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棟緊緊地皺著眉頭,抿著嘴巴,嘴裏還一直發出一陣蚊蠅飛舞時讓人煩躁的聲音,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


    “這個有關報考資格的問題,可真的是有點嚴重!”.


    避過檔案問題,他開始在這個上做起了文章。


    屠子棟之前的暴怒似乎在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一般,隻是用一種類似於惋惜,警醒,可憐的眼神看著郝俊。


    郝俊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試想,一個如此擁有著別樣相貌的中年男子裝模作樣時的惡心勁,實在是無法與孫老三發揮演技時的順其自然相提並論。


    真把我當成了軟弱可欺的少年了?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郝俊一直憋著一肚子火,拿他的前途作祟,劉長水趕盡殺絕的心思暴露無遺,對一個幾乎構不成威脅的小孩子實行這樣的手段,也實在是太過狠辣和不擇手段了些!


    郝俊就是想要認真地看看這個屠子棟究竟能夠拿出何種說辭,把他這個憑借著真本事考進來的學生趕出重點班的名單!


    他壓住憤怒,冷靜地抬了抬頭,麵無表情地說道:“那就請屠主任給我講講講講怎麽個嚴重法?”


    屠子棟一愣,他發現他實在是太過容易被少年人平淡的,不屑的語氣給激怒,以至於一直無法平心靜氣地思考,說話。


    這幾乎是他人生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滿心的浮躁。


    “曆年擁有報考的資格的學生數量一向就是額定的2000,從未因為一些原因二改變,但你的準考證上的考試號居然是2001,根本就不符合我們市一中的傳統,首先從這一點上,你的報考資格就值得懷疑!”


    “剛才您也說了,這隻是與傳統衝突,不知道是否這個傳統有沒有寫進市一中提前考試的招生細則之中,而成為規定呢?”


    屠子棟待要反駁,卻被郝俊一句話打斷。


    “所謂傳統,就是為了要讓人來打破的!一味隻知道遵循傳統,我們這個國家就不可能向前行進!”


    屠子棟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對著少年人怒目而視道:“我是教務處主任,自然清楚考試前就安排了2000個學生的考試,你的2001號資格,市一中是有權利憑此作廢的!”


    看著他又被輕易地撩起了火氣,郝俊也頗是無奈,這喂的情緒波動,實在是太反常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多半有時候就是裝的。


    郝俊不信屠子棟不知道他的準考資格是宋校長親自安排的,不然他這個實權頗大的教務主任也當得太失敗了,不過,既然他還敢借此事發難,心中必有憑仗,否則,是決計不敢挑戰一校之長的權威的。


    2001號考生,這的確是一個硬傷,若是放在明麵上講,破壞了市一中的悠久的傳統不說,就像當初徐棟梁看到郝俊在考試時的驚訝、不解和憤怒一樣,因為他心裏清楚,一旦傳揚出去,便會徹底破壞了宋校長,乃至是整個市一中的美好形象。


    雖然像徐棟梁一樣,部分老師內心的確存有疙瘩,但郝俊憑借著考試中的優秀無比的成績征服了他們,以至於宋校長的大開方便之門就轉眼成了慧眼識才,所有人便無心再去計較他破壞傳統的一點點小小私心。


    但這樣的事,卻是經不起宣揚的,畢竟還要顧及宋校長的麵子和威望。


    想必這一點,也是屠子棟的憑仗之一,所以才那麽有恃無恐,再加上劉長水這位大人物的撐腰,他才敢如此地肆無忌憚,直麵地等於說是在拆宋校長的台。


    屠子棟眼見少年沉默,便又乘勝追擊道:“即使這個2001號考生的資格真的成立,據我了解,你在東湖中學的學習成績也不可能進到前200名吧,以此來說,你又不符合東湖中學的條件,我說的可對?”


    屠子棟所說其實都是約定俗成的說法,郝俊已經以招考時的成績表明了他的實力,雖然有些人會質疑超常發揮的問題,但難度過高的,是不存在這種現象的,招考的資格問題也就顯得根本不那麽重要了,但屠子棟卻死死地抓住這點不放,就可以把它無限放大,讓郝俊找不到一點反駁的借口。


    但郝俊卻是突然想起了當初宋校長在答應他的準考資格以前,叫秘書準備的一場額外的測試,還存了檔,他剛想反駁,卻聽得突兀的電話鈴聲在一邊意外的響起。


    是劉長水的電話!


    “喂!我是劉長水!”


    “什麽,你說清楚一點!”


    劉長水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倍,轉身便往門外走去,等到幾分鍾後他回來的時候,老狐狸的麵色鐵青,郝俊甚至還能從他的眼神深處看到一點點的惶恐和不安。


    這老家夥向來是睥睨蓮花市的倨傲模樣,何曾產生過這種掩藏的情緒,郝俊內心的鬱悶卻是因為如此稍稍減少了些。


    善於掩飾的劉長水很快將其他一切的情緒都掩藏在他的出離憤怒之下,隻有郝俊能夠發現一二。


    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少年平淡的臉龐,仿佛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一般。


    “告訴你的父親,識時務者為俊傑,有時候該退的時候就該退,死撐著是沒有什麽好處的,何必呢!”


    他的聲音出奇的冷冽,仿佛是從九幽傳過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郝俊自然是個例外。


    “自古民不與官鬥,劉總經理務必要識時務者為俊傑,該退的時候就該退,死撐著有什麽好處,何必呢?”


    他幾乎照著劉長水的話反擊,劉長水的怒火值陡然又上了一個台階,老家夥按捺住暴走的情緒,冷哼一聲道:“屁的官,捏死他易如反掌!”


    “屁都不如,口氣倒是比屁還臭……”


    “你……”劉長水的火氣似乎真的不小,郝俊三言兩語就挑的他怒發衝冠,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會兒就平息了下來。


    “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無法在市一中讀書,奉勸你父親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無端地禍及家人……是吧,屠主任?”


    他望向一旁的屠子棟,老臉上滿是森然。


    “是,是,是!”屠子棟何曾見識過劉長水這種陰沉的模樣,當下就連連點頭,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向劉長水表明心跡。


    劉長水衝著郝俊嗤笑一聲,當即就轉身出門。


    劉思農卻篤定地未曾跟上爺爺的步伐,安靜地呆在辦公室裏,仿佛要眼睜睜地看著郝俊接下啦的下場似的。


    而屠子棟卻是有點目瞪口呆,劉長水走了,沒有給他一句相應的承諾,而從他和郝俊的隻言片語的交鋒之中,他後知後覺地了解到眼前淡然的少年的父親似乎是一個蓮花市的官員。


    難怪他這樣理直氣壯!屠子棟急了!


    他開始萬般糾結起來,更多的是對劉長水隱隱的埋怨,“怎麽就走了,您老倒是給出個章程來啊,這算是怎麽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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