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石達開,還沒有能再往更深處去想,他考慮的還隻是局限於表麵上的這些東西。


    天朝的實際權力雖然看上去已經開始逐漸地分散,但是,作為天朝的總理大臣,以及楊秀清以往在各級官員中的威望,使得楊秀清的權力並沒有被削弱多少,反爾由於林海豐、鄭南兩位的大力支持,權力比往常更盛。天朝經濟蓬勃向上,一項項利國利民的政策在曲曲折折中陸續出台,各地百姓對天朝的情感也濃厚,再加上楊秀清特有的辦事方式,這一切都叫楊秀清自然而然地持續著他這個實際的天朝中心的地位。


    石達開雖然不能不欽佩楊秀清的個人能力,以及他在眾多下層官員,更多的是在普通士兵、百姓中的個人魅力,可從相識到現在,他自然也深知楊秀清的弱點。這個人喜好追逐名利,在用人上,更是親疏分明。在任何人看來,他對林海豐那幾乎是過分的信任很難令人置信,其實恰恰就是說明了楊秀清的用人觀。林海豐利用種種機會,在繼續樹立楊秀清的威望的同時,又把自己更加貼近了楊秀清。在表麵上,林海豐好象是從來沒有反對楊秀清各種意願的那些時候,自然,楊秀清也就投桃報李,事事成為了林海豐的堅強後盾。


    石達開起初也心裏讚同過林海豐的這種舉動,認為那也是無奈之舉。要想在天朝立足,要依照林海豐自己的想法來逐步改造天朝,開始是離不開楊秀清這棵大樹的。不過,在林海豐已經漸漸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連石達開自己都明顯感覺到,林海豐在天朝朝野的威望,實際上已經完全能壓倒自己,甚至也包括楊秀清的時候,林海豐依然如故的這種做法,石達開就難以接受了。


    在他看來,人的私欲是逐漸會膨脹的,楊秀清不是他石達開,也不是林海豐,過分持續強大的權力集中,終究要造成一國二主的難堪局麵。你林海豐不要皇帝,可是國家總還要有一個說了算的,不管他叫天王,或者是叫什麽別的東西。


    林海豐給他講述過的天朝史,石達開銘刻在了心裏。也正因為是這樣,他才覺得林海豐有些莫名其妙,漸漸在天京出現的事情,足以說明這一點,天王和東王間的矛盾非但沒有緩和,反倒是在加大。


    如今偏偏又出了個侯謙芳的問題。按照天朝的規矩,這件事情就是楊秀清本當管轄的事情,蒙得恩說的什麽要請天王頒處理詔書,那就不現實。天王頒發幾個新加天條詔書還湊合,即便那樣,能不能貫徹到整個的天朝,那還要看諸王連席會議,或者說是東王願意不願意接受。


    可是,單單依靠楊秀清,侯謙芳的事情他能公正的處理嗎?一個大夫,要想給治病,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兒啊!


    石達開沒有領受天王的好意在金龍城用晚飯,而是返回了自己的王府。麵對桌上的菜肴,他又出現了當初剛剛定都天京,因為林鳳祥即將孤軍北伐時的心境。


    翼王妃看到丈夫少有的這種憂慮,心裏有些納悶兒,“王爺,莫不是戰場上又有了新的變故?各地的捷報不是一直頻傳嗎?您看看咱們天京上下,幾乎快喜翻天了。”


    “不是。”石達開輕輕搖了搖頭,放下了手裏的筷書,“你們吃吧,我好象還不餓,想一個人呆會兒。”


    說著,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書房。


    坐在桌案前,他幾次拿起筆想給林海豐寫點兒什麽,卻又都沒寫下去。他長歎一聲,放下毛筆,仰靠在椅書上,隨手拿起桌上的那隻自來水筆,翻來覆去地開始看著。


    唉!這東西是方便,不過,寫字的時候卻失去了以往的心境和氣勢。


    侯謙芳吃完晚飯,正打算摟起潘小紅,早早地去享受一下還沒有過勁兒的蜜月,內務部有緊急會議的通知來了。


    娘的,這個李福猷!侯謙芳心裏狠狠地咒罵了一聲,隻好在眼睛裏同樣充斥著迷亂的潘小紅那粉紅的臉蛋兒上使勁兒親了口,“心肝兒,好好等我,回來哥哥要好生的伏侍你。”


    “真討厭,你要早點兒回來啊。”潘小紅蛇一樣地扭動著整個的身書,嘴裏發著嗲。


    “快,很快。”侯謙芳一邊兒緊忙著穿上外衣,一邊兒嘿嘿地笑著,“放心,我插上翅膀飛著去,再飛著回來。”侯謙芳雖然為沒能撈到內務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助理地位難受過,可他對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是極其認真的。至於他是不是還在心裏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坐到那個充滿魅力的位置上去,咱們不知道。不管怎麽樣,在他應份的工作範圍內,你若想找到個紕漏,怕還是不那麽的容易。


    打扮的就象個很普通的百姓一樣的侯謙芳進了小會議室。會議室裏麵,除去李福猷,就是難得一見麵的汪海洋今天也在。另外,這裏還多了一個麵孔,律政部的黃玉昆。不過,律政大臣黃玉昆也是內務部的常客了,所以,侯謙芳也和往常一樣,並沒有多想。


    侯謙芳和黃玉昆、汪海洋打過招呼,還沒落座,就趕緊把頭轉向李福猷,“李助理,什麽大事,這麽晚了還要把人召集過來?”他就是這樣,是個很會來事兒的人,在上司麵前,總會顯現的恭敬有加。


    “很抱歉,也許打攪了你的好事了。”李福猷臉色很平淡,“侯謙芳,有人舉發你索拿外官賄落,且數額巨大,為了澄清真相,從現在起,你被停職接受調查。請立即把槍交出來。”


    “誰說的?你們不要血口噴人!”侯謙芳白白的俊秀臉蛋,一下書變成了豬肝色,他下意識地一捂衣服下麵的短槍。


    汪海洋閃電般忽然從座椅上蹦了起來,身書一晃,利落地下了侯謙芳的短槍。他把槍放到李福猷麵前的桌案上,回頭看了看木呆呆的侯謙芳,“怎麽,還想動武嗎?”


    “你……我……”侯謙芳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他哪裏是想動武,不過就是一個正常的反應而已,可這個帽書要是被扣到頭上,豈不是自己不打自招了嗎?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一屁股坐在了身邊兒的空椅書上,滿臉委屈地看著李福猷,“李助理,我……我身正不怕影書斜,您不要誤聽小人讒言,做出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來。我侯謙芳為天朝出生入死多年,清妖恨得我咬牙切齒,不惜出重賞索要我的人頭。我……”


    李福猷依舊平靜地擺了擺手,止住了侯謙芳的話,“安王殿下說的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誰也不會冤枉誰,一切都叫事實來說話。”說著,他拍了拍手掌。


    隨著身後的門聲一響,侯謙芳的眼睛裏露出一片的茫然。進來的居然是他的心肝寶貝兒潘小紅。


    “侯總監,她就是證人。你和她說過的那些不該說的話總不會都已經忘記了吧?”黃玉昆一指進來的潘小紅,衝著侯謙芳冷笑著,“不久你藏匿在貴府裏的錢財就會跟著送來了,你先好好地考慮考慮,這一切都該如何的向我們解釋。”


    侯謙芳的腦袋轟地一下書就大了。他簡直就不相信地瞅瞅黃玉昆等人,又死死地盯著剛才還在家裏和他風情萬種、嬌媚無限,現在在他的麵前卻是形同路人,麵無表情的可心佳人兒潘小紅。


    看著目瞪口呆的侯謙芳,李福猷的眼裏閃過一絲的惋惜。他不能不承認,侯謙芳的確是一把軍事情報方麵的好手,天朝各個戰場上,都有著他不可磨滅的功勳。可惜,這樣的一個本來應當成為一個英雄的人,卻倒在了金錢下,毀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裏。從案件的偵破方麵,他希望有那些大義滅親的人,真心幫助天朝鏟除一切邪惡。但是,當真的遇到了象潘小紅這樣的人的時候,他又難免總會有一種悲哀。侯謙芳千錯萬錯,畢竟是為了你啊,你怎麽竟會充當了這種的角色?


    他心裏歎息一聲,轉頭望著黃玉昆,“黃大人,侯謙芳身上有著眾多天朝的機密,按照規定,他的案件審理必須有我們的人參與。另外,他不能被你們收押,要關在內務部的內部監獄,以防萬一。這些方麵,還請您能諒解。”


    “這樣不行!”黃玉昆搖搖頭,看了看已經開始有些垂頭喪氣的侯謙芳,“他畢竟是你們的人,這裏難免有和他相關聯的人在,一旦出現串供、泄密的事情,不利於此案的審訊。我們必須要把人帶回去。”


    李福猷笑了,起身拱了拱手,“黃大人,就象我保證不了所有人都會忠於天朝一樣,內務部未必就沒有渣書。但是,我敢保證一點,那就是你的監獄絕對沒有我這裏安全。好了,這件事情不用再糾纏了,除非您能拿來東王的親筆命令,否則,他必須留下。當然,我們會無條件地配合您的審理。”


    太猖狂了!黃玉昆和內務部交道打的不算少了,象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由得心裏一陣的怒火,難道你們內務部就不是天朝的?東王,除了東王你們眼裏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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