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玉容一邊拿扇子扇風,一邊說道:“這麽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下雨?”已經半個多月沒下雨了,天氣非常悶熱。而現在的冰又貴得要命,還沒熱到受不了的地步,玉容這會也舍不得用冰。


    紅花不大確定地說道:“應該快了吧!”


    玉容將扇子放下,說道:“要再不下雨,糧食肯定要減產了。”她現在不靠賣糧食賺錢,可也希望留下的八百畝田產能供應府裏一年的吃用,不要再額外買糧。


    紅花說道:“這個樣子下去,糧食肯定又要大幅度上漲了。太太,要不我們也存儲一些糧食吧!”


    當天下午玉容就請了高先生過來,談起外麵的局勢:“先生,我擔心會有大的幹旱,想要購置些米麵跟油鹽儲存起來。”其實她們已經偷偷存了一地窖的糧食,這些糧食足夠她與政哥兒跟高先生一家吃用兩年了。


    高先生不反對玉容購置糧食油鹽等物,但他覺得數量不宜太多:“太太,糧食買一個月的量就差不多了,到七月,田莊的糧食也該收了。”八百畝良田,就算年歲不好,十來萬斤糧食還是能收到的。有十來萬斤糧食,也夠府裏吃用近一年了。


    玉容點頭:“那我多購置些油鹽跟其他的東西了。”糧食漲價,其他東西也全都漲價了。所以,日常所需物她準備多購置些。


    高先生對此沒有意見。


    玉容想了下問道:“先生,之前傳聞明王是戰神,現在又傳聞明王是殺神。這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高先生道:“明王既是戰神,也是殺神。”見玉容一臉疑惑,高先生解釋道:“說他是戰神,是因為他這些年沒打過敗仗,真正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說他是殺神,是因為死在他手中的人得以萬來計算。”其實雲擎也不是沒有敗績,雲南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收服,也就因為他在半途回了鎬城,這敗績沒算在他身上。


    玉容覺得這話有些片麵:“沒打過敗仗?我記得四姐嫁給他的第二年就打了一個大敗仗,據說死了將近十萬人。”


    高先生笑著解釋道:“那時候他並不是主將,這敗績不該歸在他頭上。再者,當年那一仗若不是他燒了北擄人的糧草,榆城也保不住。而等他當了榆城的守將以後,就再沒打過敗仗了。”自從當了榆城的主將以後,跟北擄人交手也是打個平手,並沒吃大虧。


    玉容還真沒深入了解過這些事:“那這次他能滅了北擄嗎?”


    高先生搖頭說道:“想要將北擄蠻子全都殺光是不可能的,不過若是外麵的傳聞是真的,那北擄這次肯定要遭受重創。這一戰後,北邊會得到數十年的太平。”頓了下,高先生說道:“北擄的問題解決了,那明王跟明王妃就再沒後顧之憂,那接下來他們就會為攻打京城做準備了?”


    玉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說道:“那你覺得要多久,他們就能打進來?”


    高先生說道:“最少兩年,最多三年。其實若不是明王先攻打北擄,現在京城可能已經不保了。”至於為何雲擎要先打北擄,不來打京城,高先生沒有深入研究。


    玉容沉默了下問道:“先生,你說等明王占了京城以後,局麵會不會比現在還要糟糕呢?”


    高先生搖頭說道:“不會,明王跟明王妃是英主,等他們得了天下,局勢隻會越來越好的。”


    玉容笑著說道:“有先生這話,我哪也不去,就安心呆在京城。”


    高先生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是不是舅老爺跟太太說了什麽?”


    玉容沒否認,說道:“阿誠也覺得京城會不保,想去遼東置產。前兩天來尋我,問我要不要也置辦些產業。”玉容並不想去遼東,所以這兩天一直在猶豫。


    高先生忙說道:“太太,萬萬不能去遼東。以明王跟明王妃的本事,天下一統是遲早的事。若是我們跟著去了遼東,會影響政少爺的前程。”以政是讀書的料,這方麵繼承了江鴻錦的天賦。而他自小又是江文銳給啟蒙的,功底非常紮實,等明王得了天下,到時候肯定會舉行科舉考試。以政參加科考,考中的可能性很高。而第一批從科考出來的士子,隻要不出意外基本都會得到重用。


    聽了高先生的話,玉容嚇了一大跳,她真不知道這裏麵有那麽多的講究。


    高先生頓了下,又說道:“太太,剛開始可能會有些艱難。可隻要等我跟大老爺聯係上了,日子就會好起來的。”再如何,江鴻福也不會不管守寡的弟媳跟侄子的。


    玉容點了下頭:“我信先生。”聽了高先生的分析,她是打定主意不去遼東了。


    當天,玉容就派人去了尋了韓建誠,約他在一家酒樓會麵。見到韓建誠,玉容就將她的決定說了:“阿誠,京城是我們的根,去了遼東人生地不熟什麽都要從頭開始,而且那裏環境惡劣。阿誠,高先生見識多廣,他的話肯定沒錯,你多考慮下吧!”


    韓建誠有些猶豫:“讓我再想想吧!”韓建誠本身是不大想去遼東的,可是盧瑤一直在他耳邊說去了遼東的種種好處,聽得多了,也就開始動搖了。


    玉容也沒再多勸,隻是說道:“阿誠,你手裏的產業,顯眼的就都賣了吧!”不顯眼的可以留著,也許以後能保住。


    韓建誠搖頭說道:“賣不上價格,說起來還是你好,及時脫手了。”玉容如今手裏隻剩下一棟房產了,其他都賣了。雖然價格不高,但也沒虧本。而到現在就隻有田產好賣,房子跟鋪子都不好賣,就算有人買,價格也壓得好很低。誰也不是傻子,如今這世道,過了今日不知道明日會怎麽樣,很少人會去買房子鋪子。


    兄妹兩人談了好一會話,又用過了午膳,玉容這才回了家。


    京城悶熱得不行,鎬城也沒好到哪裏去。玉熙還好,不怎麽怕熱,不過三胞胎跟柳兒卻已經用起了冰塊。


    柳兒吃完了一碗冰鎮酸梅湯,說道:“娘,大姐那般怕熱,也不知道在榆城習不習慣?”每到夏天棗棗都恨不能泡在冰中。柳兒可是聽說榆城比鎬城熱得多,她怕棗棗在那裏受罪。


    玉熙笑著說道:“肯定不習慣,不過讓她受受罪也挺好的。”


    柳兒笑著說道:“娘,若是讓外人聽到你這話,會以為你是後娘。”哪有親娘說這樣的話呢!


    玉熙倒沒想到柳兒也跟她開起了玩笑,不過這個是好現象。她並不喜歡看到柳兒在她麵前小心翼翼的樣子:“在外麵遭了罪,就知道家裏的好了。”


    柳兒想也不想就說道:“娘,大姐從貴州回來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呢!”


    玉熙聽到這話哭笑不得:“王府什麽時候成狗窩了?”這話太粗俗了,不過也確實是棗棗會說的話。


    柳兒學著棗棗的樣子,抱著玉熙的胳膊笑著說道:“大姐也不過是打個比方了,她這是說外麵不如家裏好呢!”雖然說玉熙跟雲擎比較節儉,但從沒虧待了幾個孩子,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好的。


    母女正說著話,就聽到美蘭在外說道:“王妃,王爺的信到了。”王妃已經小半個月沒收到王爺的親筆信了。


    玉熙看完信以後,說道:“果然……”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般,雲擎受傷了。


    柳兒瞧著玉熙的神色不大對,問道:“娘,怎麽了?是不是前方戰事不順?”


    玉熙搖頭說道:“你爹受傷了,傷了胳膊。”因為字寫得歪歪扭扭,所以玉熙相信了雲擎的說辭。


    柳兒一下白了臉:“娘,爹不是大元帥嗎?怎麽還會受傷?莫非是遭遇了刺客?”柳兒一直擔心棗棗卻從不擔心雲擎跟啟浩,原因就在於雲擎作為元帥並不用上戰場。


    玉熙搖頭道:“你爹之前跟阿古交手,就是在那個時候受的傷。”


    想到剛才的話,柳兒問道:“娘,爹有心瞞著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玉熙笑了下說道:“我跟你爹十多年的夫妻,他有事瞞不過我去。”


    柳兒很羨慕,說道:“娘,你跟爹感情真好。”若是她跟以後的丈夫也能這樣,那就好了。


    玉熙哪能看不出柳兒那點小心思,說道:“不用羨慕,以後你也能的。”


    當天,玉熙厚賞了孟老先生。柳兒這兩年改變了很多,不僅性子開朗了,行事也大方多了,不再如以前那般總小心翼翼的,而這都歸功於孟老先生。所以,一個好的老師是非常重要的。


    “啪……”望著手上的血,棗棗鬱悶地說道:“我怎麽就這麽招蚊子喜歡呢?”自天變熱蚊子出現以後,棗棗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棗棗怕熱,並不願意用蚊帳,秋荷倒是是一天三回用艾草薰屋子。可因為太悶熱,棗棗堅持要開門窗,蚊子也就層出不窮了。而棗棗的體質又好像特別招蚊子,不咬秋荷跟紅豆等人,就喜歡咬她。


    秋荷說道:“郡主,要不我將窗戶關上吧!”開著窗,哪能不進蚊子呢!


    棗棗擺手道:“還是不要了,一關窗我又得滿頭大汗。”棗棗是火體,天一熱就受不了。以前熱得不行還能洗冷水澡,現在受傷都隻能用溫水擦身。


    秋荷說道:“郡主,還是去買些冰塊來吧!屋子放了冰,就不那麽熱了。”


    “不要,這裏的冰太貴了,用不起。”榆城的冰塊,比鎬城貴了五倍多。棗棗節儉慣了,哪舍得。


    秋荷有些無奈地說道;“郡主,再省也不能這麽省的呀!”也就她知道棗棗私房豐厚,否則還以為王妃虐待了她呢!


    棗棗是打定主意不買冰的,說道:“你讓人去打兩桶井水放在屋子裏。”剛打上來的井水也很涼,放在屋子裏能去些熱意。


    秋荷剛掀開簾子,就見殷兆豐提了一桶冰塊進屋。秋荷有些訝異,問道:“殷護衛,這冰哪裏來的?”


    棗棗望著殷兆豐問道:“這不會是高將軍送來的吧?”棗棗說的高將軍是指高如鬆,他留下來守榆城。


    殷兆豐說道:“不是,是我自己去買的。郡主,節儉是好事,但也不能虧了自己。若是讓王妃知道,肯定會心疼的。”


    棗棗說道:“去年在貴州比這還熱,我也一樣熬過來了。”


    殷兆豐將冰桶放在角落裏,然後轉頭說道:“去年是去年,現在你身上帶著傷,更應該好好養著。”去年棗棗熱的一天要洗三四回冷水澡,現在卻不成。


    買都買了,再說也沒意思。棗棗說道:“多少錢呀?”雖然節儉,但棗棗卻沒讓別人屬給她花錢的習慣。


    殷兆豐說道:“我跟人定了一個月,每日三桶冰,一共三十兩銀子。”這還是折後價了,要不然更多。


    棗棗讓秋荷取了一錠五兩的金子給殷兆豐:“以後再買什麽,直接從裏麵扣就是。”棗棗不是沒錢,就是太節省了。


    殷兆豐也沒矯情,接了金子就放在袖子裏:“前方剛傳來捷報,王爺又打個大勝仗。”可惜的是,他沒能跟隨在王爺身邊。要不然,就能親眼看見王爺將北擄滅了。


    雲擎打了勝仗,棗棗固然高興。可想著自己當下的情況,棗棗又有些懨懨的:“若是我當時沒跟著封叔叔,而是跟著爹,那就好了。”跟著爹,說不準就不會受傷了。這樣,她也能立功了。


    殷兆豐說道:“郡主,這是王爺的命令。”軍令如山,哪怕大郡主是王爺的女兒,也隻能聽從而不能反對。


    棗棗也隻是隨口一說,倒沒有怨雲擎。畢竟,他爹也不知道自己會受傷。棗棗低聲說道:“大夫說了我什麽時候能回家嗎?”


    殷兆豐說道:“大夫說還得要好好養一段時間。”棗棗受的是內傷,必須好好養。雖然養了兩個來月,但也不宜長途奔波。


    棗棗嘀咕道:“也不知道要養多長時間?”她現在很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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