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和馮媛邊走邊看,看三十三個人在那幹活。


    排隊過來交錢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之前在東市交了錢吃虧的人,正好因各種原由來到西市攤位的地方,一見西市可以提前交錢,有的人往家趕,取錢,有的則是身上帶了不少錢,順手就放到西市。


    報名,籍貫,現在的家庭住址,押多少錢,一一問明寫下,然後按手印,一式兩份。


    西市的攤位的畫押人自然是張檉。


    眼前的景像叫過來取錢的侯矩和盧吏員直發愣,他們東市的提前收錢事情可是剛失敗,沒想到一群人擠著要把錢放在西市。


    盧旺看著眼熱,拉過一個筐裏裝著錢的老嫗:“大娘,不能押呀,東市那麽頭前押過,事兒都鬧大了,賣東西的人漲價,還不願退錢。”


    “去去去,別唬老太太我,東市擺攤和西市擺攤的能一樣啊?管著東市那邊的是醃臢貨,西市是小寶在管,你告訴我哪個攤位敢抬價?再說了,到了快過年時,東西必是要貴的,價錢是別人買時的九成。


    不像東市那裏,管事的隻會吃白飯,跟飯桶似的,立個字據都立不明白,我要是管著東市的人啊,我就找棵歪脖樹,解下要帶吊死。”


    老嫗身子骨硬朗著呢,一扒拉就把盧旺給扒拉出三步遠,隨後在那裏說教起來。


    盧旺一肚子氣,偏偏還出不得,他看了眼老嫗筐裏的錢,詛咒般地說道:“小心這錢,別一轉眼就找不到了。”


    正說著,他就看到有一個十七、八歲的人站在老嫗身後把手瞧瞧伸過去。


    他本應該喊抓小偷的,心中卻有個聲音阻止了他,眼看著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兒的老嫗的錢就要把拎走。


    就在這時,另一隻手出現,在之前那隻手上輕輕一過,那手頓時收回去。十七、八歲的青年一手握著另一手的腕子,驚恐地扭頭看去。


    隨即頭一低:“商、商九哥。”


    “認識我?”被稱呼為商九哥的人雙手攏在袖子裏,問道。


    “誰敢不知道‘一刀走’的商九哥,九哥你這是……”青年說著話看看自己的手碗。隻破了層皮,出了點血,眼中的神色是又恐又畏。


    “往後京城不能吃這碗飯了,我就管著這片,我不攔你。我就被剁手,想找個活路,跟我走,我給你口飯吃,來吧,四蔫,你帶人盯著。”


    這個商九哥說完,攏手、彎腰、低頭走向別處,讓人看著的時候很不起眼,除了行裏的人。沒誰知道他便是有著‘一刀走’名號,混跡京城十多年的老手。


    當然,他路過盧旺身邊的時候,還輕蔑地瞥了盧旺一眼。


    老嫗倒是聽到兩個人說話了,可是根本沒回頭,她哪知道人家說的話是因她而起,她繼續望著前麵,等待隊伍過去,看都沒看籃子裏的錢串子。


    她的身邊又有人站過去,不進隊伍。隻是一副有心思的樣子溜達,不時掃哪個方向一眼。


    盧旺看到了整個過程,他要嫉妒死了,他算是徹底明白過來。整個西市攤位區有好多雙眼睛在盯著呢,而且一個個還全是老手。


    他不得不讚一句,剛才那個人出手太利索了,兩個小偷之間隻一個回合,勝負分,老嫗是由始至終都不知道。


    自己管的東市攤位若有這些人守著。自己該多省心啊。


    吧嗒兩下嘴,盧旺心中滿不是滋味地回到侯矩身邊:“侯推官,徐寶是找死。”


    “你要殺他?”侯矩斜眼問。


    “我說他收別人錢的事兒,看排隊的人,比咱那東市可多多了,這麽多錢,買的東西的人也多,一次賠一成的錢,賠著賠著,賣貨的人就不幹了。”


    盧吏員幸災樂禍地說著,他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來說,他絕對想不到徐寶會為擺攤的人下那麽大的功夫,而且是套賬,不是簡單的流水賬、四柱結算法。


    其實也不難,把表格畫好,把相互的關係理好,煩瑣的地方在於數據入錄,需要很多人手。


    不過盧吏員不會,侯矩同樣不會,甚至沒往那方麵想。


    他是覺得既然徐寶敢去做,必然有所依仗,他很擔心,怕徐寶做成了,那樣東市沒做好,結果會是……


    侯矩害怕鄭戩,他還算了解鄭戩,好大喜功,而且說出來的話不容別人,尤其是手下反駁,做錯了不承認,做一點成績就使勁宣揚,緊怕別人不知道。


    這樣的人發現東市失敗了,西市成功了,還不得找人出氣呀。


    “盯著西市,看他們怎麽做,做好了等過年咱們也學。”想不出辦法的侯矩隻能如此安排。


    ******


    徐寶不曉得有人惦記著他的事情,他看了一會兒國子監的人,轉到王肱身邊,拱手:“多謝王差遣,吃早飯了嗎?”


    “吃了,不是忙時,一天兩頓飯就好,第一頓哪有吃太早的,該餓了,到你這就是三頓,他們過來吃不下,喝幾口湯,人就來了,忙著,等忙過這陣的再吃,他們在國子監如不是自己帶飯,或從外麵買,吃得也沒你這裏好。”


    王肱說著還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他早上喝的羊湯濃啊,骨頭裏的味道都煮出來了。


    徐寶不管了,誰餓誰自然就吃,他想起別的事情,問道:“一天給他們多少錢?”


    “給錢?”王肱重複一句,說道:“景彝兄家裏幫你印的書,拿出來給他們抄一遍,他們就占了大便宜,國子監可沒有那書,景彝兄全是給了官員家中,想要進國子監,需要很多人認可。


    如今他們看不到,我把我那套書借給他們,他們賺到了呢,一本好書是很難得的,許多人有了書都不願借人抄,怕翻多了翻壞,如宋綬家的,他家書多,卻很少外借。”


    說完王肱就看著徐寶,一直看。


    徐寶歎口氣:“雖說他是我認的大哥,但我也沒去過他家,過些日子咱一起去,你看哪本書好,我借來給你抄。”


    徐寶懂了,對方這是讓自己幫忙想辦法去看書,古代看本書真不容易呀,不像自己那邊,花錢就能看,看不到原著,可以看內容。


    “如此,說定了。”王肱可不想放棄機會,宋綬家的書確實多,他早想去看,可是平時接觸不多,張不開嘴。


    徐寶點點頭,算是答應,拉著馮媛繼續走,邊走邊說:“弄個數碼相機過來,把古代的書都照一照,可惜不讓帶呀。”


    “古老的相機又不難,你做一個,照下來,我回去洗出來。”馮媛笑著說道。


    ***


    今天兩章,過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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