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廣告登了幾天,來電話要求競聘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我急等著用人,所以也就不等了,從來電話谘詢的人裏麵,篩選出了十個人,讓苗靜打電話一一通知他們,第二天上午九點,到這間辦公室來參加麵試。


    時間已經很晚了,可我仍舊蜷在床上,了無睡意。我參加過馮雅楚主持的那次招聘,也在競聘的時候主持過人力資源部的招聘,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替自己去招人,才是最難的。因為這個人以後就會由你來使用她,萬一覺得她不合適,還要由你來解雇她,這種事情本身就會給人以壓力。尤其是我現在又不能用專業標準去衡量這些應聘者,因為我的要求是可靠,這可能是聽起來最簡單、可是執行起來卻最難的標準了。


    一個人的專業水平,你可以從她的學曆、資曆和談吐中看出來,但是一個人品質,該怎樣才能看出來呢?在現在這個社會,品質這個東西就好像個人家裏的存款一樣,全部被根據需要無限製的擴大或縮小了,而那個真實的數額,卻成了永遠都不能說的秘密。


    我越來越覺得,做這個分公司經理就好像是在登山,隻要你踏上了第一步就會發現,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難走,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力走到山頂。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來,用心梳妝了一番,畢竟今天得去麵對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員工了,我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良好的精神麵貌,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用人格魅力去征服別人——雖然這句話很虛無。


    接到通知的人今天全來了,一共是七女三男,我自己琢磨了一套麵試的方案,先是簡單的問一下應聘者的學曆和工作經曆,然後就開始問她們的家庭情況,和她們選擇這份工作的理由。在這個過程中,我默默的排除了那些看上去誇誇其談的,華而不實的,最後,在我名單中留下了三個女人。


    麵試結束了,我坐在辦公室裏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女人的名字,難下決斷,這其中,有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看著挺開朗挺單純的,還有一個二十七歲的少婦,孩子今年三歲了,孩子小的時候,她在家裏帶了幾年孩子,現在孩子進了幼兒園了,她就又想出來工作了。她告訴我,自己沒有什麽家庭負擔,因為是和公婆住在一起的,他們自然會接送孩子,所以平時加個班兒什麽的也沒問題。隻是從她的言談中我能看出來,因為太久沒出來工作了,她顯得有些信心不足。還有一個三十五歲,單身母親,孩子上學了,住在姥姥家裏,也不用她照顧。這三個人各有千秋,相比較起來,好像那個二十七歲的少婦,是條件最差的了。我想可能就是因為她在麵試的時候,那種樸實的態度給了我好感吧。但是我這裏畢竟是一個非常強調企業形象的大公司,員工並不適合過於樸實、木訥。而且籌備期間的工作任務也會非常繁重,我擔心,這個少婦難以勝任這份工作。


    就在我反複思量的時候,楊春華忽然大步走了進來,看她的態度很急,直接就跨到了我麵前。


    “怎麽了?”我問。


    “一分公司的業務考核是怎麽回事?”楊春華張口就問。


    我愣了:


    “什麽業務考核,我不知道一分公司業務方麵的事情。”


    楊春華也發現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所以她平靜了一下,重新說道:


    “你做財務經理的時候,也有銷售任務嗎?”


    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陣喜悅的浪潮:


    ‘終於來了,我一直就等著看馮雅楚會怎樣處理楊春華的銷售任務這件事呢。’


    我臉上盡量不動聲色的:


    “對,我也有。月底會考核,完不成的會張榜公布。”


    “哈!”楊春華大大的冷笑了一聲,“真是笑話,我在其他分公司,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財務經理還要去跑業務。”


    “這個,可能是馮經理自己的想法吧。”


    “我找她去!”楊春華又大步離開了。


    我不知道如果她為這件事和馮雅楚起了爭執,馮雅楚還會不會繼續讓步,我很是期待這個結果。不過馮雅楚這個行為還真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還以為她不會再跟楊春華談業績考核的事情了呢,她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就不怕觸怒楊春華嗎?還是馮雅楚心裏另有什麽打算呢?


    可能是太了解馮雅楚了,所以越來越覺得她這回不會是一個無心的錯誤,隻會是又一個精心布下的局。


    果然,楊春華那天找了馮雅楚之後,並沒有出現我所期待的兩個人大吵的局麵,甚至於,她們兩個的關係好像還又近了一步!而我明確的知道,一分公司的全員業績考核並沒有取消,這是怎麽回事呢?


    後來,楊春華有一次在跟我談工作的時候,好像無心似的問到了二分公司的業務問題:


    “二分公司會實施一分公司這樣的全員業績考核嗎?”


    我猶豫了一下,現在似乎說會或者說不會都為時過早:


    “這個要看以後的具體情況了,畢竟現在總部對二分公司製定的年度業務指標還沒有下來,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完成的情況會怎麽樣,到時候具體情況具體對待吧。”我一邊說話,一邊用心看著楊春華的神情,我發現,當我沒有明確答複她二分公司不會進行全員業績考核的時候,她的臉色有些陰沉,於是我又加了一句,“我不過我想對於一個剛剛成立的分公司,又是同一區域內的第二分公司,總部對我們的業績要求,應該不會太高。”


    我自認為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算是很通情達理了,可惜,楊春華仍舊顯出了很不滿意的神情。


    ‘一分公司已經明確讓她參加全員業績考核了,而我並沒有明確這一點,甚至我都在暗示她,二分公司很可能都不會進行全員業績考核,她為什麽還會這麽不滿意呢?馮雅楚到底給予了她什麽樣的條件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總部設立這種財務管理方式,可能本意是為了牽製住馮雅楚,改變北京分公司的財務經理無法正常開展工作的狀況,可是好像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反倒是馮雅楚已經適應了這種管理方式,並且繼續在新的管理模式下遊刃有餘,而我卻顯得處處捉襟見肘,疲於應對!


    我不得不承認,她太善於跟人打交道了,不但善於整人,還善於拉攏人。那麽,我該怎麽辦呢?


    晚上,我正在房間裏神遊物外,卻被一陣敲門聲拉回了現實之中,我打開門,常江走了進來。他進來後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靠在梳妝台上,麵對著我,點燃了一支煙,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他每次進入我的臥室之後的常規動作了。


    我也看習慣了,所以等他把這一係列的動作都進行完了之後,才問:


    “你找我有事?”


    “對,”常江透過薄薄的青色煙霧望著我,“我發現你有好幾天沒有向我匯報工作了。”


    “啊?是嗎?我沒注意。”我笑了一下,其實我是在說謊,不知怎麽地,自從知道了他很快就要離開公司去報到之後,我就不大想跟他說公司裏的事情了。


    “是,”常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所以我今天看你有時間,專門來找你,問問你的工作情況,你不會覺得我是多管閑事吧?”很難得的,常江的話裏帶了一絲火氣。


    而我也感覺到,他一定已經洞察了我的心思,所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常江,別這樣,我其實是覺得你現在也挺忙的,不好意思總是拿自己的事情來煩你。”我試圖解釋。


    常江輕歎了一聲:


    “我就知道,如果讓你知道了我要走的消息,你會從心裏麵對我有了隔閡……”


    “不是隔閡,”我打斷了常江,因為我本能的排斥這個詞,覺得這個詞絕不應該出現在我和常江之間。


    “是我用詞不準,這麽說吧,當你聽說了我要走的消息之後,你那與生俱來的危機意識又占了上風,你就開始考慮,當沒有了我之後,你就要獨撐危局了,所以你準備從現在起就開始逐步適應沒有我幫助你的局麵。”


    我無語,因為常江已經準確的說出了我的心思,說的比我自己還要周詳。


    “但是,歐蘭,我現在想說的是,我雖然不能在工作中真正的去給你提供幫助了,但是我希望你仍舊能夠給我保留住這個幕僚的位置,即使我去工作了,我們有時間的時候,還可以繼續交流彼此工作上的心得,可以嗎?”


    我心中感動,但是在常江這種灑脫不羈的神態麵前,好像任何兒女情長的舉止都是可笑的,所以我也隻能很灑脫的揚起頭:


    “好,我答應。”


    “那就開始吧。”常江又點燃了一根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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