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誤會加深


    ㊣(1)昨夜得到消息,今日會有大批貨物沿著河道運出去,鳳夕樓一得聽這個消息,便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河道處於防洪大壩下方,形成緩流,但大壩上方,河流湍急,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無法將河水凝固凍結。


    雲雪顏幾人站在大壩一側的木台上,遠遠緊盯貨物搬運上船,直到所有東西都搬運好,官兵才例行規矩的上船檢查一下,然後便下船了。


    “我去看看,這船上必然有蹊蹺。”段南煜沉聲斷言,和影夜一起朝著貨船走去,留下雲雪顏和鳳夕樓獨自站在大壩堤岸。


    站在原地,看著段南煜漸行漸遠的身影,雲雪顏重重歎了一口氣,他是怕她會有危險,所以才留下她的吧。


    身後鳳夕樓輕輕走上來,“顏兒,等一會南煜就回來的,不必擔心。”


    擔心?她是擔心他了麽?為什麽鳳夕樓都感覺到了,可她依然沒有察覺,她……是太過遲鈍?


    正想的出神,突覺腳下的木台塌陷了下去,雲雪顏隻覺得身子一斜,整個人失去平衡一般朝著河裏倒去。


    所有的一切讓她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驚呼,隻聽到耳邊湍急的水流似是猛獸般,咆哮嘶嚎。


    水,又是水!她突然恐懼起來,身體卻越來越沉,裙角浸染到奔湧的河流,被河水打濕,渾身顫栗的閉上眼,她幾乎要絕望。


    “顏兒…㊣(2)…”耳邊炸開一聲焦急的呼喚,迫不及待的鑽入她的耳中,她彎動嘴角,那是鳳夕樓的聲音。


    可,就在她以為要徹底跌入河水中的時候,身子卻被擎了起來,雲雪顏隻覺得身子騰空而起,然後重重的落在木板上。


    腦子裏轟得一聲炸開,她飛速的從木台上爬了起來,雙眸惶恐的瞪大,死盯著湍急河水中幾乎被湮滅的淡白身影,嗓子似是千刀切割一般,痛的發緊,“夕樓!”她大聲吼叫,震穿肺腑!


    胸口被片片撕裂,她的雙腿癱軟,拚命的朝著木台前爬去,她以為她會葬身在水中,卻沒想到……


    她試圖伸手抓住他,可他們的距離那麽遙遠,她抓不住他,隻得眼睜睜看著他被一波波劇烈的波浪席卷的更遠。


    “顏兒,對我來說,你永遠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我,不能不愛你。”殘破的聲音被湍急的河水席卷起來,翻滾到岸邊。


    “夕樓!……”聲嘶力竭的吼叫,她爬到岸邊想要跟著跳下去,她不能看著他離開,她不能!


    手觸及到冰冷的河水,立刻蔓延到全身,那種刺骨的涼絞碎了她的所有!


    她還來不及跳入那水中,便已經被人抱了起來,她好痛……全身都痛!她……怎麽值得他為了她而如此,她怎麽值得!


    “夕樓,”淚眼朦朧的看向段南煜,薄薄的言語帶著最㊣(3)後一絲氣息,“南煜,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她當年殘忍的離開他,所以今日他就如此報複她?讓她嚐遍生離死別的痛楚?他,是在報複她!


    “顏兒,夕樓不會有事的,他是鳳夕樓!”輕輕的聲音最後幾乎是怒吼出來,她難道不知道她傷心了,他也會跟著痛!


    “對,他是鳳夕樓,是鳳夕樓,所以他不會有事,不會……”她顫栗驚恐的呢喃,雙唇哆嗦的不成樣子,雙手緊緊攥住段南煜的衣袖,她好痛,好冷。


    依靠在段南煜的懷中,她奢侈般的汲取溫暖,她……真的再也擔負不起死亡。


    “對,不會有事,影夜已經去找了。”幽深的眸子凝視遠方,眉頭猝然皺起,這條湖通往的地方太大太廣,他,也沒信心。


    夜深,暗黑的穹宇鋪天蓋地的襲來,陰沉沉的壓住每個人的神經。


    火把明亮的照著每一處,雲雪顏裹著紫狸披風,腳上的棉靴被雪浸濕,雙腳已經凍的麻木僵硬,她咬牙走著,因為寒冷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可她不願意放棄,她可以找到他,一定可以!


    她沿著湍急的河流去找,耳邊除了水流咆哮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他的,她挨家挨戶的敲門,希望有人救了鳳夕樓,隻是很渺茫的希望都不願意放棄,她……也不能放棄!


    可她迎來的卻隻是一次次的失望,頻㊣(4)臨毀滅的失望。


    她終於知道,當她墜下那萬丈山崖的時候,他們是以怎樣的心態來尋回她,他們是多麽的心痛焦急,甚至麵臨痛徹心扉的絕望。


    嗬,她終於得到報應了,她該死!她藏了那麽久都不肯出來!她……該死!


    段南煜緊緊跟在她身後,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她不眠他也不眠,她做什麽他都陪在身邊,他怕他稍不留神她就會倒下。


    他不敢強迫她回去,他隻得獨自承受她對自己折磨而帶給他的心痛!


    他緊跟著她,看著她為鳳夕樓擔憂的神情,他的心都碎了,曾經,他也這樣尋找過她,沒日沒夜,可她不知道。


    “顏兒,今天有人來報說那方木台上有被刻意鋸裂的痕跡,你站在那裏讓木台更加受不住水的衝擊而斷裂。”跟在雲雪顏身後,段南煜將今天的調查說了一番。


    如此一來,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們,不管是誰,但總會有人掉進湖裏,那人要的隻不過是他們的混亂。


    所以,他更加不能急,更加要穩住自己,把事情處理好。


    “故意的?!”雲雪顏冷哼一聲,沉落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狠絕,若是她知道了是誰,絕不輕饒!


    “會好好調查的。”他語氣一頓,目光移向遠方了片刻,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剛剛還屹立在眼前的身影頹然的朝著雪地裏倒去,就像㊣(5)秋季凋零的落葉,匍匋在紛飛的雪花中。


    “顏兒……”他急迫的喚到,可倒下的人已然聽不到他的聲音,安靜的躺在雪地裏,孱弱無助。


    段南煜上前將雲雪顏抱進懷中,緊緊擁著她單薄的身子,心擰做了一團。


    他和她折磨的太久了,他已經痛的筋疲力盡!


    抱著懷中的人朝著驛站飛快走去,留下影夜他們繼續尋找,懷中的人昏睡了過去,靜靜躺在他的懷中。


    回到驛站,段南煜將雲雪顏被雪浸濕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伸手去脫她叫上的鞋子,手剛放到上麵便顫了一下,那雙鞋已經全部濕透,凍結成冰。


    她竟然穿著這樣的鞋子走了一夜!他不敢想,她的腳成了什麽樣子。


    將目光移到她的雙腳上,足袋早已被染紅,輕輕的脫掉幾乎凍結在腳上的足袋,露出那雙精致的足,凍裂的口子早已血跡斑斑。


    段南煜心劇痛,心疼的將她的雙足握在手心裏,一點點焐暖,她為了找尋鳳夕樓連自己都不顧了,他……還要說什麽?


    雙手輕輕摩挲,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她的傷口,慢慢揉搓著,將那雙僵硬的美足緩緩焐熱,然後才去取出藥替雲雪顏塗上。


    每一個動作都仔仔細細,生怕弄痛了她,他……也會照顧人了,不是麽?


    可她再也看不進心裏,她看不到他……!她的眼眸裏已㊣(6)經映不出他的影子了。


    將藥塗好,段南煜再次將她的雙腳握在手心送進懷裏,依靠在床榻邊上,仔細的看著她。


    他很少如此注視她,他忽略了她太久了,可當得到她的時候,他沒有珍惜,他一再的錯過她,傷害她。


    “顏兒,你可知道我不是不愛你,隻是愛的太深便不知道要去怎麽表達,我沒有鳳夕樓的細心,沒有他的體貼,我知道這些我都不如他,也許永遠也趕不上他,但有一點,我可以自信的告訴你,我愛你一點都不比鳳夕樓少,一點也不。”他仰麵而泣,俊毅的臉上頓顯蒼涼。


    這樣的話,也許隻有在她昏迷的時候才能夠說出口,麵對她的時候,卻苦澀於口,他……真的太不善於表白了。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縫隙找了進來,打在雲雪顏的身上,讓她微微轉醒,睜開眼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什麽時候回來了?


    昨夜,她應該在外麵尋找鳳夕樓才對。


    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雲雪顏突然感到腳上一陣刺痛,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一道道被凍裂的口子,還隱隱有著血跡,腳上已經被塗上了藥。


    正獨自愣神,霜梅推門進來,端著洗漱的水,看到雲雪顏坐在床榻前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了過去,“小姐,你醒了。”


    怔怔看著霜梅,雲雪顏淡淡開口,“昨夜是誰送我回來的?”


    ㊣(7)“是王爺。”霜梅說道。


    是他?那她腳上的傷也是他幫著塗藥的?看著霜梅,雲雪顏茫然問著“那我腳上的傷是誰幫我上藥的?”


    “是奴婢。”霜梅壓小了聲音,不好意思的看向雲雪顏,“昨夜王爺把小姐送回來,臉色很難看,奴婢也不敢開口,把小姐放下後,王爺就生氣的走了出去,然後奴婢才給小姐換了衣服,上了藥。”


    聽著霜梅的話,雲雪顏嗤笑一聲,有霜梅攙扶著站了起來,是她自作多情了,以為是他幫她上藥,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怎麽會呢?她覺得自己突然的想法可笑至極。


    他一定會因為她尋找鳳夕樓而生氣,怎麽可能給她塗藥?能把她送回來便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沒事了,你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淡淡的吩咐了一聲,雲雪顏自行穿起衣服,然後走過去洗漱。


    站在一旁,霜梅深深了看來雲雪顏一眼,才施禮退了下去,臨近關門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浮於臉上。㊣共7㊣(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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