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公司吧。”歐蘭忽然說。


    “好,還有幾分鍾,你先吃點兒東西。”


    歐蘭吃了幾口漢堡,問:


    “你說,我怎麽跟崔慧明說這件事啊?”


    “說什麽事?”


    “說你仍舊要留在懷安?”


    “崔慧明說了,她要等你的消息嗎?”


    “她當然不會這麽說,但我知道她一定會等。”


    “嗯。”鍾濤點了點頭,“這倒是她的一貫風格,什麽都不說,但是把這個局擺出來,讓人們不得不按照她的心思去做。這樣吧,這件事我來解決。”


    “你去找她當麵說?”


    “我有我的辦法,放心吧,我一定能處理好。你現在趕緊集中精力,應對NKR財團吧。”


    “好吧。”


    崔慧明的確是在等歐蘭的消息,為了這個消息她這兩天都心慌意亂的,崔慧明真不明白自己這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她一直都確信鍾濤始終在那裏等著她,而她經常忽略了這個人,可現在,當她突然意識到鍾濤可能要徹底退出她的生命舞台的時候,她卻怎麽也放不開手了。


    這天下午,一張請柬送到了她的辦公室,和請柬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個非常精致的小首飾盒。崔慧明先打開了首飾盒,裏麵是一條非常精巧的黃金手鏈,她認真看了看,果然是新入駐懷安的那家黃金賣場的牌子。崔慧明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請柬,請柬寫的非常正規,邀請她賞光出席黃金賣場的落地儀式,最後落款:懷安商廈副總裁鍾濤。


    崔慧明什麽都明白了,她把手鏈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裏,閉上了眼睛。


    黃金賣場競標的當天晚上,沈佳一就病倒了,這次是真病了。自從來當了天一商廈的總裁以來,她還沒有栽過這麽大的跟頭。別說南京路、上海灘,放眼整個華南誰不知道上海有一個叫沈佳一的女總裁,聰明、漂亮、能力極強,在商廈老總中,是首屈一指的女強人。而這一次,她不僅失敗了,還是當著幾乎南京路上的所有大型商廈老總的麵敗給了歐蘭。


    歐蘭!一個從來沒有經營過商廈的女人。連續好幾天了,沈佳一每當想到歐蘭的名字,都咬牙切齒,她真恨不得衝到歐蘭麵前去,先把她的臉抓個稀巴爛,再狠狠的抽她幾個耳光,最好再把她掀翻在地上,用自己腳上那細細的高跟使勁兒去踢、去踩她的身體。生平第一次,沈佳一理解了那種虐待動物的人的心態——當人被氣急了的時候,她真的是會被激發出體內所有的獸性的。


    沈佳一打了幾天點滴,剛剛可以出門了,馬上就給常亞東打電話。


    當常亞東接通電話之後,她直接就問: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常亞東嚇了一跳,因為沈佳一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嘶啞,就好像壞了的汽車喇叭似的:


    “我方便,你這是怎麽了?”


    一聽常亞東那裏說話方便,沈佳一就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就痛哭了出來。


    即使隔著電話,常亞東也能聽出來,沈佳一現在絕不是在刻意造作,她真的是傷心到極點了,情緒都好像已經崩潰了,常亞東趕緊說:


    “你先別哭,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我,我病了,我活不了了,我真的活不了了,我病了,我剛剛從醫院裏出來。”沈佳一哭哭啼啼的說。


    常亞東心裏一沉,沈佳一的表達方式,讓他很自然的就聯想到‘絕症’之類的字眼。


    “你先別哭,也許問題沒有那麽嚴重。”


    “沒有辦法了,真的沒有辦法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亞東,我想見你。”


    “沒問題,你現在在哪兒?”現在,常亞東徹底誤會沈佳一得了某種絕症,所以完全沒有像往常那樣猶猶豫豫。


    沈佳一說出了醫院的名字:


    “我現在就在醫院門口,我可以去找你。”


    “不用,你就原地等我。我這就去找你。”


    常亞東掛斷電話,跟下屬簡單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公司。


    當他開車趕到醫院,隔著車窗看到沈佳一的時候,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裏,沈佳一的五官是那樣的優美精致,可現在,她的臉色青白,雙目凹陷,兩腮也塌了下去,嘴唇很幹,頭發也像是枯草一樣。常亞東根本無法把眼前這個女人,和往日那個柔媚嬌俏的沈佳一聯係起來。


    沈佳一上了車,什麽話都沒說,撲到常亞東身上就大哭了起來。這一次,常亞東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避開她。他看了看四周,把車開進了不遠處的一個付費停車場,然後才轉過身,想扶起沈佳一的身子。可是沈佳一根本不容他這麽做,剛才因為常亞東在開車,她還不敢太放肆,現在車都停住了,她就什麽都不在乎了,沈佳一向前一撲,緊緊的摟住常亞東的脖子,放聲大哭。


    常亞東盡量的把頭扭向一邊,不讓沈佳一把臉貼到他的臉上,同時,口中不斷的說著:


    “佳一,你冷靜點兒,先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


    沈佳一又痛哭了很久,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抬起頭,坐正了身子,接過常亞東遞給她的紙巾,擦了擦臉,才抽泣著說:


    “我工作上出了事,重大失誤,沒法彌補。”


    常亞東愣了愣,試探著問:


    “工作上?那你身體呢?”


    “我是被工作上的事給氣病了。”


    常亞東這才明白,原來折騰了半天,沈佳一並沒有遇到生死之類的大事,隻是工作不順利,想明白這一點,他難免心中有點兒不快,可看著沈佳一那可憐的樣子,他又不忍心再責備她。想一想,剛才在電話裏,沈佳一也的確並沒有說她得了重病之類的話,隻是自己誤解了,算了,來都來了,就別說那些煞風景的事情了。


    常亞東沒有想到,其實這件事根本就是沈佳一故意要讓她誤會的,她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試探出來,自己在常亞東的心裏究竟占多重的分量。現在,沈佳一對於試探出來的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畢竟他一聽到自己得病了,就馬上趕來了,不是嗎?這個認知,讓沈佳一更加敢於實施接下來的計劃了。


    “說說吧,工作上到底出什麽事了?”常亞東看沈佳一平靜的差不多了,就問。


    沈佳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聲音中仍舊帶著點兒哭腔:


    “這一次,我被歐蘭害慘了。”


    常亞東沒想到事情竟然又牽扯到了歐蘭,心裏不禁有點兒別扭,他沒有馬上說話。沈佳一等了一會兒,看常亞東沒有問她,隻好自己接著說:


    “一家國外的珠寶公司,已經和我們合作了很久了,這次,他們想在南京路上增設一個黃金賣場,本來都說好是給我們的,可竟然被歐蘭硬給奪去了。”


    原來又是生意上的競爭,常亞東仍舊不知道自己該說點兒什麽。


    “亞東,你說,她為什麽總是針對我、欺負我?”沈佳一又哭了出來。


    “她應該不是針對你吧,她是懷安的總裁,跟你的商廈肯定會存在競爭關係。”常亞東試圖從常理上來解釋這個問題。


    “不,她就是針對我,我看了她的賣場裝潢設計和她的營銷方案,完全都是針對天一商廈的,不光我一個人這麽想,每個看到這些東西的人都是這麽想。”


    常亞東又沉默了。


    沈佳一緊緊的盯著他,忽然說了句:


    “亞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介意。歐蘭,是不是也愛上你了?”


    常亞東心裏一慌,這是他最不願意涉及到的話題了。他避開了沈佳一的目光,可沈佳一的眼睛就像兩把錐子一樣盯在了他的臉上,讓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根本無處可躲。


    “是朱莉莉告訴我的,她說,歐蘭過去在你們公司總部的時候,就愛上你了,是嗎?”沈佳一又問。


    “沒有這回事,這是謠言,歐蘭有男朋友。”


    “你錯了,南京路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歐蘭現在沒有男朋友。”


    “佳一,我們繼續談你工作上的事情好嗎?”


    “這就是我工作上的事!”沈佳一的眼淚又簌簌的滾落了下來,“亞東,你告訴我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好嗎?歐蘭是不是因為愛上你了,所以才針對我,是嗎?她對我這麽百般刁難、陷害,就因為她看出來,我比她更愛你,是嗎?難道,我這麽無欲無求的愛你,換來的,就是一個像瘋子一樣的仇人嗎?她根本就是一個魔鬼,她一點兒理智、一點兒道德都沒有,她就那麽瘋狂的報複我,隻要看到是我的東西她就要偷、就要搶!亞東,難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因為愛你而受這麽多苦嗎?”


    常亞東隻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被逼到死角裏了,他不是回答不了沈佳一的這些問題,他是在想另一件事,一個在他看來更為嚴重的問題——現在,沈佳一和朱莉莉都已經認定了歐蘭和他有私情,那麽,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帶給自己的影響就太大了,因為現在歐蘭就在上海,而且她還沒有男朋友。自己才剛剛當上副總,如果真的鬧出緋聞來,那對前途會不會有影響,又該怎樣穩定住家庭和妻子?常亞東感到重重危機像一張大網,朝他迎頭罩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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