神秘少主終於肯出現了……


    木輪滾動的聲音由遠至近,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門口,柳管家迎上去想要幫忙把輪椅推進來,卻被不耐地拒絕……“不用。”


    皇甫肆很失望,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被病痛折磨狂躁易怒的頹喪男人,而不是這個略帶著幾分疲憊的美男。就算是不能行走,他的背仍舊挺的很直,一看就知道他的高傲從未因病痛而消失。


    柳臨風一進門,視線立刻落在雲無言身上,歡喜地喚道:“小師妹……”


    花廳裏一時寂靜無人聲,這些丫鬟仆役全都是在天南牧場呆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自從少主出事後,就再沒有笑過。應該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少主笑的如此開懷,就算是以前的柳臨風,笑的時候也是溫雅含蓄的,完美的讓人感覺不真實。


    見雲無言仍舊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回應,柳臨風心裏沒來由就感到一陣失落,轉而將視線移向旁人。


    坐在左邊一臉和善笑容的老者,想必就是幾天前要求見他的蕭太傅,而右邊和他的小師妹坐在一起的男子,卻不曉得是誰。


    也難怪柳臨風認不得皇甫肆,牧場一直是柳管家在管理,而他自從受傷之後就鮮少過問外界的事,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少主,這位是當今二皇子,這一位是蕭太傅。”


    柳管家簡單介紹道,老實說什麽皇子啊太傅的,他們全然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柳少主和拙荊居然是師兄妹。”


    皇甫肆微笑著與柳臨風相對,話音裏卻沒有多少驚喜,反倒像某種宣示。


    “是麽?”怎麽就,成親了呢?


    柳臨風不自禁看向仍舊沉默不語的黑衣女子,小師妹居然嫁人了?一時之間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他以為,她永遠不會允許別人的靠近……


    心裏又是一陣迷惘,他憑什麽會這麽認為?男婚女嫁不是很正常的麽?


    “咳咳,柳少主,我們的來意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


    蕭明成幹咳兩聲,開門見山地道,如果他再不說話,可能會被從頭忽視到尾。活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沒有存在感。


    “你要多少匹?”


    柳臨風斂了所有表情,淡淡地看過去,神色莫測,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朝廷下了詣旨,你們有多少就收多少,價錢好說。”


    蕭太傅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二皇子,捋著小山羊胡緩緩地說道。


    聞言,柳臨風隻是點點頭,複又看向皇甫肆……“你呢?”


    “和他一樣。”


    皇甫肆隨手將剩下的馬奶酒飲盡,回答比蕭明成更加幹脆。


    “在商言商,若是把馬匹賣給二皇子,就等於是違反了朝廷法紀,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在不考慮價錢的基礎上,我想不出有什麽理由把馬賣給你……”


    柳臨風微笑著看向小師妹的男人,他說的句句在理,一點也不像是在故意為難。


    “大師兄說的沒錯。”


    皇甫肆好脾氣地一笑,毫不做作地跟著雲無言稱呼某人大師兄,就算他現在有求於人,某些事上卻是不能退讓的。


    這下,不但柳臨風吃了一驚,就連蕭明成也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這可一點兒不像他所了解的皇甫肆。陰險狡詐的狐狸,永遠也不可能變成無害純良的綿羊。


    “如果隻剩下一家呢?”


    說話的同時,皇甫肆眼神在蕭明成身上有意無意一掃,嘴角笑容安閑又愉快。


    “恐怕沒那麽容易如你所願……”


    蕭明成冷笑道,他這次來可不是孤身一人,還有三十個大內高手隨行,而且這裏可是柳家的地盤,柳臨風又豈會容許旁人在他的地頭兒殺人?


    話落,三十個黑衣侍衛如幽魂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明成身後,將他整個人護在中心。


    黑色的刀出鞘,雲無言殺意頓生,眼也不眨地衝向那一群人。


    柳臨風沒有出聲阻止,著了魔一樣盯著麵前的場景……那把黑色的刀,凜冽無情的刀法,這一切讓他覺得熟悉,這種情形他好像看過很多次。


    隻是那時候,舞刀的人並不知道?


    他不解……為什麽小師妹練習刀法的時候,自己會在一旁偷偷注視?


    一顆頭滾落在輪椅旁邊,眼睛睜得很大,表情驚恐,正是死不瞑目的蕭明成。不過有再多的冤屈,他也隻能向閻羅王去述。


    “少主……”


    柳管家語氣驚恐地喚道,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處理,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兒家,殺起人來這麽可怕。


    膽小的丫鬟早就被嚇昏了過去,那些清醒著的也嚇得四肢不能動彈,被雲無言冷颼颼的目光掃過,恨不得也“幸福”地昏過去。看她的樣子,根本就是意猶未盡啊!


    “大驚小怪做什麽?把那些屍體全都處理掉。”


    柳臨風回神,見一群人抖得像篩糠,不悅地訓斥道。


    雲無言奇怪地看過去,輪椅上坐著的男人,當真是柳臨風麽?一向心懷“慈悲”的大師兄,不是最見不得殺人麽?看到地上那些人的慘狀,他居然可以無動於衷?


    “那這筆買賣……”


    柳管家猶豫地問道,難不成他們真要和這麽可怕的人做生意?


    “牧場生意一向是你在打理,所有細節就由你和二皇子商議吧!”


    柳臨風漫不經心地道,身外之物他素來看的很淡,更何況柳家的財產就算他揮霍一輩子也花不完……


    “小師妹,你不是說今天開始幫我醫治麽?”


    待看向雲無言時,又是一副歡欣無限的笑容,絲毫不被地上那些殘缺不全的肢體所影響。


    “嗯。”


    雲無言


    皇甫肆站在窗前,眼睛一直盯著門口,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快兩個時辰,這才等到熟悉的人影出現。


    晚飯的時候,丫鬟傳話給他,說無言和她們少主一起,讓他不用等了。一個人對著一大桌子菜,皇甫肆隻覺得心火蹭蹭往上冒,恨不得那個斷腿的家夥吃飯的時候噎死。


    這個柳臨風,根本不在乎無言那張臉,對於她殺人時的“恐怖”也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兩人之間似乎還有“舊情”……


    “再有兩天這樁生意就能談妥,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皇甫肆靠著窗子故作輕鬆地道,眼睛卻一直觀察著雲無言的動靜。等著她向往常一樣開口說好,或者隻是簡單地“嗯”一聲,他的心就可以放下來。


    “我答應柳臨風,要幫他醫治頭痛和腿傷,總之……我現在還不能走。”


    雲無言蹙眉,接下來的話不知道要怎麽說,她對柳臨風現在的狀況很好奇,可解釋起來又相當的麻煩,最後索性不說。


    “需要多久?”


    皇甫肆眼色黯沉下來,聲音中不自覺透著緊繃。


    雖然都是痼疾,不過柳臨風身體底子好,用不了太長時間,算算也就……“一個月吧,你可以先回京。”


    雲無言也清楚現在是關鍵時期,皇甫肆還是先行回京城的好,一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而在這裏完全是鞭長莫及。


    “好,一個月以後我們一起離開。”


    皇甫肆微笑道,雖然有很多事等著去做,而他也認為完全沒有留下的必要,但他決不能把無言留給那個家夥。


    這樣的話,那就盡量把時間縮短到半個月好了,雲無言徑自思索著,眉蹙的更緊,這樣的話恐怕就沒有辦法探究……或許以後還有機會……


    見雲無言這個模樣,皇甫肆的心沉到了穀底,她就這麽不願意離開?真的是舊情難忘?到時候她如果說要留下來,自己該如何是好?


    伸手將兀自陷入沉思的人兒攬入懷裏,嗅著那淡雅的茶香,心卻不能像往常那樣平靜下來。想到將來可能發生的事,那雙桃花眼裏瞬間染上濃濃的殺意……“無言,如果你真的喜歡上柳臨風,我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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