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最後小二有沒有找來大夫,隻知道白吟霜的父親最後還是死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龍源樓的掌櫃當然不可能再留白吟霜下來賣唱,白吟霜連給父親下葬的錢都沒有,最後隻能賣身葬父。


    至於憐香惜玉的皓幀貝勒,皇上被禦史的奏折氣著了,本來皇上對這個皓幀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最後他救駕沒有成功,可是還是有忠心的,詩詞答得也還不錯。最關鍵的是,皓幀長得還是人模狗樣的,乾隆其實就是一個顏控。


    看看皓幀的出身,雖然阿瑪是一個異性王爺,但好得是一個王爺,府裏隻有一個庶出的弟弟,又向來不得碩王歡心,將來爵位一定會落到皓幀的身上,而且碩王府人口簡單,碩王隻有一個嫡福晉和一個側福晉,蘭馨如果嫁過去的話,就不用麵對太過複雜的人際關係。


    可是所有的打算在看到禦史們的奏折後就化為了衝天怒火,這是生生的打朕的臉麵啊,朕剛剛禦花園選婿,你就為了一個歌女爭風吃醋,雖然朕沒有確定額駙人選,可是你不知道你是備選嗎?


    於是乾隆怒了,於是碩王被罵了一頓,於是碩王怒了,於是富察皓幀被打了一頓。


    所有的所有緊緊發生在兩天的時間,於是白吟霜並不知道,她隻知道那個幫助她的少爺說過會來看她的,可是最終他沒有來,父親也沒有醒過來,滿心失望,傷心的白吟霜抱著琵琶來到了天橋開始了賣身葬父。


    “額娘,你看街上是不是挺熱鬧的?您就應該多出來逛逛,這樣心情才會好,不是嗎?”珞琳拉著雁姬的手走在街上,身後跟著甘珠和兩個隨從。


    “是,額娘今後都聽你的。”看著珞琳歡快的笑臉,雁姬覺得自己的委屈也不算什麽了,心裏更是堅定了計劃。


    甘珠看著夫人臉上少有的輕鬆,心裏也是一片欣慰,還是珞琳小姐厲害。


    “咦?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那麽多人?”珞琳看著天橋上一堆人的地方發出疑問。


    看著珞琳滿臉的好奇,雁姬輕敲了一下珞琳的腦袋,“行了,知道你想去看看,反正今天咱們也是出來走走,看看就看看吧!”


    “額娘最好了!”珞琳歡呼。


    “這孩子!”雁姬也笑了。


    “什麽嘛?五十兩銀子爺可以買好幾個黃花閨女了,不過就是長得有些姿色罷了,還敢叫價這麽高。”


    “就是,聽說她就是前兩日在龍源樓賣唱的,一個歌女,又不是良家女子,也敢這麽要價!”


    “嘿,我看哪,哪裏是為了孝道賣身葬父,明擺著就是想攀龍附鳳,找個有錢公子爺做屋裏人,享受那榮華富貴。不然天氣這麽熱,怎麽可能把老爹屍體放在街頭也不著急?早上我就見到這歌女抱著琵琶哀哀怨怨地這裏唱歌了。”


    “就是,就是,要不要價能這麽高,一般人根本就買不起嘛!”


    還沒有走進,就聽見這麽幾句話。


    待到走近一看,隻見一身白衣的女子柔柔弱弱的抱著個琵琶跪在一塊白布上,白布上寫著賣身葬父,五十兩。


    對於周圍人的言語,白吟霜並不做任何反應,隻是低著頭撥著琵琶,偶爾抬眼望一下眾人,那雙眼裏有著期盼,有著無奈,還有著痛苦。


    雁姬看著跪在那裏柔弱的風姿,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坤寧宮裏的新月格格,看著白吟霜的眼睛就有了些許新意。


    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額娘,我們走吧!”


    雁姬意外的看了一下珞琳,這個女兒不是一向心善嗎?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額娘眼裏的疑惑,珞琳輕聲開口:“額娘,女兒知道以前很不懂事,可是自從您交女兒管家之後,女兒明白了許多事情,有善心很好,可是不能盲目的行善,那個姑娘一開口就是五十兩,一個大戶人家普通的丫鬟就算買斷一生要價也不過是十兩,女兒想那個姑娘也許,也許並不急著用錢。”


    聽著珞琳的回答,雁姬一直為珞琳擔心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隻要珞琳懂得人情世故,將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拍拍珞琳的手:“你能這樣想,額娘很欣慰,可是額娘想買下這個姑娘。”


    “額娘?”珞琳並不明白自己額娘為什麽會有這個打算,那個姑娘一看就不是甘心為奴為婢的人。


    雁姬的眼睛裏有著欣慰,“額娘有自己的原因。”


    看著堅持的額娘,珞琳也不再說話了。


    這邊雁姬和珞琳小聲的說著話,那邊白吟霜聽著不堪入耳的話,終於絕望了,自己一直在等,在等那位叫做富察皓幀的少爺,他說他會來的,可是,白吟霜失望了,烈日當頭,自己的爹也等不起了,周圍的話語似乎壓斷了白吟霜最後的堅持,仰著一張楚楚可憐嬌容,哭喊道:“求求你們不要這麽說,吟霜喪父,為讓父親入土為安,還求善心人賞幾個錢買了吟霜去,吟霜什麽苦頭都能吃,洗衣做飯、唱歌解悶,都能做到的。”說完,就不住的磕頭。


    雁姬想身後的長隨吩咐了一聲,帶著珞琳走了。


    “你說你叫白吟霜?”雁姬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麵被帶來的白吟霜。


    “是,我叫白吟霜。”


    “大膽,回夫人的話要用奴婢。”甘珠實在是看不慣這個時時都帶著哭音的女子,她讓她想起了那個不知廉恥的新月格格。


    白吟霜的身子縮了縮,雁姬眼睛暗了一下,真的很像啊!


    “好了,甘珠,她初來乍到的,別嚇著她了!”壓抑著心裏的厭惡,雁姬阻止了甘珠的訓斥。


    白吟霜一臉欣喜的看著雁姬,沒想到這個婦人這麽和氣。


    雁姬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吟霜,在白吟霜忐忑不安中開口了:“長得倒是很標致,說實話,讓白姑娘隻做個奴婢著實可惜了,我有意提拔白姑娘,是這樣,我們將軍府裏隻有驥遠一個少爺,子嗣著實單薄,我想提拔白姑娘做個姨娘,將來若是有個一男半女的,就是做個側夫人也是使得的,不知道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吟霜一下子有些呆了,可是人家不喜歡年紀大的啊,人家喜歡的是想富察皓幀那樣的翩翩少年郎啊!於是,白吟霜哭了:“夫人對吟霜的大恩,吟霜無以為報,可是吟霜已經心有所屬了,吟霜實在不能,不能……”似乎承受不住悲痛,白吟霜泣不成聲。


    似乎料到了白吟霜不可能一下子答應,雁姬也不著急:“沒關係,我隻是一個提議,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這樣你就現在望月小築那裏幫忙吧!”


    白吟霜千恩萬謝的出去之後,甘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錯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一直在張羅著為將軍納妾,夫人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阻止了,她以為夫人是被將軍傷著心了,可是現在夫人竟然為親自為將軍納妾,這……


    知道甘珠的忠心,雁姬也並不想瞞著她:“甘珠,你覺得這位白吟霜姑娘比起那位新月格格來怎麽樣?”


    “一樣的貨色,都是淚人兒!”甘珠對她們並沒有什麽好印象。


    “不止是淚人兒,還都是一樣的弱柳扶風,惹人憐惜呢!”雁姬嘲諷的開口。


    “夫人,您是要……”甘珠的腦中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看著甘珠有些明白的神情,雁姬再次開口:“不錯,努達海說新月格格才是他的真愛,我就看看他的這個真愛究竟能維持多久?”


    “可是,夫人您……”


    知道甘珠要說什麽,雁姬閉了一下眼睛,堅定的開口:“甘珠,不瞞你,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呢?努達海已經如此絕情了,若是照著他的這種鬧法,皇上早晚會為了皇家顏麵處理了將軍府,那時我的驥遠,我的珞琳該怎麽辦呢?喜歡一個歌女總比喜歡一個和碩格格要好不是嗎?皇後娘娘說的對,我還有兒女,我絕不能讓努達海將我的兒女毀了!”


    為母則剛,更何況是一向堅強的雁姬,此時雁姬眼睛散發著堅定的光芒,歲月無蝕,她的身影此刻顯得有些單薄,可是,那樣的一種美麗,卻仿佛人世間無數的滄桑也不曾抹去。如霜如花,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有種蕭索和淒涼,身上卻閃耀著母性的光輝。


    甘珠看著這樣的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將軍啊,你知不知道你錯失了怎樣的妻子,那個隻知道哭的新月格格除了年紀小一些,有哪裏比得上夫人呢?


    白吟霜抱著琵琶到了望月小築,因為有雁姬事先打的招呼,白吟霜並沒有受到什麽刁難,可是也要幹活,洗衣服,掃地這些事情都要做,望月小築的丫鬟並不多,雖然雁姬有交代,但是看著這幾日白吟霜仿佛被遺忘了似的,大家也就漸漸的不把她放眼裏了,白吟霜的活也就多了起來。


    “喏,把這個洗了!”又一件衣服扔了過來。


    看著明顯是丫鬟服飾的衣服,白吟霜想要拒絕,還沒出口。


    旁邊一個粉衣丫鬟嘲諷到:“怎麽?不願意?哼。又不是主子,擺什麽譜,難不成主子花五十兩銀子請你來做小姐的?”


    白吟霜隻能拿著衣服接著洗,眼淚一滴滴的掉在了盆子裏。


    “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也就是丫鬟命。”


    “就是,想當主子下輩子吧!”


    看著已經被泡的發白的手,白吟霜的眼睛有了動搖,皓幀,你怎麽還不來,是不是把我忘了,想著富察皓幀華麗的衣服,再看看自己已經有些粗糙的手,白吟霜猶豫了。


    “月牙兒,我的月牙兒,你過得好不好?”努達海再次望月長歎。


    一聲如怨如訴的音樂傳來,努達海搖晃著喝的醉醺醺的身子順著樂聲走來。


    月光下,白吟霜一身白衣,手裏抱著琵琶,輕輕的撥弄,在月光清輝之下,讓人覺得有些蒼白顏色的女子緩緩抬頭,麵色蒼白如霜,娟秀如月,努達海有些看癡了,白吟霜本來是在思念她的皓幀,看到努達海,眼睛閃了一下,眼前仿佛出現了洗不盡的衣服,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隱帶著一絲嬌羞深深凝眸之後,她微微地,仿佛還帶著隱約的幾分羞澀之意,微笑了。這笑容在努達海的心中恍如深夜裏黑暗中開著的一朵清麗的百合花!


    仿佛受到了蠱惑,努達海深深的抱住了白吟霜,“月牙兒,我的月牙兒!”


    白吟霜稍微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直到聽到了努達海的呼喚,臉上的血色盡褪,推開了努達海的懷抱:“將軍,奴婢是白吟霜。”


    被推開的努達海有了一瞬間的清醒,“吟霜?”


    白吟霜沒有回應,一個字也沒有說,她的嘴唇因為用力咬著而顯得蒼白,夜色簇擁下她的身影在白衣的映襯下有些單薄,她眼睛就這麽含著淚看著努達海。


    努達海在白吟霜淚眼的注視下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是一個和新月一樣柔弱的女孩子啊!


    再看了看努達海,白吟霜終於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帶淚的笑容:“將軍,吟霜知道吟霜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可是吟霜在第一次見到將軍的時候,就被將軍偉岸的風姿吸引,吟霜隻是情不自禁了,吟霜願意當一隻小貓,一隻小狗,留在將軍的身邊。”


    似乎被這樣一個女子癡情的宣言震撼了,努達海剛想要伸手抱住白吟霜,眼前仿佛出現了新月敬仰的目光:“努達海,我的天神!”


    “不!”努達海抱住了腦袋。


    白吟霜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努達海,悲切而又深情的開口:“將軍,吟霜不求什麽,隻要能遠遠的看著將軍就好!”


    說完,似乎用盡全身力氣的轉身,隻是留著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到白吟霜真的走了,努達海忍不住低低喊了聲:“吟霜。”可終究沒有親手去拉。


    聽到努達海的呼喚,白吟霜的嘴角彎得更深了些。


    第二天,甘珠眼含鄙夷的向雁姬報告著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個白吟霜不過才幾天就受不了了嗎?


    雁姬聽到努達海深情的凝望白吟霜的背影時,忽略心中那一絲疼痛,笑了:“努達海,這就是你的真愛嗎?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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