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楊元釗,並不知道,還有這麽一筆大生意來找他,他此時正在會客的,在展會的現場,跟查理對了一下,也算是微微踩了他,順帶宣揚包頭的工業機器,效果是不錯,但是賣出的都是紡織機械,確切的說是織布機,這多多少少的讓他有些鬱悶,廣而告之這玩意,還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又不能隨口的吆喝。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匆匆找到他,說道:“會長,有人要見你!”


    “什麽人?”楊元釗知道,剛剛他露了一個小臉,有心人肯定會看出來,他就是這裏負責的,他隻是怕麻煩,有專人來處理,他並不樂意親自。


    “張謇?”


    楊元釗愣了一下,名字似乎很熟悉,轉而一想,張謇的生平就浮出來了,這可是一個大人物,清末的狀元,投身到了紡織行業,很快就成為紡織行業的巨頭,在民國的紡織業之中,絕對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本來想,有機會的話,前往寧波拜訪,沒想到,他居然來到了武漢。


    “請他到會客室吧!”楊元釗吩咐道。


    張謇來找,肯定是為了紡織機器,張謇的大生棉紡織廠,最近發展的不錯,無論是商股還是盈利都非常的可觀,恐怕西北機器局的最大的一個訂單,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楊元釗之所以提出3成,不是說他錢多的沒處花了,要免費支援別人,關鍵是,以西北現在的環境,各種機器的成本極低。就拿紡織機來說,除了少部分使用鐵鑄件之外,不少的地方,都是木質的,在他設計的新型木工機床之後。效率驚人,分成不同的部件,每個人生產其中的一種,20多個熟練工人,一天就能夠生產50張織布機,最複雜也就是蒸汽機。這是楊元釗通過改裝,小型化和提升材料之後的高速蒸汽機,不但對煤的消耗減少了,可控性也大增了,成本上麵。也沒什麽,衝壓和機床加工的件居多,一個小型蒸汽機的成本,不過是100元,加上機床,成本也不會超過150元,即便是三成的價格,西北機械廠。已經能夠賺到一倍以上了,剩下的,24個月的付款。純粹是純利潤。


    從某種程度上麵說,這才是最佳的銷售手段,借助著初期的付款,可以快速的回籠資金,也會讓購買者購入更多的產品,大部分的機器。都是輕工產品,這些產品收益率高。很快就可以回籠資本,也不存在什麽延期的關係。現在的楊元釗,不缺錢,缺的是大批量的工業潮流的。


    越是深入這個時代,越覺得這個時代中國的悲哀,當其他國家都在迅猛的發展,如同工業大潮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中國卻在退步,原地打混,終於在一戰的時候,借助著歐洲的戰爭,恢複了一點的元氣,卻又在連續的內戰之中,被打了個稀巴爛,民國民國,說是民國,甚至都沒有實際上完全統一過,這不得不說是中國命運根源。


    包頭機械聯合工廠,使用了先進的機床和數量工人,生產效率相比剛剛建成的時候開始攀升,這個時候死抱著高價,不能夠推動生產,隻有越來越多的人購買和認可,才能夠創造出源源不斷的利潤,此時降低價格,會引發一連串的問題,索性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來鎖定利潤和提升產能。


    會客室之中,楊元釗見到了張謇,見到民國的名人多了,楊元釗也就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激動,眼下他不過是有求於人的客戶而已。


    果然,張謇並沒有因為身份而倨傲,拱手對楊元釗說道:“西北大名早已經聽說,隻是沒有見到實物,沒想到,短短的一年,西北就發展的這麽快,已經能夠製作出超過英人的機械了。”


    “張先生有什麽吩咐,隻要我能夠做到的,一定盡量的滿足。”


    “相信楊先生也知道,我們的大生紗廠就要擴張產能了。”


    “需要紡紗和織布機械麽,沒問題,不管你購買多少,都會按照之前的優惠條件。”


    張謇等的也是這個,他很清楚,少批量的購買和大批量的購買,是截然不同的,他也沒有想要獲得全部優惠,卻沒想到,楊元釗會這麽大方,他也不客氣的道:“棉紗棉錠的價格是5元,我們會購入10萬錠,織布機會購買2000台,印染設備,暫時500套好了。”


    果然是大手筆,隻是這幾個,就接近400萬的訂單了,楊元釗點點頭,道:“不知道先生想要多長時間交貨呢?”


    “越快越好!”


    “這樣,我會優先供應先生的機器,從付訂單開始,最多不超過30天,不過……”


    “不過什麽?”張謇對於之前楊元釗的說法非常滿意,可的楊元釗突然的轉折,卻讓張謇心中一個機靈,來到武漢確實是為了大生的擴建,但是並不絕對,過去的一段時間,他已經看了不少的洋行材料,跟相熟的洋行之中也打聽過了,本心而言,是為了開闊一下眼界,順便看一下,有沒有一些新式的或者新鮮的產品的,誰知道,卻碰到了西北聯合機械廠這件事情。


    本身,張謇並不相信,西北的機器真的就比英國人的好,他也知道,英國人賣到中國的機器,不都是最先進的,最先進的肯定留在英國國內了,他聽說過,速度很快,或許跟現在的這個差不多的,故而之前的說法也是恭維,在商言商,隻要價格便宜,效率還不錯,大生就可以購買。


    “貨物是先生去取呢,還是直接發往寧波。”楊元釗平靜的看著他說道。


    “這,還是我來取吧!”張謇自信的道,他在士林的地位,讓他在很多地方有所便利,西北或許會山西有一定的影響,可是到了直隸河南,甚至是湖北江蘇,影響力就大減了,這麽一大批的機器交給別人,他是在不放心。


    楊元釗隻是這麽一說,如果包頭負責運輸的話,以這些年包頭在各地運輸的關係,還有晉商之前的關係,要運輸這些東西很容易,不過既然張謇說自己來取,他也不在意,約定好了時間之後,張謇留下了90萬的存單,離開了武漢。


    400萬的生意,不算大,卻也不能算小了,還沒等楊元釗高興,周家的生意又上門了。


    120萬錠的紡織機械,等於包頭之前機器公司生產出來的全部了,一下子銷售一空,這對於包頭而言是個不錯的事情,但是楊元釗沒有答應下來,而是提議要見一下周敬,當周敬見到楊元釗的時候,心情很平靜,他跟張謇一樣,知道楊元釗絕對是包頭這一批人之中的主事,不過他沒有張謇那麽的果斷,看的時間久了一點,不過卻從年輕人的嘴裏得到了不少東西,不能怪他,其實整個包頭,在一定的程度上麵,都非常的年輕,他們並沒有老夥計或者掌櫃那麽的精明。


    “120萬錠可以,立即要不可能,即便給您,也裝不上去了,工人,廠房這些都需要時間!”


    周敬微微的有些詫異,卻一臉平靜的聽著楊元釗的講述。跟這個時代的買辦和洋行不一樣,楊元釗是真的想要讓民族產業更好,未來中國的崛起,絕對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支撐的起來,必須要全部人都出馬。


    從建廠開始,到廠房,到工人招聘甚至是培訓,楊元釗講的是頭頭是道,周敬的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銳利,他本身隻是隨意的聽楊元釗說的,卻沒想到,楊元釗會告訴他這麽多,這其中有些是他想過的,卻不深入,不全麵,但是更多的,則是他沒有想到的,畢竟他隻是耳濡目染,而不是真正曾經開過一個工廠,也隻有像楊元釗這樣,白手起家,在包頭一個個的工廠建立的人,才會其中的諸多套路,了解的這麽的清楚,很多對他極為有幫助,他有些鄭重的看著楊元釗說道:“楊會長,恕我直言,隻是憑借你的建議,最少能讓我省去幾個月的功夫!”


    “那不更好,越快投產,越快的產出,就越快的可以換我們的款子了!”


    周敬深深的看了楊元釗一眼,沒有再多說話了,隻是定下了合約,120萬的首付款,會在一周之內,打入到尉家的票號之中,接下來,西北紡紗機,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抵達浙江,至於之後,交給周家人,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就這麽,兩單生意,最少留下了210萬的貨款,這也開了一個好頭,從最開始的零敲細打,到後來的大宗生意,勸業獎進會也在逐步的深入,名氣越來越大,往來的客商也越來越多,包頭的名號從第一天打響了之後,漸漸的有人注意到了包頭除了紡織機械之外的機械了,說實在的,跟紡織機械相比,其他的機械才是真正短平快的項目,比如說麵粉加工機,小的隻有200塊錢,就可以形成一個小型的加工磨坊,畢竟使用的是蒸汽機,再怎麽小型化也不能賣太便宜了,整個市場在這裏,包頭可以分期付款,卻不能挑戰全行業。


    武漢勸業會從第一天開始,西北公司所掀起的熱潮,一直以來都沒有停歇,首付三成這個概念,在整個中國掀起了巨大的轟動,並且越來越向外波及,中國不是沒錢,中國民間絕對有錢,隻不過有儲蓄的習慣,沒人花出來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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