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為了湊熱鬧外加一份白給的小禮品而來的,可搞到最後卻落了一肚子的悶氣,楚振邦憤憤離開大劇院的時候,甚至連禮節性的告辭都忘了。


    感覺氣憤可不僅僅是楚振邦一個人,被“禮送”出來的如科寧同樣是滿肚子的憤怒,自從跟著安東之後,他在遠東那片地方上哪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啊。


    在跟著安東之前,如科寧的生活著實不怎麽樣。他出生在猶太自治州的羅謝諾克,那地方是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鎮子,距離州府比羅比詹有160多公裏,如果僅看地理環境的話,實際上與渠水差不多,都是一窮二白的山溝子。


    如科寧從小就沒上過幾天學,成年後就在羅謝諾克的一個林場裏做伐木工,每日裏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做白日夢,夢想著有朝一日能一夜暴富,或者是被鎮上書記看中了,提拔提拔做個幹部什麽的。因此,當安東將他接到布拉戈維申斯克之後,他就像是一夜之間從地獄攀入了天堂,眼前的現實明顯比他過去夢想的還要好得多。


    安東雖然是個地地道道的奸商,甚至可以說是無惡不作的那麽種人,可他對親情、友情這些東西看的很重,因此當如科寧到了布拉戈維申斯克之後,雖然明知這家夥除了吃喝玩樂之外沒有半點能耐,安東還是給了他很好的安排,甚至可以說是對他有求必應。


    一段時間以來,如科寧在安東的庇護下幾乎可以說是要什麽有什麽,再加上那種“農奴翻身做主人”的自豪感,令他幾乎都快要忘了自己姓什麽。


    不過從內心裏,如科寧對安東還是有著深深畏懼的,這不僅是因為他的一切都是安東給的,主要還是他明白安東對付人的手段有多麽殘酷。當然,他也知道楚振邦是什麽人,在這次前來米蘭之前,安東專門叮囑過他,到了這邊之後首先要以晚輩的身份去拜會楚振邦,因為中國人對這方麵的禮節比較重視。除此之外,投資方麵的事情也要多問問楚振邦的意見。


    不管在別人麵前如何的囂張,如何的跋扈,如科寧在做眼前勁方麵還是很有一套的,他在剛到米蘭的頭幾天裏,每天都催促著全善姬去打聽楚振邦的行蹤,可始終都沒得到什麽消息,換句話說,如果他知道今天麵對的人是楚振邦,即便當時的頭腦再衝動,動手這種事情他也是做不出來的。


    追根溯底,今天大劇院內這一幕,實際上都是全善姬有意策劃引導出來的,如科寧不過是被她設計的圈套給坑了。


    其實楚振邦一行人抵達米蘭後的第二天,全善姬就知道了,她一直瞞著如科寧,就是為了等到今天這樣一個機會。不說別的,就連楚振邦收到的那三份邀請函,都是她在背後安排好的。


    如科寧是遠東商業投資銀行的總經理不假,可安東也知道他那點本事,所以銀行投資實際上的權力還是掌握在全善姬的手裏。有效的收買手段,再加上如科寧自身暴躁的性格,全善姬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他身邊的保鏢收買了。


    如科寧沒見過楚振邦的麵,除了俄語之外任何一門外語都不通,又沒人給他介紹、翻譯,整個人都成了地地道道的瞎子,偏偏他的脾氣還大得很,好拈酸吃醋,全善姬要想引他入彀實在是太容易了。


    從大劇院出來,楚振邦也沒讓全善姬會她下榻的酒店,直接帶著她和傅淑麗兩人回了莊園,到了莊園的第一時間,就讓全善姬通過國際長途聯係安東。


    電話前兩次都沒能撥通,直到第三次才總算是有人接聽了,聽筒裏傳來安東的聲音,聽著還迷迷糊糊的,像是沒睡醒的樣子。楚振邦還在氣頭上,從全善姬手裏搶過聽筒之後就說了兩句話:“紮尼亞,我是楚振邦,善姬我留在西城了,你那個寶貝外甥,讓他見鬼去吧。”話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米蘭才不到中午,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天還沒亮呢,安東昨晚找了一對雙胞胎美女,嘿咻了半宿,被電話吵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沒醒頓呢,然後就聽到楚振邦在電話裏的一通咆哮。


    等咆哮聲過去了,聽筒裏就是嘟嘟嘟的忙音,安東半截身子涼在被窩外頭,紮巴眼睛愣了半晌,渾渾噩噩的腦子愣是沒能將楚振邦咆哮的中文轉換成他最熟悉的母語。嘴裏咕噥兩句,安東把身子蜷縮起來藏進被子裏,閉著眼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半夢半醒之間的時候,他猛地又醒過來,在被窩裏一伸手,將電話機抓過來,爽利的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他這個電話很快就撥通了,沒一會兒,那頭傳過來一個恭敬的聲音,不等他發問,就將米蘭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匯報了一遍。安東當時的臉色就變了,隻是說話的語氣還聽不出什麽來,嗯嗯了一番,最後又加了一句“知道了”,直到把電話掛了,他才一把舉起電話機,照著對麵的衣櫃惡狠狠的砸過去。


    ............................


    又是一個黃昏降臨,金色的夕陽從溫泉泳池的玻璃天頂上投下來,在砌滿了天藍色壁磚的牆壁上留下一道殘影。


    楚振邦穿著一條泳褲,後背上披了一條潔白的浴毯,靜靜的坐在泳池邊一張躺椅上接聽電話。


    電話是安東打來的,目的就是說清上午發生的事情。按照安東的說法,他已經讓如科寧過來給道歉了,至於說全善姬,隻要她願意留在西城,安東就沒有任何意見。當然,安東在電話中也隱晦的提到了一點,那就是全善姬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實際上很有心計,這次的事情,如科寧是被她給涮了。其實不用安東提醒,楚振邦有一下午的時間也早就猜到這種可能性了,他之所以不提,多少還是有一些私心的,而這點私心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通話中楚振邦也跟安東提到了實業經營的問題,隱晦的提出要向把事業做大,就不能抱著小家族傳承的落後思維,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才來做,至於說那些無才無德的親戚,寧可直接給他們錢也不能讓他們插手重要事務。


    這一項建議安東會不會接受楚振邦說不準,但他認為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也管不了那麽多。


    這邊結束了與安東的通話,楚振邦正準備下泳池裏遊一圈,傅淑麗就進來說如科寧來了,而且是讓人家從車上架著下來的――他的一條胳膊一條腿都被打斷了,血淋淋的,看樣子是打了麻醉針卻沒有做接骨處理。


    楚振邦聽後愣了愣,半晌之後才說道:“我不見,讓全小姐去處理吧。”


    傅淑麗看得出他的情緒不是很好,也沒多說什麽,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去漸遠,楚振邦深吸一口氣,扔掉身上的浴毯,小跑兩步,一頭紮進蒸騰著熱氣的泳池裏,悶著頭一口氣遊了兩個來回。


    從表麵上看,如科寧這件事安東處理的很給他楚振邦麵子,但問題在於,這個麵子給的太大了,以至於大到血淋淋的程度了,透過表麵看本質,楚振邦知道安東也是有不滿的,而且他還知道安東的這份不滿應該是來自於他收留了全善姬。


    安東畢竟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商人,他在遠東是腳踩黑白灰三條路的土皇帝,全善姬這次搞出來的這一場風波,實際上就等同於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可以預見,如果楚振邦不是先一步提出要將她留在西城,一旦她回到遠東,安東絕不會讓她舒舒服服的活著,他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遊泳是個很耗體力的活,再加上心裏裝著事,楚振邦斷斷續續的遊了四五個來回就感覺有點精疲力盡了。他遊回到攀爬欄杆的邊上,背靠著池壁喘了兩口氣,正準備爬上岸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影子,緊接著就聽到噗通一聲,有人淩空躍入了泳池裏。


    雖然莊園裏有兩個溫泉泳池,但楚振邦從未規定過哪個是他專用的,看到有人躍入水裏,他也沒想太多,隻當是哪個女孩子這點跑來戲水了。不過等他定神一看,又覺得不太對頭,躍入水中的人連衣服都沒換,就穿著一身長褲長衫,以蝶泳的姿勢飛快遊到對麵,緊接著一個漂亮的旋身轉回來,徑直朝著他的位置遊過來。


    遊到楚振邦身前不到兩米遠的地方,來人才停下來,身子輕輕一竄從水裏跳出來。


    楚振邦首先看到的,就是來人豐滿的胸部在早已濕透的白色絨線衣內肆無忌憚的蹦跳,隨後才看到一張掛滿水珠的俏臉――不是全善姬還能是誰。


    “你發什麽瘋?”抹了一把被濺到臉上的水珠,楚振邦沒好氣的問道。


    全善姬一句話也不說,她用雙手攏開披散在臉上的頭發,而後猛地撲上來,攬住楚振邦的脖頸,粉紅的嘴唇湊過來就貼到了他的嘴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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