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空一顆瑰麗的巨大紫色水晶球源曰斷地放出光芒,將血霧包裹,血霧中的人影揮動不知名的武器拚命抵抗。交戰現場的能量強度之高從宗廟廣場的地磚可以看出來,堅固的花崗岩和納米合金磚如同熱刀插進牛油般融化,緊接著氣化。


    蘭芝和蘭英夾著莊老頭飛退,迎接團拚命往外跑,站在遠處驚魂未定地看著生平難得一見的奇景。一道接一道的能量束從宗廟附近飛來,連接到巨型紫色水晶球上。


    餘哲一眼就認出是威陽係和威山係的球形飛船發出的能量束,他在十九年的遠征中經常看到這一幕。隨著越來越多的能量束加入,紫色水晶球的顏色漸漸變深,仍很漂亮,但迎接團成員沒有一個願意欣賞這種漂亮,都很擔心它撐不住爆炸。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它的威力絕對不能用多少t/n/t來衡量。


    紫色水晶球沒有爆炸,在巨量的能源支持下,迅速壓倒了血霧,血霧越變越小,最後被紫色水晶球吸入。地麵傳來一陣陣的震動,輕微的震動,整個星球的人都感覺到了。不是地震,父節點和子節點規模龐大的能量吸收裝置都發出了不同頻率的聲音,可以確定是山頭星的戰略防禦係統在啟動。


    不僅如此,大量的威陽係和威山係飛船將山頭星團團圍住,繼續給紫色水晶球輸送能量。山頭星係的偽裝係統也啟動了,即使是白天,風和日麗,數億公裏外發出的粗壯能量柱仍然清晰可見,能量柱多方匯聚最後集中在緩緩升向高空的紫色水晶球上。


    紫色水晶球越來越大,突然迸發出一股能量流刺破虛空,不知道去了哪裏。隨著能量輸送強度的增加,紫色水晶球慢慢變得光芒萬丈,方圓數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被鍍上了一層紫色。


    山頭星的居民都驚呆了,包括迎接團在內。星球戰略防禦係統的輸出功率越來越大,最後全速運作,地麵震動劇增,仿佛是巨人在發抖。不長時間,紫色水晶球發出的能量流開始回轉,似乎吸到了什麽東西,一直不停地吸,沒有止境。


    短短的十多分鍾如同一場夢魘,巨大的紫色水晶球消失時,星球居民都癱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迎接團是最先清醒的,因為一陣狂笑將他們驚醒。


    莊老頭站在台階上手舞足蹈,狀若癲狂,不停地重複一句話,“老狗啊老狗,我終於釣到你了!”


    “老祖宗,什麽老狗?”蘭英從地上爬起來拉了拉老頭的袖子。


    莊老頭笑道:“當然是普羅托老狗,一條到處咬人的大狗,不過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咬人了。走,回九樓慶祝去。”


    莊老頭說完哼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歌“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往宗廟裏走,如夢初醒的迎接團成員使出吃奶的力氣跟上。


    剛在九樓坐定,團員們便七嘴八舌地問起詳情,現場一片嗡嗡聲。莊老頭皺了皺眉頭,“一個個來,不要吵,想吃什麽自己拿。”


    從早上走到現在,大家都餓了,一窩蜂地跑去找莊老頭的珍藏品,然後拿回來啃,邊啃邊問。


    餘哲第一個,“莊老師,您怎麽知道普羅托老狗會過來?還有,您為什麽要讓曲龍去找眼鏡?”


    莊老頭放下手裏的特胡克果汁,哼了一聲,“我快要死了,他再猶豫就沒有機會了,所以必須過來。第一批過來的我會接待,第二批過來的要看我的心情和身體狀況。至於曲龍,他是普羅托老狗放在我身邊的探子,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為了保護他,我故意編了一個理由,經常讓他找眼鏡,不然今天死的人就有他。”


    餘哲繼續,“普羅托老狗為什麽要用曲龍做探子?”


    莊老頭拿起教鞭敲了敲大個子的腦袋,“你擅長打聽然擅長分析,曲龍是船員,老十為數不多的純血後裔,聰明,性格不錯,學電腦的,隻要來山頭星,肯定會與我接觸比較多,是最佳的被動型探子人選。”


    餘哲嘟噥道:“您真會裝,所有的人都被您騙了。”


    莊老頭歎了口氣,“聰明人太多,臥底和內奸不少,而且沒法分辨,不得不這樣做。”


    瓦利卡馬上前,“莊老師,今天來的到底是什麽人?”


    莊老頭說:“不認識,不知道,不關心,他們對我沒感情,我對他們同樣沒感情。”


    瓦利硬著頭皮繼續,“可宗人府的基因檢測表明他們大部分是老十係的純血後裔。”


    莊老頭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到現在都拎不清?老十不認識他們,我也不認識他們,老十沒有絕後,就夠了。這幫人糊裏糊塗的,如果是裝的,該死,如果不是裝的,那是他們的命。不要覺得我很冷酷,如果被感情左右,我早被人殺了,而死人是沒法抱怨的。再說了,普羅托老狗和聯邦勾勾搭搭,兩者聯合,足以將複製人變成純血後裔。來人的身份根本沒法檢測,他們說一直在外,這是個很好的借口。”


    瓦利扁了扁嘴巴,“您似乎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機器人’的綽號名符其實。”


    莊老頭哈哈大笑,“我在那個位置,機器人般的表現最能獲得別人的信任,不是我真的很機器,夏元德就說我是一個天生的演員。可惜的是,幾乎沒人知道我為什麽會那樣,連我最親近的弟子和家人都搞不清楚。”


    瓦利有些好奇,“為什麽會那樣?”


    莊老頭嘿嘿直笑,“猜猜,要是猜不出來等曲龍從地下室回來問問他,或許能有發現。”


    瓦利無語,抓抓腦袋退下。拉蓋塔接上,“莊老師,我們來山頭星後您一直在偽裝,主要目的是不是為了釣普羅托老狗?”


    莊老頭點頭,“沒錯,要不是為了釣他,我用不著玩這麽多花招。我很早就覺得普羅托老狗煩,奈何他很小心很狡猾,一直不肯上鉤。他是個控製欲極強的生命,以為我跟他一樣,山陽兩係都在我的直接控製之下,所以想吃了我,以控製智腦四係。如果能控製智腦四係,就可以解放被抓的拉烏克人,同時增加對抗泰伯斯神威力無比的秘密武器的籌碼。”


    眾人說話間,卡萊米敲門,“莊老師,長老們打電話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該怎麽回複?”


    莊老頭笑道:“他們反應挺快的,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問?”


    卡萊米點頭,“雲閣給我打電話,很氣憤,還問宗人府在搞什麽名堂,星係一片慌亂。”


    莊老頭沉思片刻,“你讓山陽府、宗人府的管理層和長老院的資深長老都過來開會,對一下口徑。要是再有人問起,蘭芝和蘭英將作為我的代表接受媒體的采訪。”


    卡萊米有些猶豫,“現在交底恐怕不合適吧?”


    莊老頭笑得很詭異,“拖字訣不止聯邦會用,慢慢拖唄。”


    卡萊米略一沉吟,“我知道該怎麽辦了,您還有其他要交代的嗎?”


    莊老頭搖頭,隨即又說:“山陽府要加緊勘探,威風那邊我已經說過了。”


    卡萊米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莊老頭擺擺手,總管大人順勢告退,會客廳裏滿是大眼瞪小眼的年輕人。


    拉蓋塔問:“老祖宗,風維府什麽時候成立?泰聯和威國係該怎麽分家產?”


    莊老頭似笑非笑,“其實這麽多後裔中,我覺得你和餘哲的膽子最大,每次都喜歡問關鍵問題。”


    拉蓋塔很沮喪,“我總覺得成了您的棋子,很多消息似乎都是您故意讓我放出去的。”


    莊老頭說:“有利用價值不是壞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很可悲。算了,跟你們直說。風維府我準備等聯邦飛船隊過來後便成立,和宗人府的級別相同。剩下的家產分成三份,泰聯、威國係和威風係各拿一份。”


    瓦利卡馬立刻嚷嚷,“可是泰聯的人口是威國係的十倍,您這樣分似乎不太妥當,應該分成六份,泰聯四份,威國係和威風係各拿一份。還有,不能比戈卡兩係少。”


    莊老頭哈哈大笑,“幸虧家產多,不然真要吵起來。放心,山陽府正在調查中,三份不是等分的。戈卡兩係特殊,不能套用,沒有他們,家族沒法這麽快穩定下來,我的有些計劃也沒法實施。”


    瓦利嘟噥兩聲不再說話,拉蓋塔正想再問,一高一矮兩人走進來。高的瘦削老相,矮的年輕臉上有點嬰兒肥,一副很可愛的樣子。這倆人沒禮貌,直接推門進來,似乎一點都不把莊老頭放在眼裏。


    眾人正疑惑來人的身份時,矮個小年輕說:“李莊,我們幫你抓住了普羅托老狗,我的引導晶石該還我了吧?”


    引導晶石?什麽引導晶石?眼前的是卡勒斯人?莊老頭的回答讓一群後裔目瞪口呆,“送出的禮品哪有收回的道理,我不給,你壽命長,慢慢造唄,反正現在又沒什麽事,要是有人打你,叫威山他們幫忙。”


    矮個小年輕辯解道:“我當初隻是騙你,又不是真的想送給你,不行,你得還我,其他工具我用得不稱手。”


    高瘦老者喝道:“艾爾塔,你有點尊嚴好不,卡勒斯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我早說沒有希望,你還鍥而不舍。”


    艾爾塔低聲嘟噥了兩句,轉身準備走人。莊老頭叫住他,“艾爾塔,倫特王宮的小碟片是你留的嗎?”


    艾爾塔說:“是我的東西,給我。”


    莊老頭笑道:“證據呢,還有你在倫特王宮留碟片幹嗎?我很想知道裏麵的內容。”


    艾爾塔有些急了,“真的沒什麽,我就是隨手埋的,給我。”


    莊老頭搖頭,“我要看看,看完了就給你。”


    高瘦老者插嘴,“艾爾塔,讓他看看,又沒什麽,你怎麽會無聊到在倫特王宮埋碟片?”


    艾爾塔說:“長老,裏麵真的沒什麽,用不著看。”


    高瘦老者笑道:“我現在也想看了,一定要看。”


    艾爾塔哼了一聲,“讀取設備壞了,沒法看。”


    莊老頭呼叫賈德,讓他拿設備。不長時間賈德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捧著一個大盒子,將三張玉製碟片塞進去,擺弄一番。盒子裏射出一道道光線,組成了一副超高清立體影像,而且還有聲音。


    一個可愛的機器人站在草坪上擺著各種姿勢,良久才開口說話,“我,宇宙無敵的艾爾塔,睿智無比的艾爾塔,上天眷顧的艾爾塔,萬壽無疆的艾爾塔,英明神武的艾爾塔,在即將離開銀河係之際,特莊嚴地宣布,我再次順利地逃之夭夭,沒有誰能讓我動彈不得。李莊你這個,精神病,你真的以為你很厲害嗎?被我壓了幾百年,最後還是得為我做嫁衣裳,想逮住我,沒門。嘿嘿,等你發現這三張碟片的時候,我早就和族人會合了,而你,將一直在偉大的艾爾塔的布局中掙紮,進退兩難。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轉到艾爾塔身上,卡勒斯人的臉慢慢變成豬肝色,轉身落荒而逃。


    高瘦老者有些無奈,“請李先生不要計較,艾爾塔就這性格,我先回去了。”


    莊老頭笑道:“沒事,胡西長老走好,不送了。”


    胡西西特拉揮手告別,加快腳步,沿著艾爾塔逃走的路線狂追。眾後裔望著悠哉遊哉喝著果汁的莊老頭,都希望他能給一個解釋。


    莊老頭沒有想說的意思,餘哲率先開口,“莊老師,艾爾塔不是死了嗎?您似乎打破了不說謊的慣例。”


    莊老頭很詫異,“我曾經以為他死了,但他後來又回來了,不好改口,幹脆繼續撒謊。嗯,誰說我從不撒謊的?隻要是人就會撒謊!”


    餘哲瞬間敗退,辛巴問起關鍵問題,“卡勒斯人住哪?以前一直住在山頭星嗎?他們有多少人?”


    莊老頭說:“天華群島,我準備把天華群島劃作家族客座長老的領地。卡勒斯人以前隻是偶爾來山頭星,正在搬家。他們共有十五人,胡西西特拉是卡勒斯人唯一幸存的長老。你們回去吧,慢慢對對就出來,不用多問。”


    家族締造者出言趕人,眾後裔隻好起身離開。走到樓梯口時,曲龍滿頭大汗地跑上來,嚷嚷道:“眼鏡找到了,莊老師人呢,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餘哲一把拉住,“莊老師用不著眼鏡了,我們回去。”


    曲龍不解,“他老眼昏花,又喜歡五號眼鏡,不可能不用,你鬆手,我去送給他。”


    眾人一起大笑,蘇單說:“他是裝的,回去再說,這裏不方便。”


    蘇單不會胡說,曲龍滿頭霧水地跟著人群走。前迎接團出了宗廟,發現宗廟廣場的超級大坑已經填平,幾乎完全恢複原樣。曾經的驚心動魄不見蹤影,連一絲異常都沒有。


    眾人邊走邊聊,下午四點才到威森宇航港,除伊巴庫拉外,一起上了到阿格紐宇航港的飛船。


    餘哲回小城堡時已是傍晚七點,他進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肥貓的窩,抄起鞭子猛抽物。血雨腥風中鍛煉出來的準極限高手不是偽生化老虎能應付的,慘叫聲幾乎將小城堡掀翻。


    “為什麽要害我?”準將大廚咬牙切齒,麵目猙獰。


    肥貓淚如泉湧,連連求饒,“主人,饒命啊,我在泰伯斯老是被強大生物欺負,山頭星沒有強大生物,我很喜歡這裏,所以希望您留在山頭星。”


    餘哲積累的怒氣頓時卸掉,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老媽肯定要打死我。”


    “你發什麽神經啊,剛回來就打肥貓,趕快過來吃飯,都等你呢。”迪婭卡從樓上疾奔而下,準備救肥貓,沒想到丈夫突然停手。


    餘哲歎了口氣,進餐廳悶頭吃飯,吃完一言不發地上了樓,拿被單蓋住頭。餐廳裏的母子三人怔了怔,沒當回事,開始討論白天看到的奇景,都認為是山陽府在試驗高級武器係統。


    聽力無比好的男主人摸摸鼻子,感歎道:“無知是福啊,唉,十有**是我猜錯了,再等等看。”


    不止一個人這麽想,雖然每個人擔心的事情都不同,但改變不了什麽。一波接一波的重量級訪客讓山頭星變成了無比熱鬧的地方,新的匯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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