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的話題有些沉重,寧海跳過她說起了鴻博:“鴻博想在衙門謀份差事,是你跟二姐的意思,還是他自己想的?”


    鐵虎笑道:“我之前壓根就不知道這事,還是看了你的信才知道。不過,孩子知道上進是好事。總是窩在這村子裏,也沒什麽出息。”在家種地,到死也攢不出一份好家業。這點,隻看奎子就知道了。


    寧海點了下頭,笑著問道:“鴻博謀到了什麽差事?”


    聽到鴻博謀到了主簿的缺,寧海臉上也浮現出笑意:“看來鴻博運氣不錯。”一個蘿卜一個坑,若是這位置安排好了人,可就沒鴻博的份了。


    鐵虎也知道主簿是縣裏的三把手:“就怕他幹不好,丟了你的臉。”


    “若是幹不好,朝廷會直接免了他的差事。不過若是幹好了,以後也許能當上縣丞甚至縣令了。”關鍵是要用心做,若不然就兢兢業業地幹好現在這差事了。


    鐵虎眼睛瞬間一亮。他還以為鴻博這個主簿,就是到頂了。


    寧海看他這樣,說道:“不過鴻博不是科舉入仕,幹得再好最多也就到六品。再高的,就上不去了。”不過六品,對普通百姓也是望塵莫及了。


    鐵虎笑了下說道:“能當上主簿,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他的,隨緣吧!”就怕期望太高,到時候失望越大。縣丞什麽的,也得看鴻博的能耐了。


    寧海故意那麽說,也是想哄了鐵虎高興。不過鐵虎這個心態,很好。


    說起鴻博,自然而然也提起了鴻霖。鐵虎憂心忡忡地說道:“奎子,自打你出事以後我們就失去了鴻霖的消息。奎子,等你們打下盛京,一定要幫著找下鴻霖。”


    燕無雙連鐵虎都沒費勁去抓,對鴻霖這個外甥更不會了。


    寧海笑著道:“爹不用擔心,鴻霖自幼就很機靈,且他對外也從沒說過與我的關係。我相信,他肯定會沒事的。我相信等盛京拿下來後,他很快就會回來的。”與其費勁去找他,還不若讓他自己回來。


    鐵虎點了下頭。


    看著鐵虎麵露困意,寧海說道:“爹,有什麽話晚上慢慢說,你先休息吧!”


    鐵虎睡慣了午覺,到點就犯困了。也沒逞強,聽了寧海的話就上床睡覺去了。


    春妮見寧海從房間出來,說道:“奎子,這幾年你還好嗎?”


    “中間有幾次比較危險,不過好在都化險為夷了。”現在回想起這些年的境遇,寧海都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很幸運了。


    “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想也知道,鐵奎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了。


    寧海笑了下說道:“還好都過去了。以後,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春妮想說鴻郎的事,可她又不知道從何開口。畢竟鴻郎幹的,真不是人事。


    寧海笑著道:“二姐,我們姐弟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我肯定幫你辦。”


    搓了下手,春妮說道:“是鴻郎的事。爹因為鴻郎之前為保全自己,放了話跟鐵家斷絕了關係。爹為此非常生氣,到現在還不讓鴻郎進門。”


    寧海聽完就皺緊了眉頭,說道:“當時情況特殊,鴻郎這麽做也是保全自己跟妻兒。二姐,阿爹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阿爹不讓鴻郎進門,該是有其他緣由吧?”他跟鐵虎相處了十年,對其性子很了解。


    春妮知道想瞞也瞞不住寧海,就將鴻郎跟韋氏的那點事說了。也是因為太丟人,這些事都沒跟寧海說過。至於蔡大頭跟阿紹他們,因為這事家務事也不好多說了。


    寧海聽完後,臉上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二姐,用未婚先孕這招逼迫長輩。往小的說是不孝,往大的說就是品性敗壞。”為了個女人就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將來有大的利益還不得出賣兄弟家人。估計阿爹也是擔心這點,才不願讓其進門。


    春妮麵色有些僵。


    寧海歎了一口氣說道:“二姐,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事順其自然吧!”鴻郎已經長歪了,到這年歲掰正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春妮紅著眼眶說道:“可他到底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能真老死不往來。”雖然鴻郎做的事讓她也有些寒心,可當父母的,不可能真丟下孩子不管。


    寧海輕笑道:“爹隻是不準他進鐵家大門,又沒說不準你們夫妻去看望他。若是他過得不好,暗中貼補下也行。不過就怕他不僅不感激你,反而會恨上你們。”


    春妮沉默了半響後說道:“兒女都是債,盡到我做父母的責任就行。”


    寧海說道:“你將他撫養成人,又給他娶妻生子置了產業。二姐,你對他的責任已經盡完了。”原本該是子女回報父母恩情的時候,不過就段鴻郎這性子,指望他以後孝順春妮夫妻兩人,還是甭想了。


    沒能說服寧海求情,春妮懨懨的。


    段冬子一看她這模樣就說道:“春妮,別多想了。這事,順其自然吧!”


    “說得容易,你放得下?”


    段冬子苦笑了下說道:“放不下又如何?他又不是小孩,打一頓就行。春妮,其實我覺得爹說得對。我們已經盡了父母的責任了,其他的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這事,他們夫妻無能為力。


    在家裏留宿了一晚,第二日天蒙蒙亮寧海就回去了。


    鐵虎說道:“奎子,鴻博在縣城,你去看找下他。”鴻博那麽年輕,又沒在衙門當過差。讓寧海去找他,一是讓寧海震懾下其他人,不敢欺負鴻博;二來也是希望寧海能教導下鴻博。


    不得不說,對鴻博這個長孫鐵虎確實費了很多的心思。不過這個也正常,不管在誰家,都是對長孫寄予厚望的。更何況,鴻博還一直都很孝順。


    寧海自然也知道鐵虎的意思:“好,我轉道去看下鴻博。”


    邵力學聽到寧海回來,不敢去鐵家找他,天沒亮就在路上候著了。寧海回軍營,肯定要從這裏路過了。


    寧海見攔路的是邵力學,他都沒下馬,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著邵力學。


    邵成弘小心翼翼地叫來一聲舅舅。


    寧海冷冷地說道:“大姐不在了,我們鐵家與你們邵家斷絕關係。”


    邵力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地說道:“奎子,我知道錯了,我當時是被豬油蒙了心被那女人迷得沒了神智……”雖然手頭還有點錢,可卻不敢亂用。就怕財產要不回來,以後指靠這點錢過日子。


    寧海冷笑一聲道:“邵力學,你買房欠債是我大姐用嫁妝幫你的。後來我給你機會,特意讓人找你收購藥材,你錢不夠我大姐將自己的陪嫁賣了湊錢,不夠的回娘家借錢。可你呢?你是怎麽回報她的?家裏有錢了,就將你那刻薄的親娘接了來,讓我大姐日日看你娘的臉色。嫌我大姐年老色衰可又怕失了我這個靠山,就背地裏找個年輕漂亮的。等我失了勢,立即翻臉將你的寵妾庶子接回家。”


    頓了下,寧海嗤笑了一聲說道:“我爹讓我殺了你,為我大姐報仇,可是我沒答應。邵力學,我就要看看沒了我大姐,你能活成什麽樣。”


    邵力學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奎子,我對不起你大姐,我罪該萬死。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成文跟小妹還那麽小。而且你大姐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他們兄弟兩人了。奎子,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幫我最後一次吧!”


    海聞言笑了,那笑容滿是譏諷:“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春香死了,他就與邵家徹底沒關係了。


    原本一臉希翼的邵成弘跟邵小妹,瞬間麵若死灰。


    寧海再不看他們一眼,揮了一鞭子在馬屁股上:“駕……”


    一行人,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邵力學的視線之中。


    邵成弘麵露惶恐:“爹,舅舅不幫我們,我們該怎麽辦?”他記得小時候鐵奎總送東西給他們,吃的用的玩的什麽都用。可沒想到,如今竟然一點情麵都不講。若是他娘在,他舅舅肯定不會翻臉不認人的。而他,也還是富家少爺。


    邵力學若是有辦法,也不會坐以待斃,想著求了鐵奎的原諒了。


    寧海到了縣城,見到了忙成狗的鴻博。其實昨晚他得了消息知道寧海回來,隻是如今新朝初建加上天氣驟降,一堆的事要處理,他實在走不開。


    “舅舅,你怎麽來了?”說完,鴻博趕緊迎了上去。


    寧海笑了下說道;“我要回軍營,拐了道過來看看你。怎麽樣?還適應嗎?”


    鴻博實話實說道:“很多東西都不會,好在請了陳叔幫忙。不懂的,就向他討教。”


    說完,鴻博就讓蔡大頭去叫了人來。很快,一個滿頭白發的幹瘦老者過來了。


    陳老頭聽到鴻博的介紹,趕緊跪在地上給寧海磕頭:“老朽見過伯爺。”


    當日鴻博來請,也是知道他有寧海這個當伯爵的舅舅,他才鬆口給其當助手的。有安陽伯這個大靠山,隻要鴻博不犯大促,他就能在這個位置一直幹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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