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西落,天空之上一團團的火燒雲紅暈繚繞,耳畔是略顯嘈雜的車流喧嘩聲,整個空間,仿佛都彌漫著一種記憶當中才能存在的鄉村慢節奏味道。


    李澤開的那輛桑塔納是老爸的秘書不知道從哪兒借來的,估摸著身份不低,這年頭兒桑塔納還是身份的象征,不像是後世一樣都爛大街了。


    濱海一中校門剛剛打開,一陣人cháo便洶湧襲來,李澤目光捕捉著人群,半晌才看到瀟瀟和錢旭推著山地車慢悠悠的走出人群。


    “滴滴。”


    按了按喇叭,待見到瀟瀟和錢旭目光轉過來時,李澤才坐在駕駛位上招了招手。


    “小三……你今天不好好交代,看我們怎麽收拾你。”


    傅瀟瀟推著粉sè山地車走了過來,一雙耀眼雪白的美腿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看著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兒,李澤心中驟然升起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上輩子他情竇未開之時,隻是覺得女孩子好麻煩,像是打彈珠、抽陀螺、甚至玩遊戲機都遠遠比不上男生,所以一度時間李澤都不喜歡帶著傅瀟瀟玩,現在看著這個丫頭一臉好奇和喜意的模樣,心中倒是有一種不曾存在的愧疚漸漸升起。


    “今天晚上卡拉ok,我請客……”


    李澤伸手摘下手腕上的那款百達翡麗,然後遞給傅瀟瀟,這才笑道:“謝了,用處不小。”


    錢旭打開後備箱。然後費勁巴拉的把兩輛山地車塞進後備箱,這才和傅瀟瀟一左一右的上了車。


    上了車的錢旭不住打量,目光望著坐在前排上的李澤,目光裏的炙熱簡直都能點燃香煙。


    “三哥,你什麽時候會開車的?我們怎麽誰都不知道?”


    “摸上兩天就會了……開車不比打遊戲機困難。”


    李澤敷衍了一句,然後才熟練的倒車,轉彎,待車子駛進機動車道,一踩油門,線條死板。渾身上下洋溢著**十年代港產片當中出租車模樣的桑塔納才冒著黑煙遠遠駛去。


    神話夜總會。


    這年頭ktv的概念還未傳播開來。往往能唱歌的地方隻有夜總會或者娛樂城兩個地方,一些規模稍大的賓館或者酒店包廂也有音響和vcd,不過這年頭兒的話筒質量還有音響設備都不高,總是會有一些嘯叫。所以卡拉ok的普及率還不算太高。


    下車之後李澤先是給老媽打了個電話。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於清倒也很理解並未發脾氣,隻是叮囑了李澤一番要早點兒回家,然後問了一句這是誰的號碼。被李澤搪塞過去也就作罷了。


    傅瀟瀟除了xing格開朗外向些,嚴格意義上算是乖乖女,錢旭則是典型的隨從心裏,有李澤和張陽在的地方,他從來都是跟隨二哥和三哥的決定。


    98年,夜總會和娛樂城幾乎都被妖魔化了,在所有家長和老師的眼中,夜總會和娛樂城幾乎就是洪水猛獸,甚至校方有規定,在校學生出入娛樂城夜總會這種場所的,一律進行勸退處理。


    所以當李澤把車子開到神話夜總會前時,傅瀟瀟那張白皙溫潤的俏臉兒之上頓時毫無血sè,就連錢旭都是一臉的慘白和膽戰心驚。


    “三哥,咱們不會去夜總會?”


    錢旭聲音中甚至還有種說不出的興奮與緊張。


    他長這麽大還不知道夜總會裏麵是什麽樣,一方麵是因為學校和家長的宣傳,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類場所是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


    “去吃點兒東西唱唱歌而已,這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兒,有什麽不行的?”


    李澤笑了笑,然後才擺了擺手說道。


    這年頭兒的夜總會也隻是一個新興形式罷了,一些小年輕經常聚集在一起,免不了發生鬥毆,於是被社會放大鏡放大後才越發的妖魔化,不過在李澤的眼中,此刻的夜總會實在是純良的不能再純良了,再過十幾年,所謂的爆迪、夜總會等等的發展,才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夜總會門口兩個保安一直盯著李澤三人,沒辦法,李澤三人的麵相太嫩了,不過當李澤走向夜總會時,兩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敢攔。


    一方麵是李澤還穿著西服正裝,另一方麵,三人可是從桑塔納上下來的,他們這些保安隻是小嘍囉,沒必要去觸這個黴頭。


    神話夜總會很大,有餐廳、迪廳、甚至還有台球廳、溜冰場、就連咖啡這樣此刻在眾人眼中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玩意兒都有,李澤和傅瀟瀟以及錢旭要了一個小包廂,然後李澤點了兩個水果拚盤以及幾個小點心後,這才向著正在四處張望的錢旭說道:“小五,這手機我還得用些ri子。”


    “沒事兒,你拿著。”


    錢旭倒是沒怎麽在乎,雖然這年頭兒一部手機的價格甚是不菲,但是錢旭家的境況不錯,這部手機也是他老爸淘汰下來的,一時半會兒用不到。


    “三哥,你總歸能說說了,今天你幹嘛去了?”


    錢旭說完便坐到了李澤對麵的茶幾跟前兒,眼鏡兒後一雙忪醒的眼睛都睜大了,目光打量著李澤,然後說道。


    聽到錢旭這樣問,就連傅瀟瀟都扭頭望著李澤,隻不過傅瀟瀟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之中卻滿是狐疑之sè,看得李澤有些頭皮發麻。


    “我幹媽的事兒,你們應該清楚。”


    李澤聞言先是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決定有選擇xing的透露一點兒。


    “嗯。”


    傅瀟瀟和錢旭聞言均是點了點頭,他們對於李澤家庭的了解,基本上和自家差不多。這幾天唐厲攤上事兒的消息,傅瀟瀟和錢旭也聽自己的父母交流談話時偷聽了不少,現在對於事情的起末也算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回陳棟梁逃不過去了,他栽不栽我沒心情管,不過我幹媽不能受連累……”


    水果拚盤和糕點陸續上來,最後一個男服務生甚至還拎來六聽啤酒,這是剛剛李澤點的。


    “像是這樣的經濟貪汙案件,陳棟梁判個十幾年是沒跑了,可是一屁股的債還不是得著落在我幹媽身上?她有個女兒還得上學,我幹媽也剛剛被南航辭退。這一家子基本上算是沒法過了。”


    李澤笑了笑。平心靜氣的說道。


    十六歲的孩子,已經有了完整的人生觀,李澤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傅瀟瀟和錢旭換位思考一下。均是發現了此刻周沐月的人生究竟是多麽黑暗。


    這種壓力。光是想想就能把傅瀟瀟和錢旭的脆弱心理打擊垮掉。


    “那你今天是幹嘛去了?”


    錢旭看著李澤的著裝。半晌才好像明白過來什麽。


    “賺錢啊……不賺錢我幹媽那一身債該怎麽還?”


    李澤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錢旭,然後才說道:“所以今天我大出血一次,以後你們就別想我請客……我得蹭你們飯吃了。”


    李澤隻是開玩笑。不說今天他和袁傑的見麵十分成功,就是不成功,李澤同樣有數十種方法積累自己的原始資金,無非就是時間長一些罷了。


    不過聽到李澤的話,傅瀟瀟和錢旭都沒笑,兩人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澤也沒太在意,隻是笑著說道:“開玩笑了,快吃菜,小五,今天一人三瓶,喝不完不算。”


    李澤雖然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但是他是北方人,喝點兒啤酒,那是父親都應允的,所以酒量還不錯。


    傅瀟瀟聞言抬頭瞟了李澤一眼,看著他臉龐上燦爛的笑容,心中微微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錢旭同樣也是如此,目光和傅瀟瀟不期然的相遇,兩人目光均是有些複雜。


    李澤原來給他們的印象始終都是一個張揚、叛逆的感覺,甚至有時候兩人都感覺李澤有些幼稚,因為他總是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和人發生爭吵。


    不過今天,當聽到李澤滿不在乎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兩人都突然之間感覺,他們和李澤之間都距離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此刻周沐月的家庭情況他們也是熟知,但是若是想想這件事情攤到自己頭上,那麽簡直無疑是晴天霹靂。


    可是李澤,和他們一樣的同齡人,竟然打算給周沐月撐起一片天?


    巨大的荒誕感覺,一時間百味陳雜的感覺在傅瀟瀟與錢旭心中縈繞……


    第十章 5米速降


    三人沒吃什麽主食,一些糕點和水果勉強飽腹,錢旭頭一次來夜總會,哪個地方都好奇的不得了,自個兒蹲在電視櫃前折騰音響,李澤靠在沙發上,捏著一聽啤酒慢慢的喝著,腦海中卻在想著明珠燈飾城後續的事情。


    半晌扭頭一瞥見到傅瀟瀟拿著那款百達翡麗正在出神,李澤便笑著摸了摸傅瀟瀟柔軟的秀發,然後才道:“等賺了錢,哥給你買款更漂亮的……”


    確實,這款百達翡麗隻是中檔,在李澤眼裏也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傅瀟瀟扭頭躲開李澤的手掌,不屑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澤一哂,心中感覺有些好笑,這個丫頭看起來步入青chun期,不像原來一樣,和哥兒幾個不分彼此了。


    李澤摸不透青chun期少女的想法,也不再多猜,看著錢旭蹲在電視櫃前折騰功放半天不見動靜,這才起身走到電視櫃前,按了一下電源鍵。


    錢旭幽怨的看了李澤一眼,然後挑了一盤vcd放入功放機,半晌29寸純平電視機上才出現曲目單。


    98年的曲目在李澤的眼裏實在是有夠古老的,基本上一張碟片之上會有很多歌手的經典曲目,李澤看了一眼曲目就覺得有些頭疼,很多古老的歌曲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歌詞和旋律,隻能在記憶當中去找尋了。


    錢旭折騰了半天。終於選了一首《好漢歌》,然後興衝衝的拎著話筒走到李澤跟前兒:“三哥,一塊兒唱……”


    “你自己來。”


    李澤著實被雷的不輕,推辭了半晌,正巧電話響了,李澤向著傅瀟瀟和小五擺了擺手,這才走出房間,順便逃離了小五的鬼哭狼嚎。


    站在二樓圍欄前,李澤望著大廳然後接通了電話,夜總會後廳是個舞池。夜幕降臨。舞池之內已經有了不少男女正在相擁起舞,是土到掉渣的慢三步,搭配著慢節奏的音樂,實在是鄉村味道濃鬱。


    “袁哥?”


    接通電話。李澤笑了笑。然後才道:“不會是請我吃飯。”


    “是啊。老哥這裏生猛海鮮,唐老弟給不給個麵子,一起填補點?”


    袁傑爽朗的笑聲響起。開了個玩笑,然後才道:“你那份資料我已經讓市場部去研究了,他們一副傻了眼的模樣,估計也被震著了,今天下午我們就調整了進貨渠道,思慕來人了,求爺爺告nǎinǎi的,倒是讓我有些於心不忍。”


    “優勝劣汰,自古的生存法則,沒有辦法。”


    李澤淡淡的笑了笑,然後才說道。


    他明白少了明珠燈飾這樣一個大單,對於一個中小型的加工廠是怎樣的一種五雷轟頂,但是明珠燈飾也不是慈善堂,更何況,有可能一個月之後,自己也會成為明珠燈飾的另一股東,自己的利益,是絕對要維護的。


    要是上輩子以李澤的心xing,他是絕對不會這麽斤斤計較的,但是這輩子,眼看著幹媽走入絕境,他實在是不忍心。


    “我們現在擬定的合作方是優居,一個大型的燈飾加工廠,隻不過成本提升了將近百分之二百,你有沒有好的建議?”


    袁傑之所以向李澤求證,一方麵是今天下午他和袁傑聊天時,李澤對於明珠燈飾和行業市場的眼光極其敏銳,甚至一些內部數據好像都能信口拈來,今天下午開了個高層會議市場部就急匆匆的準備調換進貨渠道,隻不過成本控製方麵,實在是個難題。


    李澤聞言倒也是猶豫,畢竟百分之二百的成本提升實在是太高,以濱海目前的消費水準來說,實在是冒險。


    不過隻是想了半晌,李澤才笑著說道:“我的建議隻是參考……現在先不忙調換進貨渠道,先和思慕溝通,現在他們是乙方,頭痛的問題讓他們去解決,另外,你的展示廳也需要整改,做幾個隔斷,弄幾個樣板間,然後把類型燈飾作為主題進行展示,在銷售上,也可以做到成套訂購。”


    李澤的方法幾乎是21世紀的人最普遍的銷售方式,隻不過明珠燈飾對於這方麵實在是做的不夠好,說是一個燈飾城,但是在李澤的眼裏,和一個零售市場沒什麽區別,一些主題燈飾都可以拆分,可以說是極大的造成了銷售浪費。


    “好了好了,我現在還不是明珠的人,袁哥問我這些實在是不該,有什麽問題,等到一個月之後見分曉,好……到時候我做東,我們一醉方休。”


    李澤笑了笑,不得罪人,但是也不盲目的從肚子裏掏貨,止住了袁傑的話頭兒,然後才在袁傑訕訕的聲音之中掛斷了電話。


    “在給誰打電話?”


    李澤剛掛斷手機,突然間身旁就傳來傅瀟瀟的聲音,倒是嚇了他一跳,扭頭望去,傅瀟瀟穿著一件純白sè吊帶小背心,外邊披著一件半袖緊身牛仔外套,兩條白皙異常的大長腿前後交錯,俯身趴在圍欄邊,手中捏著一聽啤酒,小口小口的抿著。


    “生意夥伴,你不懂。”


    李澤笑了笑,然後收起手機,趴在圍欄上,目光望著舞池,腳尖隨著音樂的律動輕輕點著。


    “你一晚上好像就變了好多……”


    傅瀟瀟向著李澤說道,一雙不用粘假睫毛都同樣修長濃密的睫毛輕輕撲閃著,那深邃的眸子之中,蘊著一層說不出的疑惑。


    “每個人都會改變的……隻不過我的速度快一些罷了……”


    李澤笑著搖了搖頭,隻不過剛想說什麽,突然間就止住了話頭。


    傅瀟瀟疑惑的順著李澤的目光望去。卻見舞池外圍的一個角落,幾個穿著亮皮緊身服的青年正圍著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男人還試圖去抱女孩兒,但是女孩兒卻死死的抱著胳膊,躲閃著對方的手。


    傅瀟瀟皺起眉頭,扭頭看向李澤,卻見李澤原本淡淡微笑著的臉龐突然間yin沉如墨,一雙濃密的眉毛輕輕的揚了起來,緊接著還未等傅瀟瀟回過神來,李澤突然雙手一撐圍欄。接著身體一個縱越。整個身突然向著樓外墜去。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甚至讓一向淡定的傅瀟瀟都忍不住叫了出來,甚至於她的叫聲引來不少人下意識的扭頭。


    隻不過隨即眾人都傻眼了,隻見一個男生從二樓突然跳了下來,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便一個前滾翻之後。毫發無損的站了起來。


    神話夜總會的二樓距離地麵較高。有足足將近五米的距離,主要是對空間的規劃,高度的落差顯得更加有空間感。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在節假ri,二樓的牆體外需要懸掛橫幅或者氣球之類的問題,離地空間太低了話,會造成視覺上的一種阻斷和雜亂的現象。


    李澤上輩子就是和極限運動打交道,速降是跑酷運動裏極為重要的,也是視覺衝擊力最強的一個技術,上輩子李澤甚至進行過12米無防護速降,一般人別說12米了,六七米就有生命危險了,可是對於跑酷愛好者來說,卻是很平常的事情,在空中調整好重心,下落之時雙腿稍稍彎曲,然後把下墜的力道化解到雙臂上,順著前傾的衝擊力用肩膀著地進行翻滾,五米的高度,如同小兒科。


    隻不過這年頭跑酷這個詞匯大家還是茫然未知,驟然見到一個人從五米的高處跳下之後還毫發無損,簡直都快嚇尿了。


    五米高的距離,從下往上看還沒什麽,但是從上往下看卻是很恐怖了,當李澤從二樓跳下去之時,傅瀟瀟的腦子裏甚至出現了一片空白。


    李澤yin沉著臉走向角落,甚至順手從一旁反手握起一個啤酒瓶,餐桌前一圈男女還震驚於李澤剛剛跳樓般的瘋狂,見到他這番模樣,很識趣的沒說什麽。


    坐在角落裏的陳若雲現在已經頭腦空白了,隻是覺得眼前一陣陣的黑,本能的抱著胳膊,死死咬著嘴唇也不說一句話,耳畔是好友小娟刺耳的尖叫,夜總會緩慢優美的旋律此刻聽在耳中,卻是如此的刺痛耳膜。


    “砰……”


    一聲悶響傳來,緊接著周圍嘈雜的聲音驀然一靜,陳若雲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麵沉如水的李澤手握著一個掉了底兒的啤酒瓶子然後狠狠的往剛剛sāo擾自己的青年胳膊上紮去……


    李澤出手毫不留情,看著對麵被一酒瓶子爆頭之後鮮血橫流的青年依舊怨氣不解,手中的酒瓶茬子狠狠的紮進了對方的大臂之上。


    穿著打扮跳脫的青年被李澤一酒瓶子幹懵了,甚至於連厚厚的玻璃碴子紮進臂膀之後,依舊沒有感覺太多的疼痛,隻是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以李澤的眼光看來,這孫子一個輕微腦震蕩是跑不了了。


    夜總會經理和保安急匆匆趕來,連忙製止了李澤的進一步動作。


    夜總會經理是個約莫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在職期間打架鬥毆的看了不少,但是此刻看著李澤反握著一個沒有底兒的啤酒瓶,甚至酒瓶中還滴著鮮血與啤酒的混合液體,眼前也一陣陣的犯暈。


    這誰家的祖宗?這也太狠了。


    “哥?”


    陳若雲還坐在座位上,仰著那張俏臉兒愣愣的看著莫名出現的李澤,嘴唇啜動了一陣,終於叫了李澤一聲,然後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李澤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小開心果淚水連連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怒火衝頭之間,也顧不上周圍的嘈雜,看著站在身邊的大堂經理,然後伸著手指頭就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這個破夜總會不想幹了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兒也讓她進來,你們的保安都是吃屎長大的?!”


    李澤鮮有這麽歇斯底裏的時候,主要是今天實在是後怕。若不是他心血來cháo要來這裏吃飯唱歌的話,陳若雲還不知道會被這幫孫子怎麽著,雖說現在的夜總會比後世要幹淨不少,但是這裏魚蛇混雜,看這幫小混混的模樣,那是什麽事兒都能幹出來的主兒。


    大堂經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被李澤這頓臭罵也氣得不輕,隻不過看著那個明顯是初中生的小女孩兒醉醺醺的模樣,心裏也是一陣怒火衝天,這孩子明顯還未成年,保安們都是幹什麽吃的。連這樣的孩子也放進來?


    李澤手裏還拎著啤酒瓶子。他的狠勁兒也鎮住了對麵兩個青年,他們打架鬥毆的不假,但是誰像李澤這樣把人往死裏弄?


    “乖,不哭了。不哭了。”


    李澤摟著陳若雲那嬌小的身子。心疼的不得了。他知道,陳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陳若雲從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下子變成貪汙犯的家屬。心裏頭也不知道有多大的yin影。


    至於她為什麽來夜總會,李澤也就懶得罵了。


    陳若雲在李澤懷裏抽噎著,jing致的小臉兒哭得稀裏嘩啦,好在這時候初中生還未開放到畫眼影和打粉底,不然淚水這麽一衝,一準兒成了小花貓。


    “哥哥在,別怕……”


    李澤輕輕拍著陳若雲的肩膀,目光冷厲的掃過已經簇擁著那個受傷青年往醫院送的幾個人,沒有再生事端。


    這個時候,不是打擊報複的時候。


    “三哥……”


    傅瀟瀟和錢旭趕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不過傅瀟瀟和錢旭也看到了李澤手裏握著的酒瓶子,也看到了剛剛那個人的傷勢,甚至於李澤腳下一混合著啤酒沫的鮮血。


    錢旭和傅瀟瀟看著緊摟著陳若雲的李澤,半晌錢旭才道:“先回家,這裏太亂了。”


    李澤點了點頭,然後從外兜裏摸出兩張百元人民幣拍到桌子上,向著大堂經理道:“抱歉,我剛剛有些衝動。”


    大堂經理點了點頭,也理解,事件已經平息了,再說有沒有造成設施破壞,過多的計較,看這少年的狠勁兒,可不怕他來硬的。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也沒人敢報jing,有個保安猶豫了一下也沒敢說話,畢竟jing察來了,調查一下衝突的經過,若是發現李澤和陳若雲這群未成年人,那麽一定會對神話夜總會從重處罰,所以這件事情估摸著也就是夜總會做個中間人,報銷傷者的醫藥費了。


    李澤等人順利出門,上車之後,陳若雲和一旁jing神頭不錯的一名少女坐在後排,陳若雲雙手捂著臉坐在座位上也不說話,倒是那名叫做娟子的少女小聲的把事情告訴了坐在後麵的錢旭。


    原來今天陳若雲是聽到有人在小聲的議論她的父親,還說什麽貪汙犯、坐牢判刑,甚至還有女生故意放大了聲音讓陳若雲聽到,一天的時間陳若雲一聲不吭,然後放學之後,竟然把她拉來了神話夜總會。


    兩女孩兒喝了點兒酒,雖然不多,但是卻都有些醉醺醺的,錢旭一聲不吭,厚厚的鏡片之後,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以李澤對他的了解,估摸著這小子還在琢磨怎麽找剛剛那三個小混混的麻煩。


    傅瀟瀟坐在李澤身旁的副駕駛位置,也不吭聲,目光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和錢旭還是頭一次見到陳若雲,年僅十四歲的陳若雲身高165公分,倒是遺傳了她父親的大個子,容貌卻是極其秀麗,沒有傅瀟瀟那般冷豔中蘊含著甜美的矛盾感覺,而是一種明顯有過良好教育的優雅jing致,一條長及小腿的白sè長裙下是一雙平底的粉sè涼鞋,高高的馬尾在腦後一甩一甩的,整個人就像一個jing致的芭比娃娃。


    李澤腦海中有陳若雲後半輩子的影像,長大之後的陳若雲高貴冷厲,氣質絕倫,她的父親入獄之後,陳若雲的成績不降反升,她把自己完全封閉在了自我的內心世界,除了學習就是學習,高考之時,以華北省理科狀元的成績被清華大學錄取,隻不過最後因為家庭的負債,陳若雲成了別人眼中的一個左右逢源的拜金女,而與李澤的交集。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隻不過此刻看著痛苦至極的陳若雲,李澤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疼痛。


    小時候的陳若雲,是個極其陽光活潑的女孩兒,以至於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陳若雲笑起來時的眯眯眼,極其可愛漂亮。


    “我家到了。”


    車子行駛了一陣,叫做娟子的女孩兒叫停了車子,等到她下去之後,李澤才向著傅瀟瀟以及錢旭道:“你們也早點兒回家,今天出去也沒通知家裏,別讓家裏擔心了。”


    李澤好歹心理成熟。剛剛的怒火湧上來之後控製不住自己。但是情緒平息了也就沒事兒了。


    “恩。”


    錢旭點了點頭,然後下車搬車子,倒是傅瀟瀟目光複雜的看著李澤,一直看到李澤極不自在。渾身上下打量自己哪兒不對勁時。她才瀟灑的打開車門。邁著修長的美腿離開了。


    李澤和陳若雲回家的時候,幹媽周沐月和老媽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陳若雲讀的是私立中學。進行的半封閉式管理,平ri裏她都是住校,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估摸著也得走讀了。


    見到李澤進門,周沐月笑了笑,然後才向著李澤道:“桌子上還有飯菜,你等一會兒,我給你熱熱……”


    “幹媽,不用麻煩了。”


    李澤連忙止住了幹媽的動作,然後周沐月和於清才看到了跟在李澤身後的陳若雲。


    陳若雲已經不哭了,不過那紅彤彤的眼眶還是讓兩人表情凝重了起來,周沐月拉過女兒,然後才道:“怎麽若雲?”


    陳若雲也不吭聲,李澤歎了口氣,然後把學校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也沒說夜總會的事情,免得幹媽擔心。


    於清輕輕歎了口氣,周沐月卻是眼眶一下就紅了,抱著女兒也不說話,隻是輕輕拍著陳若雲的脊背。


    事情到這一步,在李澤的想象之中,甚至於現在的壓力還不是最大的,等陳棟梁案件正式宣判之後,恐怕幹媽和陳若雲的壓力才是真正的難以言喻。


    “幹媽,放心,以後放學我天天去接若雲。”


    李澤這話不是無的放矢,他和錢旭在一中,張陽、李庭在二中,那在年級裏都是掛了號的主兒,平常也沒人敢惹,有李澤去接陳若雲,敢說陳若雲閑話的主兒就會少很多。


    對於李澤的提議,於清思考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周沐月卻是搖了搖頭:“以後我去接若雲。”


    “幹媽你就歇歇,這種事情你hold不住的……”


    李澤笑了笑,然後說道。


    周沐月原來是南航聯盟的乘務長,jing通法、英雙語,聽到李澤的話,猶豫了半晌,這才同意的點了點頭。


    “那就謝謝你了小獻。”


    周沐月的道謝之中,不僅僅是因為女兒,恐怕更多的還是因為李澤今早時讓老媽轉交的那個小金庫。


    李澤笑著擺了擺手,然後才道:“幹媽,你外道了。”


    李澤坐在周沐月的身邊,伸手拉過幹媽那纖細綿軟的手掌,側躺在沙發上,輕輕撫弄著那如青蔥剝玉般jing致的玉指,心中卻是一片溫馨。無法堅信這一切,所以才會失去了很多的事情,當一個人,無法做到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錯誤得開始,如果連錯誤都無法堅持的話


    上輩子幹媽的決定,陳若雲的墮落,老媽的病逝,老爸仕途上遭受的打壓讓李澤幾乎從成年之後再也沒有嚐到過家的味道,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重來,他絕對不會放手這如今唾手可及的幸福。


    對於金錢,權利的感覺,李澤從未有過現在如此這樣的熱衷。


    於清坐在李澤的身邊,看著兒子憊懶的模樣,無奈的在李澤的屁股上擰了一把,然後起身去熱飯菜。


    這個不是家的家,好像越來越有味道了……


    晚上吃完飯,幹媽便帶著陳若雲回房間睡覺了,這個公寓是二室一廳的小居室,前陣子一直是唐獻在一個臥室裏,幹媽和老媽在一間臥室。


    如今看起來今天隻能睡沙發了,雖然於清不介意和兒子一起睡,但是畢竟兒子長大了。


    洗漱完畢,於清也不睡覺,穿著一身寬鬆的綴花睡袍,然後坐到了沙發上,一側是正在啃著蘋果看著電視廣告愣神的唐獻。


    老媽身上有種難以描述的馨香,年僅三十五歲的老媽身材肌膚好的嚇人,若是紮個馬尾走在街上,說是唐獻的姐姐都沒人懷疑。


    於清脫掉鞋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然後攬住唐獻的肩膀,待唐獻順從的躺在她的腿上之後,於清才輕輕的替唐獻捏著額頭。


    老媽的手法很輕盈,但是卻有種說不出的舒適,尤其是剛剛洗了澡,那種淡淡的香味直往鼻孔裏鑽,冰涼的手指觸在額頭之上,讓唐獻繁雜無序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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