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島上修煉已足千年。千年間通天雖多次講道,可因為新收弟子眾多,道行又淺,故大羅之道講得也就少了,多寶、雲霄、無當也就不常去。瓊霄、碧霄每每相伴前往金鼇島,聽完後不懂的地方通通回來問雲霄,雲霄也耐心地一一解答。一時間二女進境飛快,早已到了玄仙頂階,隱隱有突破之勢。雲霄知道進階需要契機,三仙島上是等不出契機來的,就提議出島曆練一番。瓊霄、碧霄俱應下了。


    千年不見,人族已繁衍之千萬之眾,南北群族混融,交往漸深。更有些天資縱橫之輩借由千年前女媧送給人族的好處,自己摸索出一些修煉的法門,羽化登仙。但畢竟隻是小小地仙,不登天界,隻有在大地之上遊蕩,為人族積累功德而已。


    首陽山下,一名青年男子正一心一意地叩拜。那人是人族中少見的修煉奇才,天生打通大、小周天與十二重樓,骨骼清奇,筋脈粗大。可他一路拜了三千座名山大川求見仙人,卻無人見他一麵。


    碧霄在半空中低頭望了半晌,捅捅瓊霄:“那人資質比元始師伯的所有弟子都要高啊!洪荒上也有不少散修,怎無一人收為弟子?”


    瓊霄斜了她一眼,食指成勾,在碧霄腦門上輕敲一記:“你傻了不成!如此良才美玉尋常仙人怎敢輕易收去?一個不好便要弟子反壓了師父!大能們倒是能收,指不定那人正在接受誰的試煉。”否則怎會連拜三年,連股仙氣也沾染不到?


    雲霄望望首陽山,又望望那兀自叩拜的青年男子,暗想此人莫非是……


    山上八景宮透出嫋嫋仙音,老子騎了青牛緩緩降落。青年男子大喜,拜曰:“玄都見過仙人!玄都一心求道,不得其法,還望仙人慈悲,收玄都為徒。”


    老子微微點頭:“你我確有師徒緣分。”


    玄都忙不迭行了拜師大禮。雲霄見老子親至,隻有帶了兩位妹妹降落到地麵,向老子、玄都二人見禮。老子受了,問道:“你三人為何不在東海清修,來此洪荒大地?”


    雲霄應到:“隻因兩位妹妹已至玄仙顛峰,弟子三人欲出島找尋突破之機。”她自己停留在金仙顛峰千年之久,自然知道契機可遇不可求。但嚐試一番總比等天上掉餡餅的好。


    老子“嗯”了一聲,言三位請便,就此帶了玄都回宮,教導弟子去了。雲霄見他最後留給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免心下不安,暗盼可別被這位大師伯惦記上了才好。


    三人轉身欲行,猛然發現身後一名身著土黃色宮裝的美貌女子正私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不由大驚。這般悄無聲息地靠近,連雲霄也不曾覺察,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雲霄瞬間便安穩住心神,對那女子行了一禮,言道:“後土娘娘近來可好?”


    後土不答,隻望定了雲霄,蹙眉想著些什麽。雲霄不動聲色地將瓊霄、碧霄二人護在身後。碧霄不解,問道:“後土祖巫可是前來找尋大師伯?”


    後土依舊是先前似笑非笑的模樣:“那倒不是。後土近來有些煩悶,欲邀三位到府上小住幾日,聊藉吾懷。”


    雲霄哪敢,下意識地拒絕:“娘娘美意雲霄心領。但雲霄有要事在身,恐要開罪了娘娘。”瓊霄在雲霄身後扯扯她的袖子,悄聲說道:“後土娘娘人很好啊,我們去住上幾日又有何妨?”她不知雲霄在後土眼皮底下帶走妖聖商羊,已和後土結下了梁子。


    “那倒是可惜了……”


    雲霄望望身後瓊霄、碧霄,心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們攪進這灘渾水,遂提議道:“不若雲霄獨身前往如何?舍妹年幼,倘無心衝撞了娘娘,那可大是不妙。”


    “也好。”後土點了點頭。


    雲霄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對瓊霄、碧霄說道:“你們先回島好生修煉,這段日子就別出來了。姐姐與後土娘娘敘敘舊,不日即歸。”


    那兩人如何還看不出後土、雲霄之間有些糾葛。碧霄正待開口說留下,卻被瓊霄扯了一扯,知道自己兩人留下也隻能是雲霄的累贅,隻得應了,逼雲霄答應一定會回來,方才依依不舍地飛回東海。


    雲霄直麵後土,朗聲說道:“娘娘若欲了結因果,雲霄奉陪。”


    後土不答,微微一笑:“你隨我四下轉轉,如何?”


    雲霄猜不透後土的心思,隻有答應下來。後土與她在人族走了許久,煩心事倒也吐露了不少。巫妖二族休戰兩千年,祖巫之間少不了有些摩擦爭鬥,其中又以祝融、共工為最。後土一直想找巫族修煉元神的方法,可惜依舊無果。


    後土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歎息一聲:“我治下倒有不少大巫與人族結合,誕下既有元神、肉身也不差的巫人。可巫人終究非我巫族,於修煉一途更無法與我巫族相比,終為不美。”她瞥了雲霄一眼,又道:“女媧、老子因你成聖,你倒是聰明得很哪,不妨與我說說,巫族該如何生出元神,你我之間因果可就此了了。”


    雲霄啞然。後土打的竟是這個主意!卻沒想到那日結下因果的是巫、妖二族,次日一場大戰,那番因果便就此了了。雲霄一個跑龍套的小角色,還夠不上天道惦記。後土要強加因果也是師出無名,頂多欠雲霄一次罷了。


    後土見雲霄不答,正待說些什麽,突然間看到一些透明的人類魂魄正不由自主地朝一個方向飛去。她有些疑惑,索性跟上前去查看一番。雲霄自也跟了上去。魂魄一路飄飄悠悠來到血海,一頭栽了進去。


    血海深處,冥河老祖受到女媧造人成聖的啟發,也想創造出一種種族來。先前一些人類魂魄無意中到了血海,冥河順手就用了血海的汙血為魂魄再塑形體。魂魄生前畢竟是人,自有靈智;一旦得了形體,便宛若死後複生一般,直稱冥河為再造恩人,願終生侍奉左右。冥河一高興,就順手再抓了幾個魂魄下來依法施為,竟然都造出了活生生“人”。


    那些“人”因血海塑身的緣故,一個個相貌醜陋、凶惡好鬥,且兼備了人類的七情六欲。男“人”越來越凶狠,女“人”越來越妖媚,明顯是有新種族誕生。冥河老族一高興,索性把施大神通將人類魂魄全召了過來,每天忙得不亦樂乎,隻為造“人”大業。


    後土與雲霄來到血海時,恰逢冥和造完婆雅稚、羅謇馱、毗摩質多羅、羅t四大阿修羅王,統領數千萬阿修羅眾。冥河大是高興,說道;“今汝得血海塑身,業已非人;吾今賜汝以‘阿修羅’之名,並立阿修羅教,以阿鼻、元屠鎮教!阿修羅族,生!阿修羅教,立!”


    種族新生,教派新立,天降滾滾功德於冥河老祖。冥河老祖大笑三聲,感受著功德臨身的愜意。片刻之後自身上取出一個火紅的葫蘆,承受了半股功德金光。紅葫蘆原本被無邊怨氣封死,可功德金光的洗刷下怨氣一絲絲化去,葫蘆內裏透出一股強大蒼涼的氣息。


    “人族魂魄如此無辜,你竟敢妄加殘害!”後土見到眼前探頭出血海的阿修羅族,不由大怒。她的族人也曾與人族結合,不少人族也前往她的部落乞求庇護,是以後土對人族的感情較其餘十一祖巫更為深厚一些。此時見到阿修羅族足有千萬眾,也不知冥河截取了多少無辜的魂魄,方才成就了這輝煌的規模。


    冥河見到後土,大是不滿:“老祖給他們新生,又有何不對?”


    後土一愣。是啊,人族死無歸所,得冥河塑體,宛若新生,又有何過錯?


    “你在創造阿修羅族之前,可曾詢問過這些魂魄?”雲霄清冷的聲音出現在血海上空,“人類死後複歸於天地,或附身草木成靈,或吸月之精華成仙,或以魂體姿態逍遙於天地,或前往虞山為鬼母之屬。惟有生前好鬥且生性傲慢者,方才心甘情願化身阿修羅。老祖倒是捫心自問:倘人族知曉血海滾滾凶氣、血煞之氣、汙濁之氣與無邊業力,誰還會甘願被你塑身?”


    將自身欲望強加於人,認為天地眾生皆如他冥河一般凶狠好鬥,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後土見雲霄與冥河糾纏,自己也就樂得看熱鬧。雲霄見阿修羅族女子媚體天成,不由大是奇怪。要知道人族鮮有女子甘願以色侍人,這阿修羅族女子分明是人類女子魂魄所塑……她一股神念透了過去,隻見阿修羅一眾識海純淨若新生,不由大怒:“你竟敢洗去他們的記憶!”


    一波波白色能量毫不留情地攻向冥河,絲毫不顧及冥河此時正在享用功德金光。血海受到法力波動,翻湧起來。滾滾業力伴隨血光衝天而起,竟將功德金光柱生生消融了一小段。功德金光無休無止,消融的部分立刻被天道補齊。


    血海之力可破功德之力?


    雲霄不暇細想二者之間的聯係,更不暇細想為何天道對自己打擾它施加功德無動於衷。眼見麵前一青一白兩柄寶劍朝自己飛來,明顯裹挾了無邊業力與血海煞氣,不由後退逃開。後土隻覺得心中隱約想到了一些什麽,隻盼那兩人再糾纏片刻,好讓自己把一切想通,就順手接下了阿鼻、元屠。


    冥河見後土插手,胸中好鬥之氣被輕而易舉地挑出,下令血海中四大阿修羅王助陣。婆雅稚勇健、羅謇馱善吼、毗摩質多羅吐火、羅t巨手覆障日月,均是驍勇善戰之輩。後土冷笑一聲,伸手翻覆血海,霎時間千萬阿修羅眾慘叫一聲跌入血海深處,四大阿修羅王亦身形不穩,最要命的是,功德金光柱被血海波浪消融了一段又一段,明顯已經不夠了。


    雲霄氣惱冥河奪人魂魄、消人記憶,自己法力不及後土百分之一,隻怕輕易動他不得。她略微思忖片刻,取出一麵黑色小旗,迎空揮動,讓漸漸停歇的血海再度掀起滔天巨浪,將冥河死死裹在其中,自己也閃身到了血海內部,不時利用須彌芥子撕裂空間,找尋機會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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