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了一回設計大師的楚振邦,和往常一樣離開酒店,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地委黨校。


    這一路上楚振邦都在考慮傅小濃的來曆,在他的印象中,那個棄文從商的黃某人,這年月應該還在中央宣傳部廝混,級別雖然不高,但好歹也是個處級幹部。在那張照片裏,這位處級幹部貌似隻有斟酒的份,由此可以推算,傅小濃的來曆應該不簡單,如果大膽猜測的話……身居高層的人姓傅的人並不多,可楚振邦琢磨著,傅小濃身邊是個老太太,傅小濃姓傅,老太太可不一定也姓傅,若是僅從姓氏上推斷,就有點不著邊際了。


    一路上的猜測也沒摸著頭腦,車到地委黨校的時候,楚振邦索性把它扔到腦後不再去想,想不清楚的問題還要去想,就隻能自尋煩惱了。


    地委黨校最近開班的培訓隻有一個共青團幹部的班,偌大的校園裏一如幾天來那般的冷清。楚振邦上課的教師,在正對著校門的那棟三層教學樓一層,一進大門口就能看到。


    既然是共青團幹部的培訓班,學員一般都很年輕,全班三十幾個人,歲數最大的一個也不過三十出頭,還是來自團地委的,即便是剛剛大學畢業的楚振邦,在班上也不是年紀最小的一個,畢竟他還上了四年的大學,而各個縣裏過來的學員,有很多都是中專文憑。


    楚振邦在培訓班裏的交際圈子不大,他的座位在全班最後一排,一個人占了一張雙人的課桌。


    和往常一樣低調的進了教室,楚振邦低著頭走到教室最後排,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前排的一個年輕人便回頭說道:“哎,老楚,中午有時間嗎?”


    楚振邦把隨身帶來的記錄本攤在課桌上,笑道:“我什麽時候都有時間,怎麽著,你要請客?”


    前排的年輕人叫焦勝強,是方林縣團縣委推薦來的,小夥子賣相不錯,長的很陽光,性格也開朗,愛說愛笑的,跟楚振邦相處的不錯。


    “他哪兒舍得請客,”斜對麵一個長的胖乎乎、右邊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矮個子聽到聲音湊過來,笑道,“今天是人家小孟請客,早上一來就說好了,讓咱們幾個都去。”


    矮胖子叫陸晨,他口中所說的小孟是孟朝陽,兩個人都是東安過來的,作為一個縣級市,東安的推薦名額一共有三個,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一個叫柳琴的女孩子。再算上一個明山縣過來的女孩兒尹蘭,這五個人,就是楚振邦在培訓班裏接觸比較多的,或許是投緣吧,他們可以算作是一個小圈子。


    共青團的培訓班不像是青幹班或者別的幹部培訓班那麽嚴謹,來參加培訓的學員絕大部分也沒有太過深沉的心機,一群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湊到一起話題還是比較多的。


    “朝陽怎麽突然想起請客來啦?”楚振邦湊趣的問了一句,他知道孟朝陽對同來培訓班的柳琴有意思,隻是這小夥子麵皮薄,不敢把這一層意思說開,“人家不會是想著請柳琴大小姐,拉咱們過去隻是為了做個添頭的吧?”


    他這話剛落地,前麵一個留著短發的女孩就側過身,甩手把一個本子扔過來。可惜這本子在空中受到阻力比較大,飛過來的時候轉了個圈,正砸在焦勝強的後腦勺上。


    焦勝強沒地方,嚇了一跳,扭過身去的時候,哭喪著臉說道:“我說柳大姐,不帶這樣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他這正抱怨著,門口傳來一聲幹咳,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頭晃晃悠悠的走進來。


    老頭是培訓班負責講課的老師之一,屬於老學究那種,平素不苟言笑,還很有點憤世嫉俗的意思。


    看到老師進了門,前麵的女孩朝楚振邦恐嚇性的比劃了一下拳頭,這才憤憤的轉過身去。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就是上課時間了,老頭在講台上繼續帶著大夥領會二月份團中央全國共青團工作會議作出的指示精神,由點評了一番全國“優秀共青團員”、“全國新長征突擊手”潘星蘭、楊大蘭兩位英雄模範的事跡。一上午的時間就在這種令人昏昏欲睡的講課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老頭正好將帶來的那一大杯茶葉喝完,校園裏的電鈴聲響起,宣布一上午的課業結束。老頭意猶未盡的抹抹嘴,又給布置了兩道思考作業,這才施施然的走出教室。


    “哎,孟朝陽同誌,”六個人前呼後擁的從教室裏擠出來,陸晨抖著臉上的肥肉,嚷嚷道,“既然今天打算開倉放糧,救濟咱們這些貧下中農了,那是不是應該找個有點檔次的地方安排安排啊?”


    “那還用說,就算不去‘海連勝’,至少也得去‘香園’,”焦勝強從口袋裏摸出一包“老巴奪”,在幾個男的手裏分了分,湊趣道,“要是去別的地方……嘖嘖,用北京話說就叫跌份。”


    焦勝強所說的兩家,都是目前白嶺最出名的飯店,“海連勝”主要是吃的海鮮,消費很高。香園相比起來差一點,但六個人一頓飯吃下來,估計也得有個四五百塊――這年頭一頓飯吃掉四五百,在白嶺絕對是高消費。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這麽胖了還吃呢,早晚吃死你。”柳琴的性子有點潑辣,她抬腿在陸晨小腿上踢了一腳,說道。


    “呦,劉琴姐,人家朝陽昨天才跟你表白了,你今天就護上啦?”尹蘭顯然是知道點內情,她雙手攀著柳琴的肩膀,嘻嘻笑道,“這可不成,你現在可還沒進孟家門呢,哪能這麽早就給他省著啊。”


    尹蘭的一番取笑,登時讓柳琴鬧了個大紅臉,她抓著尹蘭的手腕,羞惱的要去擰她的臉,兩個人很快追追打打的鬧成一團。


    “請客吃飯嘛,到哪裏吃不是吃,”孟朝陽麵皮薄,這回更是連脖頸子都漲紅了,他手裏掐著煙卷,諾諾的說道,“既然你們說去‘海連勝’,那咱們就去‘海連勝’,不過都到這個點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訂到位子。”


    楚振邦麵帶笑容的夾在幾個人中間,看似已經同這些同齡的年輕人融為了一體,但實際上隻有他自己知道,不管自己的表象如何年輕,心裏那份青春當有的激情,早就在前世的跌宕起伏中消磨幹淨了。


    別看都是白嶺市下屬的市縣,可東安的經濟條件要比渠水好了十倍不止,而且看起來孟朝陽的家境應該很不錯,至少一頓生猛海鮮他能負擔得起。


    幾個人在黨校門前攔了兩輛麵的,一路殺往“海連勝”,到地方下了車,才發現“海連勝”的門前已經停滿了車。擔心飯店已經訂不到位子,一行人沒有直接進去,由說好請客的孟朝陽先進店裏打聽情況。


    孟朝陽進店裏不到兩三分鍾就回來了,一臉無奈的聳聳肩,意思是店裏已經客滿了,別說是包廂,就連大堂裏都沒了空地。


    幾個人正在飯店門外的路邊上商量著下一步去哪兒,就看到馬路對麵拐過來一輛簇新的金杯麵包。


    孟朝陽正站在幾個人最靠外的位置上,離著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路牙子上開出來的緩坡。麵包從路對麵開過來,眼看著就要上坡的時候竟然不減速,刷的一下就衝上緩坡,將將要刮上孟朝陽的時候,才“嘎吱”一個急刹車,穩穩的停在便道上。


    楚振邦幾個人都給嚇了一跳,心說這司機開車的手藝夠潮的呀,性子潑辣的柳琴被嚇的臉都白了,她衝上一步,衝著麵包車就喊了一嗓子:“喂,你怎麽開的車,沒看到路上有人呢?”


    麵包車是茶色車窗,也看不到車裏是什麽情況,柳琴對著車喊了一嗓子,車上半晌都沒有動靜,過了將近三四分鍾,車門才呼啦一聲拉開,一個手裏拿著“大哥大”的年輕人,一邊對著話筒講話,一邊從車裏跳出來。


    “哎,哎,好,好,麻煩林秘書轉告王總,我在‘海連勝’恭候大駕,不見不散,好,不見不散。”年輕人說完話的時候,一隻腳才剛剛邁出車門。


    楚振邦敏感的察覺到,在年輕人出現的一刹那,孟朝陽臉上的表情都有幾分古怪,像是憤怒中還夾雜著幾分無可奈何,剛才還顯得有幾分潑辣的柳琴,這會也沒了動靜。再扭頭看看陸晨,他臉上的表情卻看起來有幾分尷尬。


    楚振邦站的位置正好靠近公路的混泥土路牙,年輕人從車上跳下來之後,朝他這邊靠了一步,險些撞到楚振邦身上。他扭頭瞟了楚振邦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再看向孟朝陽的時候,才嗤笑一聲,說道:“呦,這不是朝陽嗎,來這吃飯啊?”


    孟朝陽看樣子在這個年輕人麵前有點發虛,他眼見柳琴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肩膀努力聳了聳,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可那點微弱的氣勢還沒等聚起來,很快又泄了個一幹二淨,弄到最後,也隻是用幾乎看不清的幅度點了點頭。


    楚振邦也搞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是什麽關係,不過眼前這個剛從車上下來的年輕人,讓他看一眼就覺得很不喜歡。這家夥油頭粉麵不說,眉宇間還帶著極其明顯的傲氣。傲氣這種東西很多人都有,楚振邦並不覺得它多麽可惡,但若是把這種傲氣掛在臉上,裝在唇稍眼角,那就很討厭了,因為他一直認為埋在心底的傲氣叫倔強,而掛在臉上傲氣則是輕浮。


    或許是孟朝陽的退縮更加助長了年輕人的猖狂,他那對三角眼在楚振邦幾個人的臉上一掃,鼻腔裏哼了一聲,說道:“今天又是你請客?在東安結交些狐朋狗友的混混也就算啦,還跑到白嶺來胡造,你是不是覺得你媽給你那兩錢裝在兜裏燒得慌啊?”


    這話說的就有點過了,殺傷力相當於地圖炮,把楚振邦幾個人無差別的覆蓋進去了。


    “哎,我說薑立潮,你怎麽說話呢。”陸晨臉上掛不住了,上前一步說道。


    “我就這麽說話,怎麽啦?”年輕人橫了他一眼,不屑道,“難不成今天是你陸晨請客?切,不是我小瞧你,就你們每月那幾個錢的工資,能到這地來?”


    說著,他抬起手,從柳琴那兒開始,一個人一個人的用指頭點過去,最後直接點在了楚振邦的臉上:“你,你……還有你,瞅瞅你們一個個這幅德行,你們誰敢給我說一句到這來不是孟朝陽請客?你們哪個不是把這傻子當土豪來打的?”


    他這麽一說,陸晨也沒脾氣了,畢竟從根子上說,人家也沒說錯,今天中午這頓飯,還真就是孟朝陽要請的。柳琴和尹蘭兩個女孩子,被人這麽一頓麵對麵的貶損,眼圈早就紅了。


    要說重生以來,楚振邦的器量還真是大了不少,幾個月了,他還很少有動真火的時候,可眼前這個叫薑立潮的年輕人說話太刻薄,偏偏那些挖苦人的話,還讓你沒的反駁――人都是這樣,麵對指責的時候,若是有理由反駁可能還好一點,越是沒有反駁的理由,越是容易動肝火,這就叫惱羞成怒。


    “今天這頓午飯,我請,”鐵青著臉,楚振邦從牙齒縫裏蹦出來這麽幾個字。


    “你請?”薑立潮輕蔑的眼神立馬瞄過來,上下打量他兩眼,冷笑道,“你知道這花費有多大嗎?你看看你自己,啊,從上到下好好看看,你有哪一點像是能請得起的樣子?我他媽就敢打賭,你渾身上下都湊不出一張整票子來。”


    楚振邦作出的一個本能動作,就是伸手去摸錢包,結果探到懷裏的手一下摸了個空,這才恍然想起來,早上出來的時候換了夾克,錢包沒帶在身上。


    薑立潮簡直就是烏鴉嘴,一語成讖,楚振邦現在渾身上下很真就湊不出一張整票來。


    這個醜可他媽的出大了,瞅著幾個同來的夥計,再看看薑立潮輕蔑的眼神,楚振邦就覺得腦子嗡的一下子漲大了,舉在胸前的手開始頻頻打哆嗦,胸腔裏火燒火燎的,就像是被人扔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燙的前胸後背都跟著隱隱作疼。


    偏偏薑立潮那張臭嘴還不肯消停,他看著楚振邦冷笑兩聲,說道:“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轉過身,他有用一根手指頭去戳孟朝陽的腦門,一邊戳一邊教訓道:“雖然咱們不是一個媽生的,可好歹也是你也是我弟弟,拜托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別整天蠢得跟頭豬一樣,就知道結交這種酒肉朋友。”


    他那跟手指頭就像是一下下戳在楚振邦的心窩子上,心裏淤積的火氣實在沒地方宣泄,楚振邦恨不得在自己臉上狠狠的來兩巴掌,兩輩子合在一起,他都沒出過這麽大醜。


    看著薑立潮那副囂張的表情,楚振邦真是覺得這地沒法點下去了,他也不跟別人打招呼,自個腳下一轉,扭身就走,結果還沒走出兩步,險些跟逆行而來的一輛轎車撞在一起。


    轎車是一輛嶄新的韓國大宇,這年頭中韓還沒有建交,國內大街上跑的韓國車都不是正經路子弄進來的。


    楚振邦的膝蓋在車頭上磕了一下,車上喇叭響了兩聲,他也沒細看,繞過去就想著攔住公路上一輛開過來的麵的。


    “哎,振邦,振邦!”


    “小楚兄弟!”


    還沒等他把車攔下,那輛轎車上一左一右鑽出兩個人來,一邊朝他招手一邊大聲招呼道。


    被氣急的楚振邦回頭看了一眼,赫然發現這兩位竟然是肖昌貴和王本榮,也不知道這兩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白嶺。


    突然看到肖、王兩個人,楚振邦驟然間有一種鼻頭發酸的感覺,他也沒想這兩個人怎麽會來了渠水,隻是轉身幾步走過去。


    “振邦,你怎麽會在……”看著他走過來,肖昌貴笑容滿麵的朝前迎了兩步,正想著跟他擁抱一下,沒成想楚振邦突然站定,鐵青著臉問道:“肖哥,王哥,身上帶錢沒有?”


    “啊?!”肖昌貴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帶啦,要多少?”倒是王本榮看出了楚振邦臉色不對,立刻接口道。


    “有多少要多少。”楚振邦哆嗦著嘴唇,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抖。


    “小林,錢呢?”王本榮連想都沒想,兩步跨到副駕駛座的車門邊上,跟正從車裏鑽出來的一個年輕女人說道。


    年輕女人懷裏摟著一個尺長的挎帶帆布包,她聽了王本榮的話,稍一遲疑,這才將懷裏包隔窗遞出來。


    “這是我剛收回來的一筆欠款,數少了點,隻有三十幾萬,夠不夠用?”王本榮一臉慷慨的將帆布包遞給楚振邦,說道。


    說實話,三十幾萬對王本榮來說不是很大的數,他把包遞出去的時候心裏還有點懊悔,早知道就多帶點出來了――錢算他娘的什麽東西啊,這玩意得花出去才有價值,留在手裏就是破紙一堆。


    楚振邦把包接過去,看也沒看,就想著走回去把兜裏的現金一股腦都摔在那個什麽薑立潮的臉上,那王八蛋實在是太能埋汰人了,今天心裏憋著的這股火要是不發泄出來,楚振邦估計今後幾天都吃不下飯去。


    “謝啦,這錢算我借……”楚振邦拎著包就想往回走,可嘴裏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那個薑立潮一路小跑的趕過來,離著還有十幾步遠就把手伸了出來。


    “王總,你們可算是來啦,”剛才臉上的那份囂張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薑立潮笑容滿麵的迎上來,說道,“哎呦,肖總也來啦?你看看,你看看,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我也好做些準備。”


    楚振邦就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話聲戛然而止。他保持著一個邁步的姿勢停在那兒,脖子就像是生了鏽的車軸,回頭的動作幾乎是一點點生擰過來的。


    “你們……”一隻手豎起來,手指頭在王本榮與薑立潮之間來回的指點兩下,楚振邦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道,“……認識?”


    “噢,有點生意上的合作……”肖昌貴笑道。


    幾乎是在同時,王本榮給了另一個答案:“是認識,但不是很熟。”


    王本榮畢竟是比肖昌貴機靈的多,可惜他這話還是說晚了,聽肖昌貴傻傻的把話說出來,他心裏歎息一聲,心說:老肖啊,老肖,你那眼神啥時候才能變得亮一點啊。


    楚振邦愣愣的看著他們兩,差不多有個兩三分鍾的時間,突然把手裏的帆布包一扔,一屁股坐在轎車前機蓋上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伸手抹著眼角,看上去就像是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肖昌貴這時候才咂摸過味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薑立潮,那眼神就像是長工看著地主婆似的。王本榮一隻手用力掐著額頭,好半晌才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了一支遞給楚振邦。


    楚振邦把煙接過去的時候,還在笑著咳嗽,眼角的餘光看到王本榮點了火送過來,一抬手把他推開,自己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把煙給點燃了。沒想到煙點上才抽了一口,就覺得不是味,拿在手裏看看,感情點燃的那一頭竟然是過濾嘴。


    抖手把煙給扔的遠遠地,楚振邦抬起頭來問王本榮:“你們跟他合夥做生意?”


    “嗯,月前的合作,”王本榮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我,老肖還有薑……薑立潮,我們三個,給自出資70萬,從江對麵訂了批貨……”


    “貨到手了?”楚振邦的嘴唇有點發紫,有點大腦缺氧的意思。


    “還沒有,不過按合同這月月中差不多就能完事。”王本榮歎口氣,他很精明,能預感到的楚振邦打算做什麽。


    “嗬嗬……”楚振邦又是一陣發笑,但隻笑了兩聲,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去,嘴裏嘀嘀咕咕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振邦,你看……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王本榮苦笑道,“要不這樣,我……”


    “我去吃飯,還有幾個朋友在那邊,”楚振邦根本不給對方把話說完的機會,他從車機蓋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浮土,順手又從帆布包裏拿了兩捆現金裝進兜裏,說道,“錢,回頭我會一分不差的還給你們。”


    話說完,他抬腿就走。王本榮倒是想攔著他,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作罷了。楚振邦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聽出來了,那說的不是帆布包裏的兩捆錢,而是他和肖昌貴的七十萬貨款,換句話說,月前的這一筆生意,他們估計是沒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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