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方出現了紅色的霞光,院子上空飄蕩著縷縷的炊煙,空氣中也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


    玉熙從屋子裏走出來,看著這晴朗的天空,說道:“從去年臘月到現在,除了中間下了一場小雪,大半都是晴天了。”大冬天的總放晴,感覺就不好。


    曲媽媽說道:“老化說,瑞雪兆豐年,這大冬日的總放晴,這地裏的蟲子就死不了。”旱災洪災的預感不到,但很可能會鬧蟲災。若是收成不好,到時候榆城的百姓又要過苦日子了。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今年,肯定不太平了。”若是收成不好,這老百姓過不下去了,若是能太平才奇怪呢!


    不知道怎麽的,玉熙想起全嬤嬤跟她說過的老家陝西那邊的情況,心頭一動,又進了書房。


    曲媽媽望著玉熙的背景,哭笑不得。夫人這段時間倒是沒管事,可也沒閑著。除了帶棗棗,大半的時間都泡在書裏了。


    臨近午膳時候,雲擎從前院回來,朝著坐在椅子上的玉熙說道:“玉熙,陳氏昨日動了胎氣,你有空的話過去看望一下吧!”


    玉熙有些詫異:“好好的怎麽會動了胎氣?”陳氏自從懷孕以後,就沒再出過家門,一直在家安心養胎。


    雲擎說道:“天磊身邊服侍的一個丫鬟有了身子,陳氏知道後就動了胎氣。”


    玉熙問道:“這是家務事,我們不宜插手的。”別說她跟陳氏關係不好,就算關係好她也不願意插手這種事。再者她雖然不喜歡陳氏,但陳氏既然能生,就不能讓庶長子出身。


    雲擎點頭說道:“你去看望一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管。”他跟符天磊是好兄弟,現在陳氏動了胎氣玉熙應該去探望一下,其他的肯定不能插手了。


    玉熙點頭說道:“那我下午去吧!”丫鬟爬床這種事,在京城那都不是新鮮事。不過在這裏,卻很少有這樣的事發生。


    因為是去看病人,玉熙也沒有盛裝打扮,換了一身七成新的衣裳,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帶著曲媽媽去了符家。


    符家的院子也是一三進的,陳氏跟符天磊住在最裏麵的院子。一路走過去,感覺特別的蕭條與冷清。


    陳氏聽到玉熙過來非常驚訝,忙讓人扶她出去,走到門口見到玉熙,陳氏愣住了。


    玉熙今日穿著一件金絲錢織成的蝴蝶圖案的交衽襦衣,下麵配著藕荷色的百褶裙,梳著一個彎月髻,頭上斜插著一支鳳玉質鳳尾蘭花簪,端莊之中又帶有一絲秀雅。


    見陳氏一直盯著她不轉眼,玉熙笑著說道:“嫂子,是否我有哪有什麽不妥當?”


    陳氏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弟妹明豔動人,哪裏有什麽不妥當。”傳聞韓氏是楊師傅從閻王手裏將人救回來的,可看韓氏的氣色哪裏像是一個中毒快要死的人。


    曲媽媽聽到明豔動人這兩個字,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家夫人的容貌跟明豔完全搭不上邊,倒是一身的書卷氣。陳氏這般說,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玉熙不跟陳氏計較,望著陳氏挺起來的肚子,邊走邊問道:“我若是沒記錯,孩子應該有九個月了。”等於是說,下個月就要生了。


    陳氏點頭道:“嗯,大夫說預產期在二月底。也可能會提前。”大夫都說了這胎是兒子,生兒子一般都會提前。


    玉熙坐下,跟陳氏談起了育兒經。都是當娘的,說孩子絕對是最好的話題。


    聊了不到兩刻鍾,就有丫鬟說符青蘿回來了。


    符青蘿一走進屋子,就將身上的緞青色的大氅解下來,露出紅色騎裝。這騎裝是貼身的,將苗條的曲線勾勒出來,分外的誘人。


    曲媽媽見狀,眉頭皺得都堆一塊去了。京城裏樓子裏的姑娘,都沒有穿得這樣暴露的。


    見到玉熙,符青蘿也有些意外:“雲夫人來了。”說完這話,看著麵色紅潤的玉熙,符青蘿問道:“嫂子,我就說了外麵的傳聞可信了,你看雲夫人不是好好的嘛!”她就說韓玉熙那麽精的人,怎麽可能會那麽容易被刺殺成功。外麵傳聞說韓氏中毒很深馬上就要死了,她是一點都不相信。事實證明,她的想法一點都沒錯。


    從去年年底到現在,這半個月玉熙都沒出現在眾人麵前。哪怕正月那幾日,玉熙都沒見過外客。雖然雲府的人都說玉熙沒事,可外麵的人壓根就不相信。


    陳氏聽了這話有些不自在,問了符青蘿:“你怎麽回來了?”符青蘿正月初二跟符堅吵了一架,然後就住到莊子上去了。


    符青蘿說道:“我聽說府邸裏有丫鬟懷孕了?所以就回來了。”她倒要看看,又事哪個膽子肥了的敢爬床。也是,上次的是還是四年前,怕是這些人又忘記了。


    玉熙聽到這話,輕輕一笑,說道:“嫂子,我得回去了,我離家這麽久,棗棗肯定在找我了。那丫頭,看不到我就要哭的。”符青蘿以前將爬床的丫鬟提腳賣掉,這回丫鬟懷孕,誰知道符青蘿會做什麽事。所以玉熙覺得還是趕緊回去,別沾了這事。


    陳氏不等符青蘿開口,立即說道:“那成,等下次來可要將棗棗帶上。”青蘿這點不好,一點都不知道忌諱。這外人在場,哪裏能說家裏的事。


    等玉熙走後,符青蘿問了陳氏:“嫂子,那賤人你打算怎麽處置?不會是想讓她將孩子生下來吧!”


    陳氏聽到這話,眼眶立即紅了,說道:“青蘿,這孩子畢竟是你哥的骨血。”若隻是爬床還好處理,可現在問題是那丫鬟已經懷孕了。若是這個丫鬟有個三長兩短,公爹饒不過她的。


    符青蘿恨鐵不成鋼,說道:“什麽符家的骨血?爬床的東西,生出來的也不會是好的。”她這嫂子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軟了,下不來狠手。


    出了符家,上了馬車。曲媽媽說道:“夫人,這符家大姑娘就沒人管束嗎?”之前曲媽媽在府邸裏是見過符青蘿的,隻是符青蘿當時穿得都是中規中矩的衣裳。今天這衣裳,她真是看不過眼。


    玉熙搖頭,說道:“沒有。符天磊很寵這個妹妹,所以就算符將軍想要管束她,也管束不到。”符天磊對於當年的事有內疚,所以盡所能地護著符青蘿。


    曲媽媽說道:“這也太沒規矩了。”


    玉熙輕笑道:“這是符家的事,與我們沒有幹係。”別人家的事,她是沒興趣理會的。


    結果到了晚上,玉熙就聽到消息說那丫鬟的孩子沒了:“什麽?那丫鬟的孩子是被符青蘿給弄掉的?”若是那孩子是陳氏弄掉的,玉熙沒什麽感覺。可孩子是被符青蘿弄掉的,就不得不驚訝了。


    雲擎嗯了一聲。剛他跟符天磊還在商議事情,結果符府裏就來了人說那丫鬟落胎了,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符天磊得了這個消息,當即就回去了。


    玉熙百思不得其解,問道:“符青蘿怎麽那麽護著陳氏?莫非是有什麽緣由?”當妻子的想要弄死小妾庶子,這很正常。可小姑子弄掉自己未來的侄子侄女,這就有些讓人想不通的。而且賣掉丫鬟跟弄掉自己的侄子侄女,性質可就完全不同。符青蘿這麽護著陳氏,讓玉熙覺得不正常。總感覺這裏麵有事。


    雲擎說道:“陳氏是天磊自己看上的,當時符將軍不願意,說兩家們不當戶不對。”陳氏的爹是個小販子,還是他哥入伍當了個六品的小官。當時苻堅就是三品的將軍了,哪裏願意讓符天磊娶陳氏。當


    堅是想讓符天磊娶個名門之女,給符天磊找個強有力的妻族,可符天磊就喜歡上了陳氏。說陳氏溫柔又善良又單純,當然,陳氏本身長得也很漂亮。符天磊吃了秤砣鐵了心,執意要娶,苻堅反對也沒有用。在當年他妻子被小妾害死以後,他在一雙兒女麵前再沒了威信了。這事拖了兩年,苻堅最後也隻能無奈答應。


    雲擎跟符天磊是好兄弟,喝酒的時候回吐露一二,所以他知道得多一些。


    玉熙聽罷,沒再說話了。


    曲媽媽知道這事以後,倒是跟玉熙說道:“夫人,這陳氏,不僅心思深,品性也不好。”那符青蘿住的莊子離榆城可不近,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趕回本身就很奇怪了。而一回來就將那丫鬟的胎給落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消息百分百是陳氏放人告訴符青蘿的,陳氏是要借助符青蘿的手將孩子弄到。現在那丫鬟的孩子沒了,這事卻跟陳氏沒半點關係。


    玉熙在昨天晚上雲擎跟她說著事的時候,就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了。玉熙說道:“符青蘿願意被陳氏當槍使,也怪不了別人。”玉熙覺得女人有手段有心計並不是壞事,因為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可若是將手段用在對自己好的人身上,那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結交。因為這樣的人,是沒有原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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