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在周家的領地遇到你,你定是周家的小姐……”他看著她篤定地說,“你不說也沒關係,周家的小姐就那麽幾個,我查得到……”


    “你這個人……好煩……算啦!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聽好了,本姑娘姓周,單名璿字!記清楚了,你可別找錯了!”


    “周璿……”


    周璿,周璿……


    有風吹過,輕輕地拂過,好似情人溫柔的手,上官瑾放下手裏的書,瑰麗的眸子抬頭看向天空,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溲:


    他還以為自己是個沒有執念的人呢……


    深了,過了……


    不該恧!


    岸邊,魚竿輕輕跳動,有魚上鉤了……


    ******


    屋內,蔣婉清低頭認認真真地將綠豆泥做出一個個漂亮的形狀,她是個細致的人,做什麽事情都特別特別地講究……


    空氣中,散發著綠豆的清香,她低頭,眉眼靜好,好似很專心……


    “這麽快就回來了?”


    蔣婉清一邊說話,一邊低頭繼續弄綠豆泥,並未抬頭。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倩兒和令狐公子呢?”


    她的聲音柔柔的,沒有抬頭,卻已經判斷出來的隻有綠蘿一個人而已……


    “清姐姐,大事不好了!”


    雖然蔣婉清跟了上官瑾,名義上是綠蘿的師母,可是私底下,綠蘿還是習慣稱呼蔣婉清為姐姐……


    “怎麽了?”


    她抬頭,目光溫和地看向綠蘿。


    “令狐公子……他……他竟然是白衣護法!”


    綠蘿驚訝無比地對著蔣婉清說道。


    “恩。”


    相對於綠蘿的激動,蔣婉清顯得非常地平靜。


    “清姐姐?”


    蔣婉清的平靜讓綠蘿愣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難道清姐姐早就知道了?”


    “恩。”


    蔣婉清點點頭。


    綠蘿皺著眉頭。


    玉鳳太極門有四大護法,分別是白衣、紅衣、藍衣、青衣……


    他們在門內的地位僅次於尊主,至高無上……


    其中以白衣護法最為神秘,聽說他是尊主的救命恩人,也是尊主唯一入室弟子,他入門的時間比其他三位護法略晚,然而深受尊主器重,地位並不在另外上那個人之下……


    隻是他平日裏居無定所,除非重大場合,極少出現在門內……


    所以綠蘿沒見過他並不奇怪……


    “我居然……嗚嗚……好丟人……”


    綠蘿捧著紅撲撲的小臉,低著頭,想到自己還曾調--戲他們高高在上的白衣護法,甚至還企圖算計他……


    她就覺得好難堪……


    哎——


    但願白衣護法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透明……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白衣護法帶倩兒回總舵了!”


    “什麽?”


    這一次,蔣婉清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了,她漂亮大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清姐姐,這些年來一直都想要摸清楚我們玉鳳太極門,若能為朝廷所用,她則招安,若不能,便打算傾鏟除我們……白衣護法這一次是引狼入室……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綠蘿焦急地說道,“我們要不要想辦法通知尊上?”


    蔣婉清漆黑的眸子愈發地深沉,她沉吟了片刻,點點頭,道:


    “不必了。他既這樣做,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此事也不需要我們來做,想必紅衣他們早已做了……”


    “清姐姐,我聽紅衣姐姐今天的口氣,尊上的身體似乎不大好……”綠蘿擔心地說道,“清姐姐,我好想回去看看他……”


    身體不好了嗎?


    蔣婉清如黛的秀眉微微皺了起來。


    “清姐姐,你還是早點對上官瑾下手吧!要不然,我怕尊上等不到這天……”


    綠蘿一雙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蔣婉清,眼中有焦急,有擔心,還有狠……


    “不可。”


    蔣婉清搖了搖頭。


    “為什麽?”


    綠蘿愈發著急了。


    “清姐姐,你忘了我們接近上官瑾的目的了嗎?還是說你對上官瑾動情了,下不了手?”


    “……”


    麵對綠蘿咄咄逼人的質問,蔣婉清沒有生氣,她伸出手,疼惜地摸了摸綠蘿漂亮的秀發,寵溺地笑:


    “我們小綠蘿還小,有些事情你還不懂……”


    然而,她的溫柔並沒有撫平綠蘿的情緒,她激動地等著蔣婉清:


    “我是不懂!我隻知道如今清姐姐早已經取得上官瑾的信任,要殺他如同探囊取物而已,可是你卻遲遲不肯動手!清姐姐,我知道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你不能背叛尊上呀……如果沒有尊上,我們早就被賣到青--樓了,現在說不定還在青--樓裏麵……古人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尊上對你我之恩如同再造,做人要知恩圖報……”


    “知道了!小綠蘿,你放心,我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不必擔心……”


    麵對綠蘿的質問,蔣婉清麵不改色,她依然消弱春風,人淡如菊。


    “來!吃點綠豆泥……這可是你愛吃的……”


    她一邊說,一邊笑著打了一碗綠豆泥,遞給綠蘿。


    她的坦然讓綠蘿心中生出了一絲愧疚:


    是不是她以小人執行的君子之腹了?


    清姐姐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忘恩負義,背叛尊主呢!


    這麽一想,綠蘿倒有些過意不去了,她慚愧地低下頭,一雙手尷尬地吹在空氣之中,看著蔣婉清遞過來的餓綠豆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趁熱吃。”


    蔣婉清伸手,將它遞到綠蘿的手裏,淺淺地笑。


    “這一碗,我要給你師父送去。”


    她一邊說,一邊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碗綠豆泥,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經過綠蘿身側的時候,蔣婉清的聲音傳入綠蘿的耳畔,很輕很輕,輕得隻要稍不留神就聽不清,細若蚊呐……


    小綠蘿,你可知當初尊主救你我姐妹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


    他從一開始便打算讓我們來接近上官瑾,做他的一枚棋子的……


    不過無妨……


    就算沒有北羽源,她也一樣會想盡辦法來接近這個男人的……


    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家園,讓她做了亡國奴……


    隻要她在一天,她又豈會放過他……


    北羽源,你不會就這麽去的對不對?


    我知道,你要的不僅僅是上官瑾的命……


    我知道隻要沒有完成赫連雨涵的意願,你是不會放棄的……


    我不會放棄!


    隻要我在一天,她便會不顧一切地去做,哪怕最後粉身碎骨,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而已……


    我,早已經死過一次了……


    能夠再次活過來,已經不虧了……


    從她再次睜開眼睛,看到這個早已經易幟的天下那一刻開始,她便早已經蔣腦袋別在腰帶上,隨時打算犧牲的……


    死,她從未怕過!


    怕的是遺憾……


    “咿呀——”


    大門打開,蔣婉清抬眸,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上官瑾,他,站在門口,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一雙漆黑而又瑰麗的眸子流光溢彩,特別特別的動人,讓人忍不住會想要多看幾眼……


    然而當你多看幾眼了,卻又會徒然伸出一絲害怕來!


    蔣婉清下意識地伸手按住胸口,抬眸對著他淺淺地笑:


    “師父,你的綠豆泥……”


    她的笑容就好似春日裏最動人的清風,溫柔得一塌糊塗,就如同那雙拂過他的臉的小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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