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清晨,清涼的空氣彌漫在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屋,溫柔而閑散地落在屋子裏正活動筋骨的人身上。


    活動完筋骨,玉熙走出屋子。正在這個時候,微風輕輕地吹過,好似吹到心頭裏去了,說不出的恬淡與寧靜。


    紫堇笑著說道:“夫人,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那些寺廟裏的大師,說不出的莊重與肅穆。”


    曲媽媽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咳嗽了一下。等玉熙去洗漱的時候,曲媽媽開始訓斥紫堇,說道:“什麽像寺廟裏的大師,說的好像夫人是出家人似的?以後這話千萬不能再說,太不吉利了。”這老一輩的人,特別講究這些。


    也是看著玉熙那樣子,偶有所感。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不吉利。紫堇忙誠懇地認錯,說道:“我以後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不會再胡說八道了。”


    曲媽媽說道:“你以後在說話或者做事之前,先想一想這話能不能說,這事能不能做。這樣,就不會再做出事說錯話了。”


    紫堇忙點頭說道:“我會的。”


    曲媽媽無奈地搖頭,看紫堇這個樣子就知道做不到了。咳,算了,人無完人,想讓紫堇跟她一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每天用早膳,雲擎都會準時過來。這天卻沒準時回來,玉熙問道:“去問問,將軍是否去了軍營?”


    紫堇出去沒多會就回來了,說道:“夫人,將軍在書房議事。”雲擎的書房是雲府防備最嚴密的地方,一般人根本進不去。後院的人,也隻玉熙去過,連紫堇都沒進去過。


    玉熙吩咐道:“將早膳擺上,將軍那一份留著。”現在在書房議事,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了。


    玉熙剛用完早膳,雲擎就從前院過來了。雲擎說道:“玉熙,江南出現洪澇,今年江南的收成連去年一半都不到。”江南是魚米之鄉,江南減產,糧食價格肯定要大漲。


    玉熙並沒有露出笑容,出現洪澇,受苦受難的還是普通的百姓。因為玉熙在莊子上呆過,深切地體會到普通百姓過得不易。特別是天災的時候,很多都是賣兒賣女的。


    雲擎說道:“玉熙,現在再購置糧食不劃算。我們買的糧食足夠吃到年底了,就不再買糧了吧!”


    玉熙搖頭說道:“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這話等於是說,糧食照常買,豆類跟海味也要買。


    雲擎覺得開支太大了。


    玉熙說道:“去年從許家抄到的錢,用了吧!”這錢藏著也不會生錢,還不若拿出來用。現在用了,肯定不會吃虧。


    見雲擎還在猶豫,玉熙說道:“明眼人都知道這錢在你手裏。你若是不用,別人還真以為你想要貪了這錢呢!”朝廷對此心知肚明,不過他們查不到證據,倒不怕。隻是有錢不用,等物價再上漲,這錢也就貶值了。


    雲擎考慮了一下,說道:“那就再拿出二十萬兩銀子出來購置糧食。多的不能再有了。”從許家抄出來的這筆錢,已經用掉了四十多萬銀子了。照這個情況下去,最多用到明年。


    玉熙笑著搖頭,說道:“真是的,你怎麽老想著節流呢,就不會想著怎麽開源呢?”有些錢可以省,可有些錢卻不能省。比如衣服可以少做幾身,但飯絕對不能少吃一頓。


    雲擎也想開源,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見玉熙要開口,雲擎趕緊說道:“除了販物資到關外去,其他主意都可以。”雲山前不久還販賣了一部分鹽巴跟鍋子還有布匹等日常用品到關外去,隻是他販賣的量不太多,影響不了大局。


    玉熙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讓願意我多販些東西到關外賣,我都不會答應。”雲山因為做的是獨家生意,所以他提出用馬交換,不少的牧民會同意。


    從去年到現在,雲山也換回來三百多匹馬。結果這些馬匹全部都被雲擎征用了,而且還不將本還回來。也是玉熙原本就打算著換回來的馬匹給雲擎用,要不然這虧本的買賣誰還會去做。當然,要說虧本也沒有,畢竟這是暴利,隻是真沒賺多少錢。


    雲擎有些訕訕的:“那你還有什麽好主意?”


    玉熙說道:“有是有,就怕你不願意。”其實玉熙覺得除了販賣物資到關外,其他生意做了也沒意思。


    雲擎說道:“你說,隻要是有用的,我一定同意。”隻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他肯定同意。


    玉熙說道:“我記得京城有一家鏢局,叫興隆鏢局,很是賺錢的,我們也可以效仿,反正我們手裏有不少的退下來的士兵,西北現在這般亂,我想若是弄個鏢局肯定賺錢。”


    夫妻兩年多,玉熙是什麽人雲擎心裏也有個數:“成立一個鏢局能賺多少錢?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紀玄已經開始剿匪了。而根據紀玄那性子,這剿匪肯定會剿出亂子出來的。到那時,就是雲擎的機會。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玉熙也不再瞞著雲擎,說道:“我是想讓這些人先去熟悉地形。”靠鏢局賺錢那肯定不可能,玉熙不過是用它引出下麵的話。


    雲擎是個將軍,對熟悉地形這種話題非常敏銳,當即就變了臉,問道:“熟悉地形?熟悉地形做什麽?”


    屋子裏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人,玉熙直接說道:“熟悉地形,到時候剿匪也方便。”


    雲擎神情變得異常的嚴肅,盯著玉熙說道:“玉熙,隻要有調令下來,就算不熟悉環境我也能將匪徒剿滅,不需要多此一舉。”


    玉熙輕笑道:“和瑞,別傻了,不管西北亂成什麽樣,皇帝都不會下令讓你帶兵剿滅西北的匪賊的。跟盜匪比起來,你才更需要防備的。”那些盜匪都是烏合之眾,對朝廷根本構不成威脅。而雲擎是手握十萬重兵的大將軍,要是他生了異心,造成的危害是盜匪的十倍甚至數十倍。


    雲擎臉色非常難看,說道:“玉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沒有調令就出兵,那等同於謀反?”


    玉熙摸著肚子,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什麽是謀反,我隻知道,你若不把握機會我跟棗棗還有肚子裏的孩子,必將死於非命。”玉熙用的死必將這話,是因為她很確定若是雲擎再守著他那套,他們一家總有一天都要死於非命。


    雲擎握緊了拳頭,說道:“我會護著你跟孩子的。”說來說去,玉熙還是不相信他。


    玉熙仰頭望著雲擎,說道:“和瑞,你再有本事,你能比得過燕元帥嗎?可是燕元帥為國盡忠一輩子最後落了個什麽下場?不僅他自己死於非命,燕家其他人也全部都被殺了。和瑞,你若是不把握好機會,我們一家人遲早要走上燕家人的老路。”說完這話,玉熙望著雲擎,一字一句地說道:“和瑞,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她也想過太太平平的日子,可誰讓她生不逢時,生在一個亂世,碰到的事一個昏君。既然不想死,想好好地活,就隻能自己奮起。


    雲擎沉默了半響,說道:“我記得你說過,燕無雙還活著……”


    玉熙不等雲擎說完,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燕無雙是很有可能還活著。可是燕家幾十號人都死於非命,就他一個人活著。他不僅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還要躲藏無休止的追殺,這樣煎熬得有多痛苦,和瑞,再沒有比你更能體會燕無雙所承受的這種痛苦了。”雲擎跟燕無雙的遭遇非常相似,都是家破人亡,都是被宋家人追殺。還有,兩人都是命大的人,都在追殺之中活了下來。


    雲擎說不過玉熙,但他有自己的堅持,說道:“不管如何,我是不能做出給祖宗抹黑的事。”


    玉熙正是因為清楚雲擎的性子,所以才到現在才將這件事挑明,讓雲擎斷了朝廷會下調令這個想法:“你覺得名聲重要還是我們一家人的命重要?”說句粗俗的話,人都死絕了,名聲再好有個屁用。隻是這話玉熙就心裏想想,萬不能說出來的。


    雲擎說道:“名聲重要,你跟孩子也一樣重要。”兩者都很重要,都不能丟。


    玉熙苦笑道:“和瑞,你知道,名聲跟我們一家人的命,你隻能選一樣。”她也想兩全,可這世道不允許呀!


    雲擎不願意選,轉身就要走。


    玉熙摸著有些顯懷的肚子,朝著雲擎的背影說道:“和瑞,對我來說,我們一家人的命比名聲權勢都重要。至於你覺得哪樣最重要,你問問自己的心。”若是雲擎覺得名聲比一家人的性命更重要,那她也無話可說。


    雲擎停頓了一下,然後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玉熙微微歎了一口氣,摸著肚子說道:“孩子,娘隻能做到這一步,其他的就要靠你爹自己想通了。”玉熙也不怪雲擎,畢竟雲擎自小聽的都是忠君愛國這一類的話。現在讓他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等同於謀反的事情,肯定不可能一下就答應的。


    紫堇飛奔著進來,看著玉熙站在屋子中間,神色平和,鬆了一口氣,說道:“剛才將軍陰沉著臉走出去,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吵架不擔心,就擔心雲擎動粗。雲擎之前,可是有前科的。


    玉熙說道:“是吵架了。”夫妻兩人成親兩年了,還真沒吵過架,這屬於第一次。當然,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吵架。


    紫堇啊了一聲,說道:“夫人,你跟將軍吵架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她跟餘叢吵架那都是被氣得七竅生煙。當然,他們兩人很少吵架就是。


    玉熙輕笑道:“不一定要暴跳如雷才是生氣。”每個人生氣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的。


    紫堇嘀咕道:“夫人,你別騙我了,哪有人吵完架還能笑眯眯的!”估計是兩人意見不合,將軍被夫人氣著了,要不然夫人哪裏這般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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