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霜抱著洗淨的衣服走進望月小築,看著有些粗糙的手,揉了揉酸痛的腰,終於堅定了信念,她一定不要在做下人。


    很難得的努達海今天沒有喝醉,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腦海裏不僅僅有著新月格格那清麗的麵容,眼前還經常浮現著白吟霜帶著淚的笑容。那是多麽美的女孩,是多麽純潔的感情啊,於是努達海不淡定了,他無法辜負新月,可又不能對白吟霜視如無睹。在經過幾天的天人交戰之後,努達海就覺得新月是那麽的善解人意,白吟霜又是如此的美好,所以,努達海決定他要接受這個女孩的真情。


    可是努達海今天早上起來進了望月小築後卻遍尋不到白吟霜的身影,剛要出去,就見那麽一抹白影飄來了,看到白吟霜手上的衣服,努達海怒了:“吟霜,這是怎麽回事?誰欺負你了?”


    白吟霜正想著該怎樣再接再厲接近努達海,耳邊就聽見一陣怒吼,震得耳朵嗡嗡的,抬起頭來,眼淚自動下落:“將軍……”語調是百轉千回。


    努達海的心都要酥了,輕柔的擦去白吟霜臉上的淚水,繼續盤問:“誰讓你幹這些事的?是雁姬,對不對?”


    白吟霜震驚的抬起頭,眼裏的淚珠不斷的滴落:“不,不管夫人的事情。”


    可是這個神情越發的讓努達海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於是努達海像個拚命十三郎似的衝進了雁影閣:“雁姬,你太過分了!”


    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指責,珞琳此時正在學習如何理家,本來看到近日裏不常見的阿瑪還是很開心的,可是努達海進來的第一句話就讓她臉色大變,“阿瑪……”


    珞琳的呼喚似乎喚回了努達海的理智,但是臉色依然不好:“珞琳,你先下去,我和你額娘有話要說。”


    看著努達海陰沉的臉色,珞琳怎麽也不肯就這麽下去,在原地躊躇著。


    看到珞琳這樣,努達海強壓的怒氣又上來了,怎麽連女兒都不聽話了,“珞琳!”


    雁姬看到努達海這樣,為了避免珞琳吃虧,“珞琳,你先下去吧,我們下午繼續。”


    “可是,額娘……”珞琳還是有些擔心。


    見到努達海越來越不耐的神色,雁姬竭力勸說珞琳:“沒事,你先下去,順便去幫幫甘珠準備今天的午膳。”


    珞琳終於不情不願的下去了。


    “好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見到珞琳下去,雁姬也不再掩飾眼裏的冷意。


    努達海意識到了雁姬對自己的冷淡,有些不能適應這樣的雁姬,在他的眼中雁姬一向是高貴大方,對他體貼入微的,這樣冷淡的雁姬讓努達海因為白吟霜的怒火不知不覺的消退了些,大概是自己傷了雁姬的心吧:“雁姬,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很傷心,可是愛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愛上新月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我就是愛上了,就是那樣陷進去了,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要將怒火燃燒到無辜的人身上。”


    努達海的這一番話說的雁姬很是迷惑,什麽無辜的人,什麽怒火。


    看到雁姬這個樣子,努達海以為雁姬動容了,接著說:“吟霜是個和新月一樣柔弱兒善良的姑娘,我知道你對新月有看法,可是這和吟霜無關,你不要在為難吟霜了,這樣的你我都要不認識了。”


    白吟霜?雁姬終於找到了關鍵字,可是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努達海,你究竟要說什麽,你可不可以說清楚?”


    “不是你讓吟霜洗衣服的嗎?那麽多衣服,你怎麽忍心讓那麽柔弱的人去幹呢?”


    原來是這樣,奴婢不洗衣服幹什麽,當時是她自己不要當姨娘的,怎麽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並且成功的勾搭上了努達海嗎?雁姬此時對白吟霜還真是刮目相看了,可是她並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與努達海多做糾纏:“你的意思是不想讓白吟霜再幹活了,是不是?”


    “當然。”


    聽著這理所應當的回答,雁姬發覺自己竟然可以平靜對待:“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麽?”努達海發覺自己有些看不懂雁姬了。


    深深的看了努達海一眼,仿佛要將所有斬斷:“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吟霜成為你的姨娘,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吩咐她做事情。”


    似乎沒有想到雁姬答應的如此輕快,努達海又擔心雁姬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雁姬,你為什麽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雁姬有些好笑的看著努達海:“那麽你希望我怎麽辦呢?大哭大鬧,抵死不從?”


    努達海忙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謝謝你的寬容大度。隻是為什麽你對新月?”


    雁姬看著這個已經入魔的男人:“努達海到現在你還沒有意識到你的錯誤嗎?新月是和碩格格,皇家是決不允許一個和碩格格去嫁給一個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更何況這個男人已有嫡妻。”


    努達海並不認為這是個大問題:“可是新月可以為了我放棄格格的身份,皇上一定會為我們的感情感動的。”


    什麽感情呢?你跟新月,白吟霜三個人的愛情嗎?可是雁姬不會問出口,這個男人她已經不想要了,隻是在這之前她一定要護好自己的兒女:“努達海,我們成婚二十年,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情誼,那麽請你先委屈一下,按捺住自己對新月的情誼,等珞琳指婚後我一定不會再反對,至於白吟霜,我也不會為難她,好不好?”


    雁姬畢竟與努達海二十年的夫妻,對他還是了解的,雁姬知道自己這樣一說,努達海就算心裏不樂意,可還是會答應下來。


    果然,努達海覺得雁姬有些小題大做的,自己的事情如何能夠牽扯到珞琳呢?可是雁姬這樣一說,自己的心中也有著愧疚:“雁姬,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可是新月她從未想過要取你而代之,如果將來你能與新月和平共處,到時你依然做你的將軍夫人,驥遠同珞琳都在你身邊,我們一家人還是和和美美的,這不是很好嗎?”


    雁姬聽到這裏,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是自己有眼無珠,竟然愛上了這麽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罷了罷了:“努達海,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以為雁姬讚同了他的說法,努達海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雁姬一心要保護女兒盡量少收一些傷害,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注定無法避免,就如此刻,珞琳看著努達海遠去的背影,用手狠狠的捂住嘴,眼裏卻忍不住的滴下晶瑩的淚珠。


    等給老夫人稟告過後,雁姬就為白吟霜開了臉,白吟霜就住在了望月小築,她終於不用再洗那些永遠也洗不完的衣服了。


    白吟霜穿著桃紅色的衣服,從今以後,她就是一個男人的女人了,皓幀,我們終究有緣無分,她有些傷感的回到了望月小築,卻不知道望月小築裏同樣有一場風暴在等著她。


    珞琳站在望月小築的大廳中,等著那個已經成為了她阿瑪姨娘的女人,她知道這個女人隻是那個新月格格的替身,可是珞琳還是為自己的額娘感到委屈,她想要看一看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樣子,竟然能讓阿瑪不顧和額娘二十年的感情,或者,珞琳想要看的是那個女人身上的新月格格。


    白吟霜還沉浸在終於成為主子的喜悅和不能和皓幀廝守的悲傷中,徑自走進了大廳,並沒有注意到中間站著的珞琳。


    珞琳看著這個蓮步輕移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嘲諷:“怎麽?這麽快就目中無人了?”


    白吟霜吃了一驚,在將軍府裏有些日子了,白吟霜當然知道珞琳,看著珞琳不善的目光,白吟霜嬌怯的說:“對不起珞琳,我沒有看見你,對不起。”


    “你是什麽身份?不過是個妾罷了,也配叫本小姐的名字?”是不是那個新月格格就是用著這副柔弱的樣子搶走了額娘的丈夫,我的阿瑪?


    白吟霜跪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


    “珞琳,你在幹什麽?”原來是一臉喜意的努達海來了。


    “將軍,不要怪珞……小姐,是吟霜不好,都是吟霜的錯。”


    將白吟霜拉起,衝著珞琳瞪著眼睛:“我是太寵你了是不是?你怎麽能讓吟霜給你下跪?”


    “為什麽不能,她不就是個妾?額娘好心將她買回來,她就是這麽報答額娘的?阿瑪,你怎麽可以這麽傷額娘的心?”珞琳大吼。


    努達海沒來得及說話,白吟霜就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情不自禁,我不該吐露心聲。對不起,幾千幾萬個對不起,求你原諒我吧!我請求你不要怪努達海,是我情不自禁,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很難堪,夫人救了我,她是那麽善良,我很感激她,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是愛情是沒法控製的啊,我誠心誠意的想成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接納我,寬容我……”


    努達海被白吟霜話語感動了,拉起白吟霜,握著她的手,沉重的對著珞琳說:“珞琳,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理解,可我還是要說,我和你額娘之間並不是愛情,我們之間隻是責任,是道義,我們之間更多的是親情,可是你放心,我不會棄你額娘不顧的。吟霜那麽善良美好,你跟她好好相處,會喜歡她的。”


    珞琳沒有想到一向敬重的阿瑪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難道他與額娘二十年的鶼鰈情深都是假的嗎?看著眼前竭力保持真誠可還是有著一絲欣喜劃過眼底的白吟霜,珞琳再也忍不住將她推到在地上:“你不要跟我道歉,也不要請我接納你,我告訴你,我不接納,你如果真的像阿瑪所說的那麽善良美好,你就不應該讓這一切發生,現在你傷害了我們,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同時卻要讓我們這些被你傷害的人原諒你,你真真是‘善良’!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阿瑪剛過世吧?你不怕你死去的阿瑪,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麽?”


    白吟霜似乎真的被打擊到了,身子一下一下的顫著,豆大的淚珠滴落,當珞琳最後一個字說完,她終於忍不住驚恐的喊了出來:“不,不是你說的這樣!不是……”


    努達海看著這樣的白吟霜,仿佛又見到了那個無助的新月,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了珞琳的臉上,大怒:“夠了,珞琳,你怎麽學的如此惡毒!”


    珞琳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對自己疼寵有加的阿瑪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打了自己,哭著大喊:“阿瑪!你還是我那個英明神武的阿瑪嗎?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女兒的怒喊喚回了努達海的神智,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心裏有了懊惱。


    白吟霜當然注意到了努達海臉上的懊惱:“對不起對不起,努達海,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努達海擁著白吟霜,心底對女兒的愧疚還是抵不過情人的幾滴眼淚,溫柔的安慰著白吟霜:“不,吟霜,你沒有錯,你和新月一樣都是那麽美好,隻是珞琳她們不懂!”


    新月?是那個所謂的格格?白吟霜的嘴角有著一絲鄙夷,如果我白吟霜有著高貴的身份,我又怎麽會委身這麽個老頭子?


    努達海不知道白吟霜的想法,隻是以為這是個和新月一樣美好的姑娘,將白吟霜緊緊的抱在懷裏,深情的擁吻。


    新月格格對著窗外的月光癡癡地看著,努達海什麽時候我們才能再相會呢?


    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白吟霜,手指摩挲著她肩膀上的梅花胎記,努達海心裏滿足極了,這就是自己的梅花仙子啊!隻是新月?想到新月,努達海的心中有著黯然。


    自己的月牙兒啊!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吟霜的確很美好,可是新月更是努達海心中的朱砂痣,所以努達海還是想著要與新月長相廝守。


    對,驥遠現在在軍隊曆練,到時說是會進禁衛軍,這樣就可以進入皇宮了,驥遠一向聽自己的話,隻要自己開口讓他給新月遞消息,這個兒子一定不會拒絕的,如果驥遠可以獲得聖寵,那麽將新月接出皇宮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人無恥則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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