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檉說完,剩下的事情徐寶則不管,相信張檉自己能處理好。


    六十兩銀子安排不了什麽好工作,僅僅是個打雜的,還不如原來在西水門和萬勝門那裏的權力大。


    但總歸是有個活幹,還是給官方幹,跟協~警差不多。


    張檉若想通過正常的‘工資’把六十兩銀子給賺回來,沒個五年的時間是別指望,加上同行裏相互交流、請吃,根本存不下錢。


    他隻能通過管著西市的灰色收入賺錢,但吃相還不能太難看。


    徐寶沒打算讓張檉今天拿別人五個雞蛋,明天瞧著冬瓜好捧兩個,這等事情遭人罵。


    張檉能跟西市上的人混熟了,跟其他的同僚打好關係,上崗村的東西過來不受刁難,便是賺了。


    還有風吹草動的能提前知道下,那更好。


    留下張勇、張廣他們在這裏繼續賣,順便把於家店的幹豆腐錢收了,然後帶著錢回去。


    徐寶隻讓張屹推個於家店的獨輪車跟自己去王家。


    他跟於戩打聽過王家,於戩也不清楚,隻知道小孩子小名叫赤石,而將軍則是小孩子給自己起的,非要讓別人在外麵叫,當成一種好玩的名。


    張檉同樣不清楚王家是誰家,更不用說知道對方家裏是做什麽的了。


    倒是名刺上有‘景彝’二字。


    懷著疑問,徐寶帶張屹往那邊走,相國寺旁邊,大部分是官員的家,看王家管事的人和馬先生的樣子,顯然王家裏麵也有人當官。


    “寶郎,明日的幹豆腐還好賣嗎?”張屹推著一大包幹豆腐,還有二十個雞蛋和從於家店拿的半盆發好的麵,想著今天的事情,問徐寶。


    “好賣,明天我們拉著車去別人的店賣。”徐寶安張屹的心。


    他打算上門推銷,京城裏這麽多店呢,不能指望別人主動找自己買。


    一旦對方能賣出去,往後可以持續供貨,銷路穩定,村子中的人就安心。


    “哦!”張屹沒再說別的,他對京城不熟悉,整個人感覺是飄飄的,落不到地一樣,若非跟著徐寶,他自己是絕對不會來的。


    徐寶也不出聲,他考慮韓家豆腐坊會出多少貨,別的豆腐坊從何時開始跟風,他們又能賣多少錢?


    兩個人沉默著,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地方,王家的大門正對南麵,朱紅色的漆,門上有叩環。


    張屹看到這牆這門便心中發怵,聲音顫抖地說道:“寶郎,他家沒有後門嗎?”


    “有。”徐寶篤定地說道:“但我們不能走後門。”


    說完他拿著名刺叩門。


    敲兩聲後停下,旁邊的小門很快被人打開,有一人露出半個身打量徐寶二人,問:“何事叩們?”


    徐寶把對方給的名刺一遞,說道:“扶溝徐寶唐突來此,多有打擾。”


    對方一看名刺,留下‘稍等’二人,轉身跑進去。


    片刻後就聽到門後麵後動靜,然後大門在嘎吱嘎吱的聲音中左右打開。


    他家的門一開,旁邊兩戶人家的小門也跟著打開,有人站出來觀瞧。


    徐寶都愣了,他根本沒想到會是這般待遇,以為會是之前見過的管事會出來,然後把自己從偏門請進去。


    哪曾想是中門大開,這禮太重,沒看旁邊都有人出來探察麽?對方認錯人了?


    門一開,當先站著一個年三十許的人,王管事和馬先生守在旁邊,兩邊還有兩個男仆和兩個女婢。


    另有三個孩子,一個是‘將軍’,另一個男娃比他小上兩歲的樣子,還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女娃兒。


    ‘將軍’在笑,顯得很親切,另外兩個則好奇。


    對方那三十歲許的人先拱手作禮:“餘,曹州濟陰王疇,不知是徐先生到來,未及遠迎,還望恕罪。”


    “不敢不敢,唐突而至,怎可勞煩,失禮之處,但請海涵則個。”徐寶連忙回禮。


    張屹在徐寶後麵,聽兩個人說話,心想,多虧不是我自己來送東西,不然我連門都不會進,寶郎以前還學這個?


    “徐先生請。”王疇伸手邀請。


    “王君請。”徐寶回一下,然後兩個人在一起往裏走。


    張屹連忙跟上,還好,沒人把他攔在大門外麵,然後非要讓他推車走偏門,倒是有人把車接過去,讓他提溜起徐寶的文具箱同徐寶一起走。


    徐寶進來一看,也不怎麽好啊,通往正房的路不過二十幾步,兩側有廂房,正房四間,有一小徑看上去能繞到後麵,不知道後麵有多大個院子,是否還有其他房屋。


    感覺上就大門漂亮,唬人的。


    “餘與家嚴借居於此,比不得京外府院多進、鱗次節比。”似乎瞧出徐寶的疑惑,王疇介紹情況。


    徐寶就曉得了,租的房子,而且還要和父親一起住,真不容易。


    進門,是個廳,會客的,有太師椅,還有高幾,兩個人又相請一番才坐下。


    張屹提著文具箱站在徐寶旁邊,王管事站王疇旁邊,馬先生到旁邊的位置上坐。


    男的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女的則站在從正廳到旁邊的屋子門口,三個孩子站在女的身前,其中一個端上茶水,隻有三碗,沒有王管事和張屹的。


    徐寶喝一口茶,放下碗,說道:“今日迎門之禮,實是過重,心中恐慌。”


    王疇笑了,說道:“今日迎門之禮乃因昨日穿街童歌,聽聞昨日有童子齊行於街,新衣新貌,童聲繞繞,上崗豆香,縈縈滿道。”


    說著王疇麵色一正,道:“先生予子之情,景彝心敬。”


    原來如此,徐寶恍然,是昨天自己給孩子洗了澡、買了新衣服,然後帶著他們去打廣告,讓人記下,傳到了王疇王景彝的耳朵裏麵。


    在自己看來那是搞宣傳,在其他人眼中則是對孩子好,所以今天自己過來,對方才開大門迎接。


    看樣子書院不但要辦下去,還要多投入,往後跟人交流的時候,有個好身份。


    “王兄謬讚,隻因稚兒懵懵,譬如初芽,惟細心嗬護,方根深葉茂。”徐寶連忙解釋。


    張屹在旁邊聽著,心說你倆說人話。


    估計是他的‘命令’起作用,王疇對徐寶說道:“正是先生對其他孩童關心,我才放心把赤石交給先生管教。”


    徐寶看向那邊坐著的馬先生,沒說話。


    王疇心領神會,說道:“馬先生過幾日要出遠門,短時間內回不來,原本我想把赤石送去國子監,又擔心他太過頑劣,想等他年歲大大再說。”


    徐寶登時發愁,村裏要有一群孩子教,這邊還有一群孩子教,再來個上門家教,自己忙不過來。


    思忖下,徐寶決定實話實說。


    “王兄有所不知,我要在村裏教孩子,加上童蒙書院,若在到這裏,實在分身乏術,不知把赤石放到童蒙書院可好?”


    徐寶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畢竟拿了人家的家教錢,還要人家的孩子跟大班一起學。


    沒想到王疇反而很高興,拍手稱讚:“甚好,赤石平日裏玩伴兒少,我與家父公事繁忙,赤石能去其他孩童玩耍,也省得終日不樂。”


    ‘哦,還是把我的書院當成幼兒園了’徐寶心說,倒是能理解,人家的孩子再大大就送去國子監,不缺好老師。


    “如此就說定了,景彝兄有事去忙,我給赤石帶了小東西,送與他玩。”徐寶決定先帶孩子玩,培養感情。


    “也好,勞煩徐弟。”景彝頷首,又一指另外兩個孩子,介紹:“那是二子豕當,六歲方過,及小女阿莠,再有月餘四歲。”


    “正好一起。”徐寶答應下來,對方就是讓他帶三個孩子玩。


    王疇起身離去,王管事和馬先生與徐寶打過招呼也走了,還跟著走了一個婢女。


    正廳中剩六個人。


    徐寶對那剩下的女子說道:“把我那半盆麵拿來,找個清淨的地方。”


    說完他又招呼三個孩子,赤石高興地一左一右牽著弟弟妹妹的手過來,和徐寶一同來到外麵。


    廂房門前有空地,徐寶從張屹腦袋上揪下來幾根長頭發,捏在手中溜達,他在測風,感受溫度,可不想讓三個孩子生病。


    很暖和,幾乎沒風,而且未聞到糟腐的味道,不錯,可以在這當場地。


    婢女端著盆過來,徐寶從文具箱裏拿出一堆的木頭製作成的東西。


    然後就帶著三個孩子玩麵,他帶的東西是圓的木頭圈,還有方的、三角形的、體形的、五角星的、六邊的等等。


    還有幾個小竹片。


    把麵揪下來一塊往圓形的框框裏一壓,一個圓麵就出現了,用竹片在上麵勾勒兩下,圓麵立即變成笑臉。


    再揪一團麵,捏捏,竹片改改,一個小人就有了。


    麵人這東西開封就有人做,但都是別人捏,孩子難以參與進去。


    現在是徐寶帶著孩子們自己玩,一大三小四個孩子蹲在那裏玩得不亦樂乎。


    玩著玩著就餓了,赤石的肚子呱呱響。


    “我給你們煎蛋吃哦。”徐寶拿起來兩個圓的,兩個三角的框框,讓婢女洗洗、甩甩,就帶著三個孩子來到廚房,找鍋。


    還真有平底鍋,估計王家也是用來煎東西吃的,帶來的雞蛋擺在廚房一角,廚房原本也有雞蛋。


    三個孩子讓張屹抱兩個,婢女抱一個,保持距離,看徐寶煎蛋。


    點柴火,鍋裏倒上油,把模子放裏,一個雞蛋打裏麵,通過抽柴火和湊柴火來控製溫度,片刻後,一個圓圓的單麵煎蛋做好,撒上點鹽就可以吃了。


    第一個赤石搶去,阿莠著急,指著三角形的:“我要那個。”


    徐寶拿過來兩個三角的,擺在鍋裏,打進去雞蛋開煎。


    婢女看呆了,原來雞蛋可以煎成各種樣子?以前總是怕蛋煎不圓,這次的圈一套,沒有比這更圓的了,先生果然是先生,大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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