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瑞還欲再接著說下去。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晶球的第二輪集中反噬終於開始。


    這次爆裂來自他的右腿膝蓋處。


    “啊——”


    隨著能量爆裂,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室內。


    慘叫聲中,他的整個人就似一尊雕像般,“撲通”摔倒於地。


    而自膝蓋爆裂處,一股股能量紛紛向外溢出,無情飛向晶球,再不留戀。


    ﹡


    窒息。


    一時間室內各人的呼吸在瞬間都已停止。


    人人都被眼前這奇詭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這時的晶球,因著又有了新的能量補充,周身上下越來越豔,越來越絢麗燦爛得可怕。


    而隨著亮度的分秒加強,體積更是頃刻間急速猛增。這時看來,已如平日眼中,掛於天上的太陽一般大小無異。


    此際晶球周身光華繚繞,剔透晶瑩,靚麗無比,而內裏,竟隱隱地有著一絲絲藍色氣息不住翻波滾動,於靚麗之外,更顯詭異之極。


    這明明隻是一顆不具任何生命活動的水晶圓球,可是不知為何,這時在各人眼中看來,竟都齊齊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那就是這晶球正在像人一樣睜大眼睛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注視著此刻撲倒地上,滿身血汙的伯瑞,而臉上,猶自帶著無情的冷笑。


    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晶球真的竟是一個人?真的竟是一個可令任何男子著迷、卻又無情狠辣的絕色麗人?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這萬萬不可能。


    ﹡


    血,滿地是血。血腥,血腥腥。


    伯瑞趴在地上,就趴在自己流下的這一攤攤血跡中。


    他的手上、身上、臉上,此時都沾滿了自己身體裏流出的鮮血。


    他緩緩張口,伸出舌頭來,以舌尖在地上用力舐了舐。


    好鹹,好苦,好澀,好淒涼,他終於嚐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好孤獨與無助。


    原來自己的血竟是這樣的,原來先前看到旁人受傷流血時,總會認為人的血液是沸熱的激動的瘋狂的可令人興奮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非常非常錯誤的。


    血,原來竟可以如此的孤獨與淒涼。


    然後他就想,我,我要死了麽?


    於是他重又低頭,再次將整張臉埋入地麵上自己的鮮血中。


    良久不再抬起。


    這,這就是我想要的麽?這,這就是我為之苦心經營了二十年所換來的結果嗎?


    啊,如果早知是這樣,又何必……


    不,如果早知會如此,真應該……


    可是現在已沒有“何必”,沒有“應該”。


    沒有,現在已沒有沒有的一切。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的“右腿”因為難忍的疼痛而不住顫動著。


    他突然就發覺他的“右腿”觸到了一件事物。


    回頭看時,他看到了自己已經斷掉在地上的半截殘腿,連著腳,和腳上常穿的黑色緞靴。


    他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男人所有的屈辱和眼淚和辛酸,彭彭湃湃似水難收。


    就在他忍不住失聲痛苦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左腿又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他知道,新一輪的折磨又將開始。


    ﹡


    項飛雲,項飛雲靜靜看著眼前這個趴在地上、已經不像人的人。


    看著這個人所受的痛苦和折磨,雖然明知這是他咎由自取,這是他應得的,怨不得旁人。


    可是終究還是不免要心酸。在這一瞬間他突然也很能體會到伯瑞的心境,是啊,一朝野心,背叛所有,苦誌數載,終成虛幻,這該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情。


    於是,他禁不住朝身旁的沈括看了一眼,他真的希望沈括能不再恨他,能夠在這時候原諒他,寬恕他。


    對於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他生前所欠下的任何血債也都該一筆勾銷了吧。


    他朝沈括看去的時候,就發現沈括正邁步向伯瑞走去。


    ﹡


    沈括邁步來到伯瑞身旁,看著腳下的這個仇人。


    此時的他已不想再去殺他報仇,這個人現在活著也許真的比死還痛苦。


    但沈括還是忍不住想要讓他知道,他要讓他知道,沈家的人並沒有被他殺絕,他沈括還好好的活著。


    沒有人,此刻在場中的所有人,沒有一個去阻止沈括這樣做。


    他們若非不明真相,就是仍被眼前的淒慘情景震駭著,而如伯彥,則雖然想勸,卻又說不出口。


    “你可知道我是誰?”沈括盡量語氣平靜地問,問腳下不住顫抖著的伯瑞。


    伯瑞聽到這聲音,就感覺自己是在地獄之中正身受著陰間的審判。於是他抬起了頭,臉上帶著一絲悲憤,一絲不甘,卻絕沒有害怕,更沒有悔恨。


    可是當他看到眼前這個人的臉,他還是忍不住感到驚駭,一瞬間他的人竟“騰”地又從地上跳了起來。


    “沈天成!你是沈天成!你,你怎麽會在這?”


    沈括:“你錯了。我是沈括,當年被你追殺的沈帆的兒子。”


    伯瑞:“沈、沈帆的兒子,哈哈哈哈,原來沈帆和他的兒子也還是死了嗎?哈哈哈哈……”


    沈括冷笑道:“你最好看仔細點,我是沈帆的兒子,不過卻沒有死,而是現在來找你報仇的。”


    伯瑞突然仰天大笑:“沈帆的兒子,你找我報仇,你為什麽要找我報仇?”


    沈括咬牙道:“殺祖之仇,沈家滿門一夜遭屠的血債,難道我不該找你報仇?難道你以為沈家的人當真都被你殺絕了不成?”


    伯瑞由大笑而狂笑,由於笑得激烈,竟至忘了自己的一腿已斷,一臂已無,身子一個趔趄,險些又再摔倒:“沈家血債,殺祖之仇,哈哈,我想起來了,你是要為沈天成那老兒報仇來的。”


    沈括道:“不錯。血債血償,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伯瑞再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瘋笑:“什麽早知如此,什麽何必當初,沈天成他該殺!我伯瑞有哪一點不如他,憑什麽他要占據聖君之位?他既然不能夠打開晶球,憑什麽還要一直霸著?有道是王位本無主,能者居之;寶物本無家,強者有之。我自分比他強,殺他有何不可?”


    沈括大怒,手已拽上刀柄:“好!那麽我今天自分比你強,我是否也可以殺你?”


    伯瑞笑,烈笑:“什麽?你要殺我,你可知我是誰?我是武功世上第一,坐擁整個聖域大陸,執掌天下權,萬民皆臣服的無上聖君,千古未有之雄君霸主,憑你也能殺得了我?”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砰砰砰”的又是連聲爆裂響起。


    第三輪,晶球的第三輪反噬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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