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吏員在分析利弊,他最想做的是把徐寶給趕走,自己接替對方的位置,以後的錢全部歸自己管。


    跟著周吏員的人十分安靜,他們同樣看出來西市攤位一片地方的巨大價值,想分到更多好處,現在可是一文錢都沒得到。


    徐寶這邊卻對李聾子說話:“李掌櫃的,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誰破了,誰就影響了大家的利益,無論在哪裏都一樣。”


    李聾子愈發確定,就是徐寶幹的,隻是沒有證據,更害怕徐寶氣急了會殺人,除非自己先動手,自己先動手的話應該……


    “李掌櫃的,你把這些牌子拿好,燒掉的院子重新修成小樓,房間多,往後隻要有客人,保證先送到你的客棧,我還有後續配套的法子,用不上多長時間,你損失的錢便會回來。”


    不等李聾子琢磨使用何等辦法先下手為強,徐寶又跟他說起正事。


    按照徐寶的性格來說,李聾子多慮了,徐寶是不會因為錢財上的事情殺人的,偷東西和殺人是兩回事。


    李聾子的思緒被打斷,他無奈地看著徐寶,問:“多長時間能回本,那錢的數,你知道的。”


    四個官府來的差役心裏癢癢起來,他們看出裏麵的道道了,而且估計李聾子家丟的錢很多,全被麵前看上去無害模樣的徐寶給弄到手了。


    那麽……是不是……


    “天天客滿,李掌櫃的你說用多長時間?”徐寶反問。


    把一袋子牌子放到對方的腳邊,他又說:“醜話說到前麵,不準刻意抬高價錢,不準欺客、宰客,往後可以漲價,我告訴你如何做,你做到了,允許你漲,做不到,你的客棧就是便宜的地方。”


    李聾子的臉色變來變去,心情不好,被一個後輩如此警告著說話,估計是個人都不開心。


    但他自己清楚,真需要錢,而麵前的大孩子偏偏能幫著賺到錢,昨天那個院子若是不燒,今天來的九個人就會選擇住院子,沒辦法的情況下,九人要了三間上房,比院子少收錢了。


    徐寶考慮考慮,需要個特殊的借口讓對方安下心,於是湊到對方耳邊說道:“聽人說,流官過了秋考,原來在西水門和萬勝門管事的鄭囿鄭行事會在西市多個操勞的活,明天我得陪著去吃酒,李掌櫃的也提前準備準備。”


    “真,真的?”李聾子心中的怨氣瞬間消散不少,不是因消息消散,是因徐寶知道此事,並能去參加筵席而消散。


    李聾子重新打量徐寶,又嫉妒了,讀書人為什麽總能遇到好事。


    徐寶笑笑:“真的假的先不說,李掌櫃的可以邊賺著錢,邊等著看,如何?”


    “好,我信徐郎你一次,但有的事情……”


    “有的事情過後自然咱們都拿個交代出來,是擺香堂,還是插案子,行有行規,差不了誰,也跑不掉誰。”


    徐寶打斷對方的話,說。


    李聾子就納悶了,心說你是讀書人啊?為何滿口江湖氣。


    他是真沒辦法了,點點頭,拎著一袋子牌子離開,那四個人他也不去管,一群小吏,沒什麽權。


    他不管,徐寶管。


    徐寶對著四個人說道:“四位大哥,遠來辛苦,到那邊坐坐,喝口茶的,我讓人去烤些肉串兒,再燙幾斤酒,出來一次算公差,回去早了也沒人心疼,何況來一次費腳力,總要有個買鞋錢,對吧?”


    四個本來還打著小算盤的人一聽,連忙答應,心說沒白來呀,互相看看,眼神交流。


    那意思是,還是人家徐寶懂事,活該李聾子遭殃,跟著跑來,一文錢都不給,瞧瞧人家徐寶。


    五個人進辦公室,張勇和張廣去打下手,張檉帶著六個人出來,讓六個人把沙子不均勻的地方重新攛攛。


    他則按照徐寶的交代找上依舊沒開始收稅的周吏員。


    周吏員還在糾結當中,他想要權,又怕權拿來後不會玩,主要的是他控製不住徐寶,若是通過管著張檉來管徐寶呢?


    然後張檉就來了,把他拉到旁邊,對其說道:“周吏員,小寶的意思是說,大家別急,西市擺攤的地方剛剛開始,現在算是小利,和養雞差不多,總要等雞大了,下蛋,大家分蛋吃,而不是把雞分了,誰養著雞不重要,重要的是雞是大家的。”


    簡單的兩句話說出來,周吏員心情果然好了,他愁的便是此事。


    但他還擔憂,問:“若是雞下了蛋,不給分呢?”


    “小寶說自己把蛋全吃了,會撐死。周吏員別看小寶年歲不大,懂事兒著呢,原來在西水門的鄭行事和許吏員,明日辦筵席,小寶要去跟著忙活,他不懂事能讓他去嗎?”


    張檉也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說。


    他其實更想說的是靠山王家,那才是厲害的存在,可是徐寶不答應,說那種情分輕易不能動,動起來就得有足夠分量的人被成群收拾,有人為之丟命都不稀奇。


    周吏員更舒服了,想著既然別人能容下徐寶,自己何必找煩心事,總歸西市這裏是自己管,他徐寶還能飛上天去?


    “成,讓小寶快些賺錢,天要冷了,冬天花消的地方多,炭就不少燒呢。”周吏員催促下。


    “是,我等會盡心,周吏員忙著收稅吧,我該清掃的也動動。”張檉說完,等周吏員帶人去收稅,歎口氣,自語道:“看著小寶做事,明明是賺錢的,怎就這麽累呢。”


    跟四個人吃串、喝酒的徐寶也累,心累。


    各方麵全要照顧到,差了哪個,哪處便是隱患,會出事的。


    但利益還不能隨便白給,給習慣了對方會不在乎,有一天不給了就不行。


    眼下得把四個人拉進來,順便再把其他人一起拉進來,大家共同賺錢,並且付出。


    徐寶此刻用筷子把肉從串上擼下來,蘸蘸幹料,動作自然又優雅地吃掉,等四個人幾乎差不多咽下東西,他端起酒碗,說道:“四位大哥,說實話,我這裏有事情要麻煩你們。”


    四個人看著徐寶那動作,在氣場上就差了一籌,感覺到有壓力。


    他們跟著端起碗,喝一大口,緩緩地呼出口氣,酒不錯,價錢也貴,燒酒,平日裏可舍不得喝。


    “徐寶但說無妨。”一個差役打個酒嗝,看著徐寶說。


    “說句實話,也不怕你們笑話,西市擺攤的地方要賺大錢了,到時壞人一定會多,跟著周吏員旁邊的張衛,他根本不管事,他總是帶著人去別人的店旁邊轉,攤子的地方很少來,四位大哥應該知道吧?”


    徐寶說張衛的壞話。


    四個人猛點頭,沒錯,張衛不是好東西,他仗著身份,總是能弄到錢,自己四個人也是開封府下的,卻不如他。


    哎呀,原來徐寶和自己是一夥兒的。


    徐寶接著說:“原本呢,我打算找閑漢幫忙,一人一天給五十文,找那麽二十來個,一天拿一千出去也值,可是……”


    “等一下,徐,徐郎你說一天願意拿多少錢出來?”一個衙役忍不住問,其他三個瞪大眼睛等。


    “一千文啊。”徐寶重複一下,歎氣:“哎!可是我又覺得閑漢總不能跟衙門裏的人比,別人看著害怕,哪像四位大哥,別人一瞧,呦,官府的,心裏安穩,是不是?”


    “是,沒錯,我們是官府的,專抓壞人。”另一個順著話說,其他三人點頭。


    “對,原本我還為難,不曾想,四位大哥今天親自過來,緣份啊,我求人無門,不知大哥們能不能辛苦下,最好是八個人,白天晚上輪流在這邊轉,讓壞人一看就怕,叫好人一看便安心。


    多了不敢說,一人一天一百五十文,我拿出一千二百文。在對麵那角落,再搭個屋子,誰溜達累了,進去喝點茶水,隻是不曉得大哥們有空沒?”


    徐寶一副求人辦事的樣子,很苦惱,眼神迷茫,像夢一般地,像夢一般地淒婉迷茫,或者說是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可惜的是雨停了,要不然他可以打把油紙傘,他有,還是大傘呢。


    “有,有空兒。”四個人也有,不是有傘,是有時間。


    一人又琢磨著問:“為何要八個人?我四個不行嗎?”


    “四位大哥自然是行,一人三百文,可是我擔心四位拿了幾天的錢後,就沒工夫了,四位上麵的人還有同僚看到四位如此能幹,自然要多多安排事情做,是吧?”徐寶邊為四個人倒酒,邊說。


    四人猛然一驚,汗都嚇出來了,一陣陣後怕,可不是麽,自己想多賺錢,居然敢忘了同僚和上麵的人。


    “徐郎說得是,應該八個人,另四個要找上麵的頭商量,到時候我等拿著一天一百五十文,給家裏用一百文就夠了。”


    一個人想明白後,說道。


    他的意思是說另外四個人讓上麵的頭頭安排,然後一人一天給頭頭五十文,頭頭每日可得四百文。


    “還是四位大哥想得周全,一會兒吃完,四位帶著些下酒的吃食,再打幾斤酒回去,最遲後日,對麵角落的屋子便搭好了,來,我敬四位一碗。”


    徐寶端起碗,敬酒。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四個差役帶著酒和熟食離開,他們要回去找當頭的喝,然後把事情提出來。


    四個人走的時候對徐寶的態度變了,很恭敬。


    他們服氣,別看小寶年歲不大,做事情滴水不漏,那李聾子吃虧吃得不冤,誰讓他得了小寶的好處,一點不往外吐的?


    徐寶目送四個人離開,跑到廁所,把吃的兩個串,還有大半肚子的水,以及三碗燒酒全吐了,然後到賣汆丸子的地方要了一碗湯暖胃。


    張勇和張廣看著,剛才他們一直站在外麵聽,此刻他們才知道,小寶真不容易,換成旁人,莫說是孩子,尋常的大人也做不來,事情太多了。


    徐寶端著湯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走到張勇和張廣麵前,笑著說道:“好處來了,一會兒你倆跟我去買新衣服,買更好的,咱仨兒都有,今天回村,明日一早過來,安排下簡單的事情後,與我一同去參加筵席,但估計你倆到時要委屈下,呆在下人呆的地方。”


    “不委屈,我們一點不委屈。”兩個人使勁搖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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