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陽光明媚,春光俏麗,王府的院子姹紫嫣紅,讓人流連忘返。


    三胞胎無心欣賞這美麗的景致,在花園裏甩開跟隨他們的丫鬟婆子,然後從他們的秘密通道悄悄潛入到淺雲居,也就是祝先生住的小院子。


    軒哥兒有些害怕,說道:“哥,被發現到時候爹肯定又要打我們了。”軒哥兒是被雲擎打怕了。


    睿哥兒不在乎地說道:“爹昨天去了潼縣馬場,沒有四五日是回不來的,等他回來這事都過去了。”對三胞胎,雲擎跟玉熙夫妻兩人奉行的是嚴父慈母。所以三胞胎非常怕雲擎,卻一點都不怕玉熙。


    佑哥兒很不耐煩軒哥兒優柔寡斷的性子,說道:“你要是害怕就回去。”


    雲擎奉行的是連坐,一人做事三人承擔責任。所以哪怕佑哥兒這會回去,一旦被發現,他也得被責罰。所以佑哥兒搖頭說道:“我不回去。”


    佑哥兒凶巴巴地說道:“不回去就少說話。”軒哥兒雖然是哥哥,但佑哥兒委實沒法尊敬他。


    軒哥兒委屈地低下了頭。


    睿哥兒還是比較顧念著軒哥兒,說道:“別說了,要不然等先生醒了我們就什麽都幹不了了。”


    佑哥兒這才沒吭聲。


    玉熙午覺起來後,問了美蘭:“睿哥兒他們起來了嗎?”因為浩哥兒是上午習武,下午讀書。所以三胞胎就安排為上午讀書,下午習武。


    美蘭笑著說道:“三位少爺早早就去了龔師傅那裏了。”龔師傅是雲擎為三胞胎挑選出來的武師傅。此人不僅刀法槍法厲害,騎射在軍中也沒幾個人比得了。唯一讓玉熙有些不滿意的就是脾氣太暴躁了,若是三胞胎沒達到目標,非打責罵。孩子不聽話,動手這事玉熙一般都不會說,可髒話連天卻不行。玉熙也沒說要三胞胎成為出口成章的謙謙才子,但也不能成為出口成髒的莽夫。為此,玉熙特意為這事找了龔師傅。當然,玉熙並不是以勢壓人,而是跟龔師傅講道理。龔師傅被玉熙說得頭暈,糊裏糊塗就答應。這事後來被雲擎知道後,笑玉熙一張嘴比個武林高手都厲害。


    玉熙失笑,說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會提前去龔師傅那裏。”平日不管是早晨還是午覺,都要叫三四遍睿哥兒跟佑哥兒才願意起床。


    美蘭說道:“二少爺他們原本就很乖的,隻是王爺要求比較嚴格。”其實內院的丫鬟婆子都很奇怪,雲擎對棗棗跟浩哥兒三姐弟那是和顏潤色,對三胞胎卻總是冷著一張臉。也因為雲擎差別對待,導致佑哥兒有一次問玉熙他們三個是不是撿回來的。玉熙當時是又好笑又好氣。


    玉熙坐在梳妝台前,笑著說道:“就差上房揭瓦了,還乖?”三天兩頭鬧出點事,不過因為他們怕雲擎,所以也不敢鬧太大。雲擎下手從不留情,次數多了玉熙也心疼得不行,小事她都是能瞞則瞞。也是因為玉熙的這種行為,讓雲擎說她慈母多敗兒。


    梳洗好了,玉熙就去了前院。柳必元這會已經在前院等了好一會,這次他是來跟玉熙回稟春耕的事。


    今年的冬季比較長,二月還下了大雪。不過等雪一融太陽出來,天氣也就一日勝過一日了。如今,正是到了春耕的季節。


    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柳必元才告退。柳必元前腳走,許武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跟玉熙說了一件事:“王妃,祝先生午覺時,有人將他的頭發用跟繩子捆起來懸在房梁上。另外額頭還被人畫了一隻烏龜。”


    玉熙聽到這話臉就黑了:“是睿哥兒他們幹的?”雲擎這才走了一天,這三個混世魔王就按耐不住幹壞事。


    許武說道:“我已經問過了,中午的時候二少爺他們確實在午休時到了祝先生的院子裏。不過他們三兄弟是怎麽避開眾人的視線,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祝先生,這個暫時還沒查出來。”身邊跟了那麽多人,他們竟然能將人甩開幹壞事,可見這能耐了。


    玉熙站起來問道:“現在人呢?”


    許武笑著說道:“現在他們三人在龔師傅那呢!”之前一直都聽說三胞胎如何調皮搗蛋,這次三胞胎卻是讓許武刮目相看了。幹了壞事還能若無其事去龔師傅那習武,這絕對是人才呀!


    玉熙走到門口,就看見袁鷹過來了。玉熙跟許武說道:“你去跟祝先生說一聲,我晚上帶睿哥兒他們去賠禮道歉。”袁鷹過來,一般都不會是小事。


    袁鷹聽到這話,好奇地問道:“睿哥兒他們怎麽了?”三胞胎調皮搗蛋,那是在鎬城都出了名的。不過男孩子嘛,小的時候調皮搗蛋能折騰的很多。隻不過人家是一個,他們家是三個,所以破壞力更驚人一些。


    許武笑著將三胞胎幹的好事跟袁鷹說了一遍。要許武說,這祝先生睡得也太死了,被人在額頭畫畫都不知道,這要是有心害他,豈不是早去跟閻王報到了。


    袁鷹也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不過還是笑著說道;“二少爺他們也太頑皮了些。”


    說了兩句閑話,袁鷹就跟著玉熙進了書房,而許武,則去了淺雲居。


    許武走到淺雲居的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才邁步走了進去。這讀書人都好臉麵,三胞胎的行為可不就是冒犯了祝先生。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祝先生此時定然臉色極為難看了,麵對他,肯定也不會有什麽好話。


    結果出乎許武的預料,進了院子才發現,祝先生此時正在給浩哥兒上課。


    許武走到門口,朝著祝先生一臉歉疚地說道:“打擾先生一會。”


    祝先生放下手中的直尺,黑著臉問道:“不知道許大人有什麽事?”醒來的時候,祝先生發現額頭被畫了一直烏龜,當是氣得臉都紫了。現在雖然臉色還難看,但比剛才好了許多,因為浩哥兒代三胞胎道歉了。


    先生都喜歡好學生,更何況是浩哥兒這樣資質好的學生。也就浩哥兒的身份不會參加科舉,要不然就浩哥兒的資質跟悟性,絕對是狀元的料,所以祝先生還是很給浩哥兒麵子的。


    許武雖然覺得祝先生太沒用,但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王妃此時有要事走不開身,所以讓我過來跟先生說一聲,晚上王妃會帶著二少爺他們過來給先生賠禮道歉。”


    祝先生點了下頭,又回屋繼續給浩哥兒授課了。望著乖巧的浩哥兒,祝先生有些感歎,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三胞胎練完功,就回了主院。軒哥兒一邊走一邊擔心地說道:“這事娘肯定知道了,不知道娘會不會生氣?”


    睿哥兒覺得軒哥兒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你應該說,娘會怎麽責罰我們?”生氣是肯定的,但應該不會打他們了,估計會用其他方法懲罰他們了。


    佑哥兒望著軒哥兒說道:“等會娘生氣了你就哭,使勁地哭,到時候娘一心軟這事就過去了。”玉熙將慈母的角色扮演得太到位了,導致三個孩子一點都不怕她。


    睿哥兒遲疑了下說道:“要不等會我們三人一起哭。”這樣效果應該更好一些。


    佑哥兒仰了下頭說道:“我才不哭。”不管雲擎下手多恨,佑哥兒都不會哭。若不是佑哥兒以前三胞胎一起經常哭,玉熙都要認為這孩子不會哭了。


    三兄弟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一走進院子,三兄弟就感覺今天特別安靜。


    睿哥兒說道:“小弟,不對勁。”


    佑哥兒白了睿哥兒一眼,就差說你講的完全是廢話。佑哥兒朝著軒哥兒輕聲說道:“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了沒?”不知道的,絕對以為佑哥兒是哥哥,軒哥兒是弟弟。


    軒哥兒點頭道:“記住了。”


    美蘭走了出來,朝著三胞胎說道:“二少爺,三少爺,四少爺,王妃在堂屋等你們。”連雞毛撣子都準備好了,今天這頓打是免不了的。不過眾人可不敢給睿哥兒通風報信,因為後果太嚴重,不是他們承受得起。


    玉熙滿臉寒霜,等到三胞胎走到堂屋正中央,冷聲說道:“給我跪下。”見三人不動,玉熙火氣越發大了:“我叫你們跪下,聽到沒有?”


    睿哥兒跟佑哥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跪再地上。軒哥兒見狀,也趕緊跟著跪下了。


    玉熙厲聲問道:“說,在先生臉上畫東西是誰的主意。”見三人都沒吭聲,玉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不說?”


    三人仍然沒有吭聲。雲擎當初那句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被三胞胎牢記在心裏。所以哪怕是膽小如鼠的軒哥兒,也不敢做出賣兄弟的事。


    玉熙氣得要死:“你們不說是吧?好,我倒看看你們的嘴到底有多硬?”說完就叫了美蘭將睿哥兒抱起按在椅子上,她拿起雞毛撣子很用力地抽。


    睿哥兒疼得哇哇大哭,不過再疼他也沒將主謀供出來。


    見睿哥兒死活不說,玉熙幹脆換了軒哥兒來打,結果沒抽兩下,軒哥兒就招了。


    佑哥兒都懶得罵了,因為他知道軒哥兒壓根靠不住。以後有事,也不能叫軒哥兒。省得拖了後腿,還要被出賣。


    軒哥兒一邊哭一邊說道:“是阿弟,先生總打他手板心還老罰他,阿弟說要報仇。”明目張膽報仇,到時候仇抱不了,還惹來一頓揍,所以隻能偷偷地來了。


    打佑哥兒的時候,玉熙換了藤條。一邊打一邊罵道:“尊師重道都不知道,學了一年多,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先生罰你都記仇,是不是現在娘打你也要報仇?啊?”


    打了半天,玉熙打得手都疼了,佑哥兒還是哼都不哼一聲。看著佑哥兒屁股上身滲出血絲出來,玉熙再下不去手了。


    全嬤嬤忙讓美蘭等人將佑哥兒抱進屋,她則去藥房取了傷藥。傷藥倒在傷口處,佑哥兒額頭上全都是汗。


    軒哥兒看得也難受,說道:“阿弟,你若是難受就叫出來吧!”


    佑哥兒咬著牙蹦出兩個字來:“住嘴。”他是一輩子都不想理這個叛徒的。


    睿哥兒將軒哥兒拉開,朝著佑哥兒說道:“弟,你叫出來,我們不會笑話你的。”睿哥兒雖然也被打了,不過也就有些紅腫,沒佑哥兒這般嚴重。


    佑哥兒扭頭,不理會睿哥兒。


    全嬤嬤給佑哥兒上完藥,說道:“打在兒身上,痛在娘心頭。你娘打了你們,心裏也難受,這會估計正在屋子裏掉眼淚呢!”見佑哥兒抬頭望著自己,全嬤嬤說道:“你若不相信,等會按照我說的做,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玉熙將佑哥兒打得都出血了,心裏難受得厲害,此時正靠在床上。聽到腳步聲,忙取了帕子擦了眼角的淚珠。


    全嬤嬤見狀忍不住說道:“既然心疼,剛才就不該下這樣的狠手。”


    玉熙剛才哭過,這會聲音都有些哽咽:“我也是被氣狠了。你說這孩子這樣倔的性子,以後長大可怎麽辦?”


    全嬤嬤笑著說道:“孩子還小,慢慢教,肯定能教好的。”


    玉熙苦笑道:“都說三歲看老,佑哥兒這個性子我是真擔心。”頓了一下,玉熙又道:“也幸虧和瑞不在,若不然打得隻會更狠了。我這次下了重手,和瑞回來也不會再打他們了。”當娘的有時候就是這般矛盾。


    全嬤嬤都不知道如何說了,幹脆轉移了話題:“你晚膳還沒吃,去用晚膳吧!”


    玉熙搖頭說道:“沒胃口。”這會就是有龍肝鳳膽,她也吃不下。


    說完這話,玉熙又忙問道:“給佑哥兒上藥的時候,那孩子有沒有哭?”


    全嬤嬤搖頭說道:“沒有,吭都沒吭一聲,說起來這孩子也真能忍了。”就是一個大人,都未必能這般忍勁。


    玉熙聽到這話,眼淚又來了:“你說這孩子怎麽就那般倔呢?若是當時他哭了或者主動認錯,我也不會下那樣的狠手。”


    全嬤嬤沒辦法理解當娘的這種糾結的心理:“別多想了,都是皮外傷,上了藥不用兩天就會好的。你還是去用膳吧!如今裏裏外外的事都要靠著你,你若是有個差池,還不得亂套了。”


    玉熙也沒再說不吃:“現在真沒胃口,等會再吃吧!”


    佑哥兒就在門口,聽完這些話,用蚊子似的聲音朝著美蘭說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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