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挑戰有著賭神之稱的歐陽贏,甚至還提出打平就認輸的豪言壯語,這在眾人眼裏不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者無畏。


    歐陽贏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混跡江湖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麽狂妄的與人,所以他忍不住懷疑。


    “小美人,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才出來故意跟我賭,故意輸給我,借機成為我的女人?”


    他不可以地將周璿調戲了一番,眾人見狀無不大小附和。


    雲玉湖看不下去,想衝出去跟歐陽贏幹一架,卻被常江拉住,他指了指氣定神閑的宇文轍——人家丈夫都不急,你急什麽植。


    同樣不急的還有周璿,她並沒有因為歐陽贏的調戲而露出一絲羞赧或者惱怒,依舊淺笑冉冉,風輕雲淡。


    “歐陽公子嘴皮子功夫很厲害,不知賭技是否一樣精彩?墮”


    她偏著頭,饒有興味地看他,不換不滿地說完。


    可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反客為主,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歐陽贏長這麽大還沒被人質疑過,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女人。


    “要怎麽比你說。”


    歐陽贏狂傲地看向周璿。


    “怎麽比不重要,反正我肯定會贏。重要的是咱們要先把賭注說清楚。”


    周璿絲毫沒被歐陽贏桀驁的壓迫性氣場影響,她依舊那樣從容了優雅。


    “賭注?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贏了你做我的小老婆,你要是贏了,銀鉤賭坊歸你。”


    “我一個婦道人家要銀鉤賭坊做什麽?”周璿搖搖頭。


    “那你要什麽?”


    歐陽贏問道,心想這女人八成是傻子,不知道多少人覬覦銀鉤賭坊都不知道。


    “如果我贏了,我要你給我下跪斟茶倒水,恭恭敬敬叫我一聲師父,從此拜我為師。”


    周璿盈盈淺笑,這個男人居然未經她同意就像把她當賭注用,他把她當什麽了?


    周璿最看不慣這種不把女人當人的嫁禍了,雖然宇文轍沒答應他,但是這仇她是記下了。


    “沒問題。”


    歐陽贏應得爽快,他根本不會去在意自己的賭注是什麽,因為他根本不會輸。


    “搖骰子,比大,一局定勝負,如何?”


    歐陽贏道,目光不屑地看向周璿,笑道。


    “好。”


    周璿並沒有因為他濃濃的不屑而不悅,她相信很快,他便會笑不出來了。


    可圍觀的人卻不怎麽認為,他們實在想不通這姑娘哪來自信。


    這時候,侍從送來一個骰盅,以及六顆骰子,歐陽贏拿起骰盅,輕搖兩下,隻聽到骰子撞擊骰盅發出“哢哢哢哢”的聲音,然後,他足下一點,隻看到華麗的衣袂飄起,他整個人便淩空而起,在賭場的上空旋轉,與此同時右手飛快地不斷搖動,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他手裏的動作,唯有“哢哢哢哢”的聲音在賭場上空來來回回想動。


    好厲害的武功!


    難怪鬼麵郎君蕭恨天、銀鉤殺手華衝、索命金刀周達光會願意追隨他!


    雲玉湖皺起眉頭:


    這個歐陽贏到底什麽來曆?


    他的武功恐怕不在轍哥哥和她哥之下!


    大約過了半刻鍾,歐陽贏從天而降,仿佛天神一般俯視著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的眾人。


    “小美人,你輸定了。”


    狂妄一笑,他打開骰盅的蓋子。


    眾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竟然是六個六!


    “小美人,快到大爺懷裏來!”


    歐陽贏得意地打開雙臂,看著周璿。


    歐陽贏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下不用比就知道結果了!


    眾人神情複雜地看向周璿,有同情的,也有嘲笑的。


    可周璿並沒有因為歐陽贏搖出六個六而慌張,她嘴角微微一揚,一抹淡淡的笑容從她好看的嘴角蕩漾開來。


    “歐陽公子別急,結果要等我搖完才知道。”


    “這還用搖嗎?哈哈哈哈哈哈……六個六啊!且不說你又沒有本事搖出六個六,即便就算搖出了,也隻能算個平手,而打平便是我贏,這可是你說的。”


    歐陽贏雙手環胸,上前一步,低頭看向周璿,眼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小美人,你該不會連六是最大的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眾人便跟著附和,一時之間賭坊之內的笑聲此起彼伏,此消彼長,連綿不斷。


    “轍哥哥,怎麽辦?周姐姐不會真的不知道吧?”雲玉湖急得眼睛眉毛都皺到一起了,“要不咱們跑路吧?雖然這樣做有些不道義,但是也不能真把周姐姐留在這裏給那個歐陽狂妄做小老婆啊?轍哥哥,就算你舍得,我也


    舍不得啊……”


    雲玉湖糾結無比,可偏偏宇文轍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眼中甚至還帶著期待。


    對,沒錯,就是期待,除了期待還有好奇。


    因為他相信周璿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隻是他好奇,歐陽贏都已經六個六了,她還有什麽辦法能贏過他呢?


    此時此刻,周璿優雅地站在人們眼神的落焦處,一身素色衣衫,一頭如墨長發隨意的綰了個髻,竟連任何頭飾都沒有,臉上也未施脂粉,基本就是一張素顏。她站那裏,基本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可是當你真的盯著她看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其實美麗淡雅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眼若繁星璀璨,嘴若櫻桃嬌豔,膚若凝脂白皙,指若青蔥稚嫩……


    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麽的優雅。


    周璿在眾人的注視下悠然自若地拿起骰盅,輕輕地搖,和歐陽贏的花哨相比,她搖骰子的動作顯得稀鬆平常,就像個小孩拿了大人的東西,當做玩具一般。


    眾人也不意外——女人怎麽可能玩得好骰子,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不像歐陽贏那樣大張旗鼓,周璿隻搖了三下,便把骰盅放到了桌子上。


    “好了?”


    歐陽贏英氣十足的劍眉高高一揚,露出一貫的狂妄與不屑:


    “小美人,你這就這麽像投入我懷抱嗎?連比都不比就直接放棄了?”


    “誰說我放棄了?”周璿好笑地看向歐陽贏,“我是已經搖好了。”


    言罷,她便開骰子。


    原本嘈雜的現場頓時安靜了,鴉雀無聲,靜得仿佛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人們的呼吸聲。


    原本帶著嘲諷、同情、不屑的表情看周璿的眾人,此時也收起了原先的表情,並且不約而同地以同一個表情看向周璿:震驚!


    是的,震驚!


    誰也沒想到他們認為可能連骰子有幾個麵的女娃,竟然輕輕鬆鬆地搖出了六個六。


    沒錯!


    也是六個六,和歐陽贏一樣。


    所以眾人再看向周璿時,表情帶上了欽佩,她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竟然可以和大名鼎鼎的賭神打平!


    然而欽佩的同時也帶上了一絲惋惜:


    可惜即便打平了,按照規矩,也隻能算她輸!


    宇文轍目光落到周璿搖出的骰子上,頓時明了:


    原來如此。


    “啪啪啪啪啪——”


    傳來一陣掌聲,鼓掌的竟然是歐陽贏。


    “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


    歐陽贏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著驚訝,不過表情雖一如既往地狂妄,卻已沒了剛才的不屑。


    今天之前,一向輕狂的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賭技和自己不分伯仲,更沒想到對方還是個女人。


    所以,即便是有約在先,他還是不該先前的態度,道:


    “雖然你我有約在先,若是打平算我贏!但現在,我若真算自己贏了,隻怕在場的各位也會看不下去,覺得我歐陽贏得不光彩!所以,我允許你跟我算打平!你可以帶著你那個沒用小白臉丈夫走人了。”


    說完,歐陽贏自認為很有風度的甩了甩那頭飄逸的深紫色長發,衝手下一揮手,他們自覺地往兩邊一靠,給周璿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然而,周璿並沒有像歐陽贏想得那樣感恩戴德地離開,她依舊站在他身側,帶著清雅的淺笑。


    “歐陽公子此言差矣。”她淡淡道,“首先,我丈夫不是沒用的小白臉;其次,這場賭博不是平手,是我贏。”


    “你贏?”歐陽贏怪叫道,“明明都是六個六,怎麽可能是贏!小美人,你別給臉不要臉,小心大爺我一不高興真把你留下做小老婆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周璿伸出魔爪,嚇唬道。


    周璿頭一偏,輕輕躲過:


    “你是六個六沒錯,可我是七個六。”


    “扯犢子!總共才六個骰子,怎麽可能有七個六……”


    歐陽贏的目光落到骰子上麵,突然臉色一邊。


    她搖出了六個六沒錯,但與此同時那六顆骰子又整整齊齊地排列成六的形狀,可不就是七個六!!!


    這一刻,原本安靜的賭場突然沸騰了起來。


    天呐!


    這姑娘實在是太厲害了!


    別看她長得斯斯文文的,不僅搖骰子的技術好,竟還有這樣的玲瓏心!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周璿悄然將這些人的反應納入眼底,轉頭,一眼在眾人當中到了宇文轍,衝他會心一笑。


    那一笑,如同一陣暖暖的春風吹過來,再次吹皺原本平靜的心湖。即便身為女人雲玉湖都覺得自己要心猿意馬了……


    周姐姐真是太美了!


    而此時此刻,歐陽贏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他好像硬生生被人打了幾時拳一般,臉色難看到了幾點,甚至還有點難以置信的癲狂……


    怎……怎麽可能?


    他可是賭神啊!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能贏過他!


    周璿見他這樣子,便說道:


    “歐陽公子如果覺得沒法接受的話,我不介意再跟你比一次。”


    “不用了。”


    歐陽贏搖手製止,這一次他對周璿的態度明顯有所轉變,一改剛才狂妄的態度,道:


    “姑娘賭技高超,心如比幹,在下願賭服輸。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周璿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萬萬不能對他透露真名的,所以脫口而出:


    “周子佩。”


    可當這個名字出口之後,她的心卻漏了一拍。


    周子佩,好久好久沒用這個名字了……


    這是慕容莫問給她起的名字,他給她起名子佩,卻又喚她青青。


    於是,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詩經》裏古老的詩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沒想到竟還記得這麽清楚……


    “周姐姐,你好厲害!”


    雲玉湖興奮地撲過來,一把抱住周璿,崇拜的笑堆滿了整整一張臉,然後她轉過身,雙手叉腰,頤指氣使地指著歐陽贏,道:


    “喂——姓歐陽的,你以後得改名叫歐陽輸了!哈哈哈哈哈……願賭服輸,你還不跪下來給我周姐姐斟茶,乖乖叫一聲師父?”


    “你叫什麽叫啊!我歐陽贏一向言出必行!來人——備茶……”


    歐陽贏豪爽地對手下吩咐道。


    “算你識相!”雲玉湖道。


    周璿剛才對歐陽贏下那個賭注多多少少也有些意氣用事,如今見他如此配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我擔不起,你給我端杯茶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歐陽贏一愣,沒想到周璿會這麽寬容,其實他剛才之所以讓下人備茶隻不過是為了拖延時機,趁機開溜,讓他給歸來來拜一個女人為師,開玩笑!


    他必須寧死不屈!


    可是,她這麽寬容反而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了,總覺得如果這個時候自己還跑路了話,實在是太不男人了。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手下已經端茶上來了。


    “爺,你的茶。”


    歐陽贏接過茶,看著周璿,心裏糾結無比……


    這丫頭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他堂堂八尺男兒,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叫這樣一個黃毛丫頭為師父,若傳出去,他豈不讓人恥笑?


    “如果你現在翻臉的話,沒過幾天相信全天下人都知道歐陽贏是個輸不起、言而無信的小人,相信更讓人恥笑!”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歐陽贏猛然抬頭,便看懂周璿對著他笑語嫣然。


    這女人怎麽知道他心裏想的事?


    她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盡管鬱悶無比,歐陽贏還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事實。


    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歐陽贏在心歎了一口氣,低頭僵硬地端著茶,嘴角不斷抽搐,蹦出兩個同樣僵硬的字。


    “師、父……”


    歐陽贏還以為她會得意無比的應聲,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沉默,再抬頭,原本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絕世女子早已不見了,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在場那一個個嘴巴張得可以塞下雞蛋的賭客,他差點都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


    ******


    陽光愉快地歌唱,天空碧藍入洗,白雲朵朵,好似一群愜意的綿陽。


    人間暖融融的,站在路上,可以感受到一陣陣風迎麵而來,帶著泥土的氣息,讓人聞之心情大好。


    “周姐姐,你看咱們走時歐陽贏那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雲玉湖還沉浸在賭場的喜悅中,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周姐姐,你哪裏學的賭技啊?好厲害!”


    “一個朋友教的。”周璿淡淡地說道。


    “誰啊?能介紹給我認識嗎?我也好想學呀!”


    雲玉湖蹦躂道周璿的前麵,一臉渴望地凝視著她。


    誰教她的?


    教她搖骰子的是慕容莫問,而且除了搖骰子以外,他還教會了她很多東西——製毒、治病、奇門遁甲、五行八卦……


    這一刻,周璿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深深地打著慕容莫問的烙印……


    不!


    不能這樣!


    她必須趕快忘了他才行!


    雲玉湖並沒有察覺周璿的異樣,依然嘰嘰喳喳地說著,或許正因為有她在,周璿才沒被壞


    情緒控製,她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悠然自若。


    她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熟不知那不經意瞬間露出的異樣早已被宇文轍悉數納入眼中。


    “周姐姐,不過你剛才真的好勇敢?你就不怕萬一失手嗎?畢竟歐陽贏都搖出六個六了……”雲玉湖嘖嘖道。


    “不怕。”


    周璿淡淡一笑:


    “就算我真的輸了也沒關係。我相信你轍哥哥一定有辦法帶我們離開那裏的。”


    周璿做事一向謹慎,如果不是因為有宇文轍坐鎮,就算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贏,她也不會去冒這個險!


    “也對哦!轍哥哥可是隻進不出的貔貅,他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被別人帶去當小老婆!哈哈哈……”


    雲玉湖顯然有點被快樂衝昏頭腦了,以至於話說完之後才想起自己居然也把宇文轍叫做“貔貅”了……


    完蛋了!


    轍哥哥肯定不會放過她的,不過剛才周姐姐也叫過,他都沒生氣,或許轍哥哥也會放過她一馬……吧?


    雲玉湖默默在心裏安慰自己,然而,當接宇文轍那殺人一般的眼神,她知道她錯了!


    果然,周姐姐能叫,她不能叫……


    轍哥哥,你太偏心了!!!


    不行,她得趕快想辦法討好他才行,要不然以轍哥哥的手段,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宇文轍最喜歡什麽?


    錢啊!


    於是,雲玉湖乖乖地把早上贏過來的二十萬銀票雙手奉上:


    “轍哥哥,我花二十萬兩銀子去萬鬆酒樓請你吃飯好不好?”


    周璿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什麽酒樓啊?吃頓飯要二十萬兩?!


    她不懂,其實萬鬆酒樓就是宇文轍開的,雲玉湖其實是在非常含蓄地跟宇文轍說:


    轍哥哥,二十萬兩銀子全送您,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繞我一命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


    送人錢還得看人臉色,這年頭,做人怎麽這麽不容易啊!


    “小玉,這個萬鬆酒樓,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家黑店,我們換一家吧?我知道有一家價廉物美的。”周璿建議道。


    周姐姐……她……她居然敢說轍哥哥開的是黑店,而轍哥哥竟然沒生氣,甚至還點頭附和!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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