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小記


    (一)


    終於能夠上來了。在說出這句話時自己也不清楚此刻究竟是種什麽樣的心境。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有令人氣憤的,惱火的,當然也有使人愉快的,愜意的。


    先是於周二下午下班回來,打開電腦準備碼字。在文檔打開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就聞“嗶啪”的一記猝響,聲音不大,有點類似年節時放的小鞭炮。


    略微有些驚愕,於是起身查找原因。


    誰知身子方站離座位,便又是一陣“轟然”爆響,急看時,主機箱後部白煙四起,跟著一股焦糊味刺鼻而來,連忙斷開電源,卻為時已晚。


    當時站在那裏,滿心驚異,一時不知怎麽回事。


    接著而來的是不可抑製的氣惱。


    ――最令人擔心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在小區裏接連跳閘斷電將近三個星期之後,自己的電腦還是難逃被無辜燒毀的噩運。


    就在這時,開始聽到門外樓梯上鄰人的對話。


    談論的似乎亦是此事。


    於是開門。一番交談後得知,“遭殃”的並不止自己的電腦,而是小區裏各家方才正在工作著的所有家電。


    這當然是電路的問題。


    然後一起下樓。


    下樓時看到院裏那個臨時的物業管理人員(原先的物業管理人員由於在收取電費、物業管理費上太過黑心,被樓內居民合夥給攆了出去。現下這個是小區民眾自行推舉出來的。)正自慌忙搬著梯架去關電閘。


    於是一起聯係了電工前來維修。當時的時間大約是晚間七點鍾左右,天上猶下著小雨。


    十幾分鍾後電工到來,剝開電線一番檢查,給出的原因是:用電量超負荷,整個總線路電線俱被燒融,聯線所致。


    接下來大夥開始一起商量辦法。


    由於原先的物業管理人員已被攆走,而此棟小區的開發商又不巧於去年年底患病去世。是以眼下發生的事件,非但無處賠償,更是無人照頭處理。


    經過一番七嘴八舌,最後大家決定:每戶集資五十元購買電線,由這個臨時的物業管理人員聯係電工維修,先讓電路恢複正常再說。


    當然這個決定有人不同意,特別是那些家裏受損失較大的住戶。


    但眼下也隻能這樣。


    自己雖是內心氣惱,但更渴望早日用電,況且實情如此,又能怎樣,於是也就交了錢。


    交錢之後這事暫時告一段落,隻等明日買電線重接線路,居民也就漸漸散去。


    自己則上樓抱著主機連夜到街上的電腦店裏維修。


    路上最擔心的是主板被毀,若真是那樣,自己這多年來的全部“心血”,勢將一舉付之東流。


    萬幸隻是主機內電源被燒爆,主板無恙,當下換了新電源後返回。


    一切都隻等明日線路維修好後,重新開始工作。


    (二)


    待事情這樣子暫時定了下來,心裏又覺得一陣說不出的輕鬆。


    因為今晚雖然停電,生活不便,但也正因如此,不用上網工作,自己倒有著大把的空閑時間得以看書。


    這一年多來,由於日日碼字,於上班之外,自己實在是很少有整塊的時間來看書了。常常是在工作間隙,抽空瞄上一眼,見縫插針的看上幾頁,那種感覺委實不夠過癮。


    現在機會來了,正好可以“一快朵頤”,“大爽身心”。


    於是又開始興奮起來。


    立即著手準備,預備著來個“徹夜大戰”。


    先到樓下超市大包小包的買了零食,取了蠟燭,然後興衝衝上樓,將自己想要讀的書籍一本本全部列於案上,頗有點“水獺排魚而食”的味道。


    一切就緒,繼而高點紅燭(為襯托氣氛,特意於超市買了紅色喜燭),“忘情嬉戲”。


    歌德的《浮士德》是不能不讀的,雨果的《悲慘世界》和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寧娜》是早就想著要再看一看的,魯迅的文字很使人能時刻保持警省,而泰戈爾詩歌那種醉心的美猶使人流連忘返……


    除此之外,金庸的《鹿鼎記》和《天龍八部》還要再看幾頁,古龍的《絕代雙驕》和《風雲第一刀》也應翻上一翻,在重看了黃易的《覆雨翻雲》之後,開始將目光著意於其玄幻係列的《時空浪族》,至於溫瑞安的書,由於手邊沒有《逆水寒》和《溫柔一刀》,隻好暫且將就著看《淒慘的刀口》與《刀叢裏的詩》……


    而在這些這些之外,當然最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一本本詩集了。《詩經》和《楚辭》這段時間忽然地就不再想讀,對《唐詩》和《宋詞》的迷戀終究又壓抑不住地自心底漾漾泛了上來,再加上前段時間逛書店時剛好又新購了一套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隱、溫庭筠、柳永、李清照各自的詩詞集,這時更是萬萬不能不一一誦讀的。


    於是不知不覺間已到夜深人靜時光,而此時窗外自傍晚起便開始飄灑的細雨猶自未停。看看時間,已是零點四十七分,雖意興正酣,奈何明日還要上班,不得已隻好口拈一首歪詩結束此夜:


    小區斷電夜間讀書


    偶吟


    買鮮買果冒雨忙,濕衣水發興更昌。


    得食甘甘粳稻粒,入口怡怡醴泉湯。


    盈案數冊李杜在,著手一篇珠玉章。


    斷電禍福豈難料?一燈悠悠伴夜長。


    (三)


    次日六點鍾起床,洗臉吃飯畢,又行讀書四十分鍾後下樓上班。


    一整天雨猶不停。


    下午回來,果然不出所料,昨個拆毀的電線依舊耷拉在牆上,電工根本就沒來修理。


    遇著幾個鄰居,互相就斷電事怨道幾句,也就各自上樓。畢竟外麵正下著雨,沒來就沒來吧,隻要明個能盡快修好就行了。


    然而上樓之後,自己卻無論如何也在家裏坐不住了。


    心內止不住地一陣陣竊喜――因為今晚又是一個空閑夜!


    況且妻和女兒因著家裏停電又暫時住往嶽母家去了。


    似這等空閑的時間一年能遇到幾何?假若現下已經來了電,自己自是不能不去碼字,但既然依舊停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正好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放縱”。


    於是決定必須好好地計劃一下今天晚上該怎樣度過。


    一番盤算之後打定主意:先花上一個半小時去書店購書,美美地來幾味“大料”佐“餐”。


    對,就這樣辦。一經決定,更是熾心難耐,顧不得外麵風雨仍在,執了把傘下樓就走。


    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臭毛病,平日無嗜好,唯喜狂購書,素日裏常以逛書店為寫字外人生一大至樂。這兩年來本已有所收斂,不料前些日子在電腦上看了百家講壇裏康震講的《李清照》後,大受啟發。心想人家夫婦為收集金石字畫,典衣尚且不惜,相照之下,自己就差得遠了。這樣一想,買起書來,也就愈發心安理得,那花錢,也就“直如流水”了。


    到得書店,先是一本上千頁厚的《泰戈爾作品鑒賞辭典》閃亮入眼,驚喜之下,看架上隻有兩冊,連忙先抱上一冊入懷。再一移步,海明威的一係列經典:《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器》、《喪鍾為誰而鳴》、《老人與海》,便一起晃入目中。前三本上學時代曾借著看過,《老人與海》自己家裏現有,但這次看到的明顯是新版,且精美無比,一番猶豫下終究舍不得放棄,遂也一一收下。


    前段時間一直思量著自己的那本《安娜?卡列寧娜》雖也質量很好,但畢竟字體略小了些,且是一厚本,若能找到一版上下兩冊、字體略大些就更好了。結果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其實早半年自己是曾見到過這樣一個版本的,連帶旁邊還有一套上中下三冊的《悲慘世界》,可惜錯過了。這時想買時,卻又不能如願。


    於是暗暗下定決心,今後凡再遇到好書,立時便買,絕不等日後遺憾惋惜。


    懷著這個念頭,將近一個小時的購書,收獲頗豐:除了先前提到的泰戈爾海明威的書外,尚購得一本陳忠實的《白鹿原》、一本賈平凹新出的散文集《天氣》、《餘光中詩選》《北島詩選》《艾青詩選》《戴望舒詩選》各一冊,席慕容一本新詩集《以詩之名》、再就是韓寒的《青春》。


    最後翻來覆去地找去年見到的那本安妮的《春宴》,卻又是沒有找到。不過心情依舊愉快,畢竟得到的寶貝已經不少。


    離去之時,忽又想及自己上星期腦海裏閃過的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花些時間讀點現代的官場文學,產生這一想法並不為別的,隻想更多知道一點現代官場的生活場景。待要返身去捎上一兩本,想想還是算了,自己手機電腦上畢竟已下了很多這方麵的電子書,不妨且先看看,有值得收藏的,再買不遲。


    於是乘興“打道回府”。


    不想這一晚原本是打算讀書的,結果由於臨時買了這許多“新寶貝”回來,摩挲欣喜之餘,包書皮就成了一項繁重工作。於是“高點明燭讀詩書”就變成了“高點明燭包書皮”了。待到此項工作做完,已過夜裏十一點,看看又一支蠟燭已將燃完,這才省起自己似乎有些感冒發燒的模樣,於是服了幾片藥,拿過一兩本書讀了幾頁,也就滅燭休息。


    我的讀書,大多是先買回書來放置上一段時間,然後始行拿出慢慢“消化”,是以也就不甚著急。


    (四)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如此順利,第三天第四天,盡管雨已漸漸停了,卻照舊沒有人來維修線路。


    到得第四日下午,眾人聚到一塊兒,再給分片包管這塊城區的電工打電話,對方仍隻推說事情忙,抽不開身。於是小區內的居民終於忍無可忍,幾個火氣大的就開始罵罵咧咧地打電話,四處投訴,四處反映情況。


    這樣鬧騰一番,又是一夜無事。


    不過“鬧騰”終於沒有白“鬧騰”,投訴電話畢竟起了作用,到得星期六下午,電業局還是來人了。於是扯線、接線、鑿眼、打洞,一番忙活,趕在天黑前終於給小區送上了電。


    可是我仍然不能工作,原因是送上電之後,在打開電腦才知道,根本無法上網。也就是說在那一晚主機被“燒爆”的同時,上網的設備也遭“毀壞”。


    於是星期日上午便去聯係網通公司的人前來維修,再又花費一百多元更換了上網設備之後,事情至此才算得以解決。


    但畢竟沒有結束,整棟居民被燒毀家電的賠償事宜目前仍在糾結中。


    但於我而言,卻是已經結束了,我又將回到日日上班碼字的工作中去。


    當然碼字對我而言也並不是十分辛苦的活兒,但在長久的碼字之外能偶然得到幾天自由休憩的時光,無論如何都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現在回想起來,這幾日就像做了一場美夢,又如放了一次長假,很有些“隱居山林”的味道,正如陶淵明所言“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然而桃花源畢竟非人間所有,過了今日,我勢將又行回到先前那種紛繁忙碌的生活中去。再欲尋這種時光,隻怕將“遂迷,不複得路”矣。


    於是提筆以記,聊慰這段美麗著憤怒與閑適的光陰。


    附注:明日更新正文,朋友們周末愉快!


    劍語詩情


    201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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